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都是她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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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晚早就想好,不要為了戒指的作用而輕易撒謊,類似的小事能解決的儘量自己來解決,於是硬著頭皮上,在後廚一通熱火朝天。

  然而時間比中午花得久,菜也比中午做得少,沒有雞肉正好省一個菜,最後端上來一盤麻婆豆腐和回鍋肉。

  凌朝風對著兩盤菜神情糾結,張嬸挑了挑眉,扒拉一口飯墊底,然後才敢把菜往嘴裡送,可還是咸,鹹得她連連送了幾口飯。

  中午的飯菜,張嬸看著聞著也有些饞,可夜裡的,賣相差口味也差,難以想像若是中午給衛將軍幾人吃這樣的東西……剛要開口問小晚這是怎麼回事,卻見凌朝風拿起筷子,默默地開始吃了。

  雖然三四口飯才送幾塊豆腐,兩片肉能吃大半碗,不論如何,掌柜的默默地消滅了一大碗米飯。

  小晚要去給他添飯,凌朝風說吃飽了,她便自己盛飯來吃,剛一口塞進嘴巴里,差點就吐出來,豆腐做的齁咸,她是不是前後忘記放鹽,放了兩回?三回?

  自然,小晚不是完全不會做飯,是方才太緊張,手忙腳亂的。

  「相公……」小晚看著上樓的丈夫,愧疚地說,「我給你送茶來可好。」

  「不喝茶,我上樓寫信,一會兒就下來。」凌朝風好聲道。

  樓底下,張嬸和小晚最後在菜里沖了水,勉強地吃了,她們也捨不得浪費食物不是。

  小晚不明白,為什麼凌朝風能那麼平靜地把飯菜全吃了;張嬸則好奇,中午的飯菜看起來賣相極好,衛將軍和外面幾位侍衛大哥都吃得很香,為什麼夜裡會變成這樣?話說回來,中午那幾盤菜上桌時,她也是很驚訝,小晚的廚藝這麼老道。

  「晚兒……」

  「嬸子,明天我來做早飯。」小晚定了定心說,「我會做的。」

  讓自家相公吃了這麼難吃的東西,小晚真是心疼壞了,恨自己沒本事。村裡的男人,甚至會因為飯菜沒做好而打老婆,可凌朝風卻毫無怨言,相公這樣體貼,她越發決心要好好學做飯。

  至於凌朝風,他不怪小晚廚藝不精,只是好奇,中午這樣的東西,衛騰飛真的一口不剩地都吃下去了?

  他能忍,是因為疼小晚,衛騰飛呢?

  莫名其妙地勾起幾分醋意,好在衛騰飛就要走了,他是川渝的大將,往後沒什麼事,該不會再來這小地方。

  眼下,凌朝風煩惱的,是與知府孟昆結下樑子,倘若日後相安也罷,只怕這老狐狸欲求不滿,想要糾纏他索取更多。

  正坐在桌前想事情,小晚端著茶進來了,怯怯的模樣惹人憐愛,凌朝風便笑道:「下回少放點鹽就是了,誰也不是天生會做飯,只是可不敢再拿這樣的手藝來招待客人,不要逞強,不做生意便是了。」

  小晚問:「相公,那你還吃我做的飯嗎?」

  凌朝風笑道:「吃啊,怎麼不吃。」

  見信紙上空空如也,已是好半天了,丈夫卻隻字未落,小晚關心道:「有什麼事寫不下來嗎?」

  凌朝風頷首:「我想趕走孟昆,免得他日後來客棧糾纏不清。」

  小晚連連點頭:「那樣的壞東西,不配做父母官。」

  但凌朝風說:「孟姑娘怎麼辦,我知道二山是動了心的,而孟姑娘能再找來見他,必定也不尋常,他們之間有了情愫,若是叫孟昆知道,又是個把柄,他一定會用自己的女兒來要挾我們。」

  小晚也懂:「我們搶了孟姑娘倒是容易,可若宣揚出去,二山將來如何做官呢,朝廷一定覺得這個年輕人很不安分。」

  凌朝風聽這話,很是欣慰小晚的聰明懂事,但這本不該讓她操心,便道:「放心,我會想明白,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如此,凌朝風直到半夜才把信寫完,小晚早就睡著了,可感覺到丈夫躺下,就迷迷糊糊地蹭了上來,兩人互相依偎著,便是一夜。

  第二天,小晚起得很早,在廚房做了早飯,沒有靠玉指環,自己炒了一盤雞蛋和香乾,熬了一鍋粘稠的小米粥,簡簡單單但像模像樣,見凌朝風吃了兩大碗粥,她總算開心了。

  今天是最後一天科考,小晚和嬸子一起把二山的屋子打掃了一番,將被褥拿在太陽底下曬,忙完了,張嬸插著腰說:「就二山現在,想娶媳婦可不容易,村里找個小丫頭片子不難,可想娶知府千金,哪怕孟知府點頭,二山自己必然也不敢。他現在的一切,都是客棧給的,難道後院一間小屋子,就讓新娘子住進去?」

  小晚心想,凌朝風有那麼多錢,就算給二山買一塊地也不難,但正如張嬸說的,一切都是客棧給的,二山自己還沒本事養活一個家,養活那樣錦衣玉食長大的千金小姐。

  張嬸輕嘆:「就看有沒有緣分了。」

  傍晚,凌朝風和彪叔帶著二山回來了,彪叔一見張嬸,就又摟又抱,羞得她直罵人,二山則回屋子放下東西,又變回從前的跑堂小哥。

  一家人總算聚齊,吃晚飯時,早早就商議起八月里鄉試怎麼安排。

  院試的結果三月才出,若能中秀才,八月便能直接去參加鄉試,便是這麼一級一級地考,平民百姓才有機會進入朝堂成為權貴,甚至一代代傳下去。

  張嬸說:「你自己的爹娘若知道你這樣出息,該多高興,這麼多年,他們也不知有沒有一直在找你。」

  二山淡淡一笑,埋頭吃飯,張嬸念叨:「那年你都六歲了,怎麼會不記得家裡人呢。」

  「那時候不記得,現在更想不起來了。」二山說,「人牙子堵著我的嘴蒙著我的眼睛,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就算原本知道的,那會兒也被嚇傻了。」

  張嬸笑道:「是啊,剛來的時候又瘦又小,見人就發抖,想哭又不敢哭,怕我們打你。好些日子才明白,我們是待你好,才漸漸好起來了。」

  彪叔也是回憶:「來時才這麼點大,如今都要去考舉人了。」

  小晚隨口說:「相公,你為什麼不去科考,你是考不上嗎?」

  眾人都笑了,凌朝風嗔道:「我去做官,誰來開客棧?」

  一餐飯熱熱鬧鬧地吃完,這些日子大家都累了,便早早去歇著,小晚問相公信寄出去沒有,凌朝風道:「我還是決定,把他攆走。」

  他要攆的人,無疑是孟知府,但孟昆久在官場,也不是吃素的。這日終於忙完院試,能喘一口氣,幾個官員一起吃了頓酒,才散了。

  他搖搖晃晃回到官邸,妻妾兒女等在門裡相迎,他將兒子媳婦孫子等一併掃過,冷冷地問:「怎麼不見連憶?」

  孟夫人忙道:「她身子弱,早就歇下了。」

  孟昆冷笑:「身子弱,還見天想著往外跑。」

  邊上的小妾便拿腔捏調地火上澆油:「老爺,姑娘大了不中留,自然是一顆心向著外人的。」

  孟夫人雖惱,但不敢在丈夫面前端起正室的架子,只能聽了幾句埋怨,看著丈夫往小妾院子裡去。

  她心裡不高興,便來閨閣找女兒,硬是命連憶去向她爹請安。

  孟連憶老大不情願,慢吞吞地往姨娘院子裡來,剛走到門下,聽父親在裡頭說:「那岳懷音雖未誆我,可凌朝風來頭更大,可我偏不信邪,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在我黎州治下,還能不服我?待我日後好生想個法子,非要治一治他。」

  連憶不認得什麼岳懷音,但這類大放厥詞的話聽得也不少,本是不該稀奇的,和凌朝風是凌霄客棧的掌柜,她知道,凌霄客棧如有什麼事,二山必然受牽連。說到底,是因為她闖去客棧,才造成之後種種麻煩,客棧里都是好人,不僅沒有人怨她,還處處幫她,還有二山……

  連憶心裡熱乎乎的,又欣慰又愧疚,欣慰這世上還有人在乎她,愧疚或許因為她,會攪得他們不安生。她要儘早去一趟客棧,告訴他們這些事,好生提防她父親才是。

  可剛轉身要走,裡頭姨娘卻出門來,大聲說:「二姑娘,你怎麼來了,來向老爺請安?」

  她大聲嚷嚷著,甚至道:「老爺,咱們方才的話,也不知連憶聽沒聽見。」

  半醉的人,帶著酒氣走來,一見女兒便拉下臉:「孽畜,你不在屋子裡待著,來這裡惹我生氣做什麼?」

  連憶冷然道:「母親要我來向爹爹請安。」

  孟知府呵呵冷笑:「你只怕盼著我早死,好由著你去外頭勾漢子。」

  孟連憶心裡一片寒涼,何必指望親爹什麼呢,他愛怎麼說便怎麼說。

  可小妾卻在老爺耳畔低語,孟知府眉頭緊皺,大手一揮:「來人,把她給我帶回屋子裡嚴加看管,哪個再叫她偷偷跑出去,我先扒了你們的皮。」

  他對著女兒陰冷地一笑:「好閨女,你安心在家等著,爹爹一定給你找個好人家。」

  孟連憶滿心惶恐,怕的不是自己被父親「賣」出去,怕的是沒人去給凌掌柜提個醒,擔心父親會害了客棧不得安寧。而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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