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三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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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5章 三千世界

  「這裡是」杜愚心中喃喃,傻傻環顧四周。

  周遭一片漆黑,見不到半點光亮,更有一股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由於小焚陽的妖魄不在體內,杜愚也就失去了使用焚陽之眼的資格。

  雖然失去了視野,但周圍陰冷發霉的氣息,杜愚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這裡是無底深淵?

  而且還是寒氣繚繞的無底洞!

  「咕嘟。」杜愚的喉結一陣蠕動,那一道道空間裂縫,將自己傳送到了異世御妖大陸麼?

  「小心!」腦海中,突然傳來了天青瓷的清冷聲線。

  危險!

  敏銳的戰場嗅覺,令杜愚渾身汗毛直立,脊背發涼!

  「呼!」

  伴著濃郁的氣浪風,一根巨木狠狠抽打而來。

  想來,它應該是一條樹枝,只是由於體型過於宏大,宛若參天巨木一般。

  而這種級別的敵人,根本不是杜愚能夠招架的。

  昔日裡在松古塔·南郊無底,面對幽寒之樹分枝的樹枝,杜愚都沒有能力躲閃。

  更何況是在這異世御妖大陸中,面對極有可能是本體的幽寒之樹?

  剎那間,

  杜愚的瞳孔一陣劇烈的收縮!

  他第一次感覺死亡是如此接近,那撲面而來的寒氣,就像是死神噴灑在自己臉上的鼻息。

  「啪~」

  杜愚身體轟然破碎,化作點點水滴。

  妖技·鏡花月!

  巨木染著點點水滴,呼嘯而過。

  「轟隆隆!」

  巨木末端砸在了石壁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

  而在巨木之上,無盡的水漬迅速重組,拼湊出了杜愚的身軀。

  他似是沒有遭受到多少傷害。

  水系妖技,以柔克剛!

  杜愚也根本顧不得許多了,求生本能驅使著他憑感覺行事。

  感知中,斜後方是石壁?

  所以,自己正處於無底深淵內、臨近邊緣坑壁的位置!

  「咚」的一聲悶響。

  杜愚腳下重重一跺,猛地向斜後方飛去。

  人寵聯合技·山土藏!

  此妖技,重在一個「藏」字。

  飛竄開來的杜愚,宛若一支利箭,穿透了層層濃郁寒霧,直直刺進了坑壁之中。

  「呯!」

  巨木的末端本就插在坑壁中,順勢橫掃開來。

  整個世界仿佛都在劇烈的搖晃著,碎石亂飛,滾滾滑落而下。

  人族!?

  低賤的種族,竟還敢出現在我的治下?

  找死!

  來自幽寒之樹的巨木樹枝,不依不饒。

  而杜愚則是在石土中急速遊動著,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鍾!」天青瓷一聲厲喝。

  按照這個態勢,向斜上方游去的杜愚,必然會被橫掃過來的巨木轟擊到。

  杜愚下意識聽令,立即手腕一翻。

  「呼~」

  鍾影閃爍,人影消失無蹤。

  橫掃開來的巨木驟然一停,駐留在了原處。

  哼!

  又是空間秘法。

  對,低賤的種族,繼續苟延殘喘吧。

  就這樣永遠逃亡下去。

  願絕望能晚一些吞噬你的靈魂,願痛苦能多陪伴你些時日。

  我等著你徹底崩潰的那一日

  「咚。」

  杜愚重重落下,趴在了海灘礁石之上。

  「呵呵」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海風徐徐,送來了鹹鹹的氣息。

  如洗碧空下,海浪拍擊著礁石,發出了陣陣聲響。

  海之界一切如故,永遠都是那樣的安寧祥和。

  唯有趴在礁石上的杜愚,剛剛經歷過生死一線。

  一旁佇立的沙棠樹分身·海棠樹察覺到了情況不對,立即探來了一條樹枝。

  「主人?」

  「嗯。」杜愚翻了個身,仰躺在礁石上,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沙棠關切道:「伱怎麼了?」

  杜愚擺了擺手,突如其來的生死一刻,也讓他有點懵。

  回過神來之後,杜愚敲了敲額頭,心情異常沉重。

  這裡,必然是異世界御妖大陸了。

  要知道,杜愚所在的大夏大陸-崑崙無底內的寒氣,早已經被寂滅灰妖焰焚燒殆盡了。

  且其中的幽寒之樹,更是被神靈之樹死死捆綁束縛,不得動彈。

  但杜愚剛剛經歷的這座無底深淵

  其中不僅瀰漫著濃濃寒霧,那一株幽寒之樹,更是可以肆意妄為?

  想著想著,杜愚的心思更加沉痛了。

  若神靈之樹還在,是絕對不允許幽寒之樹胡作非為的,也就是說

  神靈已死。

  甚至是雙生已死。

  這一方御妖世界的雙生樹,輸了!

  「呼~」

  天青瓷那絕美的身影悄然浮現,華美的裙擺輕盈飄蕩著。

  她緩緩半跪下身,一隻白皙玉手輕輕撫上了杜愚的臉頰。

  點點水妖息作祟,讓青瓷的手掌有了一絲冰涼的觸感,無聲無息的安撫著杜愚的心神。

  杜愚的眼神卻有些空洞,仿佛見不到眼前的女子,唯有口中喃喃:「雙生樹,敗了。」

  「金烏至聖再三叮囑我,讓我勸你,不要來異界。」天青瓷輕聲開口,話語中帶著一絲自嘲。

  經歷過剛剛短暫的交手,天青瓷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金烏。」杜愚猛地回過神來,腦中喚到,「焚陽,小焚陽?」

  「唔。」腦海中,小焚陽的聲音傳來,「杜愚!」

  杜愚心中稍稍一松,急忙詢問道:「你在哪?也被傳送到異世大陸了嗎?」

  「杜愚,對不起,杜愚。」小焚陽聲音中滿是沮喪,帶著一絲哭腔,「太虛斧的腦子壞掉了,他他他」

  「別哭別哭。」杜愚趕忙在腦中安慰著。

  說來也有趣,明明他自己剛在鬼門關里走一遭、自顧不暇,卻還要強行鎮定下來,去安撫他人。

  杜愚:「你在哪裡呢,小焚陽?」

  「我在我在地表,在山峰上,距離大樹好遠的位置。」

  「方向!」杜愚極力平穩著心神,「看一下天空,辨認一下你的方位。」

  小焚陽的聲音很小,很輕:「不,杜愚,這裡看不到太陽,我嗚嗚~」

  看不到太陽?

  杜愚顧不得許多,叮囑道:「那你先藏起來,別讓其他生靈發現了。

  周圍有沒有什麼有特色的地形地貌?」

  小焚陽:「山峰,最高的山峰上。」

  「我這就過去,你先藏好,等著我!」杜愚腦中說著,抬眼看向青瓷,「準備好了嗎?」

  天青瓷默默點頭。

  她倒是很想勸說杜愚,在鍾內多駐留些時日。

  只要時間足夠久,幽寒之樹總會有鬆懈下來的時候,屆時再趁機逃亡。

  但此時此刻,小焚陽淪落在外,更是呈妖魄形態,時刻都有危險。

  對杜愚而言,留守海界是不可能的。

  「呼~」

  只見杜愚手掌一翻,鍾影再度閃爍開來。

  開著山土藏現世的杜愚,依舊處於山土之中,而非坍塌之後的空曠空間內。

  似乎,自從他閃爍進入山海鍾後,幽寒樹枝就沒再掃過來了?

  「快走,快,斜上方!」至陽穴內,妖魄杜愚抱著荒銀猞的大腦袋,不斷下達著指令。

  這是暴君第一次見到,杜愚如此焦急。

  她極力催動著山土藏,也用毛茸茸的臉蛋,輕輕蹭著杜愚的身軀。

  只可惜妖魄虛幻,她磨蹭不到。

  杜愚在山土中遊動,也被一片漆黑籠罩。

  那隨時可能抽來的幽寒樹枝,更有如懸在頭頂的利刃,令杜愚如芒刺背。

  「咚!咚!咚!」

  一片漆黑的世界裡,杜愚仿佛能聽見自己沉重的心跳聲。

  天青瓷:「它沒追來。」

  「沒追來?」杜愚眉頭緊皺,精神並未鬆懈,依舊時刻準備著山海鍾。

  幽寒之樹,為什麼不追來?

  是知道我有山海鍾,放棄了?不,不該這麼輕易吧

  亦或是,它不屑於追殺我了?

  懷揣著重重疑惑,於山土中急速遊動的杜愚,忽然感覺眼前一亮。

  只是這光亮很是暗淡。

  杜愚傻傻張著嘴,只感覺自己來到了一方灰燼世界。

  陰霾的天空,被濃郁的灰霧所籠罩,巨大的壓抑感,甚至令人喘不過氣來。

  一縷縷灰霧從空中飄落,速度極其緩慢。

  一反常態的是,空氣中的灰霧並沒有太過濃郁,唯有高空中的寒氣,濃得仿佛永遠散不開。

  也正因為此,杜愚能觀瞧到此方世界的全貌。

  山還是那座山,但這世界,卻已被天災籠罩。

  遙遙數百米外,正佇立著一株雙生樹。

  「別吧。」杜愚的眼底,升起了一絲悲傷。

  所謂的「雙生樹」還在,但其中枯萎的神靈之樹,已經沒了蹤影。

  灰色的幽寒之樹,鳩占鵲巢,取代了神靈之樹原有的位置。

  原本,神靈之樹與妖息之樹是相互纏繞的,和諧共生。

  但此時,妖息之樹的樹幹,幾乎被寒樹纏裹住了。

  幽寒之樹宛若一頭巨蟒,以絕對的碾壓姿態,死死囚困著妖息之樹。

  妖息之樹偶爾露出來的一點點身軀,表明它還活著。

  也表明著它的痛苦與無力。

  一股莫大的悲涼感撲面而來,讓杜愚感到無助,更感到窒息。

  所以

  雙生樹敗了,一敗塗地。

  神靈之樹被吞噬殆盡,妖息之樹淪為囚徒。

  昔日裡的藍天白雲,化作了永遠散不開的灰色寒霧。

  此方世界中存在的萬物生靈,也漸漸失去了本性,被寒霧侵吞身心,徹底化身為寒獸

  如此悽慘場景,很有可能,會是杜愚家鄉世界-大夏大陸的未來寫照。

  杜愚緩緩抬起手,任由一縷灰霧飄落。

  然而,寒霧並未按照行動軌跡、落向杜愚的掌心。

  它顯然察覺到了靈氣所在,立即向一旁彈開。

  也只有在避讓的時候,這緩慢飄落的絲絲灰霧,速度才會驟然加快。

  「杜愚。」腦海中,再度傳來了小焚陽的聲音。

  「我。」杜愚深深吸了口氣,緩了緩心神,「我我來了。」

  天青瓷:「嚴格來說,你還在幽寒之樹的進攻範圍內。」

  杜愚的身影緩緩浮出地底:「嗯。」

  一雙狹長美目,浮現在杜愚眼前。

  天青瓷遠遠望著幽寒之樹:「但它不再進攻你了,可能是誤會了你的空間技法。

  它將只能原地開啟的山海鍾,當成了那柄可以四處穿梭的斧子,認為自己追不上你。」

  杜愚:「也可能是你的鏡花月有奇效。

  亦或者,它就是有恃無恐,想殺人誅心。」

  天青瓷抿了抿嘴唇,到底還是沒說什麼。

  杜愚一手探向側方,輕聲道:「不管怎樣,它都會後悔的。」

  「奈~」白玉京被召喚了出來,下意識想要蹭蹭杜愚的臉蛋,卻是怔在了當場。

  對世界感知極深的白玉京,自然察覺到了許多許多。

  那一雙鹿眸中,漸漸流露出一股無法言喻的哀傷。

  「走吧。」杜愚翻身上鹿,「往天上飛,找一找最高的山峰。」

  這樣一副畫面,顯得尤為詭異。

  自幽寒之樹入侵世界、霸占崑崙之巔以來,周遭不允許有任何生靈出現。

  就連來自幽寒界的生靈,自無底大門走出來後,也不得登上山巔打擾寒樹。

  而杜愚,卻是一名實打實的人族,是幽寒界的敵人。

  他反而獲得了某種許可,可以在山巔策鹿翱翔。

  這一刻,杜愚與寒樹心照不宣。

  這的確是一種許可,但絕非善意。

  本質上來說,這是一種折磨、摧殘人心的手段。

  一切如杜愚之前所言:寒樹有恃無恐,殺人誅心。

  天青瓷:「異世幽寒樹,與我方世界的幽寒之樹,應該不是一株。」

  杜愚:「怎麼說?」

  天青瓷:「你在大夏崑崙山下,給那株寒樹造成了極深的傷害,它恨你入骨。」

  「是這個理兒。」杜愚點了點頭,腦中回想著幽寒之樹的悽厲尖叫聲:

  我必殺你!

  我必殺你!!!

  所以,但凡那株幽寒之樹有機會,必然會將杜愚抽筋扒皮、殺之而後快!

  它絕不可能像這一株幽寒之樹這般,高高在上、姿態睥睨,讓時間與現實來折磨杜愚。

  事實上,一直讓杜愚這樣提心弔膽掙扎求生、亡命逃竄,並永遠尋不到希望,直至最終死亡

  如此行徑,的確比直接殺了杜愚更加殘忍。

  只可惜,杜愚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他的心裡還有火,眼底也還有光。

  他的世界,依舊是一片藍天白雲。

  藍天之下,他還有一處溫暖的家,家中堆積著金黃色的葉片,永遠等候著他。

  「主人。」白玉京空靈的聲線,印入杜愚的腦海,「那裡有一柄斧頭。」

  聞言,杜愚猛地轉眼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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