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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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傍晚,皇親國戚與朝廷中的文武百官們都聚在乾清宮中為馥雪慶祝壽辰。席間,眾人吃好喝好,不拘束。欣賞歌舞間,逸塵、逸霖與郁環都圍繞在馥雪的左右,他們歡聲笑語,給這冬日添了一些暖意。

  皇帝坐在正中,端起酒杯朝馥雪敬去,笑言:「朕在此,祝皇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馥雪也笑著端起酒杯,對皇帝說:「謝皇上!」

  憶菀坐在席間一直盯著馥雪看,這讓馥雪覺得渾身不舒服。終於盼到宴席結束,皇帝已經喝醉了,馥雪已吩咐安宇壽將他扶回養心殿。

  馥雪在羽沐的攙扶下,帶著孩子們走出乾清宮往坤寧宮走去。碰巧在路上遇見了憶菀,於是馥雪停下了腳步。與憶菀對視了一會兒後,馥雪便轉頭吩咐杏兒與貝離帶著皇子公主先回去。見他們走遠後,馥雪便轉身朝御花園走去,羽沐站在原地對憶菀說:「烈王妃,此處不便說話,還請隨奴婢來!」說完,羽沐便轉身跟上馥雪的腳步。

  在御花園的池水旁,有一張石桌。馥雪在石凳上坐下,環顧四周。周圍沒有燈火,一片漆黑,水面上靜如明鏡,有分散的雪散落在水面上。羽沐帶著憶菀來到馥雪的身邊,馥雪便微笑起來,說:「烈王妃快些過來坐下吧。」

  憶菀上前,緩緩坐下。她抬眼看著馥雪,一句話也不說。面對憶菀的沉默,馥雪思考了許久,才嘆了一口氣,說道:「烈王妃這般看著本宮,真是叫本宮渾身不自在。」

  見馥雪這般說,憶菀終於開了口,她的語氣極其平淡,「不過是十年不見,皇后娘娘便不再是當年的熙妃娘娘了。」

  馥雪聽後,輕笑開口,「呵呵,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烈王妃,你說是嗎?」馥雪將手中的暖爐又捂得緊了些。寒風吹來,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憶菀點頭,卻又突然搖起了頭,臉上還掛著一絲笑容,「皇后娘娘的手段,憶菀實在是不懂。十年間,臣妾可從未見過皇后娘娘去烈親王的陵墓前看過他!」

  馥雪的心中有些糾疼,由於在黑夜之中,沒有燈火,憶菀看不清馥雪的臉,馥雪便皺了眉頭,道:「本宮統領後宮,抽不開身。何況烈王妃時常去給烈親王打掃陵墓,這些事兒本宮倒是聽旁人說起過。有烈王妃在他身邊,本宮自然是放心的。」

  憶菀的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角,終於忍不住了,「既然這十年,皇后娘娘都未忘記烈親王,又為何常伴皇上左右!倘若皇后娘娘離不開皇上,那就請皇后娘娘忘了王爺!自打王爺取了臣妾之後,便與娘娘沒有任何關係!還請娘娘自重!天色已晚,臣妾先走一步!」

  憶菀的憤怒與濃濃的醋意,讓馥雪的鼻尖一酸,她抬起頭來望向空中朦朧的月亮,在心底默念道:沒想到這世間,竟還有比我更愛你的女子……琉烈,你心中也必定有她一席之地吧……

  起風,再飄大雪。四周寂靜無聲,叫人有些害怕。羽沐上前來,俯下身小聲地對馥雪說:「娘娘,天色已晚,又飄大雪,娘娘該回宮歇息了!」

  馥雪掏出手絹拭去臉上的淚水,很呼吸一口,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沖羽沐點頭。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琉烈,十年之久,我從未忘記你。你的仇一天未報,我便不甘心就這般忘了你!待我為你報了仇,便將你完完整整地歸還給你的夫人。

  再一眨眼,便是春暖花開的好時節。期間,馥雪每日都派人送去安神湯給琉諺,直到今日,養心殿裡派人急速前來告訴馥雪——皇上早朝時突然暈倒!太醫為皇上把過脈,道是皇上心力憔悴,活不了多久了。

  皇宮上下亂成一團,人心惶惶!唯有馥雪鎮靜地面對此事。她親自出面走上朝堂,將那些朝臣們一一勸說離開,後封鎖了皇帝病情的消息,若是誰有為懿旨,向外透露半點風聲,一經發現,殺無赦!

  養心殿中,圍滿了各宮嬪妃、貴人、美人。馥雪邁入養心殿後,眾人便給她讓出一條道兒來,她急忙走到皇帝的床前,皇貴妃起身讓了位給她,她便坐下,握住皇帝的手,「皇上,臣妾已將那些大臣們勸說回去了,且封鎖了您病重的消息!您且放心,好好休息!」說完,馥雪又面朝宋太醫,問:「宋太醫,皇上的病情能否好轉?」

  那宋太醫聽後,突然下跪,「恕微臣無能!無法根治皇上!只能開一些藥延長皇上在世的日子……」說話間,宋太醫已老淚縱橫。

  馥雪倒吸一口氣,看向後面站著的眾多太醫,急切地問他們:「各位太醫!難道你麼都沒有法子了嗎!」

  眾人「撲通」下跪,低著頭沉默不語。周圍站著的眾妃嬪與小主們也都流下了眼淚。馥雪突然嚴厲地說道:「皇上還沒走!本宮不准你們哭哭啼啼!宋太醫,將皇上要食用的藥給本宮煎好端過來!其餘的人,都給本宮回自己的宮裡去!」馥雪一聲令下,所有人止住了哭泣,紛紛結伴離去。

  馥雪坐在琉諺的身邊握著他的手陪伴著她,羽沐站在一旁皺著眉頭看著二人。就在這時,皇帝睜開了眼睛,看見馥雪雙眼通紅的模樣,不禁心疼,虛弱地伸出手想要擦去馥雪臉上的淚珠。馥雪一看他醒了過來,急忙握住他的手,綻露出燦爛的笑容,「皇上!皇上你醒了!」

  琉諺微微笑起來,說道:「雪兒為何要哭呢……」

  馥雪趕緊擦乾了眼淚,哽咽著說:「臣妾沒事兒……倒是皇上您……」皇帝聽後,笑言:「原來雪兒是在擔心朕的身子。朕的身子並無大礙,雪兒不必擔心……」

  兩人說話間,琉諺又覺得有些累了,便睡了回去。知道宋太醫帶人端了湯藥前來給馥雪,這才把琉諺又從睡夢中叫醒了回來。「皇上,宋太醫煎了湯藥來,您喝下再休息吧!」馥雪將他扶起,將湯藥一點兒一點兒地餵入他嘴中。待他喝完這碗湯藥之後,馥雪才將他服侍入睡。

  她又在他的身邊坐了幾個時辰之後,才起身準備離開。她對站在一旁的安宇壽說:「安宇壽,皇上今晚就有勞你照顧了,若是有什麼事兒,便派人前來坤寧宮通知本宮!」

  「奴才知道了。皇后娘娘陪伴了皇上一天了,定是累著了,回去定要好好休息才是!」安宇壽說。

  馥雪點頭微笑,道:「有勞公公了。」說完,便轉身掀起繡簾往外走去,安宇壽則是委身在後,道了一句「奴才恭送皇后娘娘」。馥雪前腳正要邁出養心殿,便瞧見杏兒和貝離帶著逸塵、逸霖還有郁環站在養心殿門口。

  馥雪有些吃驚,還未問杏兒,便見杏兒神色匆忙地對馥雪說:「皇后娘娘,奴婢勸不住二皇子、三皇子還有固倫公主,他們執意要來,奴婢沒有辦法啊!」

  馥雪低頭去看三個孩子,便見三個人一齊開口吵著要見父皇。馥雪帶他們走到繡簾外,蹲下身來圍著他們道:「你們瞧,父皇正在床上休息呢,母后改日再來帶你們見父皇好不好?咱們回去吧,讓你們父皇好好休息!」

  三個孩子盯著琉諺許久,見他躺在床上閉著眼睛,這才作罷,跟著馥雪一塊兒回了坤寧宮。

  這日夜晚,羽沐扶著馥雪在宮中到處走動。走走停停地,又來到了桃花源。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每每經過此處,便會想起他,這麼多年了,心中依舊是掛念他……」馥雪步入這桃花源中,今年的桃花開得比那一年的好,粉色的花瓣隨風飄落,在空中優美地舞動著。

  馥雪站在木橋之上,望著河水緩緩流動,發出清脆的水撞石聲,會心一笑。

  自君之出矣,明鏡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已時。當年一切都歷歷在目,久久揮之不去。此時此刻在此處再念起他的好,直道是「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我已揮別往年的青澀面孔,卻想起如今你依舊是那番模樣。我曾幾次想過你變老的樣子,兩鬢是否出現了白髮,那雙明眸是否鋪上了暗沉?這條人生路上,終究還是我一個人行走,倘若當年答應你,同你一起遠走高飛,如今又何必這般痛不欲生?

  十年,桃花每年春日都會盛開,美艷動人。我每年都會經過此處,佇立久久,盼著一個轉身,你便站在那頭的桃林中與我對望——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你是否早已遇見了蒂月,那個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那個讓你一度痴狂的女子,那個讓你,設了禁地的女子?

  我總是這般深夜惱人,天色已晚,改日待我為你報了仇,再去你的墓前看一看你。那時的揮手作別,恐怕便是一輩子了——

  恍然之間,又一個月已過,琉諺依舊是躺在床上,下不了床。已有一個多月沒有早朝,眾人固然是在猜測琉諺的病情有多嚴重了。

  這日,馥雪帶著逸塵、逸霖還有郁環來到養心殿。聽見孩子們呼喚著自己的琉諺睜開了眼睛,馥雪上前扶起他,拿著枕頭讓他靠著。逸塵坐上床榻,看著琉諺,擔心地問:「父皇!您的龍體可否好一些了?」

  琉諺扯起笑容,沖他笑道:「父皇好多了,」他抬眸朝馥雪看去,「這些日子,叫你們擔心了……」

  馥雪也沿著床邊坐下,抿嘴道:「皇上說的這是什麼話,皇上是一國之君,不光是臣妾和皇兒們擔心著您,天下百姓都在擔心您的龍體!」

  「天下百姓……」他艱難地重複一遍。馥雪嘆了口氣,道:「皇上您已有一個多月未早朝,紙包不住火,百姓們始終是知道了。不過他們只是在猜測,並不知情您的病情!」

  聽完馥雪講的話後,琉諺脆弱地點頭,道:「國不可一日無主,家不可一日無君……安宇壽!」

  安宇壽上前,站在一邊兒,道:「奴才在!」

  「給朕擬一道聖旨……」

  「嗻!」安宇壽急忙去拿來筆墨,皇帝說著,他寫著。「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人生無常,朕,不久將離開人世。因太子尚在昏迷,二皇子逸塵深得朕心,故,在朕駕鶴仙去之後,由二皇子逸塵接任皇位,太子晟睿則為儲君,皇后為太后,皇貴妃為太妃,後宮其餘等人,凡是有所出者,都封為太嬪。欽此!」

  待安宇壽擬好聖旨之後,皇帝便對馥雪說:「雪兒,朕的皇后……朕的江山便交予你與逸塵的手中了……」

  馥雪的眼淚此刻就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滾滾落下,她朝他點頭,嘴中一直念著「皇上」。

  這日夜晚,馥雪支退了養心殿中的所有人,包括安宇壽,稱自己想與皇帝單獨呆一會兒。羽沐端著煎好的湯藥進房來,馥雪將琉諺扶起,接過羽沐的湯藥,舀起一勺放在嘴前吹涼了才送入琉諺的口中。琉諺嘗了一口之後,便道:「今晚這湯藥為何同往日的湯藥味道不同?」

  馥雪聽後,便舀起一勺,放在嘴前,假裝試過這湯藥的味道,隨後對琉諺說:「皇上,這湯藥同往常的一樣啊!皇上許是太累了,不如快些服下這碗藥,躺下休息吧!」說完,馥雪便將湯藥一勺一勺地餵於琉諺的口中。待這碗湯藥都被琉諺服用了之後,琉諺抿了抿嘴巴,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往日裡你給朕喝的安神湯的味道!」

  馥雪聽後,將勺子放回碗中,羽沐端著盤子站在一旁,馥雪便將空碗放回盤中,回頭看向琉諺。她笑嫣如花,仿若一朵牡丹一般,「你方才喝的正是往日裡本宮給你準備的安神湯!」

  見琉諺一臉疑惑的模樣,馥雪輕笑起來,、「本宮知道你待本宮好,本宮心裡都是一清二楚的。只是路既然走到了如今這一步,本宮也別無選擇!當年錯了一步,便是一步錯,步步錯。眨眼間,就這麼錯下來了……皇上,如今你看清本宮的真面目了嗎?」馥雪坐在床沿邊兒,伸手輕撫皇帝蒼白的臉龐。他瞪著他,後又將目光轉向方才喝完的那碗安神湯。

  馥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輕笑道:「你是否懷疑本宮在湯里下了藥?呵呵,你懷疑的沒錯,這碗安神湯里確實下了藥。不光是這碗,往年的安神湯里,本宮都下了藥!知道為何這些年來你的頭疼越發的厲害嗎?這就是願意!」馥雪眼中的兇狠,同初入宮時那清澈的明眸一點兒都不同。

  「告訴朕,為什麼要這麼做……」

  馥雪靠得近了些,她媚笑起來,道:「皇上曾賞給臣妾的巴掌,臣妾都記在心中,皇上當年是怎麼對待臣妾的,難道您都忘記了嗎?臣妾可都記得清清楚楚!」馥雪伸手撫摸他的胸脯,輕笑,「皇上當年將臣妾打入冷宮之後,又派了烈親王出征,這些臣妾都知道!臣妾還知道,皇上您這麼做是故意的,您是故意讓他前去送死的,今日臣妾這麼做,只是為了給烈親王,報仇——」馥雪狠狠地瞪著琉諺,她直起身子,輕笑。

  「你……你好狠地心!」琉諺撐著自己的身子,吃力地從喉嚨里擠出話來,「枉朕……平日裡……如此相……相信你!」說完這話,琉諺突然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癱倒在床上。

  馥雪冷哼一聲,笑言:「皇上此言不差——只是本宮早就厭了你!自打本宮與琉烈兩情相悅起,本宮就厭了你!是你對本宮不仁在先!憑什麼怨本宮不義!如今我們緣分已盡……你一路好走!」於是,她便起身站在他的身邊,看著他從短氣到斷氣。

  這一盤棋,終於是下完了——

  馥雪為他蓋好被子,俯下身,親吻了他的唇。我又何嘗沒有愛過你呢,只是你沒有好好把握而已,才造成了如今的悲劇啊……

  「皇上駕崩了——」

  翌日清晨,安宇壽這句話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皇宮的上空響起。馥雪坐在房中一夜未眠。

  眾人圍在養心殿裡,泣不成聲。馥雪跪在他的床前,沒有流淚,而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安詳的面孔,卻突然想起了往日裡同他一起度過的每一段日子,如今想來,卻是一段段異常美好的時光——

  安宇壽從皇帝的枕頭底下拿出那道聖旨,當著眾人的面宣讀……

  又是十年之久,馥雪同林婉婉坐在御花園中,看著這漫天的飛雪,滿園的雪景,再看著彼此的兩鬢都出現片片的銀絲,不禁感嘆日月如梭。

  逸塵帶著他的皇后一同行於御花園之中,不遠處瞧見馥雪與林林婉婉坐在那頭,便走近請安,「兒子給母后請安!」

  「兒臣給母后請安!」

  逸霖習得一身武功行走於江湖,至今未娶,這是馥雪心中的一塊石頭;郁環的駙馬是當朝的文狀元,英俊瀟灑,相貌堂堂……

  當一切都塵埃落定,當以往發生的都成為了歷史,當心中所愛的人和愛自己的人都一一離去、消失在人世間的時候,馥雪站在城頭,望著漫天大雪,望著遠處的城門,那兒,是他一去不復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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