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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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從安和李琦趕了過來後,溫嵐一點也不冷靜,甚至更瘋狂,當她看到李琦活生生站在她面前時,那雙眼睛被恨意充斥著,全是血絲。

  她甚至已經忘記我還在她手上,她丟棄了我這個籌碼,拿著刀便朝李琦沖了過去,我剛想伸出手去拽她,還沒捏住她衣角,她人離李琦還有半米遠,身後一個警衛忽然開了一槍。我只聽到她嗓子內哈拉了一聲。

  甚至沒看清楚那顆子彈落在她哪個部位,只是發現她身體除了搖晃了一下以外,整個人還在奔跑,緊接著後面有一槍穿了過來。她身體又晃了一下,她笑了,笑著輕哼了一聲。

  好像有什麼東西得到了滿足,好像她多年以來。一直都在追求的東西,在這一刻終於圓滿了。

  她還在用手上那把刀朝李琦奮力一搏,可那刀連李琦一片衣角都未曾碰到,在空氣中劃出了一個弧度。整個人便沉重的朝下撲了下去。

  我耳邊突然想起溫嵐曾經對我說過的一句話,那句話還是我剛來鍾家的第一年,她說,秦絳,有時候活著真是一種痛苦,每天被回憶折磨,被孤獨折磨,被思念折磨,你說,人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見到那些想見到的人了。

  當時我說,活著才有希望。

  她笑得涼薄又犀利問,可是我想見死人呢?

  那時我沒有回答上她,只覺得她這個記者,真是當得太夢幻了,人死了,便什麼東西也沒了,更別說去見死人。

  我只零零碎碎聽過幾句,她與她丈夫鍾峰的故事,她說她和鍾峰是從高中到大學的同學。離開社會後,她當了記者,鍾峰成了警察。結婚第二年,她有了孩子,可結婚兩年零三月,便傳來了他的死訊。

  溫嵐說,那時候她怎麼都不相信這是真事,鍾峰死後的一個月,她剛成型的孩子也隨了他離去,之後唯一支撐著她活下去的理由,可恨在經過了這麼多年的漂洗,變成了疲憊。

  我想,她應該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夠殺掉李琦,她來茱萸縣,為的,不過是尋死,為自己找一個死的理由。

  可我沒想到,這一天,她卻死在了我的腳下。

  我垂眸看向地下趴在地下沒有了任何動靜的溫嵐,直到她身下蜿蜒的血變成一條小河。無止境往我腳下鑽時,我閉上了眼睛。

  溫嵐的屍體被拖下去後,我被人攙扶進了房間,坐在床上我聽到了門外李琦詢問屍體該怎麼處理。

  沈從安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吟了一會兒,才回答:「找個地方埋了吧。」

  半晌,他又說:「上午的守衛總共多少人。」

  李琦回答:「二十四人。」

  「都處決了。」

  臥室外突然一陣沉,良久,李琦再次徵求詢問:「都處決了嗎?」

  沈從安嗯了一聲,補了一句:「以儆效尤。」

  我手驟然握緊,握緊後發現指尖透著的,是刺骨的涼,李琦的腳步聲遠去後,隔了二十分鐘沈從安才從外走了進來,見我還坐在床上,語氣沒有了之前說話的涼意。而是帶著三分溫度,和兩分溫柔,他坐在我身邊後,便笑著問:「還沒休息嗎?」

  我搖著頭說:「睡不著。」

  這時僕人端著藥從外走了進來,沈從安接過後,試了一下溫度才遞給我,低聲說:「溫度正好。」

  我說:「從安。」

  「嗯?」剛舀了一勺藥的沈從安,挑眉看向我。

  我說:「如果有天你發生了意外,我也會和溫嵐一樣,義無反顧為你去赴死。」

  他端藥的手頓了頓,隨即才說了一句:「說什麼傻話。」然後遞了一勺藥在我唇邊說:「因為我不會讓你有那一天的機會,我說過我去哪裡都會帶著你。包括死亡,我死了,必定也不會讓你獨活。」

  語畢,他又說了一句:「含著。」

  我表情木訥地看向他。良久才機械化的含住那一勺中藥,覺得苦澀不已。

  不過等苦澀的藥味都從舌尖消散後,我才試著說了一句:「可我覺得,如果有一天。我要是我死了,我會更希望你活在這個世上,所以說,我們兩個人是不同的兩種人。」

  沈從安用勺子攪拌著碗內色的汁液。他笑著說:「你是覺得我自私?」

  我沒有說話,因為他剛才那句話,讓我覺得,他對我,除了是占有,還是占有。

  沈聰安繼續笑著說:「一旦我死了,你以為你能安安全全活下去?」

  他說:「與其留你在這世上被人糟蹋,還不如帶你走。不是嗎?」

  我說:「你恨我嗎?」

  沈從安餵了我一勺藥,問:「我為什麼要恨你。」

  他用紙巾擦了擦我嘴角色的汁液說:「我說過,無論你做錯任何事,我都會原諒你。」

  我說:「任何嗎?」

  沈從安溫柔凝視著,我從他那雙沒有波瀾的色瞳孔內,看到了自己,臉色蒼白如鬼,卻還是能夠聽見他回了我一句:「當然。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這麼漫長的時間,和那些小錯誤相比,實在無足掛齒。」

  我笑了笑。沒說話,只是伸出手從他手上端過那隻碗,然後一口氣喝了下去,苦澀的藥將自己包圍。我始終沒有壓制好自己,那噁心還是涌了上來,我衝去浴室狠狠吐著,想要將鼻尖上的血腥味。一併給吐出去。

  可惜有些東西,不是物體存在的,它就像一縷幽魂一般,時時刻刻纏著你。一點一點纏著你,緩慢收緊,等你反應過來時,我你已經被它掐住了脖子,連氣都喘不了。

  之後溫嵐的屍體便草草掩埋了一下,下葬那天是小雨我沒有過去,只是坐在窗邊往外看了一天的雨。

  接近傍晚,這場雨才纏纏綿綿停了下來,而我父母那邊始終沒有任何消息。

  我也不再去問沈從安結果和情況,因為我知道,不會有結果,誰都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裡。

  十一月份,茱萸縣這邊又發生了一件大事件,茱萸縣一個重大的軍火庫,被警方炸毀,所有新進設備槍枝彈藥,在那場炸毀中,被燒得一乾二淨,連帶著死了兩百多名守衛。

  沈從安在得到這個消息時,震怒。

  下一更八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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