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計劃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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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桑無奈地放下雙手,抬起頭,看著龍師,目光淡然。

  兩手不緊不慢理著衣袖,面含淺笑道:「正如您所言,早幾天晚幾天又有什麼區別。」

  「陌桑,你應該知道,本座這麼做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風擎大陸,為了風擎大陸芸芸眾生。」龍師逼近陌桑,目光近距離交視,他的眼裡有著壓抑的怒火和憂慮。

  陌桑眼裡一片清明坦蕩。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龍師已經輸給陌桑。

  龍師狼狽地退開幾步,居高臨下地看著陌桑道:「有時候,本座真的好想剖開你的腦子,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

  「裡面有灰白色的腦漿。」陌桑避重就輕地回答,冷冷道:「本郡主不管您有多急,還是得等到約定的時間才行,您若覺得無聊可以四處走走,雲海城的風光不錯,美食也不錯,歌舞坊茶莊遍地生花。」

  「你到底想要什麼?」龍師忍不住問。

  「我想活著,想跟夫君團聚,想看著孩子長大成人,然後子孫滿堂。」

  陌桑笑著回答,龍師一聽不以為然道:「丫頭,別在本座面前打馬虎眼,本座想聽你的實話,真心話。」

  陌桑嗤笑一聲,看著龍師一字一字道:「我想什麼,我想要你們這群老不死的早日駕鶴歸西,早登極樂世界,一個個不得善終,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砰……

  杯子跌落地,四分五裂的聲音。

  白芷原本是來給龍師上茶的,此刻像石化似的,一動不動地看著陌桑,眼神裡面充滿震驚。

  龍師驟然聽到陌桑一番發自肺腑的詛咒,即便見過無數大場面,此時面上也不由一愣一愣。

  大約這輩子都沒被人當面劈頭蓋臉地痛罵過,龍師好一半晌才回過神後,一時間不知是要生氣還是該覺得好笑。

  目光如炬,冷冷看著陌桑半晌才道:「罵得爽不爽,過癮不過癮,不夠的話繼續。」

  陌桑鼻子裡冷哼一聲,不屑道:「罵人需要力氣的,本郡主氣力有限不想浪費,留著生孩子用。」

  「……」

  陌桑一句「省著生孩子用」,龍師竟無言以對。

  兩人沉默好半晌,就聽到白芷大聲道:「龍師,您當女人生孩子是什麼?是拔蘿蔔還是摘南瓜,想拔就能拔,想生就能生嗎?」

  白芷也不管龍師什麼身份,走上前扶陌桑坐到搖椅上,繼續振振有詞道:「女人生子,危險重重,就如同是一隻腳跨進鬼門關,豈是您說要郡主生郡主就能生,就算你是天上的神仙,也違逆天地規則。」

  龍師剛被陌桑一頓咒罵,緊接著又被白芷一陣冷嘲熱諷,尷尬不已,無奈道:「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奴婢。」

  主子平素里狂妄不羈,奴婢也囂張不可一世。

  龍師咳嗽兩聲掩飾尷尬:「行了,本座錯了不行,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你介紹一下。」

  「出門,一直往左走,到第一個路口再往左走,走下一個路口時再往右走,穿過左邊的街道,就能到達雲海城最繁華,最燒錢,最讓人樂不思歸的快活地。」

  陌桑不假思索地報上路。

  龍師也沒多想,轉身就往外面走,陌桑意思時地行一下禮。

  送走龍師,白芷一臉好奇地問:「郡主,您指給龍師是什麼地方,真的好玩到讓人不思歸嗎?」

  陌桑一臉認真道:「青樓歌舞坊林立,美人如雲,公子如玉的地方,自然好玩以讓人樂不思歸,希望龍師能多玩幾天。」

  「>o<」

  白芷小嘴馬上張大得像含著一個雞蛋。

  好半天才回恢復,不敢相信地道:「郡主,您居然把龍師哄去煙花之地。」

  陌桑一臉正色道:「不歷紅塵劫,焉能入大道。本郡主這是助龍師修為更上一層樓,他應該好好感謝本郡主。」

  「……」

  白芷嘴角抽了抽。

  周越在門外聽到也不由一個趔趄。

  抬手抹一把冷汗,暗道:「這個丫頭膽子真肥,連大宗師也敢捉弄。」

  陌桑卻不以為然,繼續彈沒有彈完的曲子,完全不理會眾人驚訝的目光,龍師又如何,不過也是人罷。

  「東西都準備好了?」冷不丁陌桑問一句,白芷愣一下:「呃……奴婢准好了,郡主隨時都可以生小寶寶。」

  「真是捨不得。」陌桑輕輕撫著腹部,孩子還有幾天就要滿七個月,目光里全是不舍之情,如果可以她也想十月懷胎,瓜熟蒂落之時再生產,可惜時不我待。

  白芷似乎明白陌桑想幹什麼,猶豫一下道:「郡主,難道要現在……」

  陌桑輕搖頭,淡淡道:「不,再等幾天,眼下盯著我的眼睛太多……」可是她能相信,能依靠的人卻太少,還要再等等吧。

  「龍師護法,郡主安心生產就是。」白芷安慰陌桑,仿佛有龍師在,什麼都可以不用擔憂。

  「願天意隨我心吧。」陌桑可沒有白芷的樂觀,眼裡是濃得化不開的擔憂、顧慮,輕輕道:「容我想想,你先下去吧。」

  以龍師的修為的確可以保護孩子平安離開烈火國,可是離開烈火國後,他真的會把孩子交給宮憫他們,她不敢保證。

  寶寶像感知到她的心情輕輕動了一下。

  陌桑面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輕聲道:「放心,娘親不會輕放棄,當年命懸一線時娘親未曾放棄希望,今天也不會輕易放輕棄。」

  事在人為,總會想到解決的辦法。

  兩手重新落在琴弦上,陌桑撫起那一世的搖籃曲,口中輕輕吟唱著歌詞,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腹中孩子在琴聲中漸漸恢復平靜。

  陌桑起身走到窗前,靜靜看著外面被樹木枝味撕碎的光影,無數的身影從腦海里閃過,就像是有一張濾紙,把可靠的不可靠的人都過濾一遍。

  「桑兒,在想什麼呢?」

  周越不緊不慢出現在陌桑眼前,他站在窗口外面,一臉擔憂地看著陌桑。

  陌桑突然鼻子一酸,猶豫一下道:「舅舅,盯著桑兒的眼睛太多,我在想如何安全把孩子送到夫君身邊。」

  周越一聽笑了,看著陌桑道:「傻丫頭,你忘記舅舅跟你婆婆都是什麼人,你只管把孩子生下來,別忘記了孩子隨周姓,周家自有辦法保護孩子的周全。」

  陌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的婆婆,眉開眼笑道:「是桑兒一時糊塗,忘記了寶寶的祖母和舅爺爺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周氏一族不如宮、陌、顏、蕭、上官五族出名,原因不過是他們遠離皇權,若也跟皇家扯上什麼關係,其風采絲毫不比前面五族差。

  「傻丫頭。」

  周越瀟灑一笑。

  陌桑也毫不客氣道:「舅舅準備一下,過幾天把孩子帶走。」

  「陣法的事情……」

  周越擔憂自己一旦離開,沒有人為她解決陣法。

  陌桑淡然一笑:「舅舅放心,我的人已經到了,只要孩子能平安出世,這些都是小事情,桑兒自有辦法解決。」

  「真的?」

  「桑兒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只要把孩子安然送到宮憫身邊,就再無後顧之憂。

  周越很清楚陌桑和宮憫的感情,不由相信她的話,相信她會不顧一切回到宮憫和孩子身邊。

  「怎麼沒看到彌月?」周越忽然想起,今天好像一直沒有看到彌月,這丫頭平日裡可都是寸步不離地守在陌桑身邊。

  「彌生快到了,彌月忙著為他收拾房間,以後有彌生守在我身邊,舅舅儘管放心。」陌桑笑容自信,目光坦然,讓人無法懷疑她的決定。

  只是眼前人是周越,宮憫的親舅舅,他不會輕易相信。

  陌桑無奈地笑笑道:「舅舅,您就放心,孩子出世後,桑兒休養一段時間,雖然內傷無法恢復,不過保命還是可以的。」

  周越猶了豫一下道:「不是舅舅不相信你,可是你張伯伯說,你把孩子跟自己的命綁成一體,有孩子一天便有你一天,孩子出世後是不是……」

  「假的。」

  陌桑不得不揭穿這個謊言,跟周越說明原因。

  這些日子以來,為了能瞞天過海,陌桑幾乎連自己都快要相信這說法是真的。

  確實孩子是跟她的生命聯繫在捆綁在一起,也僅限用非正常手段扼殺孩子時。

  如今她用正常辦法生出孩子,自然不會有生命危險,周越長長地鬆一口氣道:「如此便好,不然舅舅真不好向你婆婆和憫小子交待。」

  陌桑暗暗鬆一口氣,周越一身儒雅,有著書生的秀氣也有著商人的精明,想騙倒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有些時候越是聰明的人越是容易上當,反而是周越這樣的人物不好應付。

  彌月直到天黑才回來,小臉上抑制不住的笑容。

  見過禮後,笑眯眯道:「郡主,事情已經辦妥,我們可以安心等哥哥他們到來。」

  「他們?」陌桑不解看著彌月。

  「還有上官公子和海棠。」彌月笑眯眯道:「上官尺素也同行,郡主是不是很驚喜?」

  「是很驚喜。」

  陌桑乾笑兩聲,其實她都差點嚇死。

  越想越窩火,忍不住暗暗罵道:「這個傢伙去什麼地方不好,偏偏跑到這裡來送死,教她再想什麼辦法把他趕走。」

  「郡主,高興傻了?」

  彌月不知道月亮河上,陌桑和上官尺素間的事情,見陌桑一直不出聲,以為她是高興過頭。

  陌桑呶呶嘴,不冷不熱道:「他來了便來了,我的事情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夫君偷襲聖殿的事情可以有眉目?」

  問起這個問題,彌月皺起小臉道:「最近都沒有收到倪裳他們的消息,而且此事乃絕密,坊間也聽不到任何傳聞,我們還是再等等,倪裳既然已經提前通知郡主,自然是相信郡主能阻止姑爺冒險。」

  陌桑馬上接話,沉默半晌後才淡淡道:「好,我再等等,有任何消息必須第一時間告訴我。」

  其實心裡很清楚,宮憫是為她而動,就算她親自出面也未必能勸止,何況她遠在萬里之外,只能想一個辦法在暗中相助。

  彌月繼續問:「奴婢聽說龍師到了,是否要為他收拾一處廂房。」

  提到龍師這個頭號危險人物,陌桑朝彌月勾勾手指。

  彌月一臉好奇地走上前,陌桑在她耳邊小聲地耳語。

  那些在外面監視的人,只看到彌月小臉不時閃耀出奇異的色彩,卻不知道陌桑跟她說了什麼話。

  其實外面監視的人根本不知道,陌桑早就用內力籠罩著院落,他們平時探聽到的內容,都是陌桑想讓他們往外面傳的話。

  陌桑又吩咐了一些事情後,打了呵欠道:「彌月,我有些倦了,準備湯浴,沐浴過後好休息。」

  如今已經快六月底,天氣越發的熱起來,每天沐浴是她必做的事情,儘管白芷十分反對,說沐浴太過對身體無益,陌桑還是堅持每天沐浴。

  翌日清晨,陌桑剛起來,就聽到白芷一臉疑惑道:「郡主,奴婢給龍師送早膳時,卻發現房內無人。」

  陌桑不以為然道:「大約龍師一早出門了,沒什麼值得擔憂,再者他是長輩,我們身為晚輩也不好過問他老人家的事情。」

  「可是……」

  「傻丫頭,可是什麼?」

  陌桑打斷的白芷的話,淡淡道:「龍師的事情可不是我能過問,做好本份就行。」

  白芷應了聲是,嘟囔道:「奴婢是從窗口看進去,發現裡面的鋪蓋都沒動過,會不會是龍師昨天晚上沒有回來休息。」

  見白芷還有糾結龍師的事情,陌桑無奈道:「依禮法,龍師原就不合適住這裡,只不過條件有限,再加龍師的性情,彌月就先收拾著,至於龍師是否住這裡是他的事情,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白芷哦了一聲道:「奴婢把您的早膳端上來。」

  「去吧。」

  陌桑搖搖頭,坐在榻上等白芷送早膳。

  再過兩天,龍師依然沒有出現,上官尺素卻突然出現在院落里。

  剛站穩腳步,就看到一道從頭白到腳的背影,本以為是龍師的,正要行禮時面前的龍師突然轉過身,冷冷看著他不說話。

  上官尺素看著近在咫尺的面容,仿佛被抽走了靈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熟悉的面孔,眼睛被那一頭如雪長發刺痛。

  眼圈一點點變紅,千言萬語全都被卡在喉嚨裡面。

  紅顏白髮,桑兒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桑兒……」

  良久後,上官尺素才喚出眼前人的名字。

  陌桑冷冷瞟他一眼,不緊不慢道:「你來幹什麼,是來看本郡主死沒?那真是讓你失望了,本郡主身子是不太好,不過活過三兩年應該沒問題。」

  「桑兒,你明知道我不是……」

  上官尺素目光不經意落在陌桑的肚子,差點被圓鼓鼓的肚子嚇得倒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看陌桑一眼。

  陌桑不以為然,轉身走入書內,悠然躺在搖椅上,閉上眼睛輕輕養神,完全無視上官尺素的存在,腦子只想著如何把他打發走。

  上官尺素回過神,不問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馬上跟入屋內。

  陌桑在孕中容易疲倦,看到上官尺素跟著進來,冷聲道:「本郡主累了要休息,不喜歡被人打擾,你走吧。」

  上官尺素根本不理會陌桑冷漠的態度,走上前幾步,挑起她一縷白髮道:「桑兒,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腹中的孩子我可以理解,可是你這滿頭白髮,到底是怎麼回事。」習慣地伸手想為陌桑把脈。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陌桑冷斥一聲,收起自己的手腕,扯回髮絲。

  「桑兒,我什麼都知道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知道一切都是我錯了,可是不管怎麼樣,你也不要糟蹋自己的身體。」

  上官尺素擔憂地看著陌桑,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白髮,不是經歷了大悲,就是身體命運快要走到盡頭。

  想到這裡,上官尺素走到陌桑面前輕輕跪下,輕聲道:「你要還在為之前事情生氣,我跪下向你賠罪。」她從不曾負他,他卻傷害也至深。

  看到上官尺素下跪,陌桑心裡一震,面上卻冷冷道:「本郡主雖年紀小了你幾歲,不過論身份,你跪我也是應該的。賠罪的話倒不必說,本郡主倒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幫忙,待事情辦完你我便兩不相欠。」

  「桑兒,我……」

  「怎麼,你不願意?」

  陌桑挑一上眉,似笑非笑看著上官尺素。

  上官尺素心裡一陣刺痛,站起來面帶笑容道:「不管是什麼事情,我都一定能辦到。」

  看到上官尺素眉心一蹙,陌桑就知道自己的話刺痛了他,面上假裝作沒有看到,取出一卷冊子遞到他面前,面無表情道:「看熟它,三天後,幫我把孩子取出來,再以最快的速度治癒我的傷口。你可能辦到?」

  威迫上官尺素,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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