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客棧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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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頭的瞬間,凌朝風剛好抬頭看見她,夫妻倆對視了一眼,小晚便回房了。

  不多時,丈夫歸來,坐到床邊嗔道:「剛才是裝睡的?」

  小晚軟軟地笑著:「本想逗你玩兒的。」

  凌朝風在她臉上輕輕一捏,滿目寵溺:「那我們說會兒話。」

  他靠在床頭,讓小晚靠在自己胸前,嬌妻比孕前重了好些,纖細的手指也變得胖乎乎的,雖然沒有變成大胖子,可圓圓潤潤的十分可愛。

  「這戒指戴著,難受嗎?」凌朝風見玉指環稍稍陷在皮肉里,擔心地說,「這下子,更拿不出來了吧。」

  小晚有些心虛,隨便敷衍了一句不難受,就把話題岔開了。

  而凌朝風也有話對她說,說她去買酸棗糕的路上,遇見了岳懷音。

  「她特地等你?」

  「許是見我過去後,便在那裡等我回去。」凌朝風淡淡地說,「她剛開口說的幾句話,像是改過自新了,像是真的有幾分可憐,可是在我拒絕了她的請求後,立刻就翻臉。」

  小晚安靜地聽相公說完,倒也沒太生氣,大抵是把岳懷音這個女人看透了。

  她和素素聊過,說岳懷音怎麼能心甘情願躺在縣太爺的身下,素素說若換做是她,一定先勒死縣太爺,再自己一頭碰死。

  小晚則說,沒道理被玷污的女子就該以死明志,她們更應該好好地活著,但她無法理解岳懷音甘願從此妥協,若是她主動的那就更不可思議了。

  他們兩個鄉下姑娘,只能認為,京城妓-院裡出來的女人,沒有傳統意義上的禮義廉恥,只有利與益,她們本就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此刻,聽聞岳懷音到這一刻仍舊企圖親近凌朝風,小晚已經不會在憤怒生氣,但她記得張嬸說過的話,善良如她,偶爾還是會反思,是不是自己太過刻意地避嫌和梳理,刺激到了她。

  凌朝風淡淡一笑:「你與她的恩怨撇開不談,素素何辜?難道因為素素沒有最終被玷污,就能當那件事沒發生過?晚晚,不必好心,也不必善良,任何藉口道理在惡行面前,都毫無意義。」

  小晚點頭:「我聽相公的。不過……這次村民們又被煽動來找我們的麻煩,要怎麼解決才好,凌霄客棧在這裡十幾年,從前有過這樣的事嗎?」

  凌朝風輕輕一嘆:「古怪的事,的確也是這兩年才有,不說別的,白沙河發大水那天的事,即便我們極力否認,還是有很多村民看見了,比起我們的解釋,他們當然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我們只能任由他們欺負到門上來?」小晚憤憤不平,「他們若知道那些善款糧食是相公你送去的,他們會慚愧內疚嗎?」

  凌朝風不在乎,但他將小晚扶著坐好,與她面對面,正經地說:「但這裡,似乎留不住我們了。一則昏官當道百姓愚鈍,還有岳懷音興風作浪,不是怕他們,我只是不想傷人更不會殺人。再則,便是你之前提過的,二山將來若出仕為官,雖說他本身的身世會讓人忽略我們的存在,但難保沒有人來好奇探究,這是朝廷的機密絕不能泄露。我爹娘一生為朝廷,因為我們有值得追隨的君王,我亦如是。所以,我想待你分娩後,身體養好了,我們便搬走,去其他地方重新落腳。凌霄客棧還是凌霄客棧,但與這白沙鎮,永別了。」

  小晚忙道:「不如現在就走,立刻就走……」

  凌朝風搖頭:「你行動不方便,若是在路上有個三長兩短,我可以失去凌霄客棧,可以不再為朝廷做事,我不能失去你。」

  小晚心頭一熱,伏進他懷裡:「傻了吧,我會一輩子和你在一起啊,相公不會失去我。我聽你的,等我生了孩子,我們就搬走,其實你不用和我商量,我肯定什麼都聽你的呀。」

  凌朝風笑道:「我們是夫妻,有什麼事,我當然要和你商量,得到你的同意。」

  小晚嬌笑:「明明對我又霸道又凶,動不動就要打斷我的腿,這會子裝好人了。」

  凌朝風說:「晚晚,我這輩子最對不起你的,就是沒能親口問你,願不願嫁給我。」

  小晚抬起頭來,卻是眼眉彎彎地歡喜:「下輩子多問一次唄。」

  他們互相依偎著,一夜平安度過,第二天一早,果然又有村民前來示威,且人數比前幾天還多。

  彪叔拿著殺豬刀衝出來,卻見從後頭來了幾個騎馬的官差,為首的李捕頭跳下馬,呵斥村民:「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村民們七嘴八舌,說凌霄客棧是妖魔鬼怪住的地方,在這裡影響白沙縣的風水,要將他們趕走,將客棧夷為平地。

  李捕頭大聲呵斥:「你們聽風就是雨,凌霄客棧在鎮上十幾年安分守己,從不拖欠一文錢稅銀,知府大人是最明白不過的。今日大人派我來,是好好與你們講道理,若是還不聽,還要聚眾鬧事,就跟我衙門裡走一趟,夾棍板子你們喜歡什麼,自己挑!」

  客棧里,凌朝風扶著小晚走出來,小晚還沒來及許願教訓一番這群愚蠢的村民,沒想到李捕頭趕來做主了。

  之後沒多久,鎮上幾家與客棧交好的商鋪,還有威武鏢局在黎州府的分舵,甚至是白沙村里與素素家交好的村民,許多人都來了。

  他們極力擔保凌霄客棧絕非神神鬼鬼之地,擔保凌朝風的為人,擔保客棧在此,不會傷害到任何人。

  這叫小晚很意外,連凌朝風也沒想到,一直以來,都是他出面去為別人解決麻煩與糾紛,雖然也會拜託江湖朋友為自己做些什麼事,可這般不等他開口,就前來仗義相助,他從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

  群情激奮的百姓們勉勉強強地妥協了,在李捕頭的怒視下,紛紛散去,張嬸彪叔邀請眾人進店喝酒吃飯,李捕頭說他還要回去向梁知府復命。又傳了梁知府的話,叫凌朝風不要客氣,有什麼事只管去黎州府商量。

  如此,只留下沒幾個江湖朋友,他們坐在店堂里,與彪叔喝酒划拳,與凌朝風說江湖上的事,張嬸倒酒端菜,好不熱鬧。

  小晚含笑站在三樓看,心裡歡喜極了。她悟出道理,玉指環雖有神通,可人生在世,靠莫名其妙的神通庇護,終究是不可靠的。

  今日來了這麼多人幫忙解決麻煩,相公是得道多助,是善有善報,人與人之間的好與壞、善與惡,不是一枚戒指能左右的。只怕是神仙菩薩,也無法估計天底下所有人的人。

  人活著,要靠自己,要多行善道。

  而這裡的事,傳回鎮上,李捕頭回黎州府前,順道走了一趟知縣衙門,傳了梁知府的話,告誡縣太爺好自為之。

  他上任以來,白沙縣各方面都大不如前,整個黎州府境內所有縣裡,白沙縣就快從從前的首富之縣落到最後一名,再這樣下去,他的烏紗帽可就保不住了。

  李捕頭走後,縣太爺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他現在賠了夫人又折兵,且不說別的事,誰來賠他一千兩銀子,還有他為了做戲,自掏腰包給百姓的賑災款。

  這主意,是岳懷音想的,他自然來找女人算帳,岳懷音險些又遭毒打,虧她腦筋轉得快,一番話將縣太爺哄住。

  巧的是,第二天,許氏和王嬸到鎮上買東西,穆工頭就要外出去打工了,她來給男人買些菸草隨身帶著。

  她們順道來看望岳懷音,見她氣色極差,心裡都知道,必定是被縣太爺折騰的,兩人對她安慰了一番。

  岳懷音卻是忽然眸中一亮,問許氏:「上一回你們請來下咒的神婆,可還找得到?」

  許氏和王嬸面面相覷:「找得到,姑娘要那神婆……」

  岳懷音知道,咒穆小晚,只怕會反撲在自己身上,她不會這麼傻,但是她可以咒縣太爺呀,甚至咒京城裡的定國公夫人。

  既然許氏上一回起作用了,雖然反撲再她自己身上,但可見這些裝神弄鬼的事,還是有一定的作用。

  王嬸和許氏,便從鄰村找到那神婆,因是她們介紹的生意,且上回弄砸了也沒來和她計算,所以說定了,不論岳懷音給她們多少錢,都要四六分帳。

  果然沒多久,縣太爺病倒了,大夫去了幾回,瞧不出什麼大症候,但整個人病怏怏無精打采,偶爾拖著身體來思韻閣,也無心再折騰岳懷音,不過是與她說說話,便睡過去了。

  岳懷音偶爾提幾句鬼怪之說,縣太爺便恨得咬牙切齒,握著拳頭說:「凌朝風,別落在我手裡。」

  轉眼,正月便過去了。

  二月初一這天,穆工頭出發去打工,經過凌霄客棧,給女兒帶了些吃的,給他即將出生的外孫帶了些小玩物,看著大腹便便的女兒,歡喜地說:「等爹回來的時候,再來抱抱我的大孫子。」

  小晚給爹爹準備的東西,和舊年差不多,只是銀子多了一倍,穆工頭沒打開看自然也不知道,而小晚想的是,只怕爹爹打工歸來時,她已經跟著凌朝風搬走了。將來離得遠,難再相見,只能托相公在這裡的朋友幫忙照應。

  自然這都是後話,小晚一個字也沒提。

  可是穆工頭去了碼頭,今日不知怎麼,所有的船都堵在外頭進不來,好不容易有一趟船,也不是穆工頭要去的方向,他和一些人從早晨等到夜裡,不得不原路返回。

  店裡剛要打烊,見穆工頭扛著行李走過,彪叔上前招呼,聽說這事兒,就請親家公到店裡住一晚,這裡回青嶺村遠得很,天色已經很晚了。

  穆工頭不好意思住下,小晚說自己閨女家有什麼要緊,父親便勉勉強強在二樓北邊的屋子住下,父女倆說了會兒話,便各自去休息了。

  夜裡,小晚睡得很香,不知什麼時辰,突然被凌朝風推醒,凌朝風將她打橫抱起來,就往門外沖。

  小晚這才聞到一股焦灼氣息,他們從大門闖出去,客棧四周已是火光沖天,不知是什麼人,竟然半夜來客棧放火。

  凌朝風聞見桐油的氣味,知道火勢很快就會蔓延,先保住性命要緊,察覺火勢後,立刻就把小晚抱了出來。

  彪叔張嬸也出來了,眼看著火勢迅速往樓上竄,他們幾個人根本無力施救。

  「爹,我爹……」小晚恍然想起,父親還在二樓北面的屋子裡,父親睡覺一向死沉,只怕根本察覺不到火情。

  「相公,我爹還在二樓。」小晚嚇得魂飛魄散,大聲喊,「爹,爹……你醒醒,著火啦!」

  這一喊,竟是刺激到了腹中的胎兒,小晚只覺得身下有什麼東西流出來,緊跟著腹中一陣劇痛,疼得她站不住。

  凌朝風剛要衝進去救岳父,一轉頭,就見小晚倒在了地上。

  「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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