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昏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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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城。

  白玉樓。

  一襲青衫,背負長劍的年輕道士站在門外,抬望眼,只見金碧輝煌,裝飾華麗的樓閣內妖氣衝天,紅光透頂。

  「道長,我看你在門外站半天了, 可是要進來捏捏腳,放鬆一下?」

  一身寶石紅旗袍的曼妙女子扭動著纖細腰肢,自會所內走了出來,笑語嫣然,態度親和。

  如若是一般人經此詢問,不說色與魂授,心湖多半是要盪起漣漪的。然而道士道心如鐵, 眸如死海,一股正氣透體而出,宛如寒冬臘梅般清冽。

  「捏腳,多少銀子?」

  「銀子?」曼妙女子微微一怔,旋即美目一亮:「一兩銀子的價值猶在一枚銀元之上,普通按摩加捏腳是一塊錢,一兩銀子的話可以用個套餐。」

  「套餐?」道士不解。

  「簡單點說就是多種項目合在一起,比如說泡腳,捏腳,按摩,踩背,采耳,按頭六項合在一起。」曼妙女子解釋說。

  「一兩銀子就可以做這麼多?」道士確認道。

  女子訝然失笑,悄悄改了稱呼:「道爺看起來是個有本事的,賺錢容易,自是不知泥塵凡俗之艱難……一兩銀子,對於我們這種只能靠手藝吃飯的技師來說,已經不算小錢了。」

  道士從懷中掏出一兩碎銀子, 凌空丟向女子:「你口中的技師, 能不能讓我自己選?」

  「當然可以,您是金主,您說了算。」曼妙女子伸手接住銀子,轉身做出請的手勢:「道爺,請跟我來。」

  道士跟隨在她身後,來到一間單獨的按摩室內,只聽女子講道:「您先稍微一坐,我現在為您去叫技師。」

  道士冷淡說道:「去罷,儘快。」

  曼妙女子微微一笑,轉身出門,很快便帶著十個女子走了進來,道士搭眼一看,十人之中,三個妖孽。

  「就她吧。」

  道士目光掠過十個姑娘,伸手指了指一隻身材高挑豐腴的狐狸精。

  曼妙女子點點頭,拍手道:「金翠留下,其餘人跟我離開。」

  「道爺,您坐到床上去罷,我為您脫下鞋襪。」眾女走後, 一名小廝端來泡著中藥的木盆, 放在床邊, 隨後低頭離去,金翠臉上帶著親切笑容,柔聲說道。

  道士心中冷笑,有心看這騷狐狸有什麼花樣,一屁股坐在柔軟的按摩床上,任由對方施為。

  金翠上工不久,是以態度十分認真,仔仔細細給道士洗了釋放著臭味的大腳,以白布擦乾,隨後請道士躺下,手上抹上白玉樓特製凝膠,開始為其捏腳。

  儘管道士謹守本心,但在對方的按捏下,雙腳上的舒爽傳遞至心裡,還是令他忍不住的有些放鬆。

  大約過了七十分鐘左右,金翠做完一套,鼻頭額頭上盡皆浮現出一層汗漬,起身說道:「道爺,做完了,您是否要洗個澡?」

  「做完了?」道士睜開眼,詫異道:「沒有別的?」

  「沒有呀。」

  金翠搖了搖頭,說道:「主管告訴我就這些。」

  道士:「……」

  就這些怎麼吸人陽氣?

  他不理解。

  「我的意思是,你自己有沒有別的項目。」未幾,他故作含蓄地問道。

  「我沒有。」金翠認真說道。

  道士無奈,只好挑明了說:「我的意思是,你難道不想和我那個?」

  金翠:「???」

  片刻後,她驀然反應過來,小臉憋得通紅,卻仍舊保持著客氣:「我是清白身,不做您說的那個,如果您有這方面需求,我可以為您叫來一個。」

  道士:「……」

  活見鬼了。

  慢著。

  這比活見鬼還稀奇。

  「行吧,你去為我叫一個過來。」許久後,道士臉色古怪地說道。

  金翠微微躬身,端著洗腳水走出房間,不一會兒,一名模樣不錯的技師便走了進來。

  道士搭眼一看,是個人。

  人怎麼能行呢?

  我是來找罪證的,不是來狎妓的。

  「你出去,再換一個。」

  那技師一頭霧水,不過在這會所內,顧客至上,她只好轉身出門。

  十多分鐘後。

  一名技師找到曼妙女子,滿臉無奈地說道:「姚主管,香草屋的那位道爺想要大活,結果挑了二十多個技師都不滿意,現在還換著呢。」

  姚主管:「……」

  這道士到底想幹嘛?

  懷著滿心疑慮,姚主管走進香草屋,笑道:「道爺,能否給我說說,您究竟想要一個什麼樣的技師?」

  「我想要給我按腳的那女孩一樣的,後來過來的技師都沒有她那種味道。」道士說道。

  姚主管眯起眼眸,搖頭說道:「道爺,實在抱歉,她那種女孩,都是靠手藝吃飯,賣藝不賣身的。」

  道士:「……」

  他很想當面問一句,光靠手藝吃飯,那些狐狸精們圖什麼?

  圖在這裡低三下四的給人按腳,還是圖你給的那點微薄俸祿?

  只可惜,他沒辦法這麼問。

  更可惜的是,這麼一來,他就找不到惡妖罪證!

  如果是一般人的產業,他絕不會這麼麻煩。將這一樓的狐狸精剷除掉,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才是他的行為準則。

  但問題是,他聽說了這是誰的產業,其本身還屢次三番在對方手裡吃癟。

  除非找到惡妖罪證,否則自己貿然把這些狐狸精打殺了,以那煞星的性子來說,估計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和自己拼命!

  「如果我加錢呢?」靜默許久,道士沉聲說道。

  「這不是加不加錢的事情,這是白玉樓的規矩。」姚主管搖頭道:「不守規矩的技師是沒資格留在白玉樓的。」

  道士:「……」

  對方居然定下了如此嚴苛的規矩?

  這下麻煩了。

  與此同時。

  經理辦公室內。

  劉大龍裹著一身明黃色的浴袍,盤膝坐在真皮沙發上,雙腳趿拉著鞋板放在桌上,右手夾著一根粗長的雪茄,吞吐著煙霧說道:「錢經理,我看上了一名技師,想要帶回去做姨太太,但對方不同意,你能不能想想辦法?」

  嘉樂剛想答應下來,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大帥,那技師胸前掛的銘牌是銀色的還是金色的?」

  「好像是金色的吧。」劉大龍回憶道。

  嘉樂臉色一變,當即說道:「大帥,如果是銀牌的技師,我還能幫你勸一勸,但金牌的技師,這個是真沒辦法。」

  「怎麼沒辦法?金牌技師比銀牌技師貴唄?再貴總歸有個價嘛。」劉大龍不以為意地說道。

  「和貴賤無關,主要是那些帶金牌的技師,都不是人。」嘉樂攤手道。

  「怎麼就不是人了,你怎麼能罵……」正說著,劉大龍驀然反應過來:「不是人,那她們是?」

  「狐狸精。」嘉樂輕聲說道。

  怎料這番話不禁沒有嚇到劉大龍,反而使其目光一亮:「這麼刺激嗎?」

  嘉樂:「……」

  「我知道你做不了主,這樣,你去找人把秦堯喊來,我給他說。」劉大龍揮手道。

  嘉樂:「……」

  城隍百貨。

  總裁辦公室。

  聽前來報信的狐狸精說了事情經過後,秦堯氣的笑出聲來。

  娶狐狸精做姨太太,這混帳東西是嫌自己命長?

  帶著深深的無奈,秦堯動身來到白玉樓,剛入大廳,目光無意間一瞥,卻是看到了一個熟悉身影。

  「燕無涯,你怎麼會在這裡?」

  服務台前,正守在一名小姑娘身邊問東問西的道士聞聲一顫,緩緩轉身,目光正好對上一雙帶著探究之色的眼眸。

  「趕路至此,腰酸腳痛,進來按按摩,捏捏腳,有問題嗎?」燕無涯就算是再耿直,也不至於當著他的面說自己是來找罪證的,反問說道。

  秦堯沉默片刻,輕笑道:「給錢就沒問題,你慢慢玩,我有事先行一步。」

  燕無涯目光死死盯著他的背影,暗道:「先是與鬼怪為伍,而後與殭屍為朋,現在又收留了一窩妖精,此獠莫非是想要用新手段重振妖魔道?」

  念及此處,燕無涯心底陣陣發冷,越想感覺越有可能。

  所謂大奸似忠,不怕那些臉譜化的妖魔,就怕這種披著正道外衣的邪魔!

  深深看了一眼這妖氣瀰漫的樓閣,心亂如麻的燕無涯轉身即走,很快便消失在街道盡頭……

  樓上。

  經理辦公室。

  看到秦堯進門的劉大龍面色一喜,連忙說道:「報信的給你說了沒?」

  「說了。」

  秦堯走到他對面坐了下來,衝著站起身的嘉樂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就好。

  「沒問題吧?」劉大龍竟是突然有些緊張起來。

  「你啥時候有的輕生打算?」秦堯詢問道。

  「我啥時候都沒有輕生打算啊!」劉大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爭取道:「我氣血旺盛,且有軍鎮氣運加身,不怕一隻小狐狸腐蝕。」

  秦堯失笑道:「你氣血再旺盛,能有帝辛旺盛?你軍鎮再厲害,能有國運昌隆?雖說那小狐狸與妲己沒法比,但你和紂王就能比了?劉大帥,別精衝上腦,自找麻煩了。」

  劉大龍沒好氣地說道:「哪有你說的這般誇張?」

  秦堯斂去笑容:「我以茅山正統傳人的身份告訴你,如果你納了一隻狐狸精為姨太太,不出五年,必將死於馬上風。然後你的軍隊會分崩離析,你的老婆會成為別人老婆,你的孩子會親切的喊別人爹,甚至,你留在我們記憶中的印象都會隨著時間而模糊,最終,記不起你的樣子。」

  劉大龍:「……」

  說的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我帶回家,不碰她不就行了?」良久後,他到底是有些不甘。

  秦堯對此嗤之以鼻:「你這話說的和『我就蹭蹭不進去』有什麼區別?」

  劉大龍:「……」

  「納妾狐狸精的事情你就別想了,白日夢做多了傷腎氣。」秦堯又道。

  劉大龍失望不已,轉而說道:「那合作在軍鎮開會所的事情呢?先前你說技師不夠,現在我看店裡多出了很多金牌技師,你總沒話說了罷?」

  看著他一臉期待的模樣,秦堯終歸是有些於心不忍:「開會所可以,但我一隻狐狸精都不會派過去。在這裡,有我看著,你玩不了這麼刺激的項目,到了你的地盤,誰還能管得住你?」

  「你不能這樣,我們兩個還是連襟呢。」劉大龍仿佛帶上了痛苦面具,咬牙切齒地說道。

  「如果沒有這層關係,我管你去死!」秦堯道:「你也不是那種蠢貨,幹嘛非要在此事上面犯渾?」

  劉大龍無言以對。

  不過好在,最初的願望是達到了。

  傍晚。

  溪橋山,淨念禪宗。

  燕無涯伸手推開寂靜幽深的小院,踩踏著由各色鵝卵石鋪就的小路,緩緩來到一座木屋前。

  「燕施主,好久不見。」木屋小門自動開啟,容貌俊秀,袈裟如雪的修長身影踏步而出,站定與門前。

  「空見大師。」燕無涯執劍行禮。

  「我觀你風塵僕僕,面帶驚色,莫非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空見和尚純淨的瞳孔直視燕無涯雙眸,溫聲說道。

  「大師慧眼如炬。」

  燕無涯低沉說道:「我遇到了一個很可怕的……人!」

  空見和尚招呼著他來院中坐下,輕聲問道:「可怕在什麼地方?」

  「這人不分善惡黑白,不分人鬼妖魔,世間生靈在其眼中只有兩類,一類是,我能用得到的;另一類是,我用不到的。」

  燕無涯幽幽說道:「更關鍵的是,他還有一個顯赫的正派身份。這就導致他成為了妖鬼,邪魔,殭屍,惡靈的庇佑者。我很擔心,他將來會庇佑出一個邪靈國度,成為新時代中的,邪靈之王。」

  聽著他的講述,空見眼前仿佛看到了屍山血海間,一個高大身影坐在染血的王座上面,下方匍匐著一支由不同的邪靈組建起來的大軍。

  眼底微寒。

  「他是誰,他在哪?」

  「茅山派第八十八代弟子,秦堯。」燕無涯道:「不出意外的話,他此刻還在東海岸一個叫府城的城市裡。」

  空見沉默片刻,抬頭望了眼緩緩落山的夕陽,心中漸漸匯聚出一股使命感。

  「燕施主,帶我過去罷,我嘗試著渡化此人。」

  燕無涯起身,深深一躬:「大師,我代東海岸乃至天下蒼生,感謝您出山渡魔。」

  「佛說,渡人如渡己,渡人本修行。」

  空見搖搖頭:「若此人魔性真如你所說,那麼將其渡化後,我當為……在世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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