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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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國大比上傳出的消息再震憾,在陌桑眼裡也是無關緊要的,除了從烈火國內傳來的跟宮憫有關的消息,她什麼消息也不關注。

  既有人有視,自然也會有人重視。

  拜水在收到九國大比傳出的消息後,內心無比震憾,同時十分震怒。

  登基大典結束後,連衣服也不及換,就一身明帝王扮相,突然出現在正在看書的宮憫面前。

  拜水把探子們傳信的字條,狠狠扔到宮憫面前,冷聲怒喝道:「宮憫,你這就是這樣保護桑兒,讓她一次又一次地受到聖殿和擎教的迫害,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好,有什麼資格當丈夫。」

  宮憫像是早就知道他會來,悠然看完一頁書,翻過另一頁後才抬起頭。

  見拜水眼眸里蘊含著怒火,面無表情道:「燁帝剛剛登基,冒然出現在本官面前似乎不太合適。」

  隨意手上的書輕輕一拂,把面前的紙條掃落在地上,繼續低看書,漫不經心:「再說,桑兒能如今天這般奪目耀眼,還不是拜燁帝所賜。」

  「宮憫……」

  「燁帝,在本官還能忍住不殺你之前……滾。」

  宮憫直接無視的態度,倨傲威脅的語氣,終於惹怒了拜水。

  拜水兩手一握,咬咬牙道:「宮憫,你若不能給她安穩的生活,孤不介意讓她回到孤的身邊。」

  「本官的夫人本官自會照顧,無須燁帝記掛」宮憫頭也不抬地回一句,其中「燁帝」兩個字念得特別重,提醒拜水別忘記自己的身份。

  燁,拜水為自己定的帝號。

  燁本是指火光、日光,光輝燦爛的意思。

  跟他的名諱水相互刑克,他卻不顧群臣反對,堅決定帝號燁,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

  想到這裡,宮憫譏諷道:「燁帝若有時間,還不如儘快安置好自己的後宮,有些人心急等不得,小心會引起內亂。」

  此言一出,氣勢逼人的尊貴身影一陣僵硬,拜水俊顏上不由露出一絲怒火,宮憫居然諷刺他依靠女人上位,早已經配不上桑兒。

  「桑兒有潔癖。」

  宮憫口中飄出一句話,膈應得拜月無言以對。

  即便拜水不願意承認,從他接納另一個女人瞬間起,他的靈魂、身體早已經臟腑不堪。

  他是一國之主,一代帝。

  擁有三宮六院,是顯示帝王的尊貴象徵。

  想到這裡,拜水傲視著宮憫,朗聲道:「孤是一朝帝王,他日會是風擎大陸的一方霸主,而你……自始至終只是一界朝臣。」

  宮憫聽到拜水的譏諷也不怒,一派悠然地念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拜水眸子裡面一黯,言不由衷地贊道:「宮大人的詩不錯,只是孤卻聽不明白,你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宮憫淡然一笑道:「這是桑兒的詩,喻意是有了本官這夫君以後,其他人她全然不放在心上。」面前的男人都明白,只是不願意接受。

  果然拜水一聽到他的話馬上怒聲道:「你胡說,當初大鴻帝為你們指婚時,桑兒曾經親口說過,如果可以的話,她最想嫁的人是拾月。」

  宮憫抬頭正視著怒形於色的拜水道:「說得不錯,是拾月,不是拜水。後來桑兒對我說,拾月永遠活在她心裡,夫君是她此生所愛,至於你……你是烈火國的帝王,永遠都只是烈火國的帝王。」

  「孤不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除非是桑兒親口對孤說。」拜水滿臉陰鷙,一字一字從他口中蹦出。

  「燁帝派人日夜盯著我和桑兒,我們是否真心相愛,燁帝心裡早就清楚,若不然你又何至於派人一路追殺本官。」

  「你不應該碰她,你不應該沾污了孤的桑兒。」

  拜水怒視著宮憫,壓抑著怒火道:「孤守護了她那麼多年,從不捨得沾污這個小精靈,你卻沾污了她的身體,所以孤殺你。」

  宮憫緩緩抬起頭,看一眼像被人搶走心愛之物拜水,淡淡道:「九國際會,風雨將至,夫人一人難擋風雨,我朝陛下的建議,燁帝可否儘快回復,本官想與夫人早日團聚,免得得夫人日夜記掛著本官的安危。」

  「你……」

  「離了本官,夫人會睡不安穩、食不知味。」

  宮憫想到陌桑以前所承受的痛苦,露出一絲譏諷道:「你說我不能給桑兒安穩的生活,你就可以嗎?」

  拜水張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宮憫不緊不慢說道:「桑兒在你身邊五年,你可有給過她安穩的生活。你躲在拾月柔情的背後,害得她家破人亡,扼殺了她的天真無邪,生生把她逼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最不能原諒的是……」

  蔑視著自以為是的男人,宮憫面上浮出一層深深的怒意:「你嘴裡說著要給她一份安穩生活,卻在她僥倖活下來後,數次派人謀害她的性命。」

  「孤並沒打算要她性命,只是想讓她……」

  「你只是想到折斷她的翅膀,讓她失去所有依靠,讓她離開你便活不下去,你只是想把她當成寵物豢養在身邊。」

  回想著陌桑久治不愈的傷痛,宮憫驟然緊握手上的書,咬牙切齒道:「你知不知道,若沒遇上我,即便你不派人暗殺,桑兒也活不到今天。」

  拜水的心狠狠地一震,他不是沒有注意她的孱弱,他不是沒有她的痛苦,可是她的每一步算計都把他逼至絕境,他以為她的身體已經無恙。

  宮憫沉下面色,聲音里毫無感情道:「你每次的暗殺都在縮短她的生命,而她早早知道你的真面目,卻還是早早地為你做好安排,甚至不惜觸怒帝王也要放你走。」

  「你欠她的,你以為一顆轉神丹能還清嗎?」宮憫冷喝一聲,越是了解真相,他越是心疼桑兒。

  傻丫頭卻還一直欺騙自己,說拾月是拾月,拜水是拜水,卻不知道她的安排早已經出賣一切。

  若不堅信拾月和拜水是一人,若她不曾深愛過,豈會費盡心思為他安排,即便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他一命。

  拜水不敢相信地看著宮憫,宮憫卻不以為然道:「若不是本官在她身邊,照顧她、保護她,你現在就不是指責本官沒照顧好她,而是抱著她的靈牌暗自神傷。」

  宮憫看著一臉震驚的拜水,長嘆一聲道:「幾日前,就在雁城,擎教又派出大批無相境,以及一名九境強者暗殺桑兒。桑兒現在很危險,你有時間在這裡指責我,不如讓我儘快回到她身邊。」

  九國大比上的消息已經傳開,擎教和聖殿最直接的辦法殺掉桑兒,讓天下人死無對證,他必須儘快回到她身邊。

  「孤知道怎麼安排,無須宮大人提醒。」拜水一甩衣袖,頭也不回地離開驛館。

  「主子,您這樣說好嗎?」

  宮白從外面走進來,面上露出擔憂之色。

  宮憫握著書的手緩緩鬆開,眸子閃過一絲無奈:「桑兒現在很危險,我必須儘快回到她身邊。」

  「主子,為何不把事情交給宋大人他們處理。」

  「不能,絕對不能。」

  宮憫一口否定宮白的建議。

  此事若交給宋大人處理,所有事情都會失去控制。

  「主子,成親前,夫人是不是因為放走燁帝才會挨打?」宮白小心地問宮憫。

  當日北城門作畫時,他也跟在旁邊,跟夫人一起出現的,喚拾月的男人就是眼下的燁帝,那樣的品貌註定讓人過目不忘。

  聞言,宮憫不禁開始發愁。

  宮白能記住拾月的模樣,當時那麼多人在場,他們一定也記住拾月的模樣,那個秘密還能守住嗎?

  沉默良久,宮憫才淡淡道:「無論過去如何,你要記住從今往後夫人只會為我一人憂心,夫人是為了我才再次回到雁城。」

  「剛才您不是說……」

  「假的。」

  宮憫毫不猶豫地回答,其實大部分是真的,只不過一切在他們成親後,都已經變成為回憶。

  當日在大殿上,兩人之間的愛恨情分,他看得很清楚,他看得很心痛。

  或許這才是他會被她吸引的真正原因,愛的時候轟轟烈烈,恨的時候不死不休。

  陌桑敢愛敢恨,就像一團烈火,點燃了他的生活。

  桑兒一直提醒自己,拾月就是拾月,拜水就是拜水,是因為她很清楚,跟拜水之間終會有生死一博。

  他,一直在努力改變結局。

  拜水回到宮裡,冰冷著一張臉坐在御書房內。

  接過以宮女身份留在身邊的彌月手上的茶,淡淡道:「彌月,你是最了解孤和桑兒的人。你告訴孤,桑兒有沒有真的愛過孤。」

  彌月猶豫一下:「陛下是問以前,還是問現在?」

  「有區別嗎?」拜水不明白。

  「郡主說她以前愛過拾月,現在她只愛宮憫,拜水只是拜水,烈火國現在太子殿下,未來的帝王。」

  彌月清晰地方式回答拜水,拜水冷笑一下:「你能告訴孤,桑兒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愛孤,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愛孤。」

  每個人都想用半真半假的話來糊弄他,所以他更相信自己的感覺,直到大殿上他用手掐住她脖子的一刻,依然能從她的眼睛看到她對他的愛與恨。

  那種愛深入骨子裡面,不會磨滅。

  那種恨刻入靈魂裡面,不會消失。

  即便愛消失了,恨依然會存在,而不是形同陌路。

  彌月把拜水的表情看得清楚,想了一下淡淡道:「奴婢覺得,是在成親以後郡主才徹底拋下過去。」

  「何以見得?」拜水心裡一驚。

  「回陛下,郡主跟陛下在一起時,總是喜歡睡覺,跟宮大人在一起時,他們總是偷偷看著對方出神。」

  彌月邊說邊看著拜水,拜水即便在狂怒中,還是不由自主地避開她的目光,不願讓人看到他受傷的表情。

  看著像受傷野獸一樣的拜水,彌月繼續不緊不慢道:「他們看彼此的目光從審視,到懷疑,到欣賞,到迷戀,到眼裡只有彼此。現在離開宮大人,郡主就會睡不安穩,食不知味。」

  拜水越是逃避,彌月說得越是起勁:「郡主對陛下從來不會如此的依戀、依賴,所以奴婢覺得應該是在成親以後。」

  腦海里回想著彌月和宮憫的話,拜水嘴唇微微開合,彌月心裡冷笑一下繼續道:「奴婢問過郡主,拾月跟她五年的感情,難道還比不上她和宮大人間半年多的感情。陛下猜,郡主是如何回答奴婢的。」

  「孤不想猜,你直接說吧。」拜水有些不耐煩。

  「郡主說感情的深淺,本來就不能用時間來衡量。」

  同樣的話從陌桑口裡出來是情深款款,從彌月口裡出來地冷血絕情,拜水的心像浸泡在冰水裡面,瞬間結上一層冰,徹底把自己冰封。

  拜水緊緊握著拳頭,清冷雋絕的容顏上蒙上一層霜華,神情冷漠孤高如青天雪月,陰冷入骨的話從他口中飄出:「陌桑,你竟愛上別的男人,就別怪孤不顧當年情份,跟你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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