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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人悅聽了他的話, 卻稍稍遲疑了,他不懂人類的感情,但是與餘人雅相處的時候,他會嘗試著與他交流,他去閱讀那些人類的書籍,看那些人類的影像,在過去的十幾年中,他做了很多事,大部分是實驗性質的,唯有這一件,他從始至終都在仔細應對著,小心著,總結著,不願意留下一點的破綻。

  到最後,這件事情是他自己公之於眾,在說出真相的那一瞬間,看著餘人雅,對這些年的成功偽裝,他沒有洋洋自得,而是忽然被一種落寞所包圍。

  他像是一個沒有情感的演員,本來只是適合做個觀眾,卻被賦予了一個角色,他盡心盡力地扮演著,小心翼翼,到落幕的時候,自己卻似仍在戲中,不知真假。

  他現在不知道該怎麼用人類的關係來定義自己和餘人雅的關係,他們該是親人?朋友?敵人?還是陌生人?他曾經無比期待甩開他,可是真的把他推開了以後,自己為什麼會有點難過?他不是該愉悅,終於甩掉了這個麻煩的人類嗎?

  現在的餘人悅不知道餘人雅為什麼對這個問題如此執著,但是他隱約覺得,如果答錯了,可能會讓一切更加糟糕,所以到了如今他反而遲疑了,沉默了片刻,餘人悅開口道:「等到了該告訴你的時候,再告訴你吧?難道我們之間,就沒有別的可說的了嗎?」

  這是個不算是答案的答案。除了身份這件事,在過去的相處中,餘人悅是很少說謊的,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只會避而不談。

  餘人雅沒有追問他,而是問道:「蕭承墨呢?」

  聽到這第二個問題,餘人嘆了一口氣,「哥哥,我真的有點失望,過去你一直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啊。我還記得過去的時候,你曾經……」

  「別說了!」餘人雅打斷了他的話,想起過去的一分一毫,都像是再把尚未癒合的傷口血淋淋地撕開。

  餘人悅覺得身體一顫,他身下的輪椅忽然倒飛出去,猛然撞到了牆上,隨後他的後腦接觸了牆面,頭猛然一痛,還沒反應過來,餘人雅就忽然到了他的面前,餘人悅的手剛想去拿槍,纖細的手腕就忽然被控制住。

  槍忽然飛出,拿在了餘人雅的手中。

  餘人悅這才想起,面前的人是公司里最好的殺手,而且他現在還覺醒了異能。他放棄了掙扎,忽然有一絲好奇,餘人雅是否對自己下得去手。他抬起頭,看著餘人雅的臉,兩個人近在咫尺,他輕聲說:「哥哥,你把我弄疼了。」

  他說出這句話,用的還是過去撒嬌的語氣。

  餘人雅聽著他的話,低頭望著他,一時沒有動作,似是在權衡該如何處置他。他假象了很多殺掉餘人悅的方法,可是到了最後一刻,眼前的那張臉是那麼熟悉,他還是猶豫了。

  「你們地球人現在是殺不死我的。這一點,江玨才剛剛試過,所以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餘人悅又是輕聲道,他的睫毛輕輕顫抖,看起來甚至有些楚楚可憐。

  湊近以後,餘人雅才發現,餘人悅的身上有著一些有點奇怪的傷痕,他的額頭上有著像是子彈留下的痕跡。在剛才的掙動中,那處傷口再次破了,有一行鮮血順著他的額角流下,變成一條紅色的線,這具身體已經千瘡百孔,可是就憑他現在的舉動,是無論如何殺不死他的。

  餘人雅看著面前的人,曾經餘人悅就是手上劃了一個口子,他都會緊張心痛半天,他曾經以為,這個世界他只有他,就算其他的所有的人都死了都無所謂。

  可是現在,他才知道,這個人就是很多事情的幕後之人,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就連地球都快要因他而滅絕了。他殘忍冷漠無情,仿佛只因占領和殺戮而存在,眼前的這個人,就像是一張好看的皮囊包裹著的魔鬼。

  他不想他繼續為禍人間,恨不得要與他同歸於盡。可是他殺不死他,而且蕭承墨還在他手中。

  餘人雅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好了。

  沉默了幾秒,他最終還是放開了扣著餘人悅的手,往後退後了幾步。

  餘人悅整了整自己的領口,輪椅退到了門口,房門隨之打開,在出門前他回頭淡淡笑著道:「你很在意那個孩子?他還活著,你得乖乖聽話,才能再見到他。」

  .

  在上一次會面之後,顧令的戒指進入了沉睡,在公司的這處總部里,是沒有時間的,一切仿佛靜止了一樣,試驗室里一直亮著燈,不分日夜,不分寒暑。

  在激發了異能以後,那些穿著白衣服的人,繼而開始了第二步的操作。他們開始對這些有異能的人類下手了,從其他的隔間傳來了慘叫聲,隔著厚厚的隔音很好的玻璃窗都可以聽到。

  那些不似人聲的悽厲慘叫,在這冷漠地環境,讓人有些毛孔悚然。

  直到後來,有兩具屍體被抬了出去。

  試驗是從整個大廳的一角開始進行的,隨後慢慢蔓延,一向淡定的顧令也開始緊張了起來,他希望須彌子的計算能夠快一些,再快一些,可是中間他曾經有兩次想啟動戒指,戒指都一點反應都沒有。

  顧令不知道,距離之前須彌子所說的時間還有多久,這樣的環境會讓人類的生物鐘紊亂,在不安又冷漠的環境裡,時間仿佛被拉長了。

  使者逐漸臨近,他所帶領的隊伍先去的隔壁的房間。屋子裡被拉了百葉簾,但是百葉簾上有個比較大的縫隙,從顧令所在的這個房間,透過縫隙,剛好能夠看到實驗室里發生的狀況,很快的,屋子裡的人被實驗員合力綁在了床上,又被注射了什麼藥劑,有位使者推過來一個儀器,拿著一根針扎入那人的脊髓。晶瑩的脊髓液被抽取出來,床上的人不停抽搐著,發出慘叫,顯然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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