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穆小晚,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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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你走……」小晚哽咽難言,凌朝風卻無情地掰開了她的手。

  天上烏雲翻騰,霈兒正在與天兵天將纏鬥,龍後飛身而來,將孫兒銜走,眼睜睜看著他們衝下懸崖底,用縛仙鎖捆住兒子,將他拖上天庭。

  「朝風,相公……」小晚大聲呼喊,可是她什麼也看不見,她只看到凌朝風直挺挺地升上天空,瞬間就消失了。

  烏雲散去,天色重回晴朗清明,霈兒從祖母口中掙脫開,飛回母親身邊。

  「霈兒,你看見你爹了嗎,他去哪裡……」

  小晚話沒說完,突然被什麼掐住了脖子舉起來,孱弱的身體被死死地摁在崖壁之上,她不能呼吸,脖子幾乎要被掐斷,只見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霈兒化作金龍,急躁地翻騰著。

  小晚的脖子終於被鬆開,順著崖壁跌落在地上,大口喘息著咳嗽著,再抬頭,霈兒已回來,撲進她懷裡,哭著說:「娘不要死,娘不要丟下霈兒。」

  小晚驚恐地看著四周,眼前漸漸顯出人形,氣質高貴的女人不知是從哪裡來的,正一步步走向她。

  「既然你猜到他非凡人,為什麼還要逼他現身?」龍後怒視著小晚,滿身蒸騰著戾氣。

  小晚驚愕不已,雖然白髮變成了黑髮,可她記得清清楚楚,這位就是給她玉指環的白髮婆婆。

  龍後用兇狠的目光瞪著她:「所有的事,都是因為你,因為你,他被罰千年蹲守皇城,又因為你再次觸犯天條。只要你活著一天,他就不得安生,不如讓我來背負罪孽,早早了結你這一世,去奈何橋前喝一碗孟婆湯,就把什麼都忘得乾乾淨淨了。」

  霈兒攔在母親身前,哀求祖母放過母親。

  小晚聽不懂龍後在說什麼,心裡無端地惱火,她吃力站起來,毫不示弱地瞪著龍後:「那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憑什麼搶走我的丈夫?」

  「殺了你,天下就太平了。」龍後露出凶光,已然抬起了手,戾氣聚集在她的掌心。

  霈兒見這架勢,便幻作金龍要與祖母對峙,卻是此刻,眾叔伯趕來將母親接走,眼下可不是與一個凡人糾纏的時候,他們要努力為嘲風減輕責罰。

  風停了,天地安寧了,小晚並沒有看見霈兒的那些叔伯們,她只知道霈兒喊奶奶的那個人瞬間就消失了,她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難道,那個人,是她的婆婆?

  「娘,你疼嗎?」霈兒跑來抱著小晚,哭著摸她的脖子,娘的脖子上一圈發紫的印記,真是再差一點點,就要被奶奶掐死了。

  「霈兒,你和你爹都是龍,都是神仙嗎?」小晚問道,「你爹是回去做神仙了,所以再也不能和娘在一起了是嗎?」

  「我不能說。」霈兒哭道,「要是說了,就不能在凡間給娘做兒子。」

  小晚的心一抽,忙抱住了兒子:「不說了不說了,娘不問你了。霈兒不哭,是娘不好,娘不疼,一點也不疼。」

  「娘不要再尋死。」霈兒說。

  「不尋死,娘再也不尋思。」小晚哭著答應,「霈兒乖,娘再也不嚇你了,好不好。」

  母子倆抱著哭了一會兒,雖然小晚還是懵懵的,還是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是霈兒嚇成這樣,她捨不得兒子哭,捨不得。

  霈兒幻作金龍,將母親帶回懸崖之上,他們才落地不久,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彪叔騎著馬找到了這裡,看到母子倆安然無恙,高大魁梧的男人,竟是落淚了。

  「叔……」

  「晚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這一邊,小晚經歷了無比神奇的事,不論如何,她總算見到了凌朝風,而千里之外,畢振業和二山,也將給皇帝一份答卷。

  畢振業先於二山回答皇帝,說他願意放棄一切功名,為母親贖罪,替她接受懲罰。

  皇帝看向二山,問:「你呢?」

  二山平靜地說:「學生姓凌,學名凌出,黎州府白沙縣人,家中經營客棧。學生不是畢行業,與畢家毫無關係。畢丞相家的家務事,若非立案開審,不該由外人插手。」

  畢振業驚訝地看著二山,座下的大臣竊竊私語,唯有皇帝朗朗一笑:「這就是你的答覆?」

  二山反問皇帝:「皇上,您方才說,是假設丞相府曾有寵妾滅妻之事。」

  項潤頷首:「不錯,只是假設。但你的身世呢,方才你的答案,是假設,還是真的?」

  二山直視著君王:「學生是凌朝風的弟弟,是凌霄客棧的兒子。」

  丞相府中,畢丞相因自己的兒子參加會試和殿試,此番科舉他避嫌沒有參與閱卷,此刻正與家人一起焦急地等待殿試結果。

  會試兒子才考了第五名,殿試若再出三甲,他必定要遭同僚嗤笑。

  「汐兒,你去看看,怎麼還沒消息呢。」老夫人帶著寒汐從廟裡歸來,就是為了等孫子的好消息,而她的孫子不僅是畢振業,還有行業,他們誰考了狀元,她都高興。

  寒汐剛起身,家丁就跑回來,一臉糾結地說:「老爺,少爺沒能位列三甲。」

  畢夫人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畢丞相長嘆一聲,惱恨交加,但聽母親著急地問:「那行業呢?」

  下人愣了愣,寒汐忙道:「就是凌出。」

  那人忙應道:「也不在三甲之列。」

  畢丞相驚愕地看著他:「當真,凌出不在三甲之列?」

  此刻,畢丞相手下的官員急匆匆趕來,要告訴他今日殿試發生的一切,他便著急地帶著他們去了書房。

  廳堂里,老夫人輕輕嘆:「不礙事,都是進士了,行業還是會元,害怕沒有前程嗎?汐兒,來攙扶奶奶回房。」

  「是啊,畢行業是會元,那家破客棧又和皇家有淵源,他擔心什麼呢。」畢夫人站起來,悽厲地笑著,「他是嫡子嫡孫,哪裡像我們振業,不過是小妾所生的庶出子,奶奶看不上也不在乎。」

  老夫人冷笑:「這是報應,你怪不得別人,要怪就怪你自己。振業和寒汐是無辜的,別把他們牽扯上去,你覺得振業沒指望了是嗎?我沒這麼想,他們兄弟手足情深,他們會互相扶持。可是一切的好,和你不相干,一切的孽,都是由你而來。」

  寒汐不願祖母和母親發生爭執,她夾在中間實在為難,只能勸說奶奶,趕緊將她送去內院休息,祖孫倆才走到廊下,便聽見母親悽慘的哭聲,她悽厲地問著:「憑什麼,憑什麼……」

  皇城之外,以新科狀元為首,與榜眼探花一行騎馬遊街,接受百姓的祝賀。隊伍長長而去,路邊都是夾道歡呼的百姓和三甲的家人,滿城喜氣,熱鬧非凡。

  二山獨自走在回客棧的路上,沒有中狀元,旁人不會在追捧他,而畢振業早已被家人接走。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後背,他轉身,便見是兄長。

  畢振業笑道:「去喝一杯嗎?我很久很久,沒喝過酒了。」

  二山問:「你酒量行嗎?」

  新科三甲的榜單,很快就發布全國,數日後,梁知府就接到了消息。

  黎州府這邊已經做好準備,要慶祝他們出了一個狀元,結果凌出沒有中三甲,連探花都不是,知府大人輕輕一嘆,吩咐李捕頭去客棧說一聲。

  消息傳到客棧,卻並沒有人失望,眼下小晚和霈兒被找回來了,一家人整整齊齊,待二山忙完了京城的事回來,就一家團聚了。

  雖然誰也沒提起什麼尋死的事,可素素還是很擔心,非要小晚去白沙村她的家裡,陪她住上幾天。

  今天因為接待李捕頭,小晚總算回來客棧了,張嬸照舊會給李捕頭塞一些牛肉酒菜什麼的,李捕頭今日卻道:「早知道當初,不在你們這裡過夜,不和掌柜的喝一場,也許欠著那頓酒,凌掌柜還能活著。」

  他嘆息了一聲,將酒菜放下,與眾人道珍重,策馬離去了。

  張嬸看了眼小晚,上前勸她:「別難過,因為朝風人好,所以才會人人都念著他。」

  小晚點頭:「我知道。」

  張嬸抿了抿唇,擔心地說:「晚兒,不論去哪裡,都要告訴嬸,我們一家人永遠要在一起。」

  小晚還是點頭:「嬸子,你放心。」

  這日夜裡,霈兒在白沙村素素家裡睡,小晚獨自躺在床上,其實這幾天,她一遍遍地回想那天發生的事,當時她聽得稀里糊塗,現在,婆婆的那些話變得清晰起來。

  她漸漸理順了婆婆話中的意思,似乎是因為自己,相公才死了,那天她尋死想要去找相公,卻把凌朝風召了出來,而這一下,又闖禍了。

  「都是我的錯嗎?」小晚坐起來,擁著被子,「難道是因為我。」

  卻是此刻,窗戶被狂風吹開,一道陰風沖了進來,小晚掀開紗帳,眼前一個女人,正走向她。

  岳懷音?她怎麼還活著……

  小晚渾身緊繃,而岳懷音尖聲大笑:「穆小晚,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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