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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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惑、震驚、驚訝、失望、憤怒……

  無數種情緒,反覆衝刺著整個大殿,所有的這些情緒,全都沖向大殿那道單薄的身影。

  太多的情緒投落在陌桑岙上,也許是太過沉重,單薄的身體微微晃了晃,最後依然筆直站在大殿上,就像是在暴風雨里的一株翠竹。

  抬頭。

  陌桑看向上面的帝王,深深行禮,轉身往外面走,手卻被陌三爺緊緊拉住。

  「三叔,對不起!」

  陌桑眼中含著淚水,掙脫陌三爺的手,抬起頭卻看到宮憫。

  宮憫深深看著陌桑,卻沒有出手阻攔,任由陌桑離開大殿。

  前面的人都攔不住,後面的人更加攔不住,陌桑就這樣不緊不慢地離開大殿,外面的御前侍衛、禁軍全都沒有阻攔,從容不迫地走出皇宮。

  陌桑跨上駿馬,一路狂奔回陌府。

  推開面前厚沉的大門,面前出現一幅陌桑眼裡最美好的畫卷。

  大門後,拾月撐著一把青油傘,靜靜坐在輪椅上,墨發飛揚,紫衣雍容,唇角輕揚,眸子熠熠……

  就像每次她踏進書房時看到的畫面,只是今天他眉眼上露出三分威嚴,眼神中一分凌厲,把唇角上的笑意沖淡,散出來的氣質依舊清雅高貴,內斂中展露出六分雍容尊貴。

  門外、門內,靜靜相望。

  目光在空中相遇,喜悅、傷感、無奈……重重交織。

  陌桑什麼都沒有說,笑著走進大門內,走到輪椅後面,輕輕推動輪椅,一步一步地走近陌府大門。

  踏出大門,從此不再有拾月。

  踏出大門,此生夢斷緣也盡。

  踏出大門,此世相見未有期。

  陌府大門今天不設門檻,卻用白玉砌成一道寸寬界線,界線內與世無爭,界線外萬丈紅塵,紛爭不斷。

  陌桑在界線前停下,看著門外的紛紛擾擾,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她看不到拾月的表情,也許跟她一樣再也笑不出,就算有也是勝利的笑容吧。

  深吸一口氣,陌桑輕輕推動輪椅。

  輪椅跨過白玉界線,喧譁的聲音馬上鑽入他們的耳朵裡面。

  門外兩支軍隊在等著他們,一支是大鴻皇朝的軍隊,另一支是烈火國的軍隊,旁邊停著一輛朱輪華轂。

  烈火**隊,看到坐在輪椅上紫衣白裘,雍容華貴的男子,刷一下整整齊齊地跪下,高聲呼道:「參加太皇孫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拾月死了。

  陌桑的心寸寸碎裂……

  四名烈火國的士兵,把他們的皇太孫抬上朱輪華轂。

  禁軍統領何一鳴走上前道:「郡主,陛下請你入宮。」語氣中有一絲無奈,眼神中有一抹費解,也有一絲惋惜。

  「知道了。」

  陌桑無力地輕應一聲,坐上旁邊的馬車。

  烈火國的軍隊簇擁著朱輪華轂緩緩前行。

  大鴻皇朝軍隊為簇擁著陌桑的馬車前行,一前一後兩輛馬車,卻是兩個國家在暗暗較量。

  看著大殿外面,九千九百九十九長階上,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的身影,大殿上眾人一片沉默,氣氛就像是爐子上的蒸籠,裡面的麵團正在一點點地不斷膨脹,隨時會炸開。

  紫衣白裘的男子,坐在華貴的輪椅中,由四名護衛抬上大殿。

  看清楚男子面容的一刻,陌三爺渾身一震,面上驚震、憤怒、失望、痛心、無奈……就像是一團火在慢慢煎熬著他

  宮憫深邃、幽黑的眸內閃過一絲絲驚訝,隨即眸海深深如不見底的古井,面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發生的事情,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大鴻皇朝的朝臣們,看著坐在輪椅上的男子,只有好奇和驚訝。

  三名使臣面上先是一怔,隨之欣喜若狂地下跪,高聲道:「臣參見皇太孫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德貞女帝最寵愛的孫子,如今烈火國新帝拜長空的嫡長兒子——拜水殿下,拜長空也是因為有他這個才智卓堪虞的兒子,才有機會坐上儲君之位。

  拜長空不日前已經登基稱帝,只是他能否坐穩帝位全靠這個兒子。

  這個兒子卻在五年前於邊城,突然失去蹤跡,三年前卻又突然接到他傳回的信息,後來又再次失去聯絡……

  直到女帝臨終前才頒下密旨,命他們前往大鴻皇朝接皇太孫殿下回朝,一番調查後他們才知道事情始末。

  五年前,皇太孫前往邊城巡查,路上遭人暗害,重傷之下不知不覺竟逃到大鴻邊城,在昏迷中被大鴻當時邊城軍元帥,陌辭鏡的小女兒陌桑救回軍營,並帶回到帝都陌府。

  陌府在不知情的情況,見他學識不凡,就聘請他為女兒的西席。

  皇太孫殿下利用這個機會,暗中刺探到大鴻皇朝的機密,找機會傳信回給女帝。

  當時中洲聖殿元家間欲拉攏烈火國,終於策劃出三年前那一場大戰,憑著皇太孫殿下傳回來的情報,終於滅掉陌家父子,只可惜因為有第三方勢力的介入,他們也沒有占到任何好處,白白犧牲了威遠王和虎狼之師。

  「免禮,平身!」

  溫潤的聲音淡淡響起。

  從容、平靜中,有著皇者的風範。

  宮憫眼波微微一動,就聽到徐公公尖細的聲音響起:「宣容華郡主上殿!」

  隨著這一聲傳報,眾人的目光不自覺地往回看,上一次是威遠王,這次是皇太孫,下次又會是誰呢?

  每個人心裡都在暗暗好奇。

  陌桑面無表情地走上大殿,面含霜華,冰冷絕艷。

  無視朝臣們各種凌虐的目光,一步一步走上大殿,從容不迫跪下道:「臣女叩見陛下!」

  就此深深跪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三名使臣中的一名使臣,走到中間滿臉含悲道:「皇太孫,不,是太子殿下,臣等前來接您回朝。」

  此人是烈火國的兩朝元老,丞相大人君千言。

  他的話一出,拜水整個人一震,一臉不敢相信地問:「相爺,皇祖母她……不可能。」

  君千言回身一指,指著陌桑,滿臉悲憤道:「回太子殿下,是容華郡主於九國大比慶功宴上提出要求,陛下須以性命相抵,並且交出轉神丹,方肯放太子殿下您回朝……」

  不等君千言說完,拜水突然出手,把跪在地上的陌桑,用內力把陌桑吸到身邊。

  大手緊緊掐著她的脖子,只要微微一用力,就能把手中纖細的脖子捏斷,陌桑的生死完全掌控在他手上。

  陌桑沒有掙扎,眸子清亮,面容格外平靜地看著他。

  咫尺距離,在面前的男子臉上、眼眸內,再也看不到一絲絲拾月的影子,有的是烈火國太子拜水殿下,恨不得掐死她的憤怒。

  「桑兒……」

  「太子殿下。」

  「放開她。」

  「太子殿下,別衝動。」

  「……」

  大殿上一陣陣驚呼聲。

  宮憫一個閃身出現在拜水身邊,冷聲道:「放開她……」不等他說完,拜水做了一個所有人都震驚的動作。

  拜水突然低下頭,用力地深深地吻住陌桑的嘴唇,用力咬破陌桑的紅唇,反覆吸吮著她被鮮血染得腥紅誘惑的雙唇。

  他的用力的模樣,似乎恨不得把無力反抗的陌桑直接吸入腹中,徹徹底底地與她融合成為一體。

  陌三爺面上又驚又怒,失控地怒喝:「放開她,混蛋。」

  大步衝過去,卻被兩名護衛死死攔住,不容許他靠近兩人半步,只能眼睜睜看著陌桑當眾受此凌辱。

  宮憫從震驚中回過神,正要出手時,拜水卻一把推開陌桑。

  抬頭看向宮憫,伸出舌頭炫耀似的,輕輕舔乾淨嘴唇上的鮮血,邪佞狷狂的一笑:「宮大人,別介意,本殿守護了她五年,總要嘗嘗她的味道。」

  「挺甜的。」

  拜水補充一句。

  宮憫馬上掄起拳頭,被另外兩名侍衛死死攔住。

  陌桑從地上爬起來,抬手抹去嘴唇鮮血,走到拜水面前,兩手撐在輪椅上的扶手上,嫵媚地一笑道:「當然是甜的,因為我的血裡面有毒藥。」

  拜水面上一僵。

  陌桑俯下身體,把嘴唇湊到他耳邊,低沉、魅惑的聲音輕輕道:「這些鮮血里的藥力,能把轉神丹的藥性壓抑三個月,同時半年能不得動用半點內力,否則你將暴體而亡,就跟我父帥和哥哥們一樣,碎成一塊塊。」

  呵呵……

  陌桑得意輕笑出聲。

  拜水面上一沉,後背上一陣冰冷,冷聲道:「陌桑,你究竟想幹什麼,你想幹什麼?」最後一句是吼出來的。

  陌桑悽然一笑,一個一個字地緩緩道:「我要你跟我一樣,眼睜睜地、無力地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接一個在眼前倒下,然後在一堆屍體裡面尋找他們破破碎碎的屍體。」

  「為什麼?」拜水的聲音一軟。

  「因為是我把你帶回陌府,是我把父帥的作戰計劃,毫無保留地告訴你。」

  陌桑聲嘶力竭地大聲吼出,藏在內心最深處,她最不願意面對的事實,是她害了死幾十萬陌家軍。

  這個秘密就像一座大山,死死壓在她的頭上,她被壓得喘不過氣卻不得不背負著,只有以牙還牙後她才能得到解脫。

  大殿上眾人一臉震驚,不敢相信地看著被悲愴包著的陌桑。

  陌三爺面都黑了。

  君千言馬上道:「你已經逼死我朝陛下,難道還不夠嗎?」

  「不夠。」

  陌桑大聲回答,目光死死盯著拜水道:「你已經害死了父帥和哥哥們,達到目的了,為什麼還不肯放過祖母和娘親,他們倆對你那麼好,把你當成親孫子、親兒子一樣看待,你怎麼舍逼死他們,我連他們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猛地一震。

  拜水異常冷靜地冷笑一聲:「原來你都知道了。」

  純淨眸內閃過一絲不屑,拜水面上毫無愧疚道:「不錯,是本殿提前把你們都戰亡的消息,暗中透露給老夫人和你母親,他們就像本殿所預料的一樣,病死的病死,殉情的殉情。」

  「所以……」

  陌桑退開幾步,挺直身體道:「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都會原原本本還給你,這半年的時間內你最好把自己藏好,因為我已經把有關你的消息傳遍風擎大陸,你只要泄漏一點點行蹤,就會招來無窮無盡的追殺。」

  仇恨、悔恨一直折磨著她心。

  拜水看著陌桑,突然輕笑兩聲道:「不愧是本殿一手教導出來學生,心果然夠狠。」

  兩人的目光冷冷對持著,其他人也沒有出聲,大殿上安靜得像是沒有人一樣,卻又被愛恨情分深深地衝刺。

  過了半晌後,拜水看著陌桑越發蒼白的面色,不以為然地冷冷道:「陌桑,你別忘記了,你所會的東西全都是我教的,本殿一定會想到辦法阻止你的計劃。」

  陌桑不以為在地一笑道:「我給了你三次機會殺死我,以報你的教導之因,可惜三次你都沒能殺死我,說明我已經用超越你,而且我也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殺死我。」眼眸內閃過一絲絲決絕。

  「是嗎?」

  拜水一聲冷笑:「只要有機會,本殿一定會親手結束你。」

  陌桑漠然一笑:「放心,本郡主絕對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擰轉身面向帝王,面無表情地跪下,低低伏在地上一動不動,不再看拜水一眼。

  君千言並另外兩名使臣,朝元和帝行禮:「謝大鴻陛下對我朝太子殿下的照顧,告辭!」一揮手,四名護衛抬起輪椅走出大殿。

  三名聖殿使者也離開後,大殿下的氣氛,更加陰沉肅穆。

  每個人的目光都靜靜落在陌桑上,他們看不到陌桑的表情,猜不到她此時的心情。

  良久之後,元和帝輕輕嘆息一聲息:「容華,你太讓孤失望了,也讓你父帥失望,讓丞相失望,你讓所有人都對你失望。」

  「退朝。」

  元和帝一拂衣袖,走下龍座。

  在一陣山呼聲中,離開大殿。

  幾位皇子看一眼陌桑後,也隨之離開。

  接著大臣們也紛紛離開,最後只剩下陌三爺和宮憫。

  陌三爺看一眼陌桑後,不發一言,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只剩下宮憫一個人陪著她。

  看著跪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陌桑,宮憫淡淡道:「為了他,值得這樣嗎?」

  相互折磨,他痛,她也痛。

  陌桑輕輕直起身體,從地上站起來,宮憫不由伸手一扶。

  抬眸看著宮憫,陌桑露出一絲淡然的笑容:「不知道,就想任性一回,或許有一天你遇上所愛,就會明白到底值不值得。」

  微微朝宮憫福身道:「我很抱歉!」

  旋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大殿,抱歉她的行為讓他為難。

  宮憫走出大殿門口外面,默默看著陌桑的背影,心裡湧起一絲莫名的情緒。

  走出皇宮,彌生已經在外面等著。

  回到陌府,除了門房來應門外,從外到內都一片沉寂,所有人仿佛都藏起來。

  陌桑獨走回玉閣,從容不迫地換上一身白袍,十分冷靜地一步一步走到宗祠。

  陌府的人不是藏起來,而是全都集中在祠堂裡面。

  陌三爺背著大門站在祠堂中間,其他人看到陌桑走進來,面上充滿擔憂之色。

  「孽障,跪下!」

  三爺冷喝一聲。

  陌桑毫不猶豫地,撲一下跪在地上。

  聞到這一聲跪,陌三爺猛地回過頭,目光鎖著陌桑,蒼白的小臉上,嘴唇上的傷口格外的扎眼。

  想到大殿上的一幕幕,還有陌桑此時倔強的眼神,三爺的面色一沉,冷聲道:「榮伯,請家法!」

  家法,榮伯被唬了一跳。

  馬上勸道:「三爺,郡主年紀還小,餓她兩頓,以後一定會乖乖聽話。」

  陸總管也馬上求情:「三爺,郡主身體弱,經不得打。」

  四個丫頭也一起跪下:「三爺,郡主一直病著,這一打如何受得住。」

  府中下人也紛紛跪下替陌桑求情,陌三爺聽後怒火更加盛,指著陌桑罵道:「陌家早晚也會毀在她手上,不如我現在就打死她,權當大哥、大嫂沒養過這個女兒。」

  「三爺……」

  「你不去是嗎?我去。」

  見榮伯不動,陌三爺自己走到祠堂後面。

  片刻後,拿著一根鞭子走出來,啪一鞭抽在陌桑身肩膀上,雪白的衣服馬上滲一條血痕。

  陌桑馬上咬緊嘴唇,火辣辣的痛從肩膀上散開,耳邊響著三爺又痛又恨的聲音:「你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嗎?」啪又一鞭落在陌桑背上。

  「你忘記自己的責任嗎?」

  「累有爹娘、兄長,死不知悔改。」

  「為一己之私,無視國法、禮法。」

  「這一鞭,代陌家列祖列宗打你。」

  「這一鞭,代你爹打你。」

  「這一鞭,代你娘打你。」

  「……」

  陌三爺每說一句,就往陌桑抽一鞭。

  片刻功夫,陌桑背上、手臂上全是鞭傷,眾人看著心痛不已,連連出聲求情。

  他們不求情還好,一求情三爺更加生氣,手上的鞭子猛地連抽了十幾下,打得陌桑瘦弱的背上一片鮮紅。

  陸總管連忙撲上去,緊緊抱著他大聲道:「三爺,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又對陌桑道:「郡主,你快認錯呀,認錯呀。」

  「三爺,大爺就只有郡主這點血脈,你也忍心斷了嗎?」榮伯也大聲求情。

  「留著她,只會毀了陌家,打死她後,我也一根繩子勒死自己,向大哥、大嫂請罪。」

  三爺再次舉起鞭子,是真的要把陌桑往死里打。

  陌桑卻是任由三爺怎麼打,嘴唇都咬出血了,硬是不坑一聲,筆直跪在那裡。

  看到陌三爺一鞭比一鞭狠,彌生連忙奪過鞭子,跪下道:「三爺,現在就打死郡主,他日陛下問起,您如何向陛下交待清楚。」

  「我……」

  陌三爺一摔手中的鞭子,眼眸內泛著一層水光。

  「郡主……」

  「不准動她,由她跪著。」

  四個丫頭剛想動,陌三爺馬上怒喝一聲。

  指著在場的人,大聲怒喝道:「由她在這裡跪著,誰也不許求情,不許給她飯吃,不許給她添衣,不許給她送火盆,誰要是膽敢給外面傳信,我就讓她到雪地里跪著。」

  聞言,所有人馬上嘴巴緊閉。

  「出去。」

  陌三爺把所有都趕出祠堂。

  派了自己的人在外面看著,把府原來的下人全都監控起來,一個都不許靠近祠堂。

  回到玉閣,彌月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看向彌生道:「怎麼辦,怎麼辦,你快想想辦法,郡主傷成這樣,天寒地凍的,只怕是熬不過今晚。」

  「四處都有三爺的人盯著,我們根本出不去。」彌生一臉無奈,能出去他早出去了,豈會在這裡干著急。

  「就真的沒有一點辦法嗎?」

  彌月看看海棠、倪裳、曉雪,突然眼睛一亮,對著倪裳道:「倪裳,你跟蘇女官不是很熟嗎?能不能讓蘇女官幫忙把消息帶出去?」

  倪裳道:「你忘記了,今天是除夕,蘇女官他們並沒有過來幫忙。」

  最後一線希望也斷絕。

  曉雪忽然道:「我記得表少爺好像出府了,說是陛下有旨,讓他們參加最後一關考試。」

  「可是,咱們連玉閣都出不去,怎麼給表少爺傳話。」海棠哭喪著臉,想到陌桑渾身血淋淋的模樣,哭道:「郡主傷得這麼重,再不及時醫治,只怕……」

  「不行,拼了命我也衝出去。」彌月說著就要往外面走。

  「你瘋了,忘記三爺的話嗎?」

  彌生連忙拉住彌月,一臉沉靜道:「就算我們出了玉閣,也到不了陌府大門,消息傳不出去還會連累郡主。」

  「哥哥,我們是不是錯了,不應該幫著郡主。」彌月小聲問彌生,如果他們不幫著隱瞞拾月的身份,或許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

  「錯也好,對也好,郡主的選擇,就是我們的選擇。」彌生輕聲安慰彌月,他們是郡主的人,郡主要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他們無怨無悔,

  兄妹二人的一番話,引來海棠、曉雪、倪裳的注意。

  三個丫頭從兄妹二人的談話中聽出,他們是知道一些事情原由的。

  看著他們,曉雪嘆氣道:「你們糊塗呀,有什麼事情能比讓郡主好好的重要,如果郡主能渡過這一劫,大家還能繼續跟在郡主身邊,別忘記自己的本份。」

  倪裳想了想道:「實在是想不到辦法,咱們就把郡主要用的東西準備,萬一郡主能回來,也能及時用上。」

  儘管希望渺茫,大家還是照著倪裳的話做,把陌桑可能用的東西一一準備好,默默地、無奈地坐在玉閣內等待消息。

  祠堂的門沒有關,冷風一陣陣吹來,陌桑依然筆直跪著。

  背上的鮮血凝結冰,跟皮肉在連在一起,整個人已經完全麻木,陌桑也已經感覺不到冷,腦海裡面也是一片空白。

  仇報了。

  拾月走了。

  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麼可留戀。

  是不是安靜地離開,或許還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陌桑抬頭看著面前,一塊塊冰冷的靈牌,上面有她最熟悉的人,動了動嘴唇,一陣撕裂的痛,刺激著她的大腦。

  忘記了,嘴唇被咬破,上唇跟下唇粘在一起,陌桑只好在心裡默默道:「祖母,父帥,娘親,大哥,二哥、三哥,你們的仇報了,小四終於有臉去見你們,你們等等我,我們一起過年。」

  天色漸漸暗下,一匹快馬停在陌府外面。

  蕭遙一躍跳下馬,愉悅地大聲道:「小爺回來了,快開門,開門。」

  他的聲音剛落,門房的就馬上從裡面跑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拉到一邊。

  蕭遙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門房的壓低聲音道:「表少爺,您別入府,快找人來救救郡主,三爺今天狠狠打了郡主。」

  「你說什麼……」

  「三爺要打死郡主,趕緊走,不然沒有人能救郡主。」

  門房的一邊說,一邊把蕭遙推上馬,生怕裡面的人發現,把蕭遙也關到府裡面,再沒有人能救郡主。

  把蕭遙推上馬後,門房的不容他多說,一掌拍在馬屁股上,馬匹馬上就朝外面奔跑,看到蕭遙離開後,門房的整個人一跨。

  原來陌三爺把府里所有人換了,唯獨沒有換掉門房上的,門房上的正愁著沒人幫忙傳話,看到蕭遙回來就像是看到救命草,趕緊讓他把消息傳出去,希望有人能來救郡主。

  蕭遙本來還想多問幾句,奈何門房的根本不容他多逗留。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卻知道一個事情——陌三爺今天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打了桑兒,而且還是往死里打。

  想到這一點,蕭遙馬上想到一個人。一路策馬狂奔來到吟風樓,直接奔到若初的書房,卻看到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若初一看到他,馬上急急道:「是不是郡主有什麼消息。」

  蕭遙愣了一下,看著同在書房裡面的顏惑道:「到底發什麼事情,我剛剛回到府門外,門房的就把我攔下,匆匆告訴我,三爺要打死桑兒,讓我趕緊找人救桑兒,我只好來這裡找若初商量。」

  顏惑一臉無奈道:「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宮憫讓贏戈來傳話,讓我到吟風樓等陌府傳出的消息。」

  回頭對站在身後的人道:「語桐,你馬上傳信給贏戈,就說三爺打了郡主,郡主傷得很重,隨時會有生命危險,讓他想一個能救郡主的,或者是能攔下三爺的人。」

  其實唯一能救郡主,只有高高在上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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