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交手(二更求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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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嘻嘻站起來,向眾人道:「各位願意記郭家這份情,我們當然高興。不過各位也請放寬心,我郭家不會從此就賴上你們了。我們轉讓這個,其實也不白讓的。大家想:這織布、織錦可是千千萬萬的人都做的事,雖說眼下只准你們九大皇商做,往後肯定會傳開的。天底下誰不穿衣裳?這難道不是我郭家在積德行善?我總想,好人是有好報的!我家把這手藝讓出去,也不圖別的好報,要是老天有眼,從此保佑郭家平平安安的,爹娘老小都沒病沒災,那就比什麼都強了。你們說是不是?要說賺錢,郭家鄉下人,沒本事,你們都有本事,就讓你們去賺好了。我們只要賺些小錢,豐衣足食,就夠了!」

  說著,他打了個酒嗝,扶著桌面呵呵直笑。

  桌上忽然就靜了下來。

  也有人想說些客套話應付他,卻說不出來。

  似乎面對如此大實話,太虛偽的話難以出口。

  沈億三嘆道:「大侄子,你……唉!」

  自己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眾人也都訕訕的,自己喝了起來。

  方初看著那個莊稼漢,心裡發堵。

  他不確定他是說的心裡話,還是故意說的。

  他說希望「從此家裡平平安安的,爹娘老小都沒病沒災」,是針對最近的不平遭遇嗎?故意說給他聽的?

  忽然衛昭道:「好人有好報?」

  他用疑問的口氣重複郭大全的話,引得一桌人都看向他。

  他卻看向方初,輕笑道:「郭家以前有沒有好心得好報,我不知道;之前退親的事我也不好論斷是非;倒是這幾天外面中傷郭姑娘的流言太不堪。到底怎麼一回事,方兄你不會不知道吧?」

  此言一出。郭大全還在笑,郭大有面色卻沉了。

  其他人也都心照不宣,看著他二人靜觀其變。

  方初見衛昭又尋上自己,警惕萬分。

  他笑道:「衛兄弟你忘了,我姓方,不姓謝!我只是謝家未來的女婿!外面的流言我也聽了些,肯定與謝少東無關。在座各位都是家大業大的人。誰能擔保家中上下主僕個個都是明白事理、不惹事生非的?至於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依我看,不問也罷。況且流言又不是光針對郭姑娘的,不也有編排謝二姑娘的嗎!我今日來本就要提這件事。與其追究誰做下的。不如想法子平複流言才是最要緊的。」

  沈億三急忙問:「怎麼平復?」

  他倒是真心想為清啞盡力。

  方初含笑看著衛昭不語。

  衛昭鼻子裡輕哼一聲,道:「方兄既如此說,想是已經有主意了?那就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若真平息了此事。也算你報答了郭家。」

  方初壓住心頭火氣,笑道:「『謠言止於智者』。闢謠是不成的。這種事,越描越黑,水越攪越渾,莫不如另行一件事吸引大家的目光。有了新的題目議論。原來的事就會漸漸被人淡忘了。」

  劉少爺忙道:「這主意好。方兄快說,行什麼事?」

  方初瞅著韓希夷笑道:「這是韓兄的主意,我可不敢搶他的功勞:就是趁明日乞巧節。大家出個彩頭,讓各花坊評選花魁!」

  眾人怔了一怔。忽然一齊大笑起來。

  「好!好!這事熱鬧!」

  「豈止熱鬧,最是吸引人的。只要一放出風聲,管教全城人早晚都議論不休。」

  ……

  當下,眾人都說就照這行事,又湊彩頭。

  韓希夷笑道:「湊彩頭為的是叫大家都拿一份,才顯得隆重,才更吸引人。還有,到時候免不了要各位前去捧場。」

  眾人笑說那是自然的,於是約定:每家出五千兩銀子。

  郭大全張大嘴巴,好一會才合攏。

  因嘆道:「五九四十五,四萬五千兩銀子選花魁,怪道有那些人做這沒本的買賣——來錢太容易了。我幾輩子也掙不來這些錢呢!」

  沈億三哈哈大笑,眾人也都忍俊不禁。

  韓希夷「噗」一聲噴了口酒。

  他忙掩飾般地向裡邊揚聲喊道:「嚴姑娘也要參加吧?」

  他喊嚴未央,一是告訴一聲,二是叫郭清啞聽見。

  嚴未央等人坐在裡面,早把外面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時聽見韓希夷叫,嚴未央忙答應道:「噯!我……」

  「我」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眾人不知為何,都等著她出來解釋。

  少時,只見她和清啞從裡間走出來,站在房門口。

  嚴未央抱歉地對方初和韓希夷笑了下,做了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方初就看向清啞——又是怎麼了?

  就知道今天休想順利!

  清啞也看著他。

  每次看見他,她就會想起謝家那一幕,心中悲憤難以遏制,兼厭惡不恥種種情緒摻雜,又疑惑:

  明明就是無恥小人,為什麼要裝君子呢?

  害了她還想對她施恩?

  她可不要欠他的人情——上次他幫著請大夫,她已經回報他了,否則他今天就沒有資格坐在這裡。除此外,她想不出自己還有哪地方欠他的,只有他欠她的!

  所以,他還是老老實實做他的小人吧!

  想畢,她對眾人道:「若為了我,就別參加。」

  方初沉聲問:「郭姑娘這是為何?」

  清啞道:「辱人者,人恆辱之。何必管他!」

  韓希夷聽了一愣。

  他是最善體貼女兒家心思的,便猜想清啞這是在跟方初賭氣呢。追根究底這一切都是謝家搶了她的未婚夫惹出來的,現在無論如何做都嫌晚了。然而,任由流言散亂也是不行的。

  他便站起來笑道:「姑娘,我們也不刻意去闢謠,只是……」

  方初心裡冒火,抬手制止他說下去。

  因對清啞輕笑道:「姑娘品性高潔,對這些市井俗人不屑一顧,然姑娘可曾想過父母家人感受?可曾想過吐沫也能淹死人?若是姑娘受此牽累,影響終身大事,又待如何?」

  清啞看他的目光驀然轉深邃,半響不出聲。

  好一會,才漠然道:「愛信就信!沽名釣譽之輩,我也看不上!以前,江明輝,不也沒留住麼!」

  說完,微微抬起下巴,仿若遺世獨立。

  那單薄的身影,安靜的目光,透出倔強和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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