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3章：覺醒
天道到底是什麼？連天道自己都不能完全明白。
他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無所不至！
修道世界的世界意志是天道，末法世界的世界意志同樣是天道。同時，在其他的未知的世界，世界意志同樣是天道。
就像一片雲，被分成了幾片，每一片雲都是雲，聚散都是雲。
天道也是如此，可聚可散，每個世界的意志就像是天道的分身，都代表著天道。
可是，末法世界被十二祖巫強行從修道世界分割開來，然後以秘傳的巫術轉移到這方天地之中。並且，十二祖巫手段驚人，以無上大能，硬是切斷了末法世界的世界意志與天道的聯繫。
簡單的說，十二祖巫從天道手中搶走了末法世界，並且藏了起來，不被天道發現和找到。
這件事如果換做其他人，哪怕是得道飛升的仙人也休想做到，就算整個修道世界崩潰，也休想從天道手中搶走一片泥土。
十二祖巫卻可以，不是因為十二祖巫強大無匹，而是因為十二祖巫本就是與天道同根同源的強大存在。
傳說盤古以盤古幡劈開混沌世界，以太極圖定地水火風，分清濁乾坤，開闢洪荒世界，演變六道輪迴，生生不息。盤古無力支撐開天地力量而薨，元神化為天道掌管世界法則和力量規則。而他身體精血大部分便化為十二祖巫，掌管大地及天下蒼生。
可以這麼理解，天道就是盤古的靈魂和意志，而十二祖巫則是盤古死後的屍體所化，繼承了盤古肉身身前強大的力量。
雖然本是同根同源，但天道並沒有厚待十二祖巫及其後裔，也沒有刻意的為難十二祖巫和巫族後裔。他任由十二祖巫肆虐萬物眾生，對此不聞不問。
天道無情，眾生對於天道來說，不過都是一群不屑一顧的昆蟲，誰會在乎呢？再說就算全都死光了，不是還有輪迴之地嗎？
萬物眾生死後的靈魂會被吸收進輪迴之地，然後通過六道輪盤，重新投胎成新的萬物眾生。
一生一死，一死一生，總量始終未變。至於新的萬物眾生與上一批萬物眾生是不是一樣，對於天道來說並沒有區別。
天道就連同根同源的十二祖巫，也並沒有絲毫關心在意，更何況是那些開天闢地後產生的生靈？
只是天道沒有想到，十二祖巫竟然敢覬覦輪迴之地，居然趁他不備之時，悄悄的偷走了輪迴之地。所謂輪迴之地，乃是盤古生前的一樁至寶，與盤古幡和太極圖是同階法寶。輪迴之地的作用便是可以拘束萬物生靈的靈魂，讓其可以在六道中轉世投胎，開啟第二世完全不同的生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輪迴之地是比盤古幡和太極圖更加珍貴的至寶。
十二祖巫強歸強，然而他們卻並不是永生的生命。再悠長的壽命，也總有壽元耗盡的一天。這個時候，輪迴之地變成了十二祖巫尋求長生的唯一捷徑。只要控制了輪迴之地，就可以無限次的輪迴轉生，如同於長生。
但輪迴之地一向是由天道掌控，天道無情，對於同根同源的十二祖巫和巫族後裔也並沒有絲毫優待。所以十二祖巫清楚的知道，哪怕他們現在的力量強大到毀天滅地，但一樣會死，死後同樣會進入輪迴之地，然後被六道輪迴隨機變成某種生物。
或許是一條魚，或許是一隻狗，又或者是一個人，運氣好可能是巫族，誰知道呢？
但至少有一點十二祖巫可以確定，那就是轉世之後的自己再也不可能擁有前世毀天滅地的強大力量。別說力量了，自己就連前世是十二祖巫都不會記得，從此成為芸芸眾生中最普通的一個。
十二祖巫作為早就站在世界頂端的強者，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就算是普通人，也妄想長生不死，不願意接受命運的擺布。
於是，盜取輪迴之地的計劃很快就得到了十二祖巫的認可。他們聯合起來的力量，強大到可以遮蔽天道，以無上巫術，硬生生的奪走了輪迴之地，然後將其送到了天道沒有覆蓋的宇宙深處。
失去了輪迴之地的天道震怒，降下三千大道和八百旁門左道，讓人類和其他萬族都擁有了修煉出強大力量的可能性。從此，各族強者一個接一個的崛起，不再是任由巫族屠殺壓榨而毫無還手之力的奴隸。
天道在極力扶植萬族強大的同時，也在極力的打壓巫族，此消彼長之下，百族聯盟終於產生，開始了舉世伐巫的悠長戰爭。
然而知道戰爭結束，十二祖巫戰死，巫族都被滅族了，輪迴之地卻最終還是消失了。
天道不是不想去找，而是十二祖巫在奪取輪迴之地時，就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十二祖巫聯合設下的結界和禁制，專門針對天道，天道對此果真無能為力。
本來天道準備放棄了，輪迴之地雖然對萬物眾生來說是至寶，但對於天道來說，似乎並沒有太大的用處。
世界上有沒有生命存在，又有什麼關係呢？或許沒有生命的荒蕪的世界更加安靜，歲月靜好。
這個時候偏偏有幾個種族的強者卻不願意放棄，那就是人族和妖族、魔族以及鬼族等等。這些族群的至強者從巫族的典籍中知道有輪迴之地的存在後，便開始了想盡一切辦法找回輪迴之地。
他們每隔幾十年或者幾百年就會派出最優秀的門人弟子，跳進十二祖巫後裔逃走的深淵魔洞，這個過程持續了上萬年，一直輪到柳夕和秋長生。
值得一提的是，能夠阻止天道的禁制，卻對其他種族不起作用。
千機門和天道宗兩個超級大宗，聯合起來設下了一個計劃，一個在末法世界誅殺天道投影的絕密計劃，而計劃的執行者就是柳夕。
為什麼是柳夕？
就像陰陽對立、日月輪轉一樣，毒蛇洞口必有解毒藥草。哪怕是天道投影，一樣有自己的克星。
很明顯，天道投影的克星就是柳夕，他對她的態度與他對其他人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不管天道投影為什麼對柳夕另眼相看，但毫無疑問，也只有柳夕能夠在末法世界殺死他。畢竟來自後背的暗殺，總是能夠一舉刺入心臟。
而天道也將計就計，任由自己的投影秋長生和柳夕一起沿著計劃進行，一步一步來到了這個末法世界，或者說是輪迴之地。
但天道並不是為了收回輪迴之地，他只是想收回末法世界的世界意志，畢竟這方世界意志，原本就屬於天道的一部分。
恢復了全部記憶的秋長生，緩緩的吐出一口長氣，然後又深深的吸了一口帶著硝菸灰塵的空氣。紫雷從他身體的毛孔中滲透出來，幻化成一襲華麗的紫色長袍披在他修長的身上。
他只是撐著一把古樸的油紙傘，隨意的站在那裡，就尊貴的如同整個世界之主。
秋長生忽然伸了一個懶腰，意態閒適。
整個世界卻突然靜止了下來，濃厚的夜色、無聲的夜風、坑窪的大地……都似乎隨著他的動作伸了一個懶腰。
楚彥春臉上帶著驚恐的表情，眼神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身體伸了一個懶腰，和秋長生的動作一模一樣。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身體仿佛變成了一隻提線木偶，而操縱它的主人，就是遠處那個一臉雲淡風輕的男人。
不僅僅是他，他看到地上殘留的花草、遠處殘存的大樹，以及那些僥倖還活著松鼠螞蟻，竟然齊齊的做了一個伸展腰肢的動作。
僅僅是因為秋長生伸了一個懶腰，於是整個世界都跟著他伸了一個懶腰。
因為他是天道，他是世界之主。
秋長生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低下頭，看著浸泡在雷池中的柳夕。
柳夕依然保持著盤膝打坐的姿勢，面容平靜如水，但秋長生卻能清楚聽到她無聲的吶喊，焦躁的內心。
他突然蹲下身來，一眨不眨的看著柳夕那張寧靜的如同嬰兒一樣的臉。
秋長生一眨不眨的看著，目光如炬，看的很仔細。片刻後，他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些困擾。
這樣一個女人，如此平凡，毫無絲毫奇異之處，為何作為投影時的自己，會對她格外的青睞？
莫名其妙，毫無道理。
秋長生神色漠然的想著，突然伸出了右手，然後移到了柳夕的頭上。
柳夕本來盤膝打坐在雷池最深處，少說也有二十米深，然而秋長生只是伸出了手，她的人就出現在雷池的邊緣，距離秋長生不過一臂之遙。
她的表情依舊平靜，嘴角還噙著一縷笑意，像是陷入了甜蜜的睡夢之中，絲毫不知道自己頭上懸著一直死神的手掌。
那隻潔白如玉的手，指如春蔥，又如玉雕，精美的如同絕世藝術品。然而就是這麼一隻漂亮的精緻的手掌，卻讓見到這一幕的人和鬼臉色灰敗，仿佛看到了毀滅的末日。
人當然是楚彥春，而鬼，卻是早已經匍匐在地，已經低的鑽進了塵埃中的十八修羅。
比起楚彥春，十八修羅此刻更加懼怕秋長生，哪怕它們是被秋長生養大，並且一直溫柔照顧。
以前十八修羅有多麼依戀秋長生，此刻就有多麼懼怕秋長生。
它們本就是天鬼，遠比其他種族更加能夠感受到秋長生身上恐怖而莊嚴的氣勢。儘管秋長生看都沒有看它們一眼，也沒有對它們露出一絲敵意，但十八修羅卻仿佛被一座無形的大山鎮壓著，一直將它們壓進了塵埃。
十八修羅身形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和透明，仿佛一陣風吹來，就能將它們吹得不留一點痕跡。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已經隨時都會消失的它們，卻突然掙扎著抬起頭來，看著秋長生的鞋子，戰戰兢兢又可憐巴巴的小聲說道：「長生哥哥，你要殺柳夕姐姐嗎？」
它們的聲音異常虛弱，仿佛是毫無意義的嘟囔，但秋長生卻能夠聽的清清楚楚。這個世界上任何聲音，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聽見。
而這聲虛弱的長生哥哥，讓那隻即將拍下去的玉石一般的手掌，微微停留。
他忽然偏過頭，面無表情的看向十八修羅：「不能殺她嗎？」
十八修羅哪裡經得起秋長生的目光，本來就已經透明的身體，一下子變得只剩下一絲虛影。不知何時，十八修羅變成了十八個粉雕玉琢乖巧可愛的孩子，它們彼此互相對視著，像是知道即將消失，於是努力記住對方的模樣。
「當然不能殺啊長生哥哥。」一個圓臉胖嘟嘟的孩子說道，說完就融化進空氣中。
「為什麼？」秋長生語氣平淡的問。
「因為……」一個小女孩兒剛剛說了兩個字，就突然消失。
「因為她是柳夕姐姐啊。」另一個扎著兩條辮子的小女孩兒替她說完，也消失在空中。
「因為你是長生哥哥。」一個有著一雙純淨大眼睛的小男孩兒開口，然後砰的一下消失。
「因為長生哥哥永遠也不會傷害柳夕姐姐。」臉蛋只有巴掌大的小女孩兒說完，身形隨即淡化成空氣。
「因為長生哥哥曾經說過，柳夕姐姐是你的心……」胖嘟嘟的小胖孩還沒說完就消失不見了。
「她是你的心，你要守護她，呵護她。她在你的身邊，你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一個身高最高的孩子接著說道，同樣說完一句話，也在秋長生的壓力下怦然炸成了空氣。
「沒有了柳夕姐姐，你就不再是你，你就永遠做不成秋長生。」一個童生打扮的小讀書人說道。
十八個粉雕玉琢的男童女童相繼消失，只剩下最後幾個孩子，身形幾乎已經和空氣分不出彼此，只能勉強看出一點人形。
「長生哥哥，你是秋長生，你想做秋長生嗎？殺了柳夕姐姐，你就永遠做不成秋長生了。」
「長生哥哥，不要殺柳夕姐姐，千萬不要……」
十八修羅已經融化進了空氣之中，然而秋長生耳邊卻似乎還殘留著它們的聲音。
秋長生的手掌始終停留在柳夕的額頭上，沒有收起來，也沒有繼續落下去。
他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無所不至！
修道世界的世界意志是天道，末法世界的世界意志同樣是天道。同時，在其他的未知的世界，世界意志同樣是天道。
就像一片雲，被分成了幾片，每一片雲都是雲，聚散都是雲。
天道也是如此，可聚可散，每個世界的意志就像是天道的分身，都代表著天道。
可是，末法世界被十二祖巫強行從修道世界分割開來，然後以秘傳的巫術轉移到這方天地之中。並且，十二祖巫手段驚人，以無上大能，硬是切斷了末法世界的世界意志與天道的聯繫。
簡單的說，十二祖巫從天道手中搶走了末法世界，並且藏了起來，不被天道發現和找到。
這件事如果換做其他人，哪怕是得道飛升的仙人也休想做到，就算整個修道世界崩潰，也休想從天道手中搶走一片泥土。
十二祖巫卻可以，不是因為十二祖巫強大無匹，而是因為十二祖巫本就是與天道同根同源的強大存在。
傳說盤古以盤古幡劈開混沌世界，以太極圖定地水火風，分清濁乾坤，開闢洪荒世界，演變六道輪迴，生生不息。盤古無力支撐開天地力量而薨，元神化為天道掌管世界法則和力量規則。而他身體精血大部分便化為十二祖巫，掌管大地及天下蒼生。
可以這麼理解，天道就是盤古的靈魂和意志，而十二祖巫則是盤古死後的屍體所化，繼承了盤古肉身身前強大的力量。
雖然本是同根同源，但天道並沒有厚待十二祖巫及其後裔，也沒有刻意的為難十二祖巫和巫族後裔。他任由十二祖巫肆虐萬物眾生，對此不聞不問。
天道無情，眾生對於天道來說，不過都是一群不屑一顧的昆蟲，誰會在乎呢？再說就算全都死光了，不是還有輪迴之地嗎？
萬物眾生死後的靈魂會被吸收進輪迴之地，然後通過六道輪盤，重新投胎成新的萬物眾生。
一生一死，一死一生，總量始終未變。至於新的萬物眾生與上一批萬物眾生是不是一樣，對於天道來說並沒有區別。
天道就連同根同源的十二祖巫，也並沒有絲毫關心在意，更何況是那些開天闢地後產生的生靈？
只是天道沒有想到，十二祖巫竟然敢覬覦輪迴之地，居然趁他不備之時，悄悄的偷走了輪迴之地。所謂輪迴之地，乃是盤古生前的一樁至寶，與盤古幡和太極圖是同階法寶。輪迴之地的作用便是可以拘束萬物生靈的靈魂，讓其可以在六道中轉世投胎，開啟第二世完全不同的生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輪迴之地是比盤古幡和太極圖更加珍貴的至寶。
十二祖巫強歸強，然而他們卻並不是永生的生命。再悠長的壽命，也總有壽元耗盡的一天。這個時候，輪迴之地變成了十二祖巫尋求長生的唯一捷徑。只要控制了輪迴之地，就可以無限次的輪迴轉生，如同於長生。
但輪迴之地一向是由天道掌控，天道無情，對於同根同源的十二祖巫和巫族後裔也並沒有絲毫優待。所以十二祖巫清楚的知道，哪怕他們現在的力量強大到毀天滅地，但一樣會死，死後同樣會進入輪迴之地，然後被六道輪迴隨機變成某種生物。
或許是一條魚，或許是一隻狗，又或者是一個人，運氣好可能是巫族，誰知道呢？
但至少有一點十二祖巫可以確定，那就是轉世之後的自己再也不可能擁有前世毀天滅地的強大力量。別說力量了，自己就連前世是十二祖巫都不會記得，從此成為芸芸眾生中最普通的一個。
十二祖巫作為早就站在世界頂端的強者，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就算是普通人，也妄想長生不死，不願意接受命運的擺布。
於是，盜取輪迴之地的計劃很快就得到了十二祖巫的認可。他們聯合起來的力量，強大到可以遮蔽天道，以無上巫術，硬生生的奪走了輪迴之地，然後將其送到了天道沒有覆蓋的宇宙深處。
失去了輪迴之地的天道震怒，降下三千大道和八百旁門左道，讓人類和其他萬族都擁有了修煉出強大力量的可能性。從此，各族強者一個接一個的崛起，不再是任由巫族屠殺壓榨而毫無還手之力的奴隸。
天道在極力扶植萬族強大的同時，也在極力的打壓巫族，此消彼長之下，百族聯盟終於產生，開始了舉世伐巫的悠長戰爭。
然而知道戰爭結束，十二祖巫戰死，巫族都被滅族了，輪迴之地卻最終還是消失了。
天道不是不想去找，而是十二祖巫在奪取輪迴之地時，就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十二祖巫聯合設下的結界和禁制，專門針對天道，天道對此果真無能為力。
本來天道準備放棄了，輪迴之地雖然對萬物眾生來說是至寶，但對於天道來說，似乎並沒有太大的用處。
世界上有沒有生命存在，又有什麼關係呢？或許沒有生命的荒蕪的世界更加安靜，歲月靜好。
這個時候偏偏有幾個種族的強者卻不願意放棄，那就是人族和妖族、魔族以及鬼族等等。這些族群的至強者從巫族的典籍中知道有輪迴之地的存在後，便開始了想盡一切辦法找回輪迴之地。
他們每隔幾十年或者幾百年就會派出最優秀的門人弟子，跳進十二祖巫後裔逃走的深淵魔洞，這個過程持續了上萬年，一直輪到柳夕和秋長生。
值得一提的是，能夠阻止天道的禁制，卻對其他種族不起作用。
千機門和天道宗兩個超級大宗，聯合起來設下了一個計劃，一個在末法世界誅殺天道投影的絕密計劃，而計劃的執行者就是柳夕。
為什麼是柳夕？
就像陰陽對立、日月輪轉一樣，毒蛇洞口必有解毒藥草。哪怕是天道投影，一樣有自己的克星。
很明顯，天道投影的克星就是柳夕，他對她的態度與他對其他人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不管天道投影為什麼對柳夕另眼相看，但毫無疑問，也只有柳夕能夠在末法世界殺死他。畢竟來自後背的暗殺，總是能夠一舉刺入心臟。
而天道也將計就計，任由自己的投影秋長生和柳夕一起沿著計劃進行，一步一步來到了這個末法世界，或者說是輪迴之地。
但天道並不是為了收回輪迴之地，他只是想收回末法世界的世界意志，畢竟這方世界意志，原本就屬於天道的一部分。
恢復了全部記憶的秋長生，緩緩的吐出一口長氣，然後又深深的吸了一口帶著硝菸灰塵的空氣。紫雷從他身體的毛孔中滲透出來，幻化成一襲華麗的紫色長袍披在他修長的身上。
他只是撐著一把古樸的油紙傘，隨意的站在那裡，就尊貴的如同整個世界之主。
秋長生忽然伸了一個懶腰，意態閒適。
整個世界卻突然靜止了下來，濃厚的夜色、無聲的夜風、坑窪的大地……都似乎隨著他的動作伸了一個懶腰。
楚彥春臉上帶著驚恐的表情，眼神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身體伸了一個懶腰，和秋長生的動作一模一樣。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身體仿佛變成了一隻提線木偶，而操縱它的主人，就是遠處那個一臉雲淡風輕的男人。
不僅僅是他，他看到地上殘留的花草、遠處殘存的大樹，以及那些僥倖還活著松鼠螞蟻，竟然齊齊的做了一個伸展腰肢的動作。
僅僅是因為秋長生伸了一個懶腰，於是整個世界都跟著他伸了一個懶腰。
因為他是天道，他是世界之主。
秋長生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低下頭，看著浸泡在雷池中的柳夕。
柳夕依然保持著盤膝打坐的姿勢，面容平靜如水，但秋長生卻能清楚聽到她無聲的吶喊，焦躁的內心。
他突然蹲下身來，一眨不眨的看著柳夕那張寧靜的如同嬰兒一樣的臉。
秋長生一眨不眨的看著，目光如炬，看的很仔細。片刻後，他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些困擾。
這樣一個女人，如此平凡，毫無絲毫奇異之處，為何作為投影時的自己，會對她格外的青睞？
莫名其妙，毫無道理。
秋長生神色漠然的想著，突然伸出了右手，然後移到了柳夕的頭上。
柳夕本來盤膝打坐在雷池最深處，少說也有二十米深，然而秋長生只是伸出了手，她的人就出現在雷池的邊緣，距離秋長生不過一臂之遙。
她的表情依舊平靜，嘴角還噙著一縷笑意，像是陷入了甜蜜的睡夢之中，絲毫不知道自己頭上懸著一直死神的手掌。
那隻潔白如玉的手，指如春蔥，又如玉雕，精美的如同絕世藝術品。然而就是這麼一隻漂亮的精緻的手掌，卻讓見到這一幕的人和鬼臉色灰敗，仿佛看到了毀滅的末日。
人當然是楚彥春，而鬼，卻是早已經匍匐在地，已經低的鑽進了塵埃中的十八修羅。
比起楚彥春，十八修羅此刻更加懼怕秋長生，哪怕它們是被秋長生養大，並且一直溫柔照顧。
以前十八修羅有多麼依戀秋長生，此刻就有多麼懼怕秋長生。
它們本就是天鬼，遠比其他種族更加能夠感受到秋長生身上恐怖而莊嚴的氣勢。儘管秋長生看都沒有看它們一眼，也沒有對它們露出一絲敵意，但十八修羅卻仿佛被一座無形的大山鎮壓著，一直將它們壓進了塵埃。
十八修羅身形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和透明，仿佛一陣風吹來，就能將它們吹得不留一點痕跡。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已經隨時都會消失的它們，卻突然掙扎著抬起頭來，看著秋長生的鞋子，戰戰兢兢又可憐巴巴的小聲說道：「長生哥哥，你要殺柳夕姐姐嗎？」
它們的聲音異常虛弱，仿佛是毫無意義的嘟囔，但秋長生卻能夠聽的清清楚楚。這個世界上任何聲音，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聽見。
而這聲虛弱的長生哥哥，讓那隻即將拍下去的玉石一般的手掌，微微停留。
他忽然偏過頭，面無表情的看向十八修羅：「不能殺她嗎？」
十八修羅哪裡經得起秋長生的目光，本來就已經透明的身體，一下子變得只剩下一絲虛影。不知何時，十八修羅變成了十八個粉雕玉琢乖巧可愛的孩子，它們彼此互相對視著，像是知道即將消失，於是努力記住對方的模樣。
「當然不能殺啊長生哥哥。」一個圓臉胖嘟嘟的孩子說道，說完就融化進空氣中。
「為什麼？」秋長生語氣平淡的問。
「因為……」一個小女孩兒剛剛說了兩個字，就突然消失。
「因為她是柳夕姐姐啊。」另一個扎著兩條辮子的小女孩兒替她說完，也消失在空中。
「因為你是長生哥哥。」一個有著一雙純淨大眼睛的小男孩兒開口，然後砰的一下消失。
「因為長生哥哥永遠也不會傷害柳夕姐姐。」臉蛋只有巴掌大的小女孩兒說完，身形隨即淡化成空氣。
「因為長生哥哥曾經說過，柳夕姐姐是你的心……」胖嘟嘟的小胖孩還沒說完就消失不見了。
「她是你的心，你要守護她，呵護她。她在你的身邊，你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一個身高最高的孩子接著說道，同樣說完一句話，也在秋長生的壓力下怦然炸成了空氣。
「沒有了柳夕姐姐，你就不再是你，你就永遠做不成秋長生。」一個童生打扮的小讀書人說道。
十八個粉雕玉琢的男童女童相繼消失，只剩下最後幾個孩子，身形幾乎已經和空氣分不出彼此，只能勉強看出一點人形。
「長生哥哥，你是秋長生，你想做秋長生嗎？殺了柳夕姐姐，你就永遠做不成秋長生了。」
「長生哥哥，不要殺柳夕姐姐，千萬不要……」
十八修羅已經融化進了空氣之中，然而秋長生耳邊卻似乎還殘留著它們的聲音。
秋長生的手掌始終停留在柳夕的額頭上，沒有收起來，也沒有繼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