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神秘的父親(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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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眠,檀雲聽見心瞳一直在翻身,在每個翻身的間隙里輕聲地嘆息。

  檀雲是實習生,雖然也出任務,但是對總部里的核心機密知道的有限;冽塵也只是輕描淡寫告訴她,說心瞳是已故禁毒警察的女兒。

  禁毒警察工作的危險性,使得大家每年都能看見來掃墓的家屬;他們也都悲傷,但是每個家屬在悲傷的時候,骨子裡卻都透出堅毅之色來。因為他們的親人雖然已經故去,但是他們可以說是為國捐軀。

  中國受毒品危害這麼久,兩次鴉片戰爭成了中國近現代史上永遠治癒不了的創傷,所以這些禁毒警察實際上是在守衛著國人心靈上的一道大門……他們不光是在查禁毒品,他們更是在守衛新中國好不容易迎來的國富民強,是在守衛百姓們的安居樂業。

  所以已故禁毒警察的家屬都是帶著一股子昂揚之心的。可是心瞳的輾轉反側卻與那些家屬不同……檀雲也在半夢半醒里輕輕嘆息,心瞳畢竟還是個小女孩,而且孤身一人來,連媽媽都沒陪在身邊,所以她才會格外悲傷吧。

  翌晨冽塵單獨陪心瞳進山,入禁毒部隊的烈士陵園。

  這裡群山環抱,烈士們靜靜地安息在山坳中一塊平地上。純白的墓碑一行行一列列整齊排布在雲杉、翠柏之間。他們生前過著整齊劃一的軍旅生活,身後依舊這樣寧靜地恪守著紀律和秩序,讓人油然而生敬意。

  心瞳走進陵園的大門,腿便已經不會打彎,兩條腿硬得像是兩根木頭,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向前去。冽塵擔心地走上前扶住心瞳,「妞,靠著我。」

  心瞳努力含笑,輕輕推開冽塵,「冽塵我沒事。我想讓爸看著我自己走過去。」

  眾多純白墓碑環繞,墓園東北區的中心位置上,一座墓碑純白靜謐。墓碑上沒有照片,只有肅穆的黑色碑文靜靜迎候著心瞳。

  「特級英模——顧還山——之墓」。

  ——竟然,正是當初檀雲跟竹錦談及的那位獨闖過金三角、被金三角和雲南各路毒梟懸賞重金要取他項上人頭的那位特級英模。也是竹錦的母親徐木怡當年的同窗與戰友。

  目光一觸及墓碑上這幾個字,心瞳壓抑了許久的眼淚終於無聲流下來。可是她並沒有急著奔上前去抱住爸的墓碑,而是流淚笑著遙遙望著那純白碑身上肅穆的碑文,輕聲地說,「爸爸,女兒來了。您睡得可好?這裡好安靜,群山環抱、鳥語花香,真是個好地方,您說是不是?」

  冽塵心疼得攥緊手指,卻知道這種疼痛他代替不了。

  「爸爸,您看女兒長大了吧?女兒真的考上了護理專業,真的當上了專業的護士啊。這是當初女兒在您面前發下的誓言……」心瞳用力抹掉臉上的淚水。

  那時候爸在毒癮的漩渦里掙扎,心瞳越發覺得,那最痛苦的一刻其實爸更需要的是一個能夠貼身照顧他、能夠幫他在痛苦裡也能保持尊嚴和體面的護士……醫生治病,可是更重頭的工作卻是在護士身上,所以心瞳便在那一刻改變了自己的初衷:她要當護士。

  「爸爸,其實女兒看見墓碑上您的名字,真的差點沒認出您來哦。顧還山——回頭顧望,祈望能夠歸隱故鄉……爸爸,您這個化名其中的含義,女兒猜得可對?女兒也曾查到過浙南閩北一帶的山民也有一種喪葬的習俗,成為『還山』,所做的都是要讓親人的靈魂先回到家中,然後再永遠離開……」

  心瞳的眼淚終於再也按捺不住,「爸爸,可是您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啊?我等了您好久啊,您什麼時候能做到對女兒的承諾,早早回家?」

  「小時候每次您走,我都會扯著您的褲腳哭得昏天黑地。我知道您是要去工作,我知道我不該扯您的後腿,可是您知道不知道您有多說話不算數?——說一個月之後回來,至少要百日之後才能見到您;說半年回來,結果一走就是三年……爸爸,您知道不知道,女兒有多想您?」

  「妞!」冽塵奔過來,一把攫住心瞳的手臂,「好了妞!周叔一定都聽見了,你別太難過……」

  「冽塵!」心瞳大哭著撲進冽塵的懷裡,「都過了一年了,可是我還是沒辦法接受爸已經不在人世的現實!我在家的時候,還總是一個人下意識地豎起耳朵來,我想等著爸會如同以前那樣,在夜晚悄無聲息地……」

  「就算剛剛看見這個墓碑,看見墓碑上這個陌生的名字,我還在努力告訴自己:弄錯了,他們一定都弄錯了。躺在這個墳墓里、刻印著這個名字的,一定不是我的爸爸!」

  「爸怎麼會死?爸是我心中的金剛英雄,他怎麼會死,啊?!他說我是他的命,爸怎麼可能忍心讓我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啊?!」

  「妞!還有我,我會一直都在你身邊!你不是自己孤單一個人,就算周叔已經走了,可是你要記住,還有我!」

  心瞳用力點頭,轉頭去看墓碑上那陌生的名字。

  顧還山。

  爸為了讓家人安全,尤其是為了確保她的安全,所以忍著兩地分離的痛苦,將她送回老家來,讓她跟爺爺奶奶住在一起。可是爺爺奶奶年紀大了走的早,她以為她至少還能等著爸回來,結果——結果就連爸的墳墓都留在這遙遠的雲南邊境,她要想看爸都要跑到這遙遠的天邊來,而且還要對著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

  更讓心瞳無法忘記的是,爸臨死之前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那些該死的毒販,該死的!她如何能忘記這仇恨,如何能不去給爸報仇!可是她究竟該怎麼做?她究竟能做些什麼啊?!

  心瞳在爸的墳前哭到精疲力竭,被冽塵抱著離開墓園。

  山坳里驀地起了風,那風神奇地越過山峰而來,擾動松柏沙沙,絲絲縷縷吹動了心瞳從冽塵的臂彎里垂下的長髮。

  幽幽樹影里,一個少年頎長的身影凝立。

  果然是他,果然是這位獨闖過金三角的特級英模,果然是那個身份和行蹤都詭異至極的人……

  心瞳在冽塵的醫院裡躺了足足兩個小時,才恢復了過來。冽塵給她吊了一瓶糖,她蒼白的面頰這才有了些許血色。

  「對不起冽塵,讓你見笑。」

  「傻瓜。」冽塵笑起來,「怎麼學會了跟我客氣?」

  心瞳臉紅,「因為哭了一臉的眼淚和鼻涕,恐怕都蹭到你身上了。」

  冽塵走過來,輕輕握住心瞳的手,「那你就負責給我洗衣服吧。」

  他如清月一般的眼睛定定凝著心瞳的面頰,輕輕補充了一句:「一輩子。」

  心瞳的呼吸就急了。兩人從小到大已經習慣了握在一起的手裡,忽然閃過一絲電流,驚得心瞳連忙鬆開手,「冽塵……」

  冽塵並不意外,搖頭笑起來,「小傻瓜。好了我不說了,知道你總是接收*。等你再長大一點。」

  「冽塵你聽我說……」心瞳難過起身,「我不是……」

  我已經不是小姑娘了,我不再是那個未嘗情事的小丫頭。冽塵其實我已經懂了情——可是她如何說的出口。因為教給她一切情事的那個人,並不是面前的冽塵,而是,竹錦。

  心瞳頹敗得真想伸拳頭砸自己的腦袋——好不容易等到冽塵對她有所表示,可是她卻在這個節骨眼上想起了竹錦!

  不過……她也真的想知道,竹錦在哪裡?檀雲姐有沒有將她到來的消息告訴給竹錦?

  「你不是什麼?」冽塵聞言抬眸澄澈地笑。

  心瞳困難地握緊拳頭,「我不是——我不是故意要推開你。」

  「我知道。」冽塵笑起來,伸手揉了揉心瞳的發頂,「忘了我的專業了?我明白你這種抗拒來自何處,我也記得你小時候跟我說的你討厭小男孩的原因。都這麼多年了,心瞳,我會幫你一點點忘記。」

  「我……當年?」心瞳有點愣。許多記憶似乎隱約浮現在腦海里,可是又想不清晰。是什麼?又是多久以前的事?

  她跟冽塵說過麼?當時又說過什麼?

  心瞳正迷糊著,門外傳來檀雲的聲音,「好的謝謝你,就是這件病房是吧?」

  「檀雲姐來了。」心瞳忙坐正。

  卻聽門外笑意吟吟,「冽塵、心瞳,看我給你們帶了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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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繼續,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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