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心蠱(3)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春意漸濃,暖風吹拂,但整個宮中卻被陰霾籠罩了厚厚的煙霧,散不開。

  後宮之中對柳單尹的謠言越來越盛,甚至越來越難聽,更有謠言說她是妖孽轉世,生來便是迷惑男人的,說她靠著*上的功夫,把皇上迷的團團轉。後宮之中原本便是如此,一個女子的盛*到了極點,便開始惡意的造謠,誹謗。

  起初,殷霆還會殺一儆百的去抑制這些謠言,但是儘管如此,終是堵不住悠悠之口,最後索性也不再去理會了。

  這些日子,殷霆幾乎把大部分的時間用來陪柳單尹,只是柳單尹的身子似乎越來越虛弱,每日昏睡的時辰比醒著的多。

  「將軍,喝藥了!」妍兒端著暗紅的藥汁遞給柳單尹。

  柳單尹蹙眉望著越來越濃的藥汁,眉眼都快皺到一起了。她總覺得這藥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了,原本是暗黑的藥汁,如今,居然成了暗紅色。顏色就如人血般,就連藥汁里也有著濃濃的血腥味。

  「將軍,怎麼了?這藥還燙嗎,可我已經晾涼了端來的!」妍兒擔憂的看著藥汁發呆的柳單尹,疑惑的問著。

  柳單尹端詳著手中的藥,心底總有著化不開的陰翳,恍如有什麼東西揪著她的心。

  「這藥是莫言讓人送來的嗎,送來的時候就已經是煎好的嗎?為何每天的藥顏色都不同。」柳單尹輕聲的問著,臉上的愁緒更濃了。

  妍兒一愣,望著那藥點頭,隨即答到:「我只知道這藥是莫大人每日帶進宮的,送來的時候是只讓我們再加一碗水熬一下!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她茫然的說著,雖然她覺得最近的藥味好像越來越奇怪,但她心底相信莫言的醫術,他不會害將軍的。

  「以後等莫隱送藥來,你在熬藥之前先給我看看!」柳單尹若有所思的說著,心底的陰翳更緊的濃了,她望著暗紅的藥汁,總感覺哪裡不對。

  此時殿外,殷霆已經漫過帘子,走了進來,瞥見她手中的藥未動:「伊兒,你不是答應了我好好喝藥的,或者,你是要每日我親自給你餵藥!」語氣中雖有著責備,但更多的是*溺。

  「妍兒,你先下去吧,過了三日便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柳單尹有些不滿的說著。

  離著妍兒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可妍兒卻還是每日伺候著她,怎麼說也不聽。

  「將軍,也就三日了,你就讓妍兒好好陪著你!」妍兒固執的說著,心底有著不舍,雖然她是嫁出宮去,但是以後就沒有機會陪著將軍了。

  「妍兒,你先下去吧!」殷霆淡淡的說了聲,伸手接過柳單尹手中的藥,自己試了試溫度,*溺的說:「喝藥吧,喝了藥你陪我出去走走!」

  柳單尹望著那暗紅的藥,有些疑惑的詢問著:「阿霆,你最近有沒有問莫隱,莫言他怎麼樣了,這藥到底......我總覺得哪裡不對!」

  未等柳單尹說完,殷霆便急切的打斷了她的話,暗黑的瞳眸中似藏著旁人弄不清的感情。

  「乖,把藥喝了!喝完藥我們出去走走!」他如同哄著孩子般小心翼翼。

  柳單尹有些無奈的看著他,把要一仰而盡,那藥一入口,濃烈的血腥味便湧入她的鼻尖。

  「阿霆,我總覺得這藥好像.......」

  「走吧,我們出去走走!」殷霆仿佛聽不到她的話般,牽著她的手朝著殿外走去。

  柳單尹疑惑的看著他,可終究把所有的疑惑都咽了下去,給著他朝著寢宮向南的方向走去。

  他帶著柳單尹在一間假山堆砌而成的花園中停下了。

  柳單尹望著那人工假山,極大的瀑布擋住了裡面所有的景色,她朝著殷霆疑惑的看了一眼:「這是什麼?」

  殷霆神秘的笑著,眸底染滿了柔情,他伸手輕輕旋了假山凸起的按鈕,那瀑布便裂成了兩道:「進去看看,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柳單尹驚訝的望著這假山,小心翼翼的進去,剛走了沒幾步,便是一大片的梅花林,一大片的梅花林都盛開了,小道上被梅花鋪了一條小徑,空氣中瀰漫著淡雅的香氣,抬頭見,空中有著花瓣落下,恍若到了仙境。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梅花!」柳單尹痴痴的望著這一大片的梅花林,眼底有著淚光。

  「你喜歡的,我怎麼會不知!以後的每年,我都會陪著你等梅花開!」殷霆輕笑著,望著一大片的梅林。這梅林是他命人從江南移植過來的,原本在夜國這麼幹燥的氣候下,梅花是不會開的,但是梅花在一定的濕度下,一定的溫度下也是能開的,他雖然費了些功夫,但是這梅花還是開了。

  「以後的每年?真的可以嗎?」柳單尹望著一大片的梅花林,茫然的說著。

  上天總是讓幸福來的快,去的快!

  「當然,以後的每年,我都會陪著你,一輩子!」殷霆緊緊的擁著,仰望著這一大片的梅花林,兩人靜靜相擁,恍若是一副美極了的話,能這樣永遠的幸福下去。

  「阿霆,謝謝你!」柳單尹依在他的懷中,輕聲的說著。

  她明知道自己再也沒有一輩子可以走了,卻依舊甘願沉浸在這幸福中。

  殷霆在她額頭輕輕一吻,攬腰把她抱在懷中。

  「阿霆,你幹什麼!」柳單尹一驚,掙著想要從他懷中下來,被被殷霆按住了。

  「讓我這樣抱著你!」湊在她的耳際,殷霆輕柔的說著。

  夕陽下,殷霆溫柔的抱著她,暖黃的光映襯著更加的幸福了,他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伺候的宮人都遠遠的望著兩人和諧的背影。

  都知道皇上*愛柳妃,卻沒想到皇上九五之尊,居然當眾抱著娘娘。真不知道是紅顏禍水還是幸運。

  ——————————分割線——————————

  三日後,妍兒是以公主的禮儀出嫁了,因柳單尹的身子不好,殷霆便沒有讓她出宮,而皇上收妍兒為義妹的消息早已昭告了天下,且又賞賜了宅院,對於一個宮女來說,這是天賜的榮耀,又是皇上親臨證婚,這是極大的恩賜。

  在臨走前,她依依不捨的在柳單尹的手中塞了一枚紅色的護身符。

  「將軍,這是妍兒從小帶著身上的,以後妍兒不能陪著你,就讓這個陪著你!」

  柳單尹淡淡的笑著,手輕柔的撫過妍兒的手:「妍兒,去吧!冷炎等著你呢!」說罷,便輕柔的笑著,眸底的笑意暈染了開來。

  妍兒受了太多不屬於她的苦,也承受了太多她不應該承受的痛,如今,只希望她能幸福!

  「妍兒姐姐,我們走吧!你再不走,新郎可要等急了!」鈴鐺牽著妍兒的手,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著。

  她臨走前還不忘朝著柳單尹眨眼,調皮的笑著。

  柳單尹目送著她們離去,心底有著空蕩蕩的感覺,可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是落下了。

  據說那一日很熱鬧,是皇上親自主婚的,所有的大臣都蒞臨了,更甚至說皇上賞賜的宅院很大,和宏偉。

  等鈴鐺晚上回來的時候,滿身的酒氣熏的柳單尹透不過氣來,聽著她洋洋得意的說著自己的戰績。

  「姐姐,我告訴你,我在他們的的交杯酒中加了特別的料!你知道我加了什麼嗎?」鈴鐺半醉半醒的說著,半眯著雙眼神秘的說著。

  柳單尹淡淡的笑著,把她把臉擦淨:「加了什麼!」

  「哈哈......我在他們酒了加了*散!整整十個人的藥量呢!」她說的眉飛色舞,模樣好笑的很。

  柳單尹一愣,半天才緩過神來。

  「你加了*散!」她有些語無倫次的重複了遍。

  這丫頭太會搞怪了吧,她居然會在人家的交杯酒中加*散,這太......

  「我還給妍兒送了一箱的春宮圖做賀禮!我告訴她要在冷炎在場的時候兩個人一起打開!我真想看看她們兩個一起打開看春宮圖的情景!」說著她又開始眉飛色舞的說著,比劃著名。

  柳單尹捂著嘴笑著,聽著她開懷的說著。

  「我真的真的好想看看那個木頭看到那春宮圖的樣子!想想都笑死我了!」

  「姐姐,我告訴你,那木頭一定氣的面紅耳赤的!不過我不知道那*散的計量是十個人的量,我把它一起放在他們的交杯酒中了!那是之前我在莫言那邊偷來了,偷了兩瓶,我給他們每人放了一瓶!」

  「姐姐,我看到莫言了,我回國師府看莫言了,他的樣子好可怕,他是不是快要死了,為什麼他越來越瘦,越來越蒼白,臉色越來越難看!我好怕,好怕他就那樣睡著睡著不醒來了!」

  「姐姐,你去看看他吧,莫隱說他真的快要死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他現在每天都在用自己的命開玩笑!我們誰勸都不聽。」

  「姐姐,我不能讓莫言死啊,他是我的親人,他和姐姐一樣重要,所以你去看看他吧,只要你一句話,他就會好好的活著了!」

  「姐姐怎麼辦,我勸不了莫言,莫隱也勸不了莫言!怎麼辦,怎麼辦......他快死了,他真的快死了,我的心好痛!」

  「......」

  鈴鐺醉醺醺的說著,說到最後一句全是醉話了,語無倫次,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但是柳單尹聽的最清楚的兩句就是,姐姐莫言快死了,你去看看他吧!

  「鈴鐺,告訴我莫言到底怎麼了!」柳單尹用力的推著已經沉沉睡去的鈴鐺,看著她眼底的淚水,她知道莫言一定出了什麼事情。

  她腦子裡再次纏繞著,上一次看到的那個干骨如柴的莫言,那個瘦的如竹竿一樣的莫言。

  第二日,柳單尹早早就已經侯在藥房,等著莫隱每日送來的藥,可這一日,卻沒有送來。

  等她回去的時候,殷霆已經等在殿裡了,一看到她回來便急切的詢問:「妍兒,你去哪裡了!」雙眸間滿是擔憂。

  「我去藥房看看莫隱每日送來的藥!」柳單尹輕聲的答了句。

  聽著她的話殷霆的眸光一閃,眼瞼不自然的垂落。

  「以後不會送藥來了,這是莫言送來的解藥!食心蠱的毒他已經知道如何解了!」殷霆伸手把鑲花的瓷瓶放在柳單尹的面前。

  柳單尹淡淡的瞥了那瓷瓶一眼:「阿霆,告訴我,莫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並不去接那瓷瓶,只是緊緊的盯著殷霆。

  殷霆的神色一暗,沉默著,不知道如何答話。

  「告訴我!」柳單尹沉聲再次重複了便,雙眸緊迫的盯著殷霆,想起昨晚鈴鐺的話,又看到他此時模樣,心底更是焦急了。

  「是不是和我有關,告訴我,他到底怎麼了!」

  殷霆哀戚的望著她,許久才輕聲的說:「你把藥吃了,我就告訴你!」

  他心底一緊,知道事情瞞不了了。

  柳單尹看著他的神色,伸手接過他手中的藥,呆呆的望著,片刻才猶豫的吞入腹中,鼻尖再次縈繞著濃郁的血腥味。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殷霆凝視著她急切擔憂的臉,輕聲的嘆息道:「莫言用血做藥引才研製出了食心蠱的解藥。」

  聽著他的話,柳單尹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呆滯在哪裡。

  「他從小學醫,小時候便被人泡在藥罈子里,所以能百毒不侵。食心蠱的解藥是用十種劇毒的毒物煉成的,如果直接服用,恐怕毒還未解,人便已經毒死了,所以先讓這十種毒物和他的血相溶,然後給你食藥。食心蠱的毒並不難解,只是不知道這十種毒物的計量,所以要一次次的試。」殷霆斷斷續續的說著,雙眸緊緊的盯著柳單尹的神情。

  「所以這些天,我喝的是他的血!」柳單尹嘶啞的聲音在空氣中迴蕩著,睜著雙眸,緊緊的盯著殷霆。

  怪不得,他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單薄。

  怪不得,她喝的藥力總有著濃郁的血腥味。

  怪不得鈴鐺說,莫言快要死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柳單尹艱難的擠出幾個字。

  殷霆眸光劇痛,垂著眼瞼,許久才呢喃著:「是莫言讓我們瞞著你。」

  「這不是藉口!我們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她激動的朝著殷霆吼著,朝著宮外跑去。

  殷霆轉身想要去追,卻被躲在一旁的鈴鐺拉住了。

  「殷霆哥哥,讓莫言見見姐姐吧!他快死了,他真的快死了!讓他單獨見姐姐吧!」鈴鐺用力的拉住他的手,一句句哀戚的重複著。

  當柳單尹到國師府的時候,莫隱孤寂的站在莫言的門口,染滿了痛楚的雙眸呆呆的望著那扇緊閉的門。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莫言跪在他的面前說:「哥,求你!我不能看著她死!」

  莫隱知道自己拒絕不了他的哀求,就如小時候,每一次莫言總是拉著他的袖子叫著:哥哥,你把你手裡的糖給我吧!他總會不由自主的伸手把手裡的糖給他。

  所以這一次,莫言求他,他同樣拒絕不了,看著他眼底的破碎,決然的痛苦,他怎麼能忍心拒絕,即使知道自己會失去他。

  「莫言呢!」柳單尹急切的問著,滿頭的汗水。

  莫隱抬頭靜靜的看著她,凝視了許久,他才輕聲的說了句:「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是你!你知不知道他居然用著自己的命在愛你!」

  柳單尹全身一震,失措的望著莫隱憔悴,悽厲的臉。

  「進去吧,他在等你!」莫隱輕聲的說著,空洞的雙眸望著那扇緊閉的門。

  柳單尹推門而入,腳下的步子如同灌了鉛石般,重的抬不起來。

  「莫言,我來看你了!」她走近莫言,輕聲的囈語著,生怕嚇著了他。

  只是十日都不到,躺在*上的莫言更加的單薄,蒼白了,整個人幾乎是透明的,臉上透著淡淡的死灰,凹陷的雙眸無力的垂著,恍若只是睜開眼都那麼艱難。

  聽到她的腳步聲,莫言疲憊的睜開雙眸,唇角扯出淡淡的笑。

  「單尹,你來了!」那麼熟稔的一句話,從他口中說出是那麼的輕描淡寫。

  「莫隱說你病的很重,讓我來看你!」柳單尹輕聲的說了句。

  莫言仰頭,想要支撐著起*,卻已經沒有太多的力氣了,身子重重的滑下去。

  柳單尹含著淚,唇顫抖著,想要伸手去攙扶,手懸在半空,頹然的落下了。

  她知道,此時的莫言並不需要她的幫忙。

  經過了幾次的掙扎,身子一次次的滑下去,莫言自嘲的笑著,終於妥協了,他無奈的開口道:「單尹,你能扶起來嗎?我想出去看看夕陽!」他的聲音很輕,很淡卻如刀子般刺在柳單尹的胸口。

  柳單尹伸手扶著他,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出屋子,逆光下,他整個人更加的透明,蒼白,仿佛一陣風都能隨風而逝。

  「單尹,你扶著我去前面的亭子坐下吧!」莫言輕聲的說著,語氣有些淡淡的喜悅。

  柳單尹扶著他在亭子的石凳上坐下了,讓他的身子靠著自己。

  原本精瘦的身子,如今只剩下幾個骨頭支撐著,俊美的臉如錐子般削尖,黝黑的雙眸黯然的垂著,他吃力的靠在柳單尹的身上,時間在靜謐中流淌著。

  「單尹,這夕陽真的很美,很美,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耐心的看夕陽了!」莫言飄渺的聲音在空氣中傳遞著。

  「我也很久沒有看到這麼美的夕陽了!」

  「單尹,可以幫我好好照顧鈴鐺,她很喜歡很喜歡你,她從小便被家人遺棄了,所以不管她表面上多麼開心,但是她心底總是有那麼一份的心痛。」

  「好,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好好照顧她,她不能沒有你!」柳單尹低聲的說著,淚水沿著臉頰滾落。

  莫言淡淡的笑著,輕輕的搖頭:「我恐怕好不了了,也照顧不了她了!」

  「不會,你是神醫,你不是說即使是死人你也能救活嗎?」

  聽著她的話,莫言苦澀的笑著:「是啊,我是神醫!可即便是神醫,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柳單尹酸澀的望著她,淚水無聲的落下。

  「單尹,你告訴我,如果我比夏洛軒,殷霆更早遇到你,你會愛上我嗎?」他的聲音很淡,風輕輕一吹,便已經散了。

  柳單尹望著他蒼白,憔悴的臉,心頭痛的無法喘息:「會,會的!」

  莫言輕聲的笑著,纖細的指尖想要去擦柳單尹臉上的淚痕,可懸在半空便已經無力的垂下了。

  「單尹,為何遇上你那麼遲,為何沒有讓我早些遇上你,為何總是讓我那麼遲的遇到你們!洛兒是,你也是!其實我知道,洛兒永遠不會愛我,洛兒是屬於大哥的,而你是屬於殷霆哥的,你們誰都不屬於我!你們誰都不愛我!可是,下輩子,我還是會在人群中找到你,我要比所有人都先找到你,第一個遇上你!」他斷斷續續的說著,聲音越來越輕。

  「下輩子,你要等我,等我遇上你才能夠愛別人,否則我不甘心,就像現在這樣,遇上你那麼遲!遲了那麼久,那麼久!」

  「好,我等你,我會等你!」

  「單尹,我能用這一世的愛戀換來生的守候嗎?可以嗎?」

  莫言的聲音如同從下一個空間傳來,飄渺,空靈。

  「莫言,下一輩子,我等你!」柳單尹輕輕的說著。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莫言咯咯的笑著,像孩子般幸福。

  「好,你等我!我會在人群中找到你,我會第一個遇上你,我會很努力很努力的讓你愛上我!」

  他的聲音越來淡,知道慢慢的消失,隱沒,然後沉沉的睡去。

  「好,我答應你,下一輩子我只等你一個人!」柳單尹淡淡的笑著,呆呆的望著沉沉睡去的莫言,感到到他的呼吸慢慢的消失,感受著他的生命一點一點的流逝。

  「莫言,等你醒來我們就一起去看鈴鐺!」柳單尹小聲的說著,夕陽下,兩個身影靜靜的相依著。

  柳單尹的淚水悄然的落下。

  這一生,她再也沒有多餘的心給他了,所以只有許他下輩子了!

  這個曾經大聲的叫著她嫂子的大男孩,曾經桀驁不馴的男子,曾經盡心盡力就他的莫言,最後卻因為她,他再也醒不來了,再也無法呼吸了。

  她甚至不知道,莫言居然如此的愛她,甚至不知道,他用著自己的命來證明自己的愛。

  那麼徹底,那麼決然。

  他從來沒有說過他愛她,她甚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莫言開始為她犧牲,她甚至不知道他還曾為她付出了什麼。

  她不知道這個玩世不恭的男子用情這麼深,她更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命是靠著他的血在保命。

  「莫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湊在莫言的耳際重複著。

  他就這樣沉沉的睡去了,仿佛只是睡一覺,明日便會醒來,那樣的安詳,寧靜。俊美的臉上掛著安逸,和笑容。

  不遠處,莫隱遠遠的看著兩人,乾瘦的手捂著胸口,唇角溢出殷紅的血花,雙眸望著自己唯一的親人。

  這世界上只剩下他一個人,洛兒走了,如今連莫言也走了,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慢慢的朝著柳單尹走近,陰影投射在柳單尹的臉上,輕聲的說著。

  「我以為他除了洛兒再也不會愛上別人了,我曾經很希望他愛上別的女子,可當我知道他愛你的時候,我情願他沒有愛過!他甚至很清楚,他愛你,比愛洛兒更可悲,可是他告訴我,他心甘情願!他說他是幸福的,一個人一輩子只會愛一個人,可是他除了洛兒,還愛上了你,所以他說他比所有人都幸福!」莫隱輕輕的說著,俯身輕輕的抱起他的屍體,轉身離開了。

  柳單尹呆呆的望著他們的悲情,心底被攪碎了般,疼的四肢駭烈。

  她欠下了這麼多的債,到底要怎麼還。莫言的情她還不來,妍兒的幸福她彌補不了,而夏洛軒也是因她而死,這輩子她欠了這麼多,會下地獄的。

  ————————分割線——————————

  半個月後

  自從莫言死後,莫隱把他的屍體帶到了臨江城,埋在洛兒的旁邊。

  而柳單尹和殷霆都未曾說過一句話。

  雖然每日,殷霆都會到寢宮,可兩人總是沉默著,似乎之間總是隔著什麼東西一樣。誰都不願主動開口說話。

  「姐姐,你和殷霆哥哥怎麼了!莫言的事情不能怪他!你是不是是怪他瞞著你!」鈴鐺擔憂的問著,她知道姐姐是一直都在怪自己。

  柳單尹望著她,輕聲的嘆息:「鈴鐺,我從來沒有怪他,只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和他說話!」

  「可是我看得出殷霆哥哥他......」鈴鐺欲言又止的說著。

  她雖然不明白男女間的感情,但是她也很清楚,兩人之間是心病,她一個外人根本幫不了忙。

  「鈴鐺,你怪我害死了莫言嗎?」柳單尹輕聲的問著。

  其實她心裡從來都沒有怪過誰,她很清楚,莫言是因她而死的,罪魁禍首是她自己,她有什麼資格怪別人。

  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告訴殷霆,她已經把來生許給了莫言。

  鈴鐺一愣,身子劇烈的顫了下,許久才輕聲的說:「姐姐,誰都不會怪你!這是莫言心甘情願的,他希望你活著,希望你好好的活著!」

  聽著她的話,柳單尹呆愣著,沒有發現鈴鐺已經悄然的退下了,殷霆已經靜靜的站在她身後了。

  他從身後用力的摟著她,身上有著濃濃的酒味,臉上微醺,雙眸帶著哀傷。

  「伊兒,怎麼辦,我無法再忍受這樣相對無語的日子了!」他從身後緊緊的摟著她,呼出的氣息都有著濃濃的醉意。

  柳單尹背對著他,任憑他抱著。

  殷霆扳過她的身子,凝視著她沉寂的雙眸,唇急切的捕捉著她冰涼的唇,酒的醇香在兩人的鼻尖縈繞著。

  吻了許久,殷霆才放開她,目光卻依舊在她臉上。

  「阿霆,對不起,是我.......」柳單尹望著他含著痛楚的眸子,心底溢滿了痛。

  殷霆再次吻住了她的唇,急切的占據著她的氣息,急切的吻著,似乎想要證明些什麼。

  」阿霆,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告訴你,我答應了莫言,下一輩子,我會等他!」

  殷霆悽然的笑著,緊緊的摟著她:「伊兒,我從來不相信人會有下一輩子,所以我只要你的這一生,只要你這一生都屬於我!」他輕輕的笑著,吻著她額頭輕柔的問著

  柳單尹望著他,痴痴的看著他俊美的臉,送上了自己的唇。

  空氣中,縈繞著旖旎*的氣息。這半個月的沉默終於化解了。

  兩具身子緊緊的擁著,相互汲取溫暖,相互擁吻,*著。

  日子一天天的過著,殷霆對柳單尹的*愛已經超過了一個君王對一個妃子該有的*愛。

  後宮中,其他三妃的的怨氣也越來越濃。

  朝堂上催促著殷霆立後的聲音也越來越大,有的甚至搬出了老祖宗的規矩,說到如今皇上都還未有子嗣,而皇上又專*於柳妃一人,都建議皇上廣納後宮嬪妃,幾乎大部分的大臣都在催促著殷霆立後。可殷霆卻總有法子推掉。

  到如今,柳單尹都住在殷霆的寢宮中,歷來夜國有規矩,後宮嬪妃只能到晚上被人抬進寢宮侍寢,可如今柳單尹居然夜夜常住,這已經超乎常理了。

  暖風拂過人面,夾雜著濃濃的燥熱,如今只是初夏,空氣中已經悶的喘不過氣來了。

  鈴鐺百無聊賴的坐在柳單尹的身側,煩悶的說著:「姐姐,我們出去放風箏吧!」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身後變出來一個風箏,期待的望著柳單尹。

  柳單尹不忍她失望,便點頭答應了。

  「那走吧!」

  兩人原本只是在御花園的空地上放,可鈴鐺不過癮,瘋了似的朝著前面恬妃的依香閣跑去。

  「姐姐,過來啊!」遠遠的便能聽到鈴鐺催促的聲音。

  柳單尹搖頭嘆息著,只是遠遠的看著她瘋。

  只是沒想到那風箏掛在了依香閣的樹上。

  這下,鈴鐺挎著一張臉,望著自己的風箏。

  「走吧,那風箏不要了!」柳單尹沉聲的催促了聲。

  原本,她和這恬妃並沒有什麼瓜葛,甚至不曾有任何的交集,她本已經四面樹敵了,如今能少惹事就少惹事。

  鈴鐺忘了那樹一眼,撩起衣袖,居然就朝著那樹爬去了。

  她瘦小的聲音在樹上搖欲墜的,看到柳單尹心驚肉跳的。

  「鈴鐺,你下來!別摔了,爬的這麼高!」

  「姐姐,沒事,以前我和莫言也是這樣拿的!」

  鈴鐺哪裡去理會柳單尹的話,艱難的沿著那高聳的樹爬上去。

  那原本搖搖欲墜的身子,突然腳下踩空了,身子直直的朝著地上墜去。

  柳單尹看她落地的那瞬間,心都跳出來了,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鈴鐺掉進了依香閣。

  她急切的朝著依香閣走去,卻被一個穿著玫紅衣服的宮人給攔住了。

  「你什麼人,敢亂闖娘娘的寢宮!」那宮人一副趾高氣昂,盛氣凌人的望著柳單尹。

  那宮人怎麼會不知道眼前這人就是柳妃呢,可是都知道她不過是個戰俘,如今爬上了柳妃的位置都靠著自己狐媚的手段,她壓根不把她放在眼裡,說話刻薄的很。

  柳單尹淡淡的笑著,清冷的眸子掃過那宮人的臉:「你不認識本宮嗎?」那聲音很柔,但目光卻像利劍。

  那宮人一愣,被她的氣勢給鎮住了,可轉念一想便又膽大了不少:「這後宮中也才四個娘娘,我可真不知道你是哪位!這是我娘娘的依香閣,也是你能闖的嗎?」她嘲諷的說著,完全忘記了尊卑。

  柳單尹心底著急,不知道鈴鐺摔的怎麼樣,可這宮人卻和她糾纏不清。

  她伸手便毫不留情的朝著那宮人一掌,一把推開她擋在門口的身子。

  「本宮今天就要你好好認識認識!」她說完便毫不客氣的朝著裡面走去。

  可沒走幾步,一身雍容的恬妃便已經迎了上來,一看到她便假惺惺的開口:「妹妹,什麼風把你吹到我的依香閣來了!我這宮人不懂規矩,姐姐別見怪,如今妹妹是皇上心坎上的人,這狗奴才怎麼就不長眼睛呢。」她一身素衣,雖然雍容,卻格外的清新,臉上的妝容也不濃,眉眼間掛著淡淡的柔和,只是那雙眸子中溢滿了戾氣。

  柳單尹朝著她淡淡一笑:「恬妃娘娘,我妹妹取風箏的時候,從樹上摔了下來,摔到了你的院子!」

  恬妃一臉詫異的望著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

  「在依香閣嗎?不可能啊?我剛剛還從裡面出來,沒看到什麼人!」說著她被宮女扶著朝著內屋走去。

  柳單尹隨著她進去,那高聳的樹下根本沒看到鈴鐺的人影。

  柳單尹心一驚,雙眸犀利的看向恬妃:「恬妃沒有看到鈴鐺人嗎?」

  那恬妃輕聲的笑著,眉眼的暈開了,對著她做了個請的姿勢:「妹妹要是不信,你就進去搜搜看,這人要是在我依香閣,我便任憑妹妹處置。況且我把一個大活人藏起來幹嘛!」

  柳單尹捕捉著恬妃臉上的神色,眸底一暗,心底更是著急了。

  鈴鐺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她從外面進來也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她能把人藏到哪裡去,況且她也沒有必要把鈴鐺藏起來,可她分明親眼見到鈴鐺摔下來了,難道還能大變活人了,鈴鐺還能遁地了不成。

  聽著恬妃的話,柳單尹還不客氣的入了依香閣一間間的去搜,可是根本沒有鈴鐺的影子。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擔心。

  「妹妹,沒人嗎?」恬妃冷冷的笑著,冷哼著。

  柳單尹對著她淡淡一笑:「恬妃娘娘,得罪了!」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身後那個被柳單尹打的宮女朝著她狠狠的淬了一聲,手捂著臉怨恨的望著她的背影。

  而等她消失,恬妃臉上的笑容瞬間就猙獰了起來,甩袖轉身進屋去了。

  「娘娘,你別生氣,她不過是仗著皇上的*愛才會如此的目中無人,等娘娘以後做了皇后,定好好整治她!」一旁的丫鬟小聲的勸慰著。

  可她的話讓恬妃的臉拉的更長了。

  從依香閣出來,柳單尹又回到了鈴鐺剛剛爬樹的地方,她按著鈴鐺剛剛的樣子看過去,鈴鐺只會掉到依香閣。

  可是為何裡面沒人呢,鈴鐺到底去哪裡了呢?

  她心底越是著急,越是理不清頭緒。

  按理說恬妃不可能把鈴鐺藏起來的,這對她沒有好處,只會給她帶更多的麻煩!

  (昨天電腦壞了!缺的會在這幾天補上!)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