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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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然片刻後才道:「火麒麟率先找到宿主,但若水麒麟無主而宿,七星就最終不能歸位,所以必須得找一個具有極陰之氣的人來承載水麒麟。」

  「所以,」我緊看著他,「你找了我?」

  早從古羲口中得知我是極陰之體,而他則是純陽之身。但道非此言也還只是解釋了為什麼我們能讓七星麒麟獸認主,並沒有說到關鍵處。那個被火麒麟融進血肉的人定然就是指嬴政,後來他操縱了王印也證明七星已歸位,可是水麒麟呢?是嬴政也找了個像我一樣擁有極陰之體的人來幫他達到了七星歸位?

  我想了想直截了當問:「你說得這些與嬴政......又有什麼關係?」其實我想問的是:不管嬴政有沒有成為七星的主人,為什麼他的魂會在王印之中?

  深吸一口氣,腦中無需刻意去尋找也可翻索出一些訊息來。

  秦始皇嬴政,千古一帝。他的一生都被載入史冊,哪怕因為時隔兩千多年有些東西並不得准,但有一點是史學家不可能記載錯誤的,就是他的死亡。

  嬴政死於沙丘,不管是暴病也好還是被行刺也好,他的死亡時間與地點是肯定的。到底是什麼原因在他死後魂卻注入了王印之中?

  可是道非的回答卻與我想的有出入,他說:「如果你一定要以關係來定論的話,可以這麼說所有的一切都是圍繞他展開。」

  一聲嗤笑從古羲口中溢出,他毫不客氣地道:「你還不如簡單明了一點說做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他復活。」

  復活?我無法控制瞪視道非的目光,這太瘋狂了,他做這麼多設下種種局為的是......讓嬴政復活?我真的懷疑他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代嗎?不是兩千年前君王統治時期了,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嬴政復活了能如何?天命所歸?當皇帝?這多可笑。」

  「復活,意味著大方師一脈的延傳。」

  我一怔,這話不是道非說的,而是古羲。

  古羲的目光凝定在道非身上,口中沉緩而述:「焚書坑儒、徐福三渡蓬萊一去不回這些不過是他有意讓史官記載下來的,真實性姑且不論,目的是要世人認為他因受方士欺騙而對方士恨之入骨,以此來掩蓋他早已成為大方師的事實。」

  在古羲話末處我的餘光留意到道非身體重重一震,就連在旁一直沉默的何知許也驚愕地抬起了眼。只是......「大方師是什麼?」之前他們老說方士,我還能理解為是道家有學術的人,現在又多出一個大方師的別號來。

  何知許接過了我的話:「是方士的一種稱呼,不過方士是泛指,而能稱得上是大方師的人必須道行修為都高到一定程度,並且被上一任大方師認可。」

  所以大方師就相當於是方士裡面的最高職稱了,想了想後又進一步確認:「那如果他是大方師,之前還焚書坑儒殺那麼多方士?」何知許回答不上來,又轉眸看向了古羲,只見他似笑非笑著問起何知許:「你如何判斷歷史上那幾個論道的人?」

  只聽何知許娓娓道來:「歷史上一共有四個對論道有重要貢獻的人,分別是老子、莊子、孫子和鬼谷子。」在他說到此處停頓時,我的心漏跳了一拍,為那最後的......鬼谷子。

  壓下心中的震動,聽何知許繼續說:「他們四個人分別都有自己的一套論道方式:老子是用近乎符號的文字講道;莊子是用寓言的方式講道;孫子是講實現道的方法;鬼谷子講從內而外以精神治理外物。四者屬於形而上和下的關係,也或者說是思想和方法的關係,再具體而簡單點說:莊老為道,孫、鬼谷是術。真正的術數從後者開始,也是方士的由來。」

  這一番道學分析在我聽來是很有道理的,但古羲卻冷笑了聲一一否決:「所謂四大家不過是狗屁:老子把不懂的東西用『不懂』來定義;莊子把不懂的東西記下來,繼續不懂;孫子把不懂的東西扔給那些還想弄懂的傻瓜們,讓他們為了搞懂去拼個你死我活;而鬼谷子......」他再一次的冷笑,「他是最混蛋的一個,把不懂的東西用自己發明的自己也不懂的東西去迷惑大眾,還稱之為術!」

  「你放肆!」道非怒喝。

  古羲斂轉眸,完全不為他的憤怒所擾,反而嘲諷著問:「觸到底線惱羞成怒了?在你心裡那個老頭子神聖不可侵犯?是因為他是第一任大方師?不,不是這個理由,真正的理由是......你是他最後一個關門弟子。」

  我不得不打斷他:「你能先告訴我你口中的老頭子是誰嗎?鬼谷子?」

  「你的腦子終於開竅,明白我在山上給你的提示了。」

  山上......我立即聯想到了劉長元都侯府山頂的那個道觀,正殿供奉的正是鬼谷子巨像,而巨像的腳邊塑了好幾座鬼谷子徒弟的像,他們都曾在歷史上留下豐功偉績。可古羲在繞走一圈後說少了一個,現在他又指道非是鬼谷子的最後一個關門弟子,所以......少掉的那個人難道就是道非?

  古羲的語聲再度飄來,也是在為我解心中惑:「道非只是出家後起的道名,他還有一個俗名為很多人熟知,也載入史冊,叫作徐福。」

  我難以置信自己聽到的,即便剛才已經從他們口中獲知道非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並可能是宋朝甚至宋朝以前,可也沒法把眼前這個陌生而熟悉的人想成是歷史上那個赫赫有名的方士徐福。就在不久之前這個名字被提起又被否定,既說他三渡蓬萊帶走童男童女與嬴政的寶物又說那不過是嬴政為掩人耳目而讓史官胡亂撰寫。

  在我感到混亂的同時道非驀然大笑,空間裡都是他的笑聲。也不知道是什麼觸動了他的笑點,我們幾人都沉默地看著他也不見他停止下來,等他終於能克制住時逼視著古羲問:「你真的以為我就是徐福?」

  古羲眯起了眸沒有回話,不過眼神中卻露出了審視意味。

  他的這種狀態像是被道非一句話就否決了之前所推斷的觀點,可他不是一個容易被左右的人。而這刻他與道非對視著,空間氣氛頓然變得凝烈異常。

  半響之後聽到古羲失笑著說:「看來真是我計算有誤了。」

  什麼意思,他這是當真否決了道非是徐福的推測?那如果不是,道非又是誰?

  這個問題何知許替我問了:「你究竟是誰?」可道非卻抿起唇角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表情:「我是誰並不重要,你們也不用來猜我是誰,重要的是......你已經復活了,可能現在你會認為只是改變了一張臉而已,其它意識還是你自己的,但不用太久你就會發現一切都會被大方師的主魂占據,包括你的身體和你的靈魂。」

  我越聽越驚駭,他是說古羲還會改變,從思維到靈魂直到徹底變成嬴政?

  而道非接下來的話更讓我如墜深淵:「原本,以你本身的體質和能力並不能如此順利地讓大方師占據,可你在王印力量初納入時就不惜把本命元給了她想以此來暫時保存住她。當時你覺得只要回到了屬於你的這個空間,即使沒有本命元也能讓你恢復元氣。卻不知大方師就是乘著此時一點一點蠶食你的魂,當你發現時原本也不算晚,只要你找到她把本命元取回還可以與大方師的魂抗衡一番,而這時你卻偏偏下了黃泉眼找閻王翻她的命數,並且以你僅餘的魂氣去為她改命,逆天而行必遭天譴,至此你身上生魂盡失,再也沒有多餘的力量阻擋大方師復活過來了。」

  全都是因為我?!「到底我是什麼命數?」

  「我之前說過,你是我沒法用命理來算的人,能算的只有是七星認主後的後事。其實也不能叫算,有前事可鑑,當年大方師被火麒麟認主後純陽之氣過旺,若無水麒麟與其相融能壓得了一時卻不能壓制太久,直到水麒麟出現才真正七星歸位成就大方師道法所然,只是水麒麟的下場卻是......」道非說到這臉上露出了悲意,眼神也變得蒼然。

  我心頭一沉,問:「卻是什麼?」

  道非定定看著我沒有話,讓我無法不往不好的方向去想:「死了?」他突的收回目光輕嘆了口氣:「你還是別問了。」

  「道非。」我大喊了聲他的名字,「何必呢?到了這地步你又何必再與我偽裝所謂的親情?既然已經將我利用徹底了,痛快點給個結果!」

  道非凝著我的瞳孔縮了縮,口吐四字:「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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