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番外 來自哥哥的日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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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一個故事,從最開始就奠定了悲傷的基調,那麼不論過程多麼美好,也不會有美好的結局。

  很多年後,我都會想,是不是因為最開始,我跟淺淺就站在了對立傷害的位置上,所以不論最後我們有多麼相愛,卻很難劃上一個圓?滿的結局。

  淺淺回來的那一年,蘇家像是經歷了一場惡?夢。父母整天整天的爭吵,淺淺沒日沒夜的哭,最後奶奶也在這個搖搖欲墜的家裡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奶奶去逝的時候,淺淺剛滿兩個月。畢竟是自己的孫女,即便不滿兒子的所做所為,但是在奶奶活著的這兩個月里,還是儘量照顧著淺淺。

  臨終的時候,奶奶對爸爸說,「亦航,不要再傷害你的妻子,天底下找不出幾個像她那樣好的女人,而且,是你一直對不起她。」

  她又拉著媽媽說,「淺淺的母親已經不在人世,人心總是肉長的,如果你對她好,她從心底里叫媽媽?的那個人還是你。」

  最後,奶奶的目光已經渙散,她透過父母看到了他,最終落到一旁保姆抱著的淺淺身上。

  多年後,我一直忘不了奶奶的目光,我知道,奶奶最放心不下的還是在襁褓里的淺淺。

  我是蘇家長子,自然沒有誰能欺負了去。可是淺淺,這個父親在外與別的女人生出來的私生子,在這個家又得不到母親的愛,她的日子不會好過。

  奶奶永遠的停止了呼吸,我順著奶奶的視線落到了這兩個月來我一直漠視的,我應該叫妹妹的小女嬰身上。

  我驚奇的發現,原來兩個月的時間足以讓一個瘦巴巴的小嬰兒長的光潔漂亮,她似乎發現了我在看她,她睜開了如葡萄一般黑亮的眼睛,還衝著我咧嘴一笑。

  就是那一笑,我的心像是突然被揪了一下。在淺淺的世界裡,原來是沒有傷害,沒有痛苦,也沒有所謂的仇?恨。

  奶奶走了,父母間的爭吵就變的毫無顧及,最後他們似乎都吵累了,便變成了各自的漠視。

  很多時候,若大的一個蘇家,卻寂靜的聽得見風吹過的聲音。

  爸爸很疼淺淺,他把大把的時間用在了陪她身上,可是,還是有很多他不得不離開這個家的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比如公?司緊急的事情,比如不得不去外地出的差。

  淺淺四個月的時候,那時候已經是冬天,而爸爸去了法國出差。

  淺淺整夜的哭,我知道,她只是餓了。父親不在家,那些女傭嫌夜裡太冷不願意起夜,再加上母親對淺淺的漠視,造成了她們對她的不上心。

  淺淺的嬰兒房就在我的隔壁,她哭的太過揪心我睡不著覺,半夜的時候我偷偷跑進她的嬰兒房。

  果然,偷懶的女傭竟然不在。

  看到嬰兒*里哭的滿臉淚痕的淺淺,我突然恨不起來,我伸出手指輕輕摸?著她的小?臉,她的小?臉真滑真軟,可是她卻突然吸住了我的指頭。

  吸了幾下,似乎沒有吸出東西,她又開始哭了起來。

  我突然覺得她很有趣,不停的逗?弄她,她太笨了,竟然一直上當。

  後來,她哭累了,越來越沒有力氣,我突然有些害怕,她會不會就這麼死掉。

  我突然想起自己養的一隻小狗,它就是這樣不吃不喝幾天後死掉的。我雖然恨她,卻突然不想她死掉,要不然這空寂的蘇家,再沒有人陪我玩。

  我已經讀小學,我識字,拿著奶瓶按照用量兌了奶粉給她。第一次給她的時候,她燙哭了,我趕緊吹涼了再遞給她。

  這一次她竟然閉著眼睛含?著吸了起來,她吃飽了,竟然很快就睡了。

  看她那安靜的樣子,我突然覺得心情很好。

  那一天夜裡,我在淺淺的chuang邊趴了半晚,我在想,我這樣做是不是對不起媽媽。其實,我本應該餓死她的,這樣,媽媽就不會傷心了。

  可是,我又捨不得,她真的好可愛,比我養的那隻泰迪犬更可愛。

  從那以後,我每天都會關注著女傭怎麼照顧她,尤其是爸爸在家的時候,女傭會格外的用心。

  我知道要等水涼一會再沖奶粉,我知道她一次要吃多少,我學會了怎麼給她換尿布,我也知道她喜歡有人抱著她時順便輕輕拍著她的背。

  別的男人三十多歲才怎麼學習成為一個奶爸,而我在七歲時已經?學會了怎麼照顧一個小奶娃。

  但是做這些我都是偷偷的,媽媽不喜歡淺淺,我不能讓她傷心。有媽媽在時,我總是裝做一副很討厭她的正太模樣。

  好在媽媽幾乎從來不來看她。

  淺淺越長越漂亮,看到我會沖我笑的很開心,嘴裡發現『哦哦』的聲音。

  我已經?學會了在媽媽不在時威脅女傭好好照顧她,畢竟我也要上學,不可以二十四小時陪伴著她。

  淺淺八個月的一天夜裡,我正在照顧她,卻聽到了門外有腳步聲傳來。

  我趕緊躲進了嬰兒chuang下,沒有想到,進來的卻是媽媽。

  我看到媽媽抱起了淺淺,可是很快她又把她放在了chuang上,然後低低的哭了起來。

  「為什麼你不是我的女兒,偏偏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如果我的女兒還活著,那該有多好。」

  丟下這麼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很快,媽媽又哭著走了。

  我從chuang底下爬出來,突然很內疚,因為媽媽傷心了。

  第二天媽媽要去小?姨家,或許是出於對昨晚的愧疚,我拋下了喜愛的淺淺,主動要求陪媽媽一起去小?姨家。

  我的小?姨叫葉倩,是出了名的美貌加才女,如果媽媽遇到了什麼難題,總會找小?姨傾訴。

  小?姨家有個表哥,比我大一歲,雖然他只比我大一歲,可是他總懂的比別人多很多的東西。

  小?姨跟媽媽有話談,表哥把我帶到了一邊玩,可是中途表哥卻說,我們去聽聽她們說什麼,因為他說他發現大姨也就是我媽進門的時候臉色不好。

  表哥身手敏捷的從客臥的陽台翻到主臥的陽台上,然後順便把我拉了過去,看他那利落的身手就可以看出,他沒少幹這事。

  我們偷偷的趴在陽台上,靜靜的聽著臥室內兩個女人的談話。也就是在那一天,我跟表哥兩個人,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很多年後我無數次的在想,如果當年我跟表哥沒有調皮的翻?牆去偷聽到那個秘密,是不是我跟淺淺的命運,都將被改寫。

  那個陽光灑滿大地的午後,在我心中一直聰慧狡猾的表哥,在聽完那個秘密後出現了短暫的沉默後,拍了拍我的肩膀。

  「沐揚,這件事情,就當你從來不知道。」

  可是,我怎麼能夠當做不知道呢?

  我竟然不是蘇家的孩子,不是葉紫淑與蘇亦航的孩子,我這個蘇家大少爺的身份,只不過是偷來的。

  原來,葉紫淑當年雖然同蘇亦航是商界聯姻,可是婚後兩個人的感情一直不錯。

  這樣的甜?蜜日子過了三年,可是當葉紫淑懷*孕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丈夫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那是蘇亦航出差時一次偶然的機會結識的一個女孩子,葉家女兒雖然是大家閨秀,可是骨子裡畢竟帶著一抹強?勢。

  而李清清有著心臟?病,隨時都是一副臉色蒼白楚楚可憐的樣子,蘇亦航立刻對她湧起了保護欲。

  一來二去,兩個人便心生了愛慕。葉紫淑知道後她一怒之下找到他們大吵大鬧一場,回去後摔下樓梯就流?產了。

  已經五個月的胎兒早已成形,是一個女寶寶,當年葉紫淑不但流了產,還大出?血摘了子?宮終身不能再有孩子。

  一個女人,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力,憤怒嫉妒讓她怎麼可能成全丈夫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她痛苦,她也要他們不好過。

  所以,即便葉紫淑早已經同葉亦航不再有感情,她也不同意離?婚。她要的,就是永遠讓那個叫李清清的女人做一個不見的『小三』。

  蘇家老夫人知道蘇亦航在外面養的女人有心臟?病不能生育後代,再加上葉紫淑懷著孩子,自然也是不同意離?婚。

  所以,不論蘇亦航怎麼抗爭,這個婚始終沒有離掉。

  終究是自己不能再有孩子,也為了鞏固自己在蘇家的地位,葉紫淑封?鎖了自己流?產的消息,獨自去了國外。

  四個月後,有一個孕婦連同他的丈夫出了車禍,唯一的孩子卻活了下來,葉倩把這個孩子抱給了葉紫淑。

  這個孩子,就是蘇沐揚,一個車禍倖存下來的孩子,被葉紫淑帶回了蘇家,當成了蘇家長子撫養。

  有了兒子,蘇老夫人更加不同意蘇亦航離?婚娶別的女人。不知道是李清清太愛蘇亦航,還是想要生一個孩子以此跟命運搏一搏,看能不能嫁進蘇家。

  不論是哪一種,最終的結局時,李清清死了,她的孩子卻進了蘇家的大門。

  那天聽完母親跟小?姨的話,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母親死活不離?婚。她因為父親,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力,今生都不能擁有一個跟自己有著血緣的孩子,她怎麼能輕易的放過父親。

  而父親,李清清已經死了,他跟母親離?婚後,淺淺是私生子這樣的事情就會鬧的人盡皆知。

  而他後面新娶的女人,他也很難保證她們就能對淺淺好。

  畢竟母親跟他生活了多年,性?情自然了解,他相信母親的善良,再加上還有我這一個兒子在中間,他自然願意淺淺由母親來撫養。

  從小?姨家了回去後,我整個人都變的沒精打采。才八歲的我,讓我突然間接受自己父母雙亡,讓我接受自己這個蘇家大少爺的身份是假的,這麼大的變故讓我快要崩潰。

  偏偏,我還誰都不能告訴。看著身邊自己這個叫了快八年媽媽?的女人,我突然覺得她很可悲,也覺得自己很可笑。

  再次回到蘇家,看到淺淺,我突然發現心底那一丁點的恨意也消失的一乾二淨。

  他這個蘇家大少爺,是葉紫淑替他搶來的,如果沒有他,她該是蘇家唯一的大小*姐,受到萬千*愛。

  我不想媽媽再仇視淺淺下去,這樣對淺淺的成長很不利,而且媽媽也不會開心。

  慢慢的,我會主動抱淺淺,並且慫?恿著媽媽抱她。

  淺淺總會對著每一個來人微笑,最開始幾次媽媽看到她便臉色難看的離開,慢慢的,她只是僵硬著身?體臉色難看的坐在一旁。

  我開始教淺淺叫人,我第一個教她的不是『哥?哥』,而是媽媽。

  寂靜的夜裡,我一遍又一遍的教著她,才十個月的她根本就叫不清楚,只會發出『momo』的聲音。

  一個月以後,十一個月的淺淺,見到我就會叫「媽媽」,雖然口齒依然不怎麼清楚,但是仔細一聽還是能聽清。

  那天我讓保姆把淺淺抱到了客廳,媽媽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而我站在媽媽?的身後。

  淺淺一見到我,立刻掙扎著要從保姆的懷裡下來,邁開小胖腿慢慢的向我挪過來。

  保姆怕她摔倒,便一隻手扶著她,她一邊向我走來,一邊咧開嘴角笑著,嘴裡還發出『媽媽』的音節。

  當時,我明顯的感覺到媽媽身?體顫?抖起來,眼底也濕?潤起來。而我很緊張,我怕這樣的方法不但沒有討好媽媽,反而讓她更生氣。

  淺淺很快在保姆的指引下來到了我的面前,準確的說,是媽媽?的面前。她張?開雙手想要我抱,可是不自覺的把手就伸到了媽媽?的面前。

  媽媽看著面前可愛的淺淺的臉,又聽著她嘴裡一句又一句的『媽媽』,鼻間一酸立刻摟著她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知道,媽媽是想到了她那個死去的女兒,如果她的女兒還活著,也會是這般的可愛,早就會叫她媽媽。

  她可以漠視淺淺,可是她無法漠視掉『媽媽』那兩個字。她恨不得淺淺揉進身?體裡,整個人哭的無法自抑。

  淺淺被媽媽抱的很不舒服,她癟了癟嘴小?臉一垮就要哭。我立刻伸出了手,抓著她的小手輕輕的逗?弄著她。

  果然她又笑了起來,嘴裡再次叫著『媽媽』,顯然,她一直把我當成了媽媽。

  而媽媽終於止住了哭,抱著淺淺說了三個字。「乖淺淺。」

  從那天開始,媽媽跟淺淺的關係就開始越來越融洽,父親看到這一切也很開心,跟著母親也慢慢和平共處起來。

  可是淺淺,最喜歡親近的人依然是我,甚至於她晚上都會纏著跟我一起睡。

  母親有著她的顧慮,每當淺淺撒嬌要同我睡的時候,她都會變的憂心忡忡。

  反而是父親摸?著我的頭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在他的眼裡,我跟淺淺都小,兩兄妹感情好睡在一起沒有什麼大不了。

  可是我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淺淺的感情已經變的不再像兄妹那麼簡單。

  淺淺上了幼稚園,她有了其他的好朋友,她會同男孩子牽手做遊戲。

  有一天,我聽見母親說淺淺在幼稚園跟陳家的小少爺竟然親了嘴。

  那一刻,連我自己都驚訝於我心底的憤怒與嫉妒。

  直到十三歲,上了初中,班裡有很多人已經開始了早戀。雖然只是純潔的牽牽手,偶爾大膽的親?親嘴,但是也足以讓我明白,我心底對淺淺的喜歡早已經超越了兄妹之間。

  可是淺淺才六歲不到,還是什麼也不知道的懵懂年紀。在我的堅持與母親的支持下,我終於狠下心同淺淺分房而睡。

  那一晚淺淺哭的很傷心,直嚷著哥?哥不疼她了。一向偏愛淺淺的父親很是不忍,還勸著我。

  「要不,你再陪淺淺睡一段時間,等她大一點,也就不會這麼黏你了。」

  可是我卻堅定的搖了搖頭,我已經十三歲,是一個半大的男孩,很快就會到青春懵懂的年紀,我不想讓淺淺發現我心底那些陰暗的想法,也不想毀了她美好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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