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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頭看了一眼,這一眼讓他罵了聲娘。

  遲圩看見了地上黑衣人頭身分離的屍體,屍體被斬斷的脖頸處還在不停的往外湧出鮮血,鮮血浸進了土裡,把土地染成了暗紅色,而那顆頭顱,此刻就仰面滾在遲圩的腳下,正以一種猙獰驚恐的神情在看著他。

  遲圩忙不迭的收回了腳移開了目光,快速走到聞瑕邇旁邊,見到對方身邊多出的君靈沉也不驚訝,道:「道友身法不錯啊,這麼快就找到我恩師了。」

  君靈沉此刻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面上的神情淡淡,又恢復了以往冷麵神君的模樣。

  聞瑕邇聽了遲圩的話大感吃驚,一把拉過遲圩往遠處走,等與君靈沉隔了幾丈距離後他才停下來,低聲問遲圩:「你認識他?」

  遲圩道:「認識啊,我小時候一個人住在冥丘的時候偶爾會見到他。」

  「你沒認錯吧?」聞瑕邇疑惑的蹙起了眉,君靈沉無緣無故的來冥丘做什麼?

  遲圩撓了撓臉,如實道:「沒有,這公子長的這麼俊我怎麼可能認錯。剛剛他突然出現在屋子裡還幫我把另外幾個黑衣人給制住了,我說聞前輩您去追另一個黑衣人了,他二話沒說就來幫忙尋您了,應該是個好人?」

  聞瑕邇抓住了遲圩話里的關鍵,「你告訴他我的身份了?!」

  「哪兒能啊!」遲圩道:「恩師您的身份我怎麼可能輕易告訴旁人,我就說您是我一個前輩,其他的一個字都沒提!」

  聞瑕邇心裡的大石這才落下,囑咐遲圩道:「我叫思君,你別在他面前喊錯了。」

  「好好,我知道了思君前輩……您是不是認識他啊,咦?!」遲圩臉上神情一變,指著聞瑕邇,「恩師,您怎麼渾身都是血啊,左臉上也是,您是不是受傷了?!」

  聞瑕邇擦拭了下臉上的血跡,擦了幾下沒擦下來,發現血跡已經乾涸了只好作罷,「不是我的,是黑衣人的。」

  他說完這話便轉過了身,在原地停頓片刻後,還是抬腳往君靈沉的方向走去。

  他走到君靈沉身前站定,仰起頭卻有些不敢看君靈沉的眼睛,默了一會兒後,問道:「緲音清君,為何會來此?」

  君靈沉道:「三日之期已過。」

  聞瑕邇抿緊了唇,錯開君靈沉向他投來的視線,道:「若是為了這個緣由,緲音清君還是請回吧。」

  見到君靈沉的那一刻,聞瑕邇有一瞬以為君靈沉對他也是生了些別的心思的,不然對方也不會千里迢迢的從禹澤山到冥丘進而出現在他的面前。可當他聽到對方回答他的話後,他這才猛然記起,君靈沉早已有心儀之人,眼下來尋他也不過是為了當時在禹澤山的一句承諾罷了。

  緲音清君,向來重諾。

  聞瑕邇沒再敢看君靈沉,他朝一旁的遲圩道:「你去看看能不能從這兩個人嘴裡問出什麼。」他指了指不遠處被困在兩個火圈內的黑衣人。

  遲圩莫名覺得他恩師和那俊公子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大對勁,一直站在旁邊不敢出聲,現在得了吩咐忙跑了過去,遠離了那二人之後這才從那不對勁的氣氛里緩了過來。

  聞瑕邇沉默的蹲下身,開始翻找領頭黑衣人身上攜帶的東西,忽視掉頭頂上方注視著他的視線。

  手掌的衣料下摸到了一個硬物,聞瑕邇從對方的衣服里摸了出來,發現是一個草編的罐子,他輕輕搖晃了一下,發現這罐子很輕像是什麼也沒裝。

  聞瑕邇握著這草罐子思忖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了什麼,把罐子貼在自己的耳畔處凝神聽了聽,不出意料的聽到了嗡嗡的蟲鳴聲。

  他端詳了這草罐子片刻,最終還是把裡面的蟲子放出來的念頭給壓了回去。又去黑衣人身上摸索了一番,發現除了草罐子一無所獲後便準備著手去翻另一具屍體。

  但另外一具屍體的死狀著實有些慘烈,被砍斷的脖頸處雖然沒流血了,但屍體躺著的下方卻匯成了一個血窪,整個身體浸泡在血液里,聞瑕邇實在是有些無從下手。

  他下意識的看了君靈沉一眼,這一眼恰好和對方的目光對上,聞瑕邇垂下眼帘迅速的收回了視線,沒再看過去。

  其實君靈沉會用這樣有些血腥的手段將人殺死,聞瑕邇是有些驚愕的,甚至可以說是不解。

  世間據傳,緲音清君君靈沉佩劍留闕乃是靈劍出身,劍內有劍靈加持,不見滴血便能輕易取人性命,是以,留闕劍上是從不見血的。

  傳言雖有些誇大其詞的含義在裡面,但留闕血跡斑斑的樣子,聞瑕邇的確是頭一次見到。

  而君靈沉自不必說,從來都是受世人敬仰的高潔仙君,卓然君子,便是殺人也是用的仙道那一套讓敵人死的不痛不癢的正派手段。

  像今夜的這一幕,若非是聞瑕邇親眼所見,他都險些不敢相信是君靈沉下的手。

  他用眼角偷偷瞄了一眼後方的君靈沉,忍不住想,難道對方是一時氣急失了準頭才下了這樣的狠手?

  可是轉念又想君靈沉為什麼生氣?難道是因為他沒遵守三日之約?

  聞瑕邇一想到這個可能,自己也有些生氣,他氣他明明喜歡君靈沉,對方卻硬是要收他當徒弟,他都躲到冥丘來了,可君靈沉還是追著他不放,難道真要他在君靈沉面前親口承認自己是聞暘才能打消君靈沉的念頭嗎?

  聞瑕邇有點委屈,也不想再去翻那具泡在血里的屍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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