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竹縱馳騁第171章 痛而不言的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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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去的路上,黎梓落跟我說了一個故事,一個關於黎梵和聶安的故事。

  黎梵和聶安的父母是同學,家又住的近,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上學後,兩家人又總是會拿他們的成績進行比較,一來二去他們便一直在無形的較勁中長大。

  兩人在學校都是學霸,每次考試不是黎梵第一,就是聶安第一,一直到了高中,聶安就再也沒拿過第一了,每次都在五分之內位居第二。

  那年聶安十九歲,黎梵十八,一次同學的生日宴上聶安和黎梵說喜歡她,黎梵並沒有什麼反應,聶安說希望黎梵二模考試前給他答覆。

  然而一直等到高考也沒等來黎梵的回覆,她還和以往一樣嘻嘻哈哈,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那時的聶安想,黎梵也許是顧忌多年長大的情誼,才不好意思當面拒絕他,情願裝作什麼事也沒有,和他保持著這段友情。

  他暗自神傷了很久也釋然了,如果黎梵不喜歡他,他情願維持朋友的關係,也不想傷了彼此的情誼,那時他想未來還很長,他們都還年輕。

  那年高考,聶安超過了黎梵,拿下了全年級第一,報志願的時候,聶安問她想報什麼,她說以後想當個律師,懲惡揚善,聶安又問黎梵,覺得他應該報哪個專業。

  黎梵嫌棄的說反正別和她報一個學校,她受夠了從小到大每次考試都和打仗一樣,深怕輸掉的感覺,她想過一個自由自在沒有聶安的大學生活。

  於是,聶安果斷去了外地,兩人之後聯繫就少了,偶爾過節同時回家碰到面的話會打個招呼,問問近況,僅此而已。

  再後來黎梵認識了馮凱,當聶安再次回來的時候,黎梵身邊已經多了一個男人,聶安只有把一腔熱情徹底壓在心裡,那之後的一段時間,他過的很消沉,與酒作伴,惶惶度日,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梁微走進了他的生命中。

  他們確定關係源於一件非常狗血的事,酒後亂性!

  聶安並非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既然事情發生了就提出乾脆在一起,於是兩人便交往了。

  後來梁微因為舞蹈方面的天賦想去英國深造,聶安也支持她,於是兩人和平分開了,但一直都有聯繫,也都一直單著。

  聶安終究回到蓉城,進入大學做了教授,諷刺的是,聶安教書的大學,正是黎梵的母校!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彌補兩人大學時錯過的時光,我也不知道,他屢次走在校園裡,會不會腦中想像著黎梵大學時的生活,反正日子就這麼過了好幾年。

  直到前兩年,聶安家裡頻頻給他安排相親對象,催他結婚,聶家上下就他一個男孩,無形中也給了他不少壓力。

  前兩個月梁微突然聯繫他,想回國和他定下來,他無法拒絕,這在他看來是一種責任,也或許是命運水到渠成的安排。

  在聽完這個故事後,我心裡很沉重,我停住腳步繞到黎梓落面前問他:「當年聶安哥哥喝完酒…是不是把梁微當成黎梵了?」

  黎梓落眸光沉沉的低頭看著我:「她當初追的聶安,直到發生那件事聶安才和她在一起,現在說這些都不重要了。」

  我死死咬著唇,心中閃過一抹不甘。

  如果我沒有看過梁微,或許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成年人你情我願發生關係,再走到一起,似乎順理成章。

  正因為我見過梁微,她有著和黎梵八分像的模樣,在聶安最消沉低谷的時候,徘徊在他身側。

  聶安的優雅談吐,知性博學,風度翩翩似乎對梁微這樣的文青來說都是致命的吸引。

  聶安為人正直,既然對梁微做了那件事,肯定不會拍拍屁股走人,所以…當我知道這一切後,心緒複雜萬千,如果馮凱和黎梵修成正果,或許現在的聶安和梁微也就水到渠成了。

  可偏偏這時候的黎梵遇到人生中如此大的變故,這對聶安來說又何嘗不是煎熬呢,比起黎梵的傷心難過,他肯定更加掙扎!

  有時候,命運的戲弄真的讓人無可奈何!

  我甚至想聶安一定從高一時就喜歡黎梵了,才會每次考試故意輸給她,故意問她志願,故意賭氣遠走他鄉,只是那時的他們都太年輕,不懂如何表達內心的感情,亦或許覺得未來還很長,帶著懵懂的青澀就這樣錯過了彼此,才知道歲月稍縱即逝,一轉身早已物是人非!

  我和黎梓落走了很長時間都沒到家,我早已累的走不動了,蹲在地上耍賴皮,黎梓落拉我:「起來,不遠了。」

  我搖搖頭慘兮兮的看著他,他伸手把我頭髮揉成雞窩然後背過身子弓起背:「上來。」

  我笑嘻嘻的跳到黎梓落的背上,環著他的脖子鬱悶的說:「那現在怎麼辦?聶安哥哥心裡明明有梵姐的,可梁微又怎麼辦呢?而且也不知道梵姐對聶安哥哥到底什麼感情!」

  黎梓落穩步走著沉聲道:「他們都這麼大的人了,知道該怎麼處理,倒是你,下次再遇上這種事,給我老實在家待著,弱不禁風的膽子還真大,就敢跟一屋子的人叫囂了,萬一傷到怎麼辦!」

  我「嘿嘿」笑著:「你心疼啦?」

  黎梓落沒說話,我往前傾了傾湊到他側面從後面抱著他又問了一遍:「你是不是心疼了?」

  他黑著臉說:「並沒有。」

  我鼓著腮幫子氣鼓鼓瞪著他:「你說有會死星人啊!」

  「會!」

  「會什麼?會心疼我嗎?」

  「……」

  到家已經很晚了,黎梓落直接把我背上了二樓,我問他:「累嗎?」

  他斜我一眼:「背頭豬走一路你說累不累,下次走路這種提議我是不會答應你了,小坑貨。」

  他揪了下我的鼻尖,這時我才發現他手指骨節處腫很高,立馬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受傷了?」

  「沒事。」

  他淡然的抽回手,我立馬跳下床去找醫藥箱,翻了半天對著一大堆英文無助的看著黎梓落,他勾唇淺笑的指了指藍色的瓶子:「這個。」

  我趕忙把那個拿了出來,給黎梓落腫了的地方上了藥,一臉心疼的幫他吹了吹,他突然伸手攬住我的腰,炙熱的氣息就壓了過來:「你那個走了沒?」

  「哪個?」

  他側了下眉:「你說呢?」

  我臉當即就紅了咬著唇把藥收起來:「哪有那麼快。」

  他靠在床頭,深色的襯衫手腕處松松挽著,高貴華美中藏著幾分說不出的性感,眯起眼睛玩味的盯著我,看得我臉紅心跳嬌嗔道:「你幹嗎一直看我啊?」

  他唇角微微斜起:「我在看你都跟了我這麼長時間了,一說到這種事還害羞得不敢看我,小淒,我是你男人。」

  我咬著唇說:「我知道。」

  他挑起眉梢雙手撐在腦後:「我看你不知道。」

  我站在床尾傻傻的看著他,他微抬了下眼皮:「知道還怕我?經常不敢看我?遇到事情自己扛?」

  我突然有點搞不清楚黎梓落在說什麼事,緊抿著唇雙手握在一起有點緊張的望著他,他看我這樣神色緩和了些,收回視線嘆了一聲:「行了,早點睡吧,明天去黎梵那。」

  那晚睡覺前,我總在想黎梓落和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總覺得他話中有話的感覺。

  第二天一早我便和黎梓落趕去黎梵媽媽家那邊,在蓉城的另一頭,老太太已經給接回家了,靈堂也已經設好了,黎梵媽媽那邊就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都是很普通的工薪階層,這次的後事基本上是黎梵爸爸操辦的。

  我們趕到的時候,正好碰上聶安,他也來幫忙了,老太太昨晚才過世,今天有很多要忙的,本來九十多歲高齡了,也算是喜喪,不過恰逢過年,多少讓人唏噓。

  上午的時候黎志勛和黎二他們兩家子包括孫虹衫都來了趟,老爺子也托黎志勛送來了慰問,聶安的父母也來了,兩家人本就是舊識,在一起聊了好一陣子,聶安一直忙前忙後的,黎梵爸媽使喚他也很自然的樣子,完全沒把聶安當外人,好似從前就這樣,黎梵工作忙案子多的時候,黎梵她媽媽有什麼事都會直接打給聶安。

  有時候黎梵家有事,聶安直接處理好了,黎梵才知道,對於黎梵的父母來說,怕早把聶安當半個兒子了。

  只是一上午黎梵一句話也沒說,滿臉憔悴,一看就是昨晚沒睡的樣子,眼裡布滿了血絲,臉色蒼白的讓人心疼。

  她只是一個人默默的忙著,也不招呼來人,反倒是聶安跟周圍上門的街坊鄰里客套寒暄著。

  黎志勛他們來了一趟就走了,黎梓落看黎梵這個狀態,就帶著我留了下來,讓我去陪陪黎梵,不過我怎麼和黎梵說話,她都是淡淡的扯了下嘴角,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我說,搞到最後我也說不下去了,只是默默陪著她,她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快到中午的時候,她起身往屋裡走,我也跟了進去,她終於回過頭看了我一眼:「我上廁所你也跟著?怕我自殺不成?我命金貴著呢!」

  我才不知所措的退到了黎梓落身邊,黎梓落在和那些來訪的大人們閒聊,雖然他也並沒有多大,不過三十的年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能和一堆四五十歲的大叔聊到一起去,也不知道這人心智到底有多老成,我都懷疑我愛上了一個老頭!

  中午黎梵的爸爸喊大家一起到旁邊的飯店吃飯,黎梵說留下來守著,等他們吃完再換她,聶安說他不餓,我也說要留下來陪黎梵,黎梓落自然也跟我們在一起。

  黎梵還是窩在老太太的棺材旁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聶安遞了幾次水給她,她都沒接,看著聶安右手包得跟粽子一樣,今天還忙前忙後的,其實我挺感動的,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我姐夫不是聶安?如果當初就能是聶安,多好啊,我都覺得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我想這個問題都要想魔怔了。

  後來其他人陸續回來了,黎梓落招呼我們去吃飯,黎梵才終於站起身。

  我們四個走在嚴冬的街頭,雪漸漸融化,潔白的世界逐漸退去,呈現出雪色下的枯枝殘葉,滿目蕭條,寒風陣陣,黎梓落攬我入懷。

  黎梵穿得很單薄,可背脊依然挺得筆直走在最前面,聶安跟在她身後問她:「冷嗎?」

  她搖搖頭依然大步向前走去。

  人生有兩種境界,一種是笑而不語,一種便是痛而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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