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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風明白了,但卻太晚了。

  他的女孩兒已經不見了。

  他只能守著這做空殼,這個遍布著她影子和氣息的空殼,像吸食慢性毒|藥一樣,一邊治癒,一邊中|毒。

  窗簾拉開了一半,以宋風坐著的沙發為界限,一半隱匿在昏暗裡,一半沐浴著陽光,空氣中連漂浮的灰塵都清晰可見。

  宋風癱在沙發上昏昏欲睡,而在這時,房間門鈴忽然響了。

  眼睛一片清明,宋風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往玄關走,沒來得及看貓眼就打開了門。

  「冬……」望著門外的人,宋風沙啞的尾音藏在了喉嚨里。

  「舒冬在家嗎?」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站在門外。

  「她不在,請問你是?」宋風的心,又重重地落在谷底。

  「我是房東,該交房租了,打她電話也不接,你能聯繫到她人嗎?」女人打量了宋風幾眼,往房間裡面看了看,說話還比較和氣。

  宋風視線落在房東手裡的冊子,眼眶莫名地發脹。

  「您記下我的電話,以後的房租找我就行。」宋風胸腔里很悶,像陰雲密布的天空,烏雲鋪了一層又一層。

  「好,」房東猶豫了幾秒鐘,她看著宋風笑了笑,「你是她男朋友嗎?」

  宋風把錢給她轉過去,遲遲地應了一聲:「嗯。」

  一切都處理好後,宋風關上了門,室內瞬間恢復了安靜。

  走廊里響著房東離開不輕不重的腳步聲,以為是她回來了,然而一切都是一場空歡喜。

  這間房子,每個角落都是她的身影,也是他唯一可以放任自己想她的地方。

  宋風不想這間房子轉租出去讓別人住,也不想她回來之後家沒了。

  他可以慢慢等,等她回來。

  然而這一等,就是兩年。

  宋風也在網吧渾渾噩噩地待了兩年,每天看一樣的日出日落,每天看老柳樹下沒有她的身影。

  。

  兩年過去。

  這兩年舒冬去了很多地方,邊陲小鎮,千年古城,繁華都市,但在每一個地方待的時間都不會超過兩個月,她一邊做義工一邊來維持自己的生活。

  每個地方都有她的身影和足跡,但離開之後又是一片空白,她像個世間孤獨的流浪者。

  雖然去了很多城市,見了很多人,但舒冬越來越封閉自己,越來越不想和人交流,自閉症和抑鬱症也越來越重,她只知道有時候很難過,但舒冬不知道自己生病了。

  這次,舒冬來到最後一個目的地。

  之所以說是最後一個,不是因為她準備回鶴城了,而是因為,她想結束這蒼白孤獨的一生。

  該看得也都看完了,人情冷暖也都嘗了遍,重複著一天又一天一樣的生活,不知道自己的來處和未來的去處,她的心白茫茫得飄著厚厚的霧氣,像一潭死水。

  她不知道這麼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活著和死了,好像也沒有區別。

  風景秀麗的古城,每眨一次眼睛好像都在拍攝一幅畫,十月末,天氣微寒,遊客也越來越少,這座城市就顯得越來越靜。

  這次舒冬沒有再找工作,剩下的錢夠她接下來用了,曾經辛辛苦苦攢的三萬塊錢,這兩年都花了,因為她不想再找下去了。

  將近二十年的杳無音訊,一切都塵歸塵,土歸土。

  她認命了。

  找了個便宜的民宿,舒冬住下了,接下來的時間就漫無目的地走走,無論時間和地點,只看心情。

  一場秋雨一場寒,連著下了兩場雨,南方的天氣潮濕陰冷,舒冬在北方生活了那麼久不是很習慣,再加上白天淋了雨,舒冬夜裡就感冒發燒了。

  常年不生病的人,生起病來就氣勢洶洶。

  夜裡,窗外還淅淅瀝瀝地下著雨,舒冬一個人躺在床上,額頭的碎發被冷汗浸濕了,頭沉的厲害,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或許,就這麼死了嗎?

  渾身無力的疲軟,意識清醒與昏迷的交織中,全是宋風的臉,他奪走她的煙,擔心地敲響她家的門,每天晚上送她回家的那條路……

  兩年的時間,舒冬以為自己漸漸忘了,但藏在最心底的痛楚,會在她意識最薄弱的時候衝出心底的枷鎖。

  給予一個黑暗中的人希望,再拿走,真得很殘忍。

  人生病的時候就是這樣,瘋狂的思念,和洶湧如潮的無助,混合在一起將人的信念擊垮。

  舒冬不知道自己是睡著了,還是死了。

  漸漸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舒冬睜開惺忪的雙眼,緩緩適應眼前的景象,窗簾被外面的風吹的微動,光隱隱約約地透進來,以及耳邊微弱的聲音。

  原來沒死。

  但她稍微一動,剛想撐起身體坐起來就又摔到了床上,可能是起的有點快,腦袋有點缺氧,昏昏沉沉的像是要裂開,渾身又開始冒汗,嗓子干疼也說不出話。

  舒冬以為自己要猝死。

  她抱著被子喘著氣,二十分鐘過去,身上的汗漸漸退了,眩暈感也逐漸消失,舒冬躺在床上平緩了一會兒,漸漸適應了此刻無力的身體。

  還以為天剛亮,她拿起來手機看了一眼,原來已經下午三點了。

  舒冬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似乎還在發燒卻沒昨天晚上那麼燙了,她望著天花板自嘲地笑了,這一覺睡得,竟然沒死,她的命有這麼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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