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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修白抬頭發現席老師伸出又收回的手, 突然劇烈痛恨起自己。

  他為什麼不直接倒下去……

  為什麼要憑著一口氣下意識撐住……

  為什麼就不能像別人那樣……

  他心裡突然難過地發緊,不受控制地想到,之前他和那個A相處的時候是不是也屢屢拒絕對方的好意,才讓對方尊嚴受挫, 投向了別人的懷抱。

  他意識模糊,陷入了痛苦的幻覺里,彎腰揪住頭髮:「我會改的……」

  「改什麼?」

  「改……」孕夫的白色影子浮現在晃動的視網膜中, 明明是個才認識一天的陌生人,一在他面前,桓修白的情感世界就會混亂震動。

  好像很熟悉……總想對他說些什麼……想要解釋, 證明, 得到認可。

  連帶危機時的一次撲身, 種種發生在自己身上不同尋常的跡象最終表明——它們出自於本能。

  「胡鬧夠了沒有?」那隻骨節修長的手捏住他的下巴, 抬起來對著光,眯眼觀察了會。桓修白大腦缺氧,解讀不出席莫回的臉色,那或許是戲謔, 又或許是恨得咬牙切齒。

  Omega空洞的眼睛望著他, 嘴唇蠕動了兩下, 發不出聲音。

  「衣服徹底掀起來, 背過去。」

  每到意識迷惘時,這人就會對他的命令格外溫順。席莫回看著他拽起浸透血的內衫,側轉過身,把傷口露給自己看。

  席莫回動作沉穩,用雙氧水清洗傷口,輕輕按壓傷口,出血量和出血速度都比想像中輕微,看位置應該沒有傷及內臟,omega健實的腹橫肌擋住了子彈。

  ——也擋住了他。

  雖然是沒有實際必要的「救援」,在席莫回看來更是傻得天真,但他還是忍不住在心底喃喃著:有這份心就好了,有心意就行。

  在立即取出彈片和換地轉移之間取捨了半秒鐘,席莫回從小箱子裡找出一截紗布,撕扯兩塊,一塊備用,一塊要塞進桓修白嘴裡,以免他太痛咬到舌頭。

  桓修白額頭抵在牆上,冒著大滴大滴的冷汗,暈乎乎扭頭看了眼:「別給我打麻藥……晚上車來了,我還得帶隊。」

  席莫回聲音冷下去:「你願意受著,我不攔你。」

  桓修白自己咬上紗布,神智不清中還哼笑了下,氣息很輕地說:「我總覺得……你應該,狠狠罵我……」

  席莫回持鑷子的手指不穩了一下,很快鎮定住,「你是受虐狂?」

  「我不是……我只是——啊啊!!嘶,嘶——」金屬鑷子在肌肉組織里前進,兩隻小爪探到了子彈,果斷往外拉拽,沿途牽扯到的斷裂神經扭曲痙攣,任憑自詡強大的omega怎麼咬牙忍耐,都克制不住猛烈痛楚引起的身體反應。

  席老師的手忽然覆蓋在他濕冷的腦門上,神奇地,折磨到人發瘋的疼消失了一大半,雖然還留有痛覺,也輕到不易察覺了。

  桓修白絲毫不知這位「孕夫」的拿手好本事是精神系腦控,還以為席老師趁他不注意給他打了麻藥,才效果這麼好。

  「咔噠」,一聲脆響,取出來的子彈被丟進了水槽里。

  席莫回給他按壓止血,包紮緊實。傷口有點深,這邊環境不好,要縫合內部肌膜需要其他器材,而且他手邊也沒有破傷風和消炎針,拖下去很容易感染。

  其實這種小傷,他用咒術就可以輕易治好。只不過,他現在不能。

  「還能站起來嗎?」

  桓修白從嘴裡拿出紗布,扶著牆慢慢站起,分明就痛得面目扭曲,還死咬著不吭一聲。

  席莫回抱臂看著他,隱約的不悅流露出來:「裝這麼堅強是想給誰看?」

  偶爾依賴一下我又不會怎麼樣。

  帶著傷不吱聲料理事情,不管從哪個方面看,都好像是在為了我扶著多尼亞斯走那件事暗自慪氣。

  知道主動回來找我,還有點眼力,失血到暫時昏厥,本想接住你,居然還能自己站起來,事後發現我的意圖,臉上的失落和後悔都要溢出來了。

  這樣的你,這份堅韌,如果不是我,有誰會管你啊。

  就等著孤獨終老吧,桓修白。

  「給我自己看。」桓修白如是說,「要是連我自己都覺得我是弱者,還怎麼生活下去?」

  席莫回走上前,打開門,左手提著箱子,右手攬過他的腰,替他承擔一半體重。

  桓修白轉過頭:「你還懷著孩子,別——」

  席莫回答道:「你不是弱者,我更不是。」

  桓修白臉轉到無人的方向,忍不住嘴角揚起弧度。

  兩人互相扶持著回到大廳,金澤正四處轉悠當做消食,見到他倆,眼神變得曖昧。

  「桓副領隊受傷,有些嚴重,這附近有醫院,我帶他去處理一下,你在這邊看好了。」

  說話的是席老師,金澤反而有點驚訝。再看桓修白一臉失血過多,神智昏迷的樣子,金澤點頭道:「行,你們去吧。正門不能走,警備室那邊有個小門,跳下去正好通外面,大巴車就停在那條街。」

  桓修白半闔的眼睛突然睜開,認真地說了一句:「不能跳下去。」

  金澤不明所以:「只有三米不到。」

  席莫回想起了什麼,神色忽然柔和,說道:「跳下去的確危險,地鐵里不是還有直達地面的升降貨梯嗎?你們把門卡住了,直接去掉東西就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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