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最快樂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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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桑看看兩人的表情,似乎發現了一點點什麼,幽深的眸內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側眸看著宮憫粲然一笑:「他比你勤快,晚上都不怎麼休息,一直在練功。」心裡暗暗乾笑兩聲,睡著了還動來動去,不是練功是什麼。

  想到此,看著突然出現的人,含笑道:「顏惑公子,你這是故意考本郡主嗎?」

  這隻妖孽一大早就出來,故意跟他們偶遇,就是想看看他們到底是做一對名義夫妻,還是做一對真夫妻。

  顏惑桃花眼瞟一眼宮憫,唇邊露出迷人的笑容:「郡主說得是,本公子要是跟他一樣勤快,武功跟他不相上下,哪用得著搶,光明正大喝掉魚湯,他也不敢對我有意見。」

  故意忽略陌桑沒有問題,端起魚湯,一口喝了半碗,把剩下的半碗放到宮憫面前,習慣似的宮憫伸出手。

  宮憫卻像沒有看到一樣,根本不理會他。

  陌桑看到後神秘地一笑,她看到過他們共用一條帕子擦嘴。

  兩人關係是何等的人親密,或許是她多想了,顏惑根本不是來試探,而是專門來調侃宮憫。

  見宮憫一直不動,顏惑忍不住催道:「宮大人,拿來呀。」

  宮憫端起陌桑面前的湯,不緊不慢地送到嘴邊,把剩下的魚湯全部喝,放下碗後對陌桑道:「湯喝多了,一會兒吃不下粥。」

  當著顏惑的面,拿過陌桑手上的帕子,輕輕拭了一下自己嘴角。

  回對看著顏惑伸出來的手道:「拿什麼呀?你顏惑公子富甲天下,要什麼沒有,還用得著跟我要東西。」

  顏惑愣了一下,用手指著宮憫:「你你你……」硬是說不上半句話。

  陌桑看著顏惑惱怒的表情,忍不住呵呵笑出聲,好不容易止住道:「顏惑公子,你也趕緊成親,以後就不用再跟宮憫要帕子拭嘴,再說你們兩個大男人共用一條帕子,就算不怕別人說閒話,難道就不怕本郡主會吃醋。」

  顏惑又是一愣:「你們……你們真是太無恥了,居然當著本公子的面秀恩愛。」

  秀恩愛?陌桑愣了一下,笑道:「這就受不了了?顏惑公子,你的承受能力也太差,以後怎麼跟著我們夫妻二人混。」

  「無恥太無恥。」

  顏惑又送了兩人一句話。

  極不情願地拿出自己的帕子,優雅地拭著嘴角。

  陌桑看到後,忍不住吐槽:「你才是真無恥,自己明明有的東西,還非得跟跟別人要,該不會是……」眼睛上上下下瞟了瞟顏惑。

  顏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端起碗假裝喝湯掩飾。

  陌桑想了一會兒,突然大聲道:「顏惑公子,莫非你也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孽緣?」

  咳咳……

  顏惑被湯嗆到,一陣索心索肺的咳嗽。

  好半晌才止住咳嗽,一臉無辜道:「郡主,本公子可沒有得罪你,用不著這麼坑害我吧。」差點嗆死他。

  「我沒有。」

  陌桑也一臉無辜地看著顏惑。

  宮憫看一眼陌桑道:「他跟二嫂長得很像,有可能是男子送的。」

  嘶!顏惑倒吸了一口氣:「你們……你們兩個大壞蛋,居然聯合起來欺負我,小心以後報應。」

  擰轉頭對著漁船大聲道:「老羅,上鍋你們最貴的粥,郡主……忘了,你沒錢,宮大人給錢。」

  宮憫瞟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老羅說,我們倆粥的免費,他祝我們新婚快樂。」

  「太沒天理了。」

  顏惑大叫一聲,把剩下的湯喝完。

  看著兩人道:「你們小夫妻倆大一早出門,打算幹什麼壞事。」

  陌桑笑而不語,宮憫看著江面道:「趁著現在有時間,帶桑兒出來走走,不然就要錯過最後的春光。」

  呃!顏惑面上一愣。

  過了半晌後,顏惑突然大笑道:「我沒有聽錯吧?你們倆要去踏春,這可不像二位的風格,我還以為陛下又給你們下了什麼任務,你們才不得不一起出來。如果只是玩,本公跟你們一起玩怎樣?」

  陌桑怔一下,笑道:「我聽夫君的安排。」得罪人的事情她可不干。

  宮憫的眼眸不由眯起,看著陌桑道:「顏惑公子,我想夫人更希望跟我單獨在一起,你去的話……太煞風景。」

  「他說的是真的?」顏惑問陌桑。

  「本郡主相信,夫君不會對你說假話。」陌桑笑著,把仇恨踢回去給宮憫。

  「你們就是一個鼻子出氣,本公子才不會上你們的當。」顏惑瞪了二人一眼,看到老闆端魚粥上來,毫不客氣地伸手。

  老闆卻微微一閃,把粥放到宮憫面前,笑著對顏惑道:「顏惑公子,如今是四月,正是大魚孕育小魚的時候,這是老朽自己養的大白魚,只夠做這兩鍋粥,還得委屈顏惑公子吃別的粥吧。」

  「老羅,連你也欺負本公子。」

  顏惑假裝生氣地瞪著老羅。

  老羅也不怕他,笑哈哈道:「顏惑公子,抱歉了,下次老朽一定把最好的給您。」

  回頭又端了一鍋粥放到顏惑面前:「這是鯽魚粥,極鮮嫩的,顏惑公子,慢用。」

  「老羅,記住,下次要把最好的留給本公子。」

  顏惑無奈地接受現在,埋頭吃粥,以他的食量和速度,一鍋粥不過很快就見底。

  見陌桑鍋里還剩下半鍋粥,看一眼宮憫,故意道:「郡主,你吃不了那麼多,把剩的給本公子吃如何。」

  宮憫和陌桑還沒出聲,就聽到彌月冷冷道:「顏惑公子,我們郡主就算吃不完,也應該是我們姑爺幫她吃。想吃的話,就趕緊自己娶一個媳婦,以後顏少夫人吃不完的東西,就全部塞你嘴裡。」

  顏惑頓時不敢再吱聲,只是眼巴看看陌桑……鍋里的粥。

  宮憫看都沒看他一眼,當著他的面把陌桑沒有吃完的粥,端到自己面前,不緊不慢地吃掉。

  看到這一幕後,顏惑不由睜瞪大眼睛:「你們倆不會來真的吧?」

  記得宮憫跟陌桑向來不對盤,可眼下他們分明郞情妾意,哪有半分往日的針鋒相對。

  腦子裡閃過一個驚悚的念頭,盯著宮憫大聲叫道:「完了,完了,完了。宮憫,你完全墮落,居然為了美色不顧兄弟間的情宜。」

  陌桑聽到後一陣無語。

  宮憫卻慢悠悠道:「本官是正常人,為夫人美色所迷,不是很正常。」

  換言之,他若是不對女色感興趣,那才叫可怕。

  而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就算明明說的是歪理,也絕對不會有人懷疑他的話里是不是有錯。

  陌桑不由暗暗豎起拇指,這個男人裝起正經來,他敢說是第二,絕對沒有敢說第一,誰會懷疑一個天生眉澗宮印者的話。

  宮憫把陌桑剩下的粥喝完後,拉起陌桑起身,毫不耽擱對老闆道:「老羅,我們夫妻二人還有要事,改天再來光顧,告辭。」

  顏惑卻搶著大聲道:「你們用得這麼著急,剛吃飽就走路,胃會下垂的。」

  「偶爾任性一次半次,不要緊。」

  宮憫拋下話,就拉陌桑坐上馬車,坐好後對陌桑道:「我帶你到一個地方,那裡的春色現在正正好。」

  陌桑什麼也沒問,淺淺一笑:「好。」

  兩人靜靜坐著,卻誰也沒有介意到,他們的手一直牽著。

  走了一會兒,宮憫淡淡道:「還要走半個小時辰,你先小睡一會兒,養養神吧。」大手輕輕一動,陌桑的頭輕輕枕在他的腿上。

  這樣的姿勢,這樣的感覺……

  陌桑的身體微微一僵,才剛過去幾個月,她竟然覺得有些陌生。

  拾月的影子在漸漸變淡,而且淡化得那麼快,心裡感到有些意外,曾以為自己會花費很長的時間遺忘他,其實不過短短數月。

  突然一陣衣衫摩擦的聲音,宮憫帶著體溫和香味的氅衣蓋在她身上,大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很溫柔的動作,仿佛練習過多遍。

  陌桑當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包括她被打後,很多過晚上,宮憫是一直這樣輕輕安撫著她入眠。

  感覺到她身體放鬆了,宮憫也靠在墊子閉上眼睛。

  大用溫柔的動作卻一直沒有停下,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就像這種動作已經成為他的本能。

  陌桑享受著宮憫的安撫,進入沉睡前一刻,突然覺得如果原主從戰場上回來,最先遇上的人是宮憫,而宮憫也能如這般安撫她,或許就不會有拾月的什麼事情。

  宮憫看著陌桑平靜的睡容,忽然升起一個奇怪的念頭。

  陌三爺若是在陌家事時就趕回來,或許她就不會有那麼陰狠冷絕的一面。

  是殘酷的現實,逼得她不得不極盡手段。

  陌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到目的地,只知道她醒來時,已經在一個寧靜的山谷里。

  他們身下鋪著厚毯,她躺著他坐著,面前是連綿成一片的野花。

  它們在陽光下開放,花瓣上還帶著點點晶瑩的露珠,仿佛春天才剛剛為到,一切都是剛醒來不久的模樣。

  「這裡是什麼地方?」

  陌桑慵懶地問,她竟然不知道,在榆城附近,居然這樣一座,不為凡法沾染的山谷。

  宮憫低頭看著她剛睡醒,慵懶不失嫵媚的小臉,抬頭看著天空道:「這個地方一般人到不了,我也是無意中發現,是一座難得的無名山谷,夫人華過人,何不給它取個名字吧。」

  「夫君太謙虛了,你的才華在我之上。」

  陌桑不是謙虛,而是從心裡佩服宮憫,若不是多了一世的記憶,她根本無法跟宮憫抗衡。

  聞言,宮憫沉默一會兒道:「我想幾個名字,不過都不合適,後來想著反正不常來,取了名字又能怎麼樣,再說我也不希望再別的人發現這裡,它適合這種安安靜靜的美。」

  「既然如此,也不用特地給它起名,無名有時候也是一種境界。」

  陌桑環視著一周山谷:「山谷腹含毓秀,只是不為世人所知,當得起無名的境界。」

  就像一個有滿腹才華的人,卻從不顯山露水。

  宮憫聽完這番話,不覺低頭看著陌桑,輕輕道:「夫人這番話包含人生大理,可惜又有幾人能看穿,多少人為名利而隨波逐流,放棄輕鬆愜意的生活,為名為利勞碌一生,最後卻還是泯滅於歷史長河,不留任何痕跡。」

  他的這番感慨,陌桑聽到後唇輕揚,繼續閉上眼睛。

  天空上,太陽暖暖曬在身上,這樣的天氣適合進眠。

  看到她這般慵懶的行徑,宮憫也不以為然,也輕輕躺下,靜靜仰望著天空。

  他們能這樣慵懶的時間不多,所以要好好珍惜。

  遠處的小坡上,彌月正在採花,無意地一抬頭間,看到躺在草地上的曬太陽的主子們,面上不自覺地露出幸福的甜甜笑容。

  郡主跟姑爺在一起其實也挺好的,最少她和彌生再也不用在暗處預防。

  姑爺永遠不會傷害郡主。

  他默默地守護在郡主身邊,替郡主趕走身邊所有的麻煩。

  只要姑爺在身邊,什麼麻煩都不會找郡主。

  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郡主經歷那麼苦難後,只有姑爺這樣的男人,才能給她想要的幸福生活。

  宮白又圓了不少身體,有些費力地走上小坡,坐在她身邊小聲道:「彌月,差不多正午,是不是該給兩位主準備午餐。」

  彌月看看山谷,想了想道:「山谷這麼寧靜,不宜殺生,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吃的果子和野菜,再就著車上的點心,將就著應付一餐,回府後再補上大餐。」

  宮白馬上點點頭。

  兩人開始在山谷內找果子和野菜。

  陌桑終究是怕睡太多走了困,晚上會睡不著,不過再睡小半個時辰就起來。

  看到宮憫仍然躺著,就沒有叫醒他,自己往前面走,剛才聽到有水聲,想來附近應該有水源,正好洗洗臉、醒醒神。

  越過沒膝的野花叢,果然有一條小溪在緩緩流淌。

  溪水深不過小腿肚,上面漂著一層花瓣,拔開花瓣後,底下白色沙石清晰可見。

  魚蝦在水中漫遊,看到人來也不會驚慌逃跑,反而游過來,好奇地打量著陌桑。

  陌桑把帕子浸到水中,不想溪水卻冰冷異常,手臂上的汗毛不由豎起,人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用帕子輕輕擦控臉,就走回到他們原來休息的地方,卻發現宮憫身上多了一個毛團,仔細一看竟然是只野兔。

  野兔看到陌桑也不跑,而是瞪大鮮紅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打量著陌桑,確認她不會傷害處它後,就趴在宮憫身上休息。

  看到這一幕,陌桑一陣震憾。

  這個地方乾淨的,連動物都有一顆單純的心。

  它們根本不懂得什麼是畏懼,因為他們從來沒有受到過傷害。

  陌桑也不冒然走近,而是看附近的野花,即便是野花,它們也一定是最漂亮的野花。

  它們就這樣一大片一大片連在一起,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絢麗無比的名貴地毯,讓人都不忍心踏足,生怕會毀了它的美麗。

  宮憫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眼睛,看著陌桑小心翼翼走在花叢中的模樣,眼眸內不覺露出三分笑意。

  把野兔抱到毯子上,從旁邊的樹木上吸來一片葉子,放在嘴邊輕輕一吹,吹的正是陌桑的《清心譜咒曲。

  山谷里驀然響起熟悉又悠揚的樂曲,陌桑不由回頭。

  就看到宮憫屈起一腿,悠然坐在毯子上,正用葉子吹著熟悉,卻極具個人風格的樂曲。

  本就能純淨的琴曲,在遠離世俗的山谷里響起,宛如天上的梵音入耳,淨化世間一切。

  陌桑心裡一陣從來沒有輕鬆,足尖輕輕一點,纖細曼妙的身影輕輕飄起,如沒有重量的飛絮一樣落在野花上面。

  踏著輕盈的舞步,寬大的廣袖輕輕飛揚,柔若無骨的腰肢輕輕擺動,腳尖不時點一下花枝,宛如山谷里的精靈,在花叢自由自在地輕歌曼舞。

  宮憫看到陌桑在花上起舞,面上露出一絲意外。

  他竟不知道她原來會跳舞,而且還跳得那好。

  簡直就像是守護山谷仙子,美麗、純淨、不染一絲凡世的塵埃。

  遠處,摘了滿滿一兜果子的彌月,看到在花叢中起舞的陌桑,眼角邊竟然微微濕潤。

  原以為拾月走後,主子再也不會跳舞,可是現在她又看到她起舞,而且比以前跳得更好、更快樂,就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

  宮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的,看到下面的畫面時,也忍不住小聲道:「我跟了主子這麼多年,從來沒看到他像此時此刻這樣溫柔深情,我一直以為他是個沒有感情人,現在看來大家都誤會了他。」

  他只是沒有遇上,值得他溫柔的人。

  「宮白,你沒有覺得,姑爺跟郡主,他們就是天生的一對。」

  「這還用說,以前連我都不許進入山谷,主子今天不僅帶夫人,還允許我們也跟進來,可見他待郡主是不同的。」

  兩人小聲地交淡,生怕會驚擾山到坡下的兩人。

  最後乾脆坐下來,托著腮,靜靜地看著陌桑起舞,細細聆聽著宮憫的貢子,完全忘記飢餓感。

  陌桑難得開心,一直不停地起舞,直感微微有些涼意了才停下。

  足尖輕輕一點,輕盈的身體迎風起,最後輕輕落在毯子上面,連那隻趴在哪裡睡覺的野兔也沒有被她驚醒。

  走到宮憫身邊,把原來放在毯子上的,宮憫的衣服披上,小聲道:「宮憫,我突然覺得有些涼了,我們回去吧。」

  宮憫扔掉手中的樹葉,把陌桑抱入懷裡,一摸她的小手,果然是很冰冷,馬上抱著她站起來:「是我一時疏忽,山谷的氣溫比外面涼許多,現在太陽偏西,氣溫就更低了,我們馬上回去。」

  朝山坡上兩人打一聲招呼,就抱著陌桑,施展輕功離開山谷。

  回去的路上,陌桑依偎在宮憫懷裡,閉著輕輕道:「宮憫,今天是我三年以來,最快樂的一天,謝謝你!」她幾乎不願意離開山谷。

  「我想,它應該叫忘塵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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