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5章 曼斯坦因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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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克上校和他的部下,帶著霍納多爾夫的屍首,離開了交換地點。誰知走出僅僅五百米,空中忽然傳來炮彈劃破空氣的尖嘯聲,把伯克嚇得魂飛魄散,他還以為是索科夫命令炮兵向他們開炮了。

  但炮彈卻從他們的頭上飛過去,直接落在了不久前的交換地點處,直接把那裡炸成了一片火海。伯克望著那個方向,不由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心裡暗想:假如自己此刻還沒有離開那裡的話,肯定被炮彈炸得粉身碎骨了。

  回到克諾貝爾斯道夫的指揮方艙,伯克不顧對方的軍銜比自己高出許多,厲聲質問道:「克諾貝爾斯道夫將軍,你為什麼要開炮,難道你不知道我們在那裡和俄國人進行交換,難道你準備把我們和俄國人一起都炸成碎片嗎?」

  「伯克上校,不要擔心。」誰知克諾貝爾斯道夫將軍卻表情如常地說:「我是知道你們離開了交換地點後,才命令炮兵開炮的。」

  「為什麼?」伯克怒氣沖沖地問:「為什麼要開炮?」

  「我也是奉命。」如果是普通的上校,敢提出這樣的質問,早就被克諾貝爾斯道夫將軍命人趕了出去,但如今問這話的人,是曼斯坦因的副官,克諾貝爾斯道夫就不得不耐著性子解釋說:「奉曼斯坦因元帥的命令。」

  「奉元帥的命令?」伯克一頭霧水地說:「可是元帥交給我這個任務時,並沒有說過,要對俄國人的陣地實施炮擊啊?」

  「那是元帥閣下臨時做出的決定。」克諾貝爾斯道夫向伯克解釋說:「他不能容忍俄國人用霍納多爾夫將軍的屍首,來對我們進行訛詐。因此在換回了屍首後,就要對俄國人進行瘋狂的報復。」

  「如果真的要對俄國人實施報復,元帥閣下應該提前把此事告訴我啊。」伯克心中不悅地說:「這樣也可以讓我心中有底啊。」

  「我覺得元帥閣下沒有把此事告訴你,是完全正確的。」克諾貝爾斯道夫板著臉說道:「如果你事先知道了元帥閣下的計劃,在執行交換任務時,不免會露出破綻,被俄國人察覺,到時我們的報復計劃就會落空。」

  「克諾貝爾斯道夫將軍,我覺得元帥的計劃,有可能會落空。」伯克想到和自己坐著喝酒的索科夫,立即意識到對方可能覺察到了曼斯坦因元帥的計劃,否則怎麼會莫名其妙地請自己喝酒呢?說是想多了解一些關於曼斯坦因元帥的事跡,但坐著聊天時,幾乎都是他在不停地說說說,自己好像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多少。他苦笑著說:「我覺得索科夫將軍識破了元帥的這個計謀。」

  「什麼,你說索科夫識破了元帥的計謀?」克諾貝爾斯道夫聽到這裡,用難以置信的語氣說:「他又不是神,怎麼能猜到元帥閣下的計謀呢?」

  「克諾貝爾斯道夫將軍,我覺得我們最大的失誤,就是不應該用那麼多的傷員去交換霍納多爾夫將軍的遺體。」伯克說道:「據我估計,索科夫將軍可能是看到我們準備交給他們的戰俘,都是清一色的傷員時,就意識到了問題有點不對勁,便及時地調整了戰術。由他親自出馬來拖住我,以便那些傷病員能獲得更多的轉移時間。」

  「伯克上校,假如事情真的是你所說的這樣,這個索科夫將軍未免太恐怖了吧。」克諾貝爾斯道夫目瞪口呆地說:「他居然能識破元帥閣下的伎倆,並在最短的時間內,採取了最妥當的應對措施。」

  「克諾貝爾斯道夫將軍,如果你相信我的話,請聽我一句話,立即命令炮兵停止對俄國人陣地的炮擊。」伯克提醒克諾貝爾斯道夫:「我們的炮兵如今所炮擊的區域,根本沒有多少俄國人,他們應該都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真的是這樣嗎?」克諾貝爾斯道夫有些舉棋不定地說:「如果真的像你所說的,被炮擊區域內沒有什麼俄國人,停止炮擊,元帥可能不會怪罪我。可一旦情況正好相反,我們的炮擊停止,就能讓俄國人獲得喘息的機會,到時元帥追究下來,這責任應該由誰來承擔?」

  「克諾貝爾斯道夫將軍,我現在立即返回元帥的指揮部。」伯克見克諾貝爾斯道夫並沒有命令炮兵停止炮兵的想法,便起身對他說:「相信你很快就會接到停止炮擊的命令。」

  伯克回到曼斯坦因的指揮方艙,曼斯坦因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霍納多爾夫將軍的遺體,順利地帶回來了嗎?」

  「是的,元帥閣下,我不辱使命,已經把霍納多爾夫將軍的遺體帶了回來。」伯克在報告完自己的任務後,又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不過元帥閣下,我們在返回途中,突然看到克諾貝爾斯道夫將軍麾下的炮兵,向我們進行交換的地點,實施了猛烈的炮擊。」

  「這是我的命令。」曼斯坦因還以為伯克並不了解突然炮擊的原因,還耐著性子向他解釋說:「我不能容忍俄國人利用霍納多爾夫將軍的屍首,來對我繼續訛詐。因此我必須採取報復行為,為了確保你們的安全,我命令克諾貝爾斯道夫將軍在你們到達安全區域後,再對俄國人的陣地進行炮擊。我想,此刻俄國人陣地應該變成了一片火海。」

  「元帥閣下,俄國人的陣地在我軍的炮擊下,的確變成了一片火海。」伯克在腦子裡組織了一下詞彙後,繼續說道:「但說到能給俄國人造成多大的損失,我卻是持相反意見。」

  「為什麼這麼說?」

  「元帥閣下,您有所不知,您的計劃可能應該被索科夫識破了,他還因此採取了正確的應對措施。」

  「這是怎麼回事?」聽到伯克這麼說,曼斯坦因意識到可能是某些方面出了問題,連忙追問道:「索科夫怎麼可能識破我的計劃?」

  「原因很簡單,我們用於和他們交換的戰俘,都是清一色的傷員。索科夫可能就是看到了這種情況,於是自己跑出來主持交換儀式。」

  「什麼,是索科夫親自主持的交換儀式?」曼斯坦因吃驚地問:「那個什麼少尉,不是說主持交換儀式的俄國指揮官,只是564團的團長麼?」

  「這就是問題所在,」伯克向曼斯坦因解釋說:「索科夫將軍可能是看到那些要用於交換的戰俘,全是行動遲緩的傷員,因此才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於是便想出了一個辦法,把我拖延在陣地上,使克諾貝爾斯道夫將軍的炮兵不敢隨便開火。」

  「你說說看,他用的是什麼辦法,居然可以把你拖住那麼長的時間?」

  「喝酒,他請我喝酒。」伯克說到這裡,見曼斯坦因神色不睦,連忙補充說:「本來我已經拒絕了他的好意,但他說他崇拜您,想從我這裡多了解一些你的情況。我一時也沒有多想,就答應坐下喝酒,和他談起您的事情。」

  「談我的事情?」曼斯坦因好奇地問:「他都說了些什麼?」

  「他說,」伯克此刻已經意識到自己上了索科夫的圈套,如果不坐在那裡喝半天的酒,而是完成交換後,就立即帶人返回,沒準克諾貝爾斯道夫的炮兵一輪猛轟,還能將索科夫和絕大多數的傷員炸死也說不定。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他不得不主動將話題,轉移到自己和索科夫之間的對話:「他說,假如擋住指揮第六集團軍進攻史達林格勒的指揮官,不是保盧斯而是您的話,沒準城市早就落到了我們的手裡……」他把索科夫所說的話,鸚鵡學舌般地向曼斯坦因複述了一遍。

  曼斯坦因沒想到會有一名敵人的指揮官,居然會對自己如此推崇。如果是普通的俄國指揮官倒也罷了,關鍵這人是讓己方各級軍官都頭疼的一個對手,他對自己的誇獎,含金量就要高得多。

  想到這裡,一向喜歡板著臉的曼斯坦因,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顧不上追究伯克的責任,而是繼續問道:「他還說了什麼?」

  「保盧斯的第六集團軍全軍覆滅後,俄國人用兩三個方面軍的兵力,同時向我軍展開了反攻。」伯克仔細觀察力一下曼斯坦因的表情,覺得他此刻的心裡很好,不禁暗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索科夫將軍說,當時我軍無論是在兵力還是裝備上,都處於絕對的劣勢。如果換一個指揮官來指揮戰鬥,我們的部隊肯定被趕到第聶伯河右岸,與俄國人形成隔河對峙的情況。正是由於是您在指揮部隊,才能扭轉戰場上的不利,並最終取得了這次戰役的勝利。」

  聽到伯克嘴裡說出的都是對自己的讚美之言,曼斯坦因不禁有些飄飄然,他等伯克一停下,就繼續問道:「那他有沒有說,這場庫爾斯克會戰的最後結局,是什麼樣的?」

  然而伯克卻遲遲沒有回答曼斯坦因的這個問題。見到自己的副官不說話,曼斯坦因不禁有些生氣:「上校,為什麼不繼續說下去了,難道他也沒有辦法預見到這場戰役的最後勝利者是誰嗎?」

  「說了。」

  「是誰?」

  伯克有些遲疑地回答說:「索科夫將軍說了兩種可能。」

  「哪兩種可能?」

  「一是我軍以現有的兵力,按照事先制定好的目標和路線繼續進攻,那麼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伯克慢吞吞地說道:「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元首得了老年痴呆,在戰役最關鍵時,從您的手裡把精銳部隊調走。這樣就會導致勝利的天平,朝著俄國人那一側傾斜。」

  「胡說八道,簡直是胡說八道。」曼斯坦因聽到這裡,忍不住發作了起來:「堡壘行動是元首親自製定的,為了消滅盤踞在庫爾斯克突出部的俄國人,他恨不得把更多的部隊,都投入到這一地區,怎麼可能從我們這裡抽調部隊呢?」

  本來曼斯坦因還想聽聽索科夫都說了些什麼,但此刻卻突然沒有了興趣。他揮揮手,示意伯克可以離開了,自己不想再聽他說下去。伯克領悟了曼斯坦因的想法,抬手向他敬禮後,轉身離開了指揮方艙。

  等伯克離開之後,曼斯坦因又把他所說的話,仔細地琢磨了一番,覺得好像還是有幾分道理。據自己剛剛得到的消息,英美兩國7月9日在義大利的西西里島登陸,企圖占領整個義大利。別看義大利國內的軍隊不少,但要指望他們擋住盟軍的攻勢,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雖然德國在義大利也有不少的駐軍,但大多數都是二流的守備部隊,要想打退盟軍的進攻,也基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如此一來,真的有可能索科夫所說的情況,柏林的大本營從自己這裡抽調部隊。

  曼斯坦因心想:如果真的發生了這種情況,自己是服從命令,把部隊交出去呢;還是抗命不從,繼續用這些部隊,與盤踞在庫爾斯克的俄國人激戰呢?

  經過反覆的深思熟慮之後,曼斯坦因終於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要想大本營不從自己這裡抽調部隊,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部隊一直處於激戰狀態。大本營看到自己的部隊都處於戰鬥狀態,他們也不好意思再從自己這裡抽調部隊。

  想明白這個道理後,曼斯坦因讓通訊兵接通了豪塞爾的指揮部。很快,豪塞爾的聲音就從耳機里傳了出來:「元帥閣下,我是豪塞爾,請問您有什麼指示?」

  「豪塞爾,我命令你的第二黨衛軍裝甲軍,立即向正面的俄國陣地實施攻擊。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突破他們的防禦,到達普肖爾河畔。」

  「元帥閣下,」聽到曼斯坦因的這道命令,豪塞爾有些為難地說:「我的裝甲軍,如今只有骷髏師在進攻陣地上,兵力過於薄弱。如果倉促發起攻擊,我擔心很難取得理想的戰果。不如再等兩天,等旗衛隊師也進入攻擊位置後,再發起進攻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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