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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男人對他一直都是很好的,給他洗澡給他吃的,有時還會幫他順毛,可這讓他最信任的人,也是一個會剝狐狸皮的壞人嗎?

  白笙突然很迷茫。

  可如果連這個男人也是壞人,自己該怎麼辦?

  白笙呆呆的愣在床榻邊上,感覺男人的手在撫摸它背上的毛,似乎像是在掂量這塊皮料適合拿來做成什麼……

  白笙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又聽到頭頂傳來了男人說話的聲音。

  「你身上這點兒皮毛,剝下來連給孤做領子都不夠。」

  容胥捏了捏小狐狸的後頸,小傢伙後頸的毛很軟,手指輕輕一捏就能捏起來一點兒軟乎乎的皮肉,「不過倒也無妨,多養一段時日,每日多餵點兒,再養胖著點兒……」

  容胥一邊不緊不慢的說,手一邊往下滑,最後捏住那條耷拉著的大尾巴,輕描淡寫的,像是在跟白笙討論明日要吃什麼。

  「再加上這條尾巴,應該就夠了,到時候一整張剝下來,鑲在新衣的領子上,定是比這張毯子更好看。」

  小狐狸瞪大了眼睛,在男人刻意的恐嚇下,終於嚇的渾身發抖,嗚咽的叫出聲。

  他的爪子被男人握在手心裡,尾巴也被捏著,怎麼躲也躲不掉,白笙害怕又難過,終於膽怯的抬起了頭,驚恐的看著男人……

  容胥怔了一下,這才發現,這傻東西竟被嚇哭了。

  那雙大眼睛裡滿是恐懼,晶瑩剔透的眼淚嘀嗒嘀嗒的落下來,看起來既可憐又漂亮。

  容胥擰眉,面容浮上一絲冷淡的不耐。

  拉著小狐狸的那隻手鬆了又緊,似是想甩開,手腕動了幾次,卻終究沒有鬆開。

  容胥揚聲叫了人進來。

  屋廊外面守夜的小太監應聲答了聲,沒一會兒,江有全便托著拂塵躬身進來了。

  容胥將掀開床幔,將床榻上的狐毛毯子卷著丟下了榻,不耐道:「把這塊毯子撿出去扔了……」

  江有全聽著他的語氣,連聲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將這塊價值不菲的稀有白狐皮毛毯撿起來,見容胥沒有別的吩咐,趕緊自個兒安安靜靜的關門跑出去。

  白笙眼淚還掛在眼睛裡,傻愣愣的扭頭看著床榻下面,隔著一層的床幔,也不知道它在看什麼。

  容胥盯著它的後腦勺,小狐狸好一會兒才轉過頭,眼睛裡溋的淚水少了些,眼裡的驚懼卻絲毫未減。

  容胥眉頭擰的更緊。

  不知為何,容胥發現……他喜歡看這隻小狐狸鬧,也喜歡看它哭,卻唯獨不愛見它這樣,戰戰兢兢害怕自己的模樣。

  容胥輕嘆了口氣,鬆開它的尾巴,在它溫熱柔軟的背上撫了撫,將它抱重新到床榻裡面的軟被上,道:「白狐雖稀少,但孤也不至於真覬覦你身上這點皮毛,原本也沒想拿你做毛領,別哭了。」

  白笙眼淚還在掉個不停,聞言將信將疑,縮著腦袋,怯怯的看著男人。

  容胥鬆開它的爪子,淡淡提醒道:「乖乖睡覺,別瞎跑,跑出去真給人捉了去扒皮做成領子,孤可不會管你。」

  說完這句,見小狐狸沒有再鬧著要跑,容胥才鬆開它。

  白笙還眼淚汪汪的,容胥卻沒再哄它,伸手理了理折起來的被角躺回去,兀自閉上眼躺下了。

  白笙本就害怕,經此一嚇更膽小了,哆哆嗦嗦的縮在軟被上。

  吃的圓滾滾的肚子把軟被壓出了一個小凹槽,白笙半個身子都陷在裡面,卻當真不敢亂跑,連動也不敢動一下。

  剛吃了一頓飽飯,又心驚膽戰哭了一通,趴在溫暖柔軟的床榻上,白笙很快感覺到睏倦了。

  腦袋尾巴縮成一團,望著床幔後面的躍躍燭火,不知不覺的漸漸陷入了沉睡。

  半夜裡外面又無聲飄起了大雪。

  原本應是最容易深眠的隆冬,容胥卻醒了,他是被一團暖烘烘的東西壓在胸口,半夜熱醒的。

  容胥睜開眼,偏頭看著自己胸口趴著的那一團熱烘烘的毛絨絨。

  大約是方才的動作吵到了它,小毛團的腦袋隨著容胥偏頭的動作蹭了蹭,黏人的追上去,又重新把腦袋塞進了容胥頸間。

  夾著小動物溫熱體溫,細軟的毛髮垂下來,全貼到了容胥脖頸里,像是給他脖子上披了一層厚厚的毛毯。

  難怪會覺得熱。

  容胥伸手戳了戳它,小糰子睡很沉,一呼一吸正香甜,閉著眼睛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容胥嘆氣,撐枕半坐起來,小狐狸兩隻白爪子原本貼在容胥胸口,隨著容胥起身,小爪子軟塌塌的滑了下來,小身子骨碌滾了一圈,便滾到了容胥腿上。

  小傢伙滾成了一個彆扭的睡姿,卻只是哼哼唧唧的動了動腦袋,眼睛並沒有睜開。

  容胥俯下身,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兒,慢慢伸出手,將它的腦袋擺正,又用指尖摸了摸小傢伙露在外面的幼嫩小肚皮。

  白笙在睡夢中被人撓著痒痒,全身軟綿綿的顫了顫,後腿無意識的蹬了蹬,身子被後腿拉的一偏,便軟軟的滾了半圈,滾到了容胥懷裡。

  耳朵抵著容胥的腰,四隻白爪子依賴的貼著容胥的裡衣,整個身子又蜷縮成了一小團。

  黏人的要命。

  不知是不是在夜色下的緣故,容胥此刻的神情看起來竟有些溫柔。

  可這樣的神情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就在瞳孔那抹紅光出現時,徹底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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