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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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想管,便要表明身份,那樣就會有人知道皇后跑了,跑來黎州。」項潤看似冷漠,眼神里卻是在等似煙的選擇和答覆。

  似煙著急那邊跳樓的姑娘,想過去,她在川渝時,那是橫著走,哪裡有打架生事欺負弱小的,衛大小姐一出馬,立馬擺平。

  「皇上,只表白你的身份就好啊。」似煙一個激靈,眼眸晶亮地對項潤道,「我就做個宮女吧,不會有人問的。」

  項潤冷冷地看著她,似煙知道是不成,垂下了眼眸,看向那邊的姑娘,已經被人抱起來,不知要跑去哪裡。

  卻見皇帝勾勾手,身後的人跑上來,他吩咐:「跟上去。」

  「是。」隨侍得令,迅速消失在了眼前。

  似煙一愣,轉而不自禁地沖皇帝笑:「謝謝皇上。」

  項潤緩步朝前,同往那方向去,十分嫌棄地說:「你這麼喜歡多管閒事?」

  似煙一路跟著:「我在川渝的時候,經常跟捕快一道巡街。」

  項潤不可思議地打量她:「下地,巡街,你還做些什麼?」

  似煙說:「在家照顧我哥,給他做飯縫衣裳,我……」

  見皇帝看著自己,衛似煙忽地收住了,她也知道,這不是將軍府千金該做的事,去年選秀時,那些世家小姐,個個兒都像天上來的,只有她,好像從地里鑽出來的。

  要獻才藝,她那傻哥哥,進宮前才突然想起來問她,琴棋書畫她會什麼,會什麼,她一樣都不會啊。

  不過這會兒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不等他們走遠,前去的侍衛已經趕回來,告知那人將女子帶去了何處,正請了大夫回家,也不是不管。

  項潤便吩咐:「去打聽他們什麼來歷,方才發生了什麼,前前後後都要告訴朕。」皇帝頓了頓,隨手一指,「朕和宮女,在那邊吃飯。」

  宮女?侍衛一愣,看向邊上的皇后,似煙熱情地沖他笑,把侍衛著實唬了一跳,豈敢盯著皇后娘娘天顏看,正不怕把眼珠子挖了,不過,娘娘笑起來真是美極了。

  項潤帶著似煙在邊上飯館吃飯,點了些當地特色的小吃,似煙有些心不在焉,皇帝也不逼著她動筷子,只是忽然道:「回京後,你準備怎麼向父皇母后解釋這件事?」

  「他們不出去了嗎?」似煙記得大婚前,她的未來婆婆,太上皇后就對她說,將來他們要雲遊四海去,宮裡和皇上,就交給她了。「

  項潤輕嘆:「我們這個樣子,他們能放心離京嗎?」

  似煙垂下眼帘:「我以後不會再亂跑。」

  可皇帝卻換了個話題,自顧自地說:「有什麼事,我總想著要先向他們稟告,剛開始父皇還待見我,過了正月他都懶得見我了,實在不得不見,父皇就很不耐煩,害得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情形,似煙是知道的,一樣的是,祖母太皇太后很樂意見到她,見了她總是笑眯眯的,但是太上皇后,她的婆婆,大婚前常常見,告訴她宮裡的一些事,大婚後,也不怎麼見她,每每去請安,都是無功而返。

  「他們不想見我們了嗎?」似煙道,「母后她也不見我的。」

  「我也想通了,從今往後放開手,做個自己想做的皇帝。」項潤給似煙夾菜,說,「父皇並不想束縛我,可我卻覺得他讓我施展不開,他就是不想做皇帝了,才會把位置禪讓給我,我何必多心呢。」

  似煙想了想,用力點頭。

  項潤道:「在宮裡,我們沒有機會這麼說話,說些不能讓別人聽見的心裡話。朕不能使小性,但你可以,你為什麼不拿出些魄力,不許宮女太監時時刻刻跟著,把他們趕遠一些。」

  「我?」似煙以為自己聽錯了。

  皇帝卻道:「母后從前就這麼做,什麼規矩不規矩。」

  「可以嗎?」似煙睜大眼睛,「我真的不習慣他們總跟著我,我解手他們都要跟著。」

  項潤嗔道:「吃飯,說什麼解手?」

  話音才落,街上跑過一匹馬,似煙瞧得真切,是凌朝風,她立時趴到窗前大聲喊:「凌掌柜,凌掌柜……」

  凌朝風聞聲,倏然勒馬,轉身見皇后在窗台上沖他揮手,他算是明白,小晚為什麼能與皇后如此投緣。

  似煙是被項潤拽回去的,呵斥她:「是不是要告訴所有人你來了?「

  而凌朝風上樓時,皇帝派出去的侍衛也回來了,向皇帝稟告了方才墜樓的姑娘什麼來歷,聽酒樓里的人說,似乎是被兄長逼著來陪酒,抱著她走的便是她的哥哥,而他們,都是去世不久,黎州知府的公子千金。

  似煙想起來:「原來就是小晚對我說過的孟姑娘。」

  皇帝看向凌朝風:「與客棧也有瓜葛?」

  凌朝風單膝跪下,道是:「皇上,草民有不情之請。」

  當二山和小晚坐著馬車趕到黎州府,已是日落黃昏,孟府正要準備晚膳時,闖進來一大批人,為首的是眼下代理知府事務的白沙縣知縣,他神情慌張走路都是哆嗦的。

  孟夫人迎出來:「這是?」

  知縣大人朝身後的皇帝看了眼,清了清嗓子問孟夫人:「今日街市上有鬧劇,說是小姐跳樓自盡,下官特來看一眼。」

  孟夫人神情尷尬:「沒、沒有的事。」她打量身後一群年輕人,認出了二山,可邊上另有兩個男人氣宇非凡,她不敢造次,輕聲問知縣,「大人,這些到底是什麼人,這樣晚了,到府上有何貴幹?」

  「夫人,那一位白衣的,是當今皇上。」知縣大人的聲音,也是顫抖的,他在知府衙門與師爺玩笑時,突然有人闖進來,得知是皇帝後,腿軟跪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皇、皇……」孟夫人嚇得臉色蒼白,就要跪下去,被知縣拽住說,「夫人,不可張揚,皇上微服私訪到這裡,張揚出去,是要掉腦袋的。」

  孟夫人瑟瑟發抖:「皇、皇上,來、來做什麼?」

  知縣大人嘆道:「令千金今日在街上跳樓自盡時,就摔在皇上眼門前,夫人啊,您說呢?」

  孟夫人沒得再抵賴,勉強將人帶到閨閣下,小晚和似煙上樓來,閨閣外守著兩個婆子,裡頭守著兩個婢女,躺在床上的人目光直直的,是已經醒了。

  乍見小晚,連憶淚如雨下,又見邊上陌生的女子,小晚與她道:「我們稍後再解釋。」

  她為連憶穿戴整齊些,不多久,等在外面的男人們都進來了。

  見到二山跟在凌掌柜身後,連憶激動地抓緊了小晚的手,小晚輕聲道:「連憶,今日有能做主的人在,你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要跳樓?」

  孟夫人使勁朝女兒擺手,連憶卻早已心灰意冷,她方才躺在床上想,死了兩次都沒死成,老天是不是註定要把她留在人世受折磨。

  連憶平靜下來,冷靜地說:「哥哥從前賭博,欠下賭債,父親在時,債主不曾來討,如今父親沒了,他們天天上門討債。」她臉色蒼白,十分可憐,可眼底的目光是堅毅決絕的,「哥哥為了還債,要把我送去作抵押,今日騙我到酒樓,那些人就動手動腳,我含恨不過,寧死不屈。」

  孟夫人癱坐在地上,完了,兒子的前程徹底完了。

  只見二山越過眾人,朝皇帝跪下:「皇上,學生凌出,與孟小姐情投意合,奈何孟府嫌學生卑微貧賤,不予應許,還將連憶折磨至此。學生懇請皇上開恩賜婚,學生願照顧孟小姐一生一世,贍養孟夫人,照顧兄嫂夫人。」

  似煙跑到了項潤身邊,期待他的答覆,項潤卻問她:「要答應嗎?」

  她連連點頭,項潤輕聲道:「要不要你來賜婚,試試看做皇后有多了不起。」

  似煙倒是樂意啊,可他們說好了,不暴露皇后的身份,她抿了抿唇,輕聲道:「皇上,我現在是宮女呀。」

  項潤第一次見到衛似煙,她就是這樣的笑容,在御花園太液池邊和一個小宮女餵魚,但是大婚後,他再也沒見過了,見到的人總是心事重重滿臉憂鬱,他從沒見她開心過。

  「朕准了。」項潤對二山道,「凌出,此番你中了黎州院案首,總該有些獎賞,朕就賜婚促成良緣,你們……」

  「皇上!」忽聽得一聲驚呼,孟夫人膝行爬到人前,跪伏在地上,帶著哭腔說,「求皇上收回成命。」

  眾人臉色俱是一變,似煙生氣地說:「夫人,難道你還要把自己的女兒送去還賭債?」

  孟夫人也不管這小婦人是誰,只叩首如搗蒜一般,顫顫地說:「小女連憶,本與京城侯府有婚約,奈何遭這跑堂的小子勾引,之後逃婚尋死,讓先夫與妾身顏面盡失。小女本是有婚約之人,如何能再許配他人,此人雖考中秀才,可前途未卜,小女乃知府千金,如何能配這樣一個鄉村野夫。皇上,您、您若執意賜婚,妾身定然不從,便一頭撞死在這裡,隨先夫而去。若不然,妾身無顏面對孟府列祖列宗。」

  項潤冷冷一笑,身邊的小皇后已是氣瘋了,小晚攙扶著連憶,能感覺到她的顫抖和心寒,她輕聲道:「連憶你別怕,誰也不能再逼你。」

  孟連憶含淚,啞聲道:「可我不想害了二山,弄成這樣,傳出去,多不好。」

  二山跪在地上,隱約聽得這句話,看向連憶,他們僅僅幾步之隔,卻像千山萬水,而他現在,區區一個秀才,連自己的心愿尚未達成,如何許諾心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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