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退伍,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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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束紅光沖天而起,在空中划過了一道優美的弧線。

  所有人都愣住了,詫異的回頭看去。

  是魯炎,

  他主動選擇了放棄。

  這是陳煜怎麼都沒有預料到的,他以為是向羽,劇中,就是向羽選擇了放棄成全了蔣小魚他們,一句「我累了,剩下的路你們替我走。」感動了很多人,他知道自己渾身是傷,去馬爾斯可能拖後腿,為了國家的榮譽也為了讓這些年輕人有出頭的機會,他選擇了放棄自己十幾年堅持的夢想。

  可,為什麼魯炎會……

  魯炎的事陳煜也曉得,他和蔣小魚一樣,談了多年的女友,嫁給了最好的朋友,原因是他放棄了游泳隊選擇了去當兵,而他的女友是體工大隊的,一直希望自己的未來男友能是個游泳健將。

  他不是一直希望能在軍隊裡混個名頭,然後穿著一身軍官服光明正大的站在那個女人面前告訴她當年的選擇是錯誤的嗎。

  魯炎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的看了陳煜一眼。轉身又回到了危樓,往樓上走去,等待著一會兒直升機過來接他。

  那個眼神,陳煜讀懂了。

  他是在歸還人情。

  上次在天堂島的人情,以及前幾個月賽前訓練時他受傷了,張沖蔣小魚等人幫他的人情。

  從天堂島回來之後,二人的關係就緩和了,勉強說來還算是朋友。

  隨著魯炎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眾人回過神,他們並沒有懷揣著敵意觀察著彼此,而是都在看著自己懷中的信號槍,猶豫著該不該放棄。

  涼風嗖嗖的吹過,透過袖口把幾人身上單薄的汗衫吹得鼓起,沒把衣服束在腰間的,衣擺被吹得嘩嘩作響。

  向羽眉頭緊鎖,目光怔怔,他抬頭,看著遠處一座小山的山尖,手緩緩的摸向腰間的信號槍。

  啪!

  巴郎猛地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緊繃著嘴,眼睛發脹死死的盯著他,把他的手壓了回去。

  他跟在向羽身邊六年,最清楚自己這位老班長對馬爾斯的執著和嚮往。

  「打啊,怎麼還他媽不打!都在這愣著幹嘛!」

  巴郎掙扎著站起來環視著眾人咆哮。

  ……

  「你怎麼來了,肖旅不是陪你去醫院檢查了嗎。」監控室,看著進來的龍百川,武鋼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就知道你要說這。」龍百川搖頭失笑,把自己的體檢單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來。

  武鋼一把把體檢單抓過來,看著上面一列一列的「健康」,眼神飽含懷疑的看了龍百川一眼。

  「你確定沒把槍架到醫生的腦袋上?」

  他可是記得,幾個月前龍百川還咳過血來著。都咯血昏迷了還能健康?

  「怎麼會?除非我這偵查大隊大隊長的位置不想幹了。」龍百川乾笑一聲,其實連他也很驚訝,不知道怎麼了,胸口就不疼了,也不咯血了,肺葉上的傷也好了,去醫院,醫生對他說他比正常人還要健康的多,原先他都以為自己沒多長時間可活了呢。

  「就剩九個了?這麼快。」龍百川湊上前看著屏幕上的淘汰數排名顯示,失望的嘆了口氣,他還想著看精彩打鬥呢,看來是沒希望嘍。

  可當他再一瞅一旁的監控器畫面,頓時眼睛微瞪,輕咦了一聲。

  「這幾個小子居然混在一塊了!」

  「這不是徐禁嗎,他居然也參加這一屆的比賽了,怎麼一直躲在山溝裡面,淘汰數也只有一個,不應該啊。」

  「林濤?這小子的位置點居然三天都沒動!一直趴在這個草垛裡面,怕不是只喝了水,上廁所都原地解決了。不過像他這樣的,去了比賽不是拖後腿嗎。」

  龍隊發出了好幾聲驚呼。

  「瞧你那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以前的比賽比這還誇張的多得是。」武鋼無語的搖搖頭,「還是看這幾個小子怎麼選擇吧,現在這個時間點,要找到林濤和徐禁恐怕是沒多大希望了,只能由他們中淘汰一個了,一旦處理不好,弄不好就結一輩子怨。」

  當兵說是保家衛國,不有很多同樣也是為了搏個好前程嘛,這可是提乾的機會,誰不眼熱。

  巴郎還在狂吼著,他拖著受傷的身體,走到張沖面前,拽住同樣是傷員的張沖的衣領。

  「你不是一直看不慣我嗎,起來!跟我打。」

  他的內心也是矛盾的,既不想放棄,又不願眾人因此發生爭執,乾脆,他自己站出來,挑戰張沖,反正他倆都是傷員,比賽在幾個月後,他們的傷也不一定能恢復。誰淘汰了對於這個隊伍而言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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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就在兩人拔劍弩張要動手的時候,又一聲信號槍響了,那沖天而起的啾鳴聲,瞬間勾動了眾人的心弦。

  是————蔣小魚。

  「臭魚……你……」

  「這船是我拉起來的,你們上了我的賊船,我怎麼也待保證把你們送上岸吧。」蔣小魚聳肩笑了笑,把自己的信號槍扔在了地上。

  也就在同時,廣播聲在絕望島的半空響起。

  「三十六號蔣小魚淘汰,本次預選賽正式結束,請所有參賽者打響信號槍,曝出自己的位置,等待著直升機到來。」

  「砰砰砰!!!」

  預選賽結束了,所有人各自回到了原本的單位,受傷的開始修養,被淘汰的重新回歸到原本的生活。

  幾個月的時間眨眼間就過去了,兩年的兵役結束,一大部分新兵都選擇了離開或者被迫離開。

  陳煜坐在宿舍樓的天台上,靜靜的看著下面和戰友擁別背上行囊坐上軍車離開的人群。

  他們稚嫩的面孔上帶著濃濃的不舍,不少人都在偷偷的抹著眼淚。

  「誒!」

  一聲清脆的女音響了。

  他往下面低頭一瞅,是沈鴿。

  「嗯?」

  宿舍樓不高,只有六七米,他直接跳了下去。

  「你怎麼來了?」

  「不是聽說你有戰友退伍了嘛,過來安慰安慰你咯,你也別難過,其實這些都是正常的事,他們離開之後說不定會過的更好一點,你應該……」

  「等一下!退伍?」

  陳煜一愣:「誰啊?」

  「你不知道?」沈鴿也愣了一下,「就是那個叫蔣小魚的啊,前幾天他去找武……誒誒誒,你幹嘛去啊?」

  她還沒說完,陳煜就突然跑開了。

  陳煜來到一班的宿舍,發現宿舍里沒人,現在是飯點,應該是都去吃飯去了,蔣小魚的床鋪已經空了,地上有剛打掃過的痕跡,應該剛走沒多久。

  他又跑到操場上去找,終於在等車的人群中找到這傢伙,這小子還壓低帽子蓋住臉,生怕別人認出他嘍。

  「蔣小魚!」

  陳煜一聲大喝,把前面的蔣小魚嚇得一激靈。

  「煜…煜哥…」

  「你咋回事!不是成績過了嗎,為什麼不留下來轉士官。」陳煜逼問。

  「額……那個……」

  蔣小魚臉上了笑容有些僵硬。

  「有人給你下絆?」

  「沒有,怎麼會,是我自己想走的。」

  「為什麼?」陳煜眉頭緊皺,不解。

  陸戰隊的士官,一個月工資四五千,每個月還有各種補貼,將來退伍了,說不定還能在縣城裡弄個小官噹噹,那麼好的待遇幹嘛離開,這小子初中文憑,出去後找的工作能有這一半好就不錯了。

  猶豫了一下,蔣小魚看著陳煜道。

  「煜哥,你也知道,我跟你說過的,我爹死的早,我娘年紀大了,家裡面就我一個兒子,也沒人照顧她,前些年她又得了病,現在病重了急需做手術,二十萬,我得把退伍金領下來才有錢給她治。

  其實主要還是想家了,我都兩年沒見俺娘了,每天夜裡我都能夢到她,她說也想我了,讓我穿暖和點,吃飽點,問我累不累,說她過的很好讓我別擔心。」

  說著說著,蔣小魚的眼睛有些發紅。

  「你知道嗎,煜哥,我天天都活的提心弔膽的,就害怕俺娘在家裡面出事,沒人注意到她,我爹就是那樣死的,心梗犯了,我和俺娘都沒在家,他就……」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強忍著哭意,擺擺手沒再說下去。

  「煜哥,其實我真的挺謝謝你的,如果不是你一開始鼓勵我,我恐怕都沒有堅持下去的勇氣,可能早就被陸戰隊開除了。我也能看出來,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將來是人中之龍,王侯將相的命,以後一定能當個大官,旅長師長,不!一定是個將軍,到時候小弟也能借著你的名頭,給人吹吹牛裝裝逼,說我蔣小魚以前和將軍當過戰友……」

  蔣小魚走了,背著同樣的軍綠色大包走進了人群,上了車。

  陳煜不知道,這小子一直都憋著,直到車子拐彎,離開了陳煜的視線,他才趴在車窗戶上看著身後待了兩年的軍區,嚎啕大哭,淚流不止。

  陳煜沒去送他,就那樣一直站在退伍的人群後面,看著一批一批人離開,直到晚上,操場上沒人了,他才回去。

  有時候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走上這條道,就註定著將會經歷比別人更多更多的離別,他也嘗試著勸說過自己看淡點,避免不了的,也阻止不了。可每次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他依舊還是會動容。

  「把這封信送到XXX,收信人是……」

  陳煜把一封裝了一張銀行卡的信遞給了郵遞員。那小子就算加上退伍金就業補助家庭補助,頂多手裡也就十萬出頭,根本不夠手術的錢,到時候還得借。這張卡裡面有他的一些獎金和津貼還有原身的一些積蓄。應該也有個十來萬,給那小子寄過去,也算是給他緩解一下壓力。沒有當面給,害怕他不接。

  「這人間的面,見一次少一次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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