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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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素萬萬沒想到,她那親哥哥竟然真的找到了這裡。

  這晚大慶送她回家,見個熟悉的男人坐在屋檐下翹著二郎腿,素素便是心裡一抽,而他哥瞧見妹子回來,喲呵一聲:「新娘子回來了?」

  「你、你怎麼找來的?」素素的心突突直跳。

  只見母親端著一碗菜從廚房裡出來,放下碗就來迎她,亦是滿目惶恐:「素素,他到底是找來了。」

  「這就是我未來的大妹夫?」素素的哥已是吃了幾杯酒,搖搖晃晃走來,將大慶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哼笑道,「不成,這門親事,我不答應,我妹子這樣漂亮水靈的人,嫁你一個窮拉船的,你也好意思。」

  素素氣得渾身顫抖:「和你不相干,用不著你來管。」

  她哥冷笑道:「長兄為父,你是我妹子,說到天邊去,也是這個理,這門親事我不答應,你就休想嫁人。女兒家家,可別不守婦道,敢在外頭跟野漢子跑,我打斷你的腿。」

  他一面說著,一面攔在了大慶的面前,雖然個頭不如大慶高,可吃醉了的人哪裡管得了,冷冷道:「記清楚了,我是陳家的主人,這個家我說了算。你要是跟我耍橫,我們衙門裡走一趟,挨板子坐大牢,你不怕,我怕什麼?」

  大慶已然怒火衝天,可素素衝上來推開了哥哥,對大慶說:「你回家去,我明兒再與你說。」

  「素素,給我滾回來。」他哥搖搖晃晃坐回屋檐下,猛灌了一口酒,罵罵咧咧道,「快去給我準備洗澡水。」

  這一晚上,大慶輾轉難眠,他知道素素的哥哥多混帳,無論如何也不放心,一清早便起來跑到素素家。

  可在門外,就聽得裡頭東西摔倒的聲音,他踢開院門闖進來,只聽素素的尖叫,他哥哥正大聲罵著:「小賤貨,叫你吵醒我,我還沒跟你算帳呢,你從京城跑了,害我被他們找來打了一頓,今天就好好還給你。」

  大慶推門進來,便見那姓陳揪著素素的頭髮,對她拳打腳踢,大慶衝上前拽開他,一拳打在他臉上,把個男人打翻在地上,滾到桌底下。

  「畜生!」大慶揪著他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拖起來,怒吼道,「你再敢打素素,我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這一通鬧,驚動左鄰右舍,鄉親們自然是幫著素素和陳大娘,雖然她哥被打得很慘,可眾人也都說是他哥不好,要把他趕出白沙村。

  「行,你們給我等著。」素素的哥哥狼狽地被攆到村口,捂著臉上的傷口大聲罵,「陳素素,你給我等著,我不扒了你的皮,我是你孫子。」

  凌霄客棧里,今天不見素素來上工,也不見大慶從客棧前走,眾人免不了奇怪,但這些日子忙著準備成親,怕是有什麼事耽誤了,誰也沒能想到,是家裡出了事。

  大晌午,太陽火辣辣的時候,卻見素素失魂落魄地跑來,滿臉的汗和淚水混在一起,彼時小晚在樓上睡覺,只有凌朝風和張嬸在大堂里,素素跪在地上哭著求凌朝風:「掌柜的,求您救救大慶,衙門的人把他帶走了。」

  沒想到,素素的哥被村民們攆出白沙村後,就去鎮上衙門裡擊鼓鳴冤,告了大慶一狀,衙門來人把大慶帶走了,素素本想去追,一想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便調頭往凌霄客棧跑。

  孱弱的人,頂著烈日跑了七八里地,已是面如菜色,抽抽噎噎說著她哥找來的事,說著早晨的事。

  凌朝風立時從馬廄里牽了馬匹,飛奔往知縣衙門去,彪叔套了馬車,把素素也一併送去。

  小晚在樓上睡覺,孕婦十分嗜睡,方才竟是沒能驚醒她,而素素也不忘對張嬸說,小晚安胎要緊,別叫她為了這種事擔心著急。

  張嬸自然有分寸,不願嚇著小晚,可她沒想到,後來她去給二山送茶水時,小晚剛好睡醒了從樓上下來,見店堂里空無一人,就往後院來找。

  走到二山門前,正聽張嬸對二山說:「真是好事多磨,眼看著就要成親了,天煞的倒霉哥哥來了,那混帳真不是個東西。」

  「嬸子,出什麼事了?」小晚問,「誰的哥哥來了?」

  衙門裡,凌朝風使了好多銀子,總算讓縣太爺鬆口放人,而他趕到的時候,大慶已經被摁在地上打板子。也不知打了多少下,孔武有力的大小伙子,已經發不出聲了。

  素素哭得死去活來,彪叔把人扛到馬車上,直接往醫館送去,凌朝風則在衙門找了一個相熟的捕快問:「那原告去了哪裡?」

  捕快說道:「走了,本就是外鄉人,誰知道他去了哪裡。」

  醫館裡,大夫為大慶療傷,大熱天的這頓毒打,就怕毒氣散不開,又說傷口若化膿,一定要擠出來用鹽水洗,勤換藥,要養在陰涼通風的地方。

  如此,大慶就被送去了素素家,躺在了素素的臥房裡,他們家的草房又小又悶熱,不適合養傷。

  凌朝風跟來,安撫了陳大娘,告訴她自己已經在衙門打點過,衙門不會再為難大慶,但那混帳若再找來,千萬別怕他,把鄉親們都喊起來對付他,回頭再給鄉親們送謝禮。

  不過就連凌朝風,也不知道那畜生去了什麼地方,他已經托朋友去找一找,但是沒見過臉的人,能不能找到不好說。

  凌朝風問素素:「若是抓到他,你打算怎麼處置?他畢竟是你親哥哥,我要問過你。」

  素素看了眼趴在床上昏睡不醒的大慶,冷漠地回答:「掌柜的,把他賣給人販子吧,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他不是我哥哥,他是個畜生。」

  至於陳大娘,更不在乎了,本就不是親生的,且一直待她和素素不好,誰會去在乎一個畜生的死活。

  待凌朝風和彪叔回來,大太陽底下,見小晚撐著花紙傘坐在門前等,這叫凌朝風哭笑不得,他家小娘子還很嘚瑟地說:「相公,我這傘終於派上用處了。」

  他們進門,張嬸道:「我和二山說話,叫她聽去了,這丫頭就非要撐著傘在門前等你,我罵她也不聽。」

  小晚嬌滴滴地沖彪叔告狀:「叔,嬸子剛才罵我了,可凶了。」

  彪叔忙道:「不怕,叔回頭收拾她。」

  自然被張嬸狠狠瞪了一眼,彪叔立刻就慫了。

  這邊廂,凌朝風倒是很奇怪,小晚除了非要在門口等他,竟然一點也不緊張素素或是大慶,也不著急地問那畜生怎麼樣了,相反還勸他:「相公,你別急,這事兒一定有法子解決的。」

  不過這樣也好,若是小晚著急的出了什麼事,那才更頭疼。凌朝風早就覺得,小晚比剛進門時懂事沉穩,遇到再麻煩的事,也不會再胡亂地慌張,而他並沒有費太多心思教,她自己就全學好了。

  夜裡,凌朝風的幾個朋友來客棧,說是沒能找到那姓陳的男人。

  小晚坐在邊上默默地吃飯,她也不知道素素的哥哥去了哪裡,她只是對玉指環說,誰把那畜生帶來的,誰就自己領回去,永遠別再來騷擾素素。

  夜色漸深,白沙村里家家戶戶都熄燈睡了,大慶終於醒來,素素給他準備了綠豆粥,喝下一碗後,素素便說:「我要給你換藥,很疼,你忍著點。」

  大慶捂著屁-股,慌得不行:「不成不成,那裡那麼髒,我、我……」

  素素生氣地說:「你是嫌我呢,還是嫌你自己?大夫說了,若不勤換藥,毒氣淤血散不開,嚴重了可以要性命,你要丟下我嗎?」

  大慶哪裡說得過她,只能乖乖地趴著,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光屁-股,感覺到冰涼溫柔的小手他心裡一熱,生怕自己胡思亂想,趕緊把臉埋進枕頭裡。

  要把淤血散開,就要用力,饒是大漢也挨不住這份疼,大慶哼唧了幾聲,素素被逗樂了,可又心疼地掉眼淚。

  她一抽噎,大慶便慌了,抓了她的手道:「我不疼,一點都不疼。」

  素素便順手拍了一巴掌,大慶倒抽一口氣,竟是忍住了沒喊疼,他正傻笑,素素忽地撲了上來,口勿住了他的嘴巴。

  「素素……」

  與此同時,思韻閣里,岳懷音正在夢裡回憶從前和建彰的美好,忽然感覺有人在動她,她猛然睜開眼,一張猥-瑣的臉在面前,口水就快滴下來了,痴痴地說:「娘子,那日見過你,我便念念不忘,小娘子,你要我辦的事,我也辦了,你看是不是該……」

  岳懷音一巴掌扇過去,卻被男人抓住了手,她呵斥:「畜生,你怎麼進來的?」

  這男人,竟然就是凌朝風在找的素素的哥哥,他白天就跳進思韻閣後院躲在柴房裡,倒也不是為了躲誰來抓他,就是突然滿心滿腦地念著那日見過的岳懷音。

  原來是岳懷音記得素素在家鄉有個哥哥不是東西,就托人把他找來,給了他一百兩銀子,讓他去毀了素素的姻緣。

  沒想到,這畜生竟然……

  沒有迷歡香的岳懷音,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被素素的哥哥死死地摁住,正要用強時,房門突然開了。

  縣太爺樂呵呵地喊著:「懷音啊,寶貝兒,老爺來了,老爺睡不著,想你呢。」

  可是映入縣太爺眼帘的,卻是如此不堪的一幕,素素的哥哥被嚇懵了,縣太爺氣得臉色鐵青,大喝一聲,把外頭的人都叫了進來。

  夜深了,思韻閣的婢女們卻被鞭打聲嚇得躲在房裡瑟瑟發抖,小姐的慘叫聲求饒聲一聲聲傳來,縣太爺斥罵著:「賤-貨,竟然敢背著我偷-男人。」

  岳懷音被打得遍體鱗傷,縣太爺卻又心疼了起來,抱起她說:「心肝肉兒,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不是我……不是我……」

  岳懷音氣若遊絲,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隔天一早,張嬸來白沙村看望素素和大慶,說小晚現在不宜坐馬車顛簸那麼遠,就不來了。

  素素聽說小晚也知道了,很是擔心,張嬸卻說:「她可淡定了,大概是怕我們擔心吧,特別乖。」

  話音才落,幾個衙差闖進來,張嬸沖在前頭,厲聲問:「又怎麼了?」

  那幾人倒也不凶,只是不耐煩地對陳大娘說:「你家的兒子,偷了縣太爺府里的東西,關在大牢里想不開上吊自盡了,你們去不去收屍。」

  「死了?」眾人吃驚不小。

  小晚這才唬了一跳,她真沒咒素素的哥哥死,這,這算不算在她頭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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