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今日清明,也是你的清明,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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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城,城牧府邸。

  身材雄壯的陶潛稚,雖身著一襲文官袍,但那從屍骨堆里,以無盡屍骨,鮮血所堆砌,浸透的武將氣焰, 難以掩飾。

  此處書房,很是簡陋。

  上任留下城城牧,臨走之時,為討好這位,此刻被暫時降職,未來,卻是棟樑高官。

  故而, 刻意留下無數古董珍玩。

  可那些東西, 都在第一天,便被這位將軍盡數典當。

  得來的金銀,盡數分發給留下城武卒。

  文官筆吏,則一顆銅錢,也未曾分到手。

  這期間,有位官員仗著職責便利,偷偷剋扣了二百兩銀子。

  被舉發後,城牧府三十精銳,闖入其家中。

  不久,一顆鮮血淋漓的腦袋,被懸掛在校武場旗杆上。

  官員大小,皆有背景。

  族人告狀,告到龍腰州持節令那邊,結果卻石沉大海。

  之後,留下城,再無人敢欺陶將軍。

  新官上任, 不熟地盤,卻無人敢欺。

  陶潛稚,雖不曾將家眷帶來,但這位,曾是正四品沖攝武將的城牧大人,並非死板男人。

  每隔一些時日,便會花錢,前去請城內青樓紅人,前來府中溫存。

  小雨連綿,陶潛稚坐於空落落的寒酸書房,挑燈夜讀。

  手中所拿,是一部兵書。

  這時,一名從姑塞州帶來的心腹校尉,站在門口,恭敬道:

  「稟大人,玉蟾州,鴻雁郡主,冒雨造訪。」

  聽聞此名,陶潛稚皺了皺眉,淡然說道:

  「她若獨自入府,便不見。」

  話音落下,一名貂覆額,豐腴女子,出現在校尉身後。

  在豐腴女子身後,跟著一名錦衣老者,雙手插袖。

  她跨過門檻,雙手搭在腰帶上。

  那腰帶,是北莽女帝欽賜。

  嬌滴滴道:「呦,陶將軍,好大的官架子呀!

  還是說,見了本郡主,怕惹來流言蜚語?」

  英武非凡的城牧大人,再次皺了皺眉,放下書籍,對這位腰扣鮮卑頭的皇室宗親,竟絲毫不忌憚,冷笑道:

  「郡主之名,艷名遠播,喜好豢養面首,如今已有三百餘人。

  在下不過小小留下城,城牧,可不敢入郡主的法眼。

  不過,在下得到線報,前些時日,郡主的那位,培養了二十幾年的替身,卻在北涼邊境,北人所殺。

  如今,就連兇手是誰,長什麼樣,仍毫無頭緒。

  郡主,聽說,得知此消息,你怒拆郡主府,不知可有此事?」

  說罷,州牧臉色,儘是玩味之意。

  聞言,錦衣老者重重冷哼一聲。

  陶潛稚嘴角翹起,眼中滿是不屑。

  貂覆額女子,鴻雁郡主,手中拎著一把緞面傘,浪蕩大笑,花枝招展。

  擺手示意,讓身後老扈從,莫要介意。

  轉頭,盯著蠻橫無理的城牧,媚眼如絲,道:

  「陶將軍,本來呢,本郡主,極為不願進這座宅子的。

  這裡,每日都要殺人,陰氣太重,本郡主不如陶將軍這般,陽氣旺盛,生怕被冤鬼纏身。

  眼看,每日便是清明時節……」

  陶潛稚冷冷道:「若郡主並無正經要事,恕不相送!」

  這位在玉蟾州,乃頭等富貴的腴美人,幾次被衝撞,仍不見怒容,笑道:

  「好吧,不與陶將軍兜圈子了,是有人,讓本郡主代傳一句話,八個字:清明日,勿出門。」

  感覺到被戲弄,陶潛稚怒氣橫生,書房內,殺機重重。

  錦衣老者,雙袖翻湧,氣機如浪潮。

  郡主輕輕拍了一下臉頰,歉意道:

  「呀呀呀,本郡主這張笨嘴,瞎說什麼哩,說錯啦,的確是八個字:清明時分,不宜出門。

  陶將軍,可別不信,說這八個字的人,便是本郡主,亦不敢有任何違逆。」

  陶潛稚轉身,背對兩人,語氣毫無半點起伏,冷冷道:

  「不送!」

  鴻雁郡主甩了甩花傘,雨水呈現無度,四濺開來,笑眯眯道:

  「陶城牧今日的待客之道,本郡主牢記在心,告辭!」

  出了院子,於屋檐下,那位錦衣老者,接過雨傘,將傘傾斜,保證女主子不會被雨淋,然後,憤憤道:

  「郡主,老奴境界遠在他之上,方才,為何不讓老奴出手,教訓教訓這不識好歹的,區區五品城牧?」

  貂覆額,豐腴女子並未急著走入雨幕之中,而是伸出手,接著雨水,未曾回答老僕的問題,只是眼神迷離,自言自語道:

  「老天爺,你哭什麼哭?

  本郡主辛辛苦苦,培養了二十多年的替身,如今慘死北涼邊境,兇手亦不知是何方妖魔。

  本郡主都沒哭,老天爺,你哭什麼?

  老天爺,你說,那兇手會不會是個俊俏小哥?

  待我抓到他,定要納入我的後宮,成為第三百零一!

  希望他不要令我失望,值得我破例,收納三百零一!」

  聞言,身後那位老僕,境界已至天象,寒暑不侵,此刻,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卻極為隱晦,稍縱即逝,豐腴女子並未察覺。

  翌日,清晨時分。

  雨勢漸大,道路兩旁,滿是泥漿。

  留下城,城牧,陶潛稚,帶三十親騎,前往城外,給一名袍澤上墳。

  清明大雨。

  燒紙不易,死人易。

  北莽邊境,與漢習俗相近。

  此地,在八國遺民,及大量漢人,大量遷移湧入後,其實,已是相差無幾。

  諸多節日,潛移默化,已相差無幾。

  重陽,登高插茱萸,中秋,賞桂吃月餅,年夜,守歲放鞭炮。

  今日,清明掃墓。

  家中男子,不管老幼,皆攜帶酒,食,果,品紙錢,前往上墳,燒紙。

  同時,也為舊墳覆上新土。

  稚童少年,在城中折上嫩黃新枝,插在墳頭,燒過黃紙,然後叩頭行禮。

  祭拜先祖,求一些陰福,便可返回。

  清明上墳,對於時辰,沒有定數。

  早晚皆可。

  不過,今日,恰巧大雨傾盆。

  墳頭大多在城郊,離得不近。

  許多百姓,皆打算晚些時候,等雨小了,再去掃墓。

  因此,陶城牧三十一騎,轟鳴出城,便顯得極為刺眼。

  三十名披甲鐵騎,馬蹄陣陣,重重敲在街道兩旁,也敲在眾人心上。

  城牧陶潛稚,一馬當先,目不斜視,經過魏府大門時,也未曾留心到。

  在高牆青瓦下,蹲著一個佩刀年輕人,及一位白衣公子。

  二人身後,一名青衣婢女,替二人撐著傘。

  兩位公子哥,於牆角根,屈膝蹲著,臉朝南面,慢慢燒著黃紙。

  與此同時,此時此刻,北涼邊境,及軍營之中,煌煌北涼歌,再次響徹雲霄。

  待鐵騎遠去,二人同時抬頭,眼中,皆閃過一絲殺意。

  每晚需殺一名北涼士卒,方能入睡?

  那好,今日清明,便以你項上人頭,血奠北涼軍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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