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七章 滔滔凶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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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煞氣!

  如果問星羅洲的修士,對什麼最熟悉,十個里,定有九個,對你說,煞氣,他們對煞氣最熟悉。

  可是……

  擂台上,散出如淵如海的煞氣,逼得人心悸,不得不後退者,不是凶獸檮杌,而是天下唯一的一個功德修士。

  太甲七人忍不住對視了一眼,拂梧以殺證道,別名羅剎女,紀長明號人屠子,這個丫頭,偏又叫魔星,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但此時,他們不能更不敢幫檮杌說話。

  因為除了鯤鵬飛淵被他暗算之外,這檮杌似乎真跟陰尊有瓜葛,不僅如此,還把空牙擄了。

  殺不死的陰尊代表了某一天道,他們惹不起。

  空牙的身後,站的是魔星盧悅和三千城谷令則,此二人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可用驚才絕艷來形容,他們得罪不起。

  大家默契地選擇了作壁上觀。

  「……魔星?」

  面對直指他的三尺劍,檮杌臉上的肌肉忍不住抖了抖,「你就不怕我死了,飛淵和空牙一起為我做了陪葬?」

  雖然溶魂時,從陰尊那裡,知道盧悅不好惹,可是沒想到,她這一剎那迸發出來的殺氣,比他這個凶獸還要厲害,所以,此時語氣已不自覺地弱了些。

  「陪葬?憑你?」

  盧悅冷哼,「檮杌,你以為你能做得了陰尊的主?我數三聲,三聲數完,你不開口,就算默認第二條,想好了,一、二……,三。」

  讓人沒想到的是,她的『二』只是微一停頓,連二息都未到,就喝出了三。

  劍氣暴漲間,檮杌也動了,一對狼牙棒,左右襲來。

  顯然兩個凶人,都知道對方妥協的機會不大,才這麼想一齊先發制人。

  叮叮叮……!

  檮杌身體粗壯,除了狼牙棒,還有那不時偷襲,可長可短的尾巴,干擾得十分厲害,劉雨這才恍然,昨天,這傢伙並未在她和窮奇身上竟全力。

  窮奇也不復之前懶洋洋的樣子,銅鈴似的眼睛,緊緊盯在好像四兩拔千金,從容斬劍的盧悅身上。

  兩人好像都在彼此試探,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檮杌略輸一籌,畢竟光之環還未動,還在遙遙鎖著他,似乎怕他逃了般。

  嘭!

  彈過來鞭人的尾巴,終於被盧悅狠狠踢了一腳,長尾撞到擂台禁制上,發出巨大的響聲,檮杌的身體,都被慣性拖著,往後退了幾步。

  就在眾人和檮杌以為她要更疼的抱腳跳的時候,人家不退反進,嘭嘭嘭……

  無影腳俱踢在他的尾骨上,檮杌大怒,老虎的尾巴都摸不得,更遑論他了。

  哐!

  檮杌抬起的一腳,猛然跟她踢的一腳,撞到一起,勁力在擂台上,從二人的腳下迸開,激得禁制一陣閃爍。

  「我倒忘了,三千城多是煉體修士。」檮杌咬牙,早知道臭丫頭這麼厲害,他應該聽另一個自己的勸告,等一個月,把跟飛淵打的傷,養一養的。

  「才想起?是不是遲了些?」

  盧悅再一腳借力踏到他揮來的狼牙棒上,「檮杌,你就只有這點本事嗎?」

  閃瞎人眼劍在話音未落的時候,突然大亮,不管是檮杌,還是觀擂的眾修士,識海和眼睛,俱被一片白所淹!

  卟!

  巨大好像什麼勁力沖入骨肉的聲音,緊隨響起,忙搖頭回復識海和眼睛的劉雨,只見退到擂台禁制旁的檮杌,身後正在大股大股地噴血,染紅了那一片透明光罩。

  「你敢傷我?」

  檮杌摸摸拳頭大的血洞,好像還有些不敢相信,「你想讓空牙先死嗎?」

  「檮杌,你自視太高了。」

  盧悅輕輕橫起劍,「在陰尊眼裡,你不過是扔在外面的替死鬼。」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義父空牙的存在,對她和谷令則來說,彌足珍貴。

  他是她們的父親,卻又不全是她們的父親。

  可正因為有他的存在,與親父谷正蕃的遺憾,不管是他的遺憾,還是她們的遺憾,他幫大家一起都彌補了。

  但現在,盧悅知道,她越是珍視,越不能表現出來,否則……

  「替死鬼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殺了你,一樣會有人出來,跟我談義父之事。」

  「放屁!」

  檮杌的骨節一陣暴響,腹間拳頭大的血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一藍一紅的雙瞳,藍的更藍,紅的,好像在沁血,「有本事,你別使詭計。挑撥離間算什麼本事?」

  「詭計?若真是詭計,剛剛,我就直接朝你腦袋去了。」

  她真心不希望,再去面對陰尊。

  義父在他手,代價可能是上次面對絕影和贏四的十倍,甚至百倍……

  盧悅冷笑,「機會,我只給這一次,檮杌,你想好。」

  話音未落,閃瞎人眼劍輕輕一揚,光芒再次大勝,才剛回復一點身體的檮杌嚇了一大跳,顧不得識海中的亮光,也顧不得眼睛看不見,身形急閃,把擂台禁制,撞得嘭嘭響。

  場中只有金盞大王沒被閃瞎人眼劍影響,他看著台上的女孩一動不動,由著檮杌瞎跑。

  剛剛那一指按下的威力,出其不意下,一般的金仙也躲不過吧?怪不得那麼多人,隕在她手,可惜,她又不玩了,真是遺憾。

  「跑好了?」

  短短一息多點的時間,檮杌的身體與擂台禁制親密接觸了四十幾次,現在他雖然停止了瞎跑,可是透明禁制承受的壓力,一時還沒消掉,還在一閃一閃地把他之間撞過的地方修復。

  那一處又一處的裂痕,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吼!」檮杌羞惱大怒,獠牙暴長,「盧悅,你找死。」

  他的身體,在一晃中,瞬息分離出好些異獸,雖然異獸的身體,都在虛實之間晃,可是它們凶戾的樣子,卻幾乎是一致的。

  「唳……」

  「吼……」

  「嗷……」

  「……」

  每一個凶獸,化成實體的時候,都示威似地凶戾一叫。

  從人面鳥身的鳧徯到白腦袋紅腳的朱厭,盧悅一路看過,整整八個各有凶名的凶獸。

  「她讓我很生氣。」檮杌的藍紅雙瞳,這一會的顏色倒是暗淡了很多,「撕碎她,吃了。」

  話音剛落,眾凶獸齊撲盧悅。

  台下一眾人等,包括祖辛七人,都是一幅震驚樣。

  這檮杌,居然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吞噬了這麼多凶獸,還能把人家喚出來殺人,這……

  叮!叮叮……

  分守擂台三方的光之環,終於動了,它們在旋轉間,一分二,二分三,三分十百,不僅如此,凶獸撲至的時候,突然化大。

  卟卟卟!

  撲來的凶獸,似乎沒什麼靈智,被光之環外圍的利刃掃過,還不知道後退,只一味往前撲。

  擂台上,血肉橫飛,光之環片肉絞骨的樣子,把一眾觀擂的人,全都駭住了。

  這時候,大家才想起,人家從百靈戰場出來,沒有洛夕兒做夥伴時,一樣單槍匹馬,用三角羊的肉,吸引過路荒獸。

  人家……不怕群戰啊!

  「不!停手停手,停手啊……」

  檮杌踉蹌後退,可是他叫的已經遲了,高速旋轉起來的光之環,在十數息間,把才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八凶獸,變成了一攤碎骨爛肉。

  盧悅無視濺到身上的血跡,只冷眼盯著他,「我知道,他們都是你,但他們死了,你卻還可以活著。」

  她踏前一步,踩在朱厭痛苦中暴掉落地的眼球上,那啪的一聲響,把台上台下的人,都嚇了一大跳,「可是檮杌,要是你的本體,再被我片成這樣呢?」

  如山如岳的殺氣,簡直要把檮杌壓倒。

  他怎麼也想不通,做為凶焰濤天的凶獸,不論是煞氣,還是殺氣,居然都比不過,這個擁有功德,應該軟弱可欺的小丫頭。

  這個時候,他再不敢懷疑,人家不敢片他。

  「我數三,解藥交出來,一、二……」

  「我給!」

  面對蓄勢要旋來的光之環,檮杌在她馬上張口的三字前,連忙喊出,「解藥我給。」他腹間原本復原的血洞,又慢慢露了出來,此時的樣子,極為悽慘!

  盧悅吸過他抖著手,遞來的碧玉瓶,打開聞了聞,蹙眉道:「你下的什麼毒?」

  「七蟮的落凡膽。」

  七蟮?

  盧悅自然在典籍上見過,這個似蛇又似龍的毒物,眼睛瞄了瞄他腕上的骨鐲,「那是七蟮骨鐲?」

  「是!」

  到了這種程度,檮杌不敢不低頭。

  面子在性命面前,已經屁都不是了。

  「這是七蟮的妖丹?」

  片刻間,酸、甜、苦、辣、甘、澀、咸七味,便在鼻間流轉,跟典籍中記載的一模一樣。

  「是!」

  盧悅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廢話,封住碧玉瓶,當場拿出袖中暗袋裡的乾坤屋,繁複的手印打出,解開封印。

  「飛淵,檮杌說,你中的是七蟮的落凡膽,這是七蟮的妖丹,你看看。」

  把碧玉瓶送進乾坤屋,「我義父呢?」

  「……」

  檮杌抬起臉來,原本詭異的雙瞳,藍的那個,已經慢慢變回它該有的暗紅色,「你都說了,我是陰尊扔在外面的替死鬼。」

  盧悅臉上微微變色。

  她說是那樣說的,可是心裡一直還寄了份希望,希望因為檮杌的不同,陰尊可以放手多些。

  「你們是怎麼抓了我義父的?」

  有過前車之鑑,按理說,義父空牙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盧悅不明白,擁有換顏換息的神仙百變決,陰尊怎麼能發現他。

  「我不知道。」

  檮杌的眼睛,在她濺了血的青色法衣上停留了一會,「只是突然有一天,腦海中傳來一道神念,他抓了空牙,讓我去一個地方,把空牙一直當寶貝的四避珠拿著,將來有機會,可以算計你。」

  「……你在撒謊!」

  盧悅緊盯他的眼睛,「說謊的人,瞳孔縮展的程度是不一樣的,檮杌,別逼我。」

  「我沒……」

  叮叮……

  光之環突然絞到他的尾巴,

  「啊啊啊……」

  檮杌連忙一縮再縮尾巴,可是尾巴已經被她從中間部位,絞下一小堆的骨肉。

  「我義父在哪?」

  「啊!」檮杌抖了抖身體,他還能看到,尾巴上的那一堆骨肉,還在微微跳動著,「我已經知道,你這什麼叫魔星了,可是我……我真的……」

  他在盧悅的沉臉之下,突然不敢說他真的不知道。

  「想好了答。」

  台下的金盞看她那麼溫柔地說這四個字,忍不住順著一片咽吐沫的聲音,也跟著咽了一口。

  果然是魔星,這一會,所有觀擂的,都知道,她為什麼叫魔星了。

  如果不是還有功德修士那一層身份,他們覺得,星羅洲,才是她最該呆的地方。

  滔滔凶焰,凶獸在她面前,真是……

  劉雨感覺到窮奇的恐懼,破天荒地輕輕撫了撫它。

  多少年沒見,雖然一直知道盧悅是厲害的,可是真的直面的時候,還是有些心悸。一如當初,被她捆到雲柱上。

  「現在……想好了嗎?」

  盧悅沒時間管擂台外的人怎麼想,一直盯著檮杌的雙瞳,「我的耐心……」

  「不好嘛!」

  檮杌原本暗紅的雙瞳,突然被一片幽黑所替,「你的耐心不好,可我的耐心好。」

  盧悅迅速退後一步,「陰尊?」

  「呵呵!原來你也有怕我的時候?」

  檮杌咧開嘴笑了,「盧悅,為了你的超度,為了把你扔到憶埋絕地,你知道,我付出了什麼?」

  「……」

  盧悅在他上前一步時,默默退了一步。

  「三顆頭,我整整爆了三顆頭。」

  檮杌在迅速擋到中間的光之環前住步,「你說,我現在還有幾顆頭可以爆?」

  盧悅緊緊抿唇,十顆頭,去掉三顆,人家還剩七顆。

  七顆啊!

  「都說了,我是殺不死的存在,我是天道,你怎麼就非要跟天斗呢?」

  檮杌咧開的嘴巴里,獠牙被陽光一照,散出一種特別的幽光,「你看看,還弄得這麼血腥,難道你不知道,他們死的越痛苦,我得利就越大?」

  「……」

  盧悅垂了垂眼,強按心中的萬千起伏,「怎以樣你能才放我義父?」

  「放?呵呵!」

  檮杌笑了,「盧悅,空牙到底是什麼人,你知道嗎?可憐谷正蕃,你早就忘了吧?」

  盧悅臉上一白。

  「你說,我把谷正蕃還給你們怎麼樣?」檮杌看著她笑,「我想,就算你不喜歡,谷令則應該還是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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