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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九言忽的靠近我,他的唇,毫無預警地落在我的耳際。

  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耳後,讓我渾身戰慄。

  可能是外面有人按了電梯,電梯門在這時候忽然又打開了,外頭,忽然傳來慕恩略帶埋怨的聲音:「你看吧,讓人家捷足先登了吧?夏小滿肯定知道昨天晚上送她來醫院的人,不是你了。」

  我轉頭,剛好看到宮久燁一手擋著電梯門,站在門外。

  「你想清楚了?」

  他問這句話的時候,是看著慕九言問的。

  慕九言的抬起頭,摟著我的手,卻變得更緊了。

  他沒有理會宮久燁,直接抬起腳步就往外走,在與宮久燁擦肩而過的瞬間,我聽到他說:「與其這麼煎熬地活著,不如一起痛痛快快地死掉吧。」

  話落,他就目不斜視地往醫院大門口走,外頭,宋一弦的車子正停在候車區的正中央,看樣子已經等了有好一會兒。

  剛見到我和慕九言,宋一弦就趕緊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慕九言二話不說把我放進了車后座,然後自己跟著坐了上來,隨即又淡淡地對宋一弦吩咐:「開車。」

  宋一弦剛坐上駕駛座,愣了一下:「不等宮老師他們了?」

  我轉頭,看到宮久燁帶著慕恩已經走到了醫院感應門那會兒,離車子不過五六米的樣子。

  慕九言卻像是故意似的,又說了一遍:「開車。」

  不過,這一回的語氣似乎又重了那麼一點,隱隱透著一股讓人不敢抗拒的威嚴感。

  宋一弦顯然也感受到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不敢再做聲,只又往車外看了一眼,隨後馬不停蹄地發動車子向前行駛。

  直到車子開出去有好一段距離,我還能從觀後鏡看到在車後頭不停追趕的那父子倆,忽然有些於心不忍:「那個……這裡不比鹽城,不好找車,而且回去的路又那麼遠,就這樣把他們丟在這裡,是不是有點過分?」

  慕九言卻沒有絲毫心軟的跡象,只是淡漠地瞥了我一眼,沉聲道:「對付冒名頂替搶別人功勞的小人,我已經算是很仁慈了。」

  我愣了一下,一時之間沒辦法理解他話里的意思。

  他似乎是料到了以我的腦迴路不可能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又不緊不慢地道:「昨天晚上送你來醫院的人,是我。」

  慕九言這話一出,我立刻就領會過來了。

  所以之前在醫院,宮久燁是唬我的?昨天晚上我並沒有認錯人?

  「沒錯,夏小滿,昨天晚上被你威脅喊你老婆的人,是我,所以,你不用覺得尷尬,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被他這麼一說,我的臉「轟」的一聲又炸得通紅。

  什麼叫做被我威脅叫我老婆?什麼又叫做因為對象是他,所以不用覺得尷尬和不好意思?

  他那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到底是怎麼回事!

  「慕、慕九言,我昨天晚上酒精過敏,有點意識不清,所以胡言亂語了,你明白吧?」

  「嗯,明白。」慕九言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都說酒後吐真言,你這情況和醉酒應該差不多,所以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聽了他的話,我頓時感覺很無語。

  就在我無言以對的時候,慕九言忽的話鋒一轉,把矛頭指向了正在開車的宋一弦。

  「夏小滿房間裡的那箱飲料是你送的?」

  宋一弦本來正在安靜駕車,聽到慕九言聽似漫不經心的問話,他的身體頓時抖了一下,不過好在他把著方向盤的手還算穩,車子行駛依舊平穩。

  「學、學長,我不知道那飲料里有酒精成分……」

  宋一弦無力的解釋說到後面就越來越輕,簡直就跟含在嘴裡似的,聽都聽不清楚。

  「宋一弦,你那雙眼睛是裝飾用的對不對?」

  慕九言一記眼刀過去,宋一弦就直接認慫了:「學長,我錯了。」

  慕九言看了他一眼,最終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回去之後,去搞幾個引資計劃,長期靠像夏小滿這種志願者來支撐教育事業不是長久之計。物質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道理你懂吧?」

  「學長,這個道理我當然明白,可是我……我實在不是做生意的那塊料。我和你失聯這大半年時間以來,盛夏已經大不如前,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沒用。」慕九言白了他一眼。

  宋一弦聞言,卻絲毫沒有被打擊到,反而一臉欣喜地道:「學長,那麼這件事就拜託你了!」

  我對什麼發展經濟招商引資這種深奧的話題,實在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們在談正事,我也不敢插嘴,心裡還是有點惦記宮久燁他們,主要是慕恩,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天黑前回到山裡。

  一個多小時近兩個小時後,我們終於抵達教師宿舍,路上,慕九言一直把我按在他的懷裡,直到那一刻看到季夢嵐從教室宿舍跑出來,在看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憤怒和委屈時,我才忽然記起,自己現在的行為根本無異於勾引別人老公的第三者。

  我僵了下身體,正想要退出慕九言的懷抱,他卻像是根本就沒有看到季夢嵐似的,依舊很強勢地摟著我。

  「夏小滿,我忽然發現,一直以來我都很自以為是。總是連問都不問你一句,就擅自替你做了決定,替你選了一條在我看來會比較容易的路。

  直到昨天晚上,我才發現,我替你做的選擇,也許從來都不是站在你的角度,替你想的,而是我自私地替自己想的。

  因為不想失去你,因為無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所以一旦察覺到在我身邊會有危險,我就把你從我身邊推離,卻忘了考慮你的感受。

  夏小滿,你之前一直說我總是什麼都不肯告訴你,其實,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而是我……不想破壞自己在你心目中那個無所不能的形象,我不想承認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多事情,我無能為力。」

  這是我第一次從慕九言的嘴裡聽到這麼深刻的自我剖析,我感覺自己從來沒有任何時候比這一刻離他還要更近過。

  他說他害怕破壞自己在我心裡那個無所不能的形象,可是我卻覺得,就是因為有太多無能為力,這個男人在我心中才變得更加有血有肉,原來他也有害怕的時候,也有軟弱的時候,也有那麼多迷茫彷徨的時候,原來一直以來在感情這件事上,難過和煎熬的人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車窗都關得很嚴實,車門也還沒打開,所以他說的話,也只有車裡的我和宋一弦才聽得到。

  車外緩步朝這頭走過來的季夢嵐大概只看到靠著慕九言的我,忽然開始大滴大滴地落下淚來,但是那一刻,聽到慕九言說的那些話,我根本就已經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直到她拍響車窗的那一刻,我才恍然記起,她還在外面。

  我反射性地抬手擦乾了眼淚,不敢再多看慕九言一眼,我也是在這時候,忽然想起之前宮久燁對我說的那些話來,他說,慕九言和季夢嵐的這場婚姻,關係著慕氏的百年基業,也關係著慕九言的命。

  我強忍著內心翻湧地情緒,啞著聲,故作平靜地道:「下車吧,季小姐還在外面等你呢。」

  說著,我伸手就要去開車門,慕九言卻在這時候忽的拉住了我。

  「夏小滿,也許前方就是懸崖斷壁,但是我會拼了性命保證你的安全,所以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慕九言,在保護別人以前,請先好好保護你自己。凡事都有先後順序,你連自己的安全都保證不了,拿什麼和我談論來保護我?」

  聽到我的話,慕九言拉著我,久久沒有說話。

  車廂里瞬間陷入沉默,感覺連呼吸聲都變得有些沉重。

  我伸手,掰開慕九言拉著我的手,對他說:「慕九言,現在能保護你的人是你的妻子,她叫季夢嵐。而我,就像我們那場錯誤的婚姻一樣,從一開始就只是個錯誤,既然是錯誤,那就應該被糾正。」

  「夏小滿,你說的,是真心話?」

  慕九言的這個問話,似曾相識,好像在f國的那個雪夜,我在電話里也曾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嗯,真心話。」我用他曾經給我的回答,回敬他,「所以慕九言,無論你是因為什麼來到這裡的,帶著你該帶的人,回去吧。你說過,此生永不再見,我希望,你能做到。」

  說完這句話,我再沒有看他,拉開車門,就走了下去。

  外面,季夢嵐正面色不善地看著我,我對她笑了笑:「季小姐,那場賭約,是我輸了。所以你不需要再來確認了,帶著他回去吧。」

  季夢嵐可能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說,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詫之後,有些疑惑地看向還坐在車裡的慕九言,隨後又轉過頭來看我:「所以你剛才哭是因為九哥拒絕了你?」

  我還是笑:「是啊,他剛才對我說,讓我別再耍手段纏著他了。所以你贏了,季小姐。」

  話落,我再沒有看她一眼,抬腿就往前走,可是,還沒有走幾步,慕九言略顯清冷的聲音卻從後頭傳了過來。

  「季小姐,這段時間非常感謝你對我,還有對慕氏的關照,但是,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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