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篇13
李嘉慕站在她的面前，看她的眼，看她眼底那些飛速掠過的東西，低聲：「夏明薇，你很殘忍。」
「如果能夠公平，我都不會有這樣多的怨言，至少你還在，你肯讓我照顧你，雖然是我非要賴著，可是夏明薇，時間過去那麼多，竟然又是他……他什麼都沒做，只是病了，於是我又輸了，輸的體無完膚，一敗塗地，輸的這樣快速，你根本沒給我機會，你失蹤，我想做點什麼，可是找不到方向，如果我掐住你的脖子能搖醒你，我真想這麼做！真想讓你醒過來！看看你做的有多錯！你說跟我一起沒有未來，那麼跟他一起有什麼未來？」
李嘉慕的聲音有些疾的……
每個字都飛快，好像是怕她跑了，怕她忽然轉身就走，這些話就再也沒有機會說給她聽。
夏明薇眼睛有淚湧出來。
不是為了別的，只為了李嘉慕說的那一句：你跟他一起有什麼未來？
是沒有未來的，誰都知道，沒未來，想到就會覺得痛，痛的連心都痛，呼吸都難，想到有一天他要離開，她真寧願自己去死了。
習慣是太可怕的東西，分開的一年，她一點都沒變，一想到要再見不到他，心口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悶的捶打，說不出的酸澀和痛楚，她覺得她沒有辦法，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面對死亡，所有人都一視同仁，淡漠的計算僅存的時間，滴滴答答，等著最後一瞬誰被帶走，剩下的人默默的痛苦……
可是，她想，還有她在這裡，有一個人記得上官睿，記得這樣深。
關於未來，沒了他，世界上的花都謝了，還有什麼未來？
她此刻就是這樣覺著的，就覺得是這樣，想像不了沒有他的日子。
「明薇，就算不是我，知道不會是我，可是我希望你好，那麼多的人可以選擇，他只是病了，除去病了，他還做過什麼，一年前你可以離開，你生孩子的時候他在哪裡，過去的一年，你能離開他，分明的就可以，既然可以，為什麼還要自己陷入這個怪圈裡面？夏明薇，你傻不傻？」李嘉慕看向她，眼底帶著急躁的恨意，是恨她沒錯，恨她總是這樣不清醒。
又一個人來問她傻不傻……
夏明薇聽著，好像是眼前又出現上官睿的臉孔，那樣無奈的表情，說：你傻不傻……
可能是挺傻的，可是她這一輩子，做過最不傻的事情，就是遇見上官睿，一路追著他的步伐，一路去找他。
或者，最不傻的事情是，愛了他。
夏明薇搖頭：「李嘉慕，我要去超市，我要買點水果，麻煩你讓開一點，讓我過去。」
說著，就往那邊走。
李嘉慕在後面看著她一步步的沿著小區路走過去。
她走在紅色的地磚上面，身形有些晃動的，一個辮子扎在腦後，馬尾一晃一晃，有一點青春的氣息，露出潔白的脖頸，一件簡單的素色裙子，被風一吹，裙擺向後面吹起來，飄飄蕩蕩。
淡藍色的裙子，竟然有些刺目的。
刺痛他的眼，牽扯著，痛的有些深……
她這樣不在乎他，根本絲毫都不在乎，他做多少都是一樣，她從抗拒變成了淡漠，做錯一次事情，需要用多少時間來彌補，還是永遠也彌補不了？
在他怎麼都忘不掉的時刻，她能這樣抬頭看他，雲淡風輕，又一次折在那個人的手心裏面。
那個人哪裡好？好的足夠讓她一退再退。
李嘉慕一步過去，從後面一把拽了她的手腕，緊緊的拽住，她還來不及掙扎，他大步的拖著她到了他的車門前面，一把開了前面副駕駛的位子，用力的一甩，她整個人就跌進去，重重的，車門在身後被關上。
肩膀硌在了什麼地方，有些疼的，掙扎著起來，李嘉慕已經是上了車，一腳油門下去，車子開出去。
「你放我下去！」夏明薇起來一點，看向身後的李嘉慕。
李嘉慕只說：「不放。」
夏明薇坐起來，看李嘉慕：「你能帶我到哪裡？」
很實際的問題，能帶著她到哪裡？
這裡是b市，不是任何一個能丟了一個人都沒人管的地方，上官睿回來也會找她，曾經李嘉慕是一個只手可以遮天的人，至少是在她小小的心靈裡面，覺得李嘉慕和慕雲楓，都是能掩蓋了真理，能讓她隨時死了都沒有骨頭的人，現在跟在上官睿身邊這樣久，知道在b市裡面，太多的人物，誰也都只是渺小。
李嘉慕的車子往前面開，夏明薇看見紅燈，他闖了過去。
夏明薇不說話，靜靜的坐著。
「有個地方，你跟我去，去過之後再說話。」
夏明薇搖頭：「我不想去，我要回去買水果。」
「夏明薇，你有多久沒有笑過？你不該是這個樣子，你應該是會笑的，你以前都會的，離開上官睿之後都會的，過去一年都是好好的。」李嘉慕一邊開車一邊說。
夏明薇想起來，早上上官睿說又帶她回來的時候，她還笑了的。
只是好像在身邊沒了上官睿的時候，就很難再笑出來。
「還是讓我回去，我怕我晚了。」夏明薇低聲。
李嘉慕不會傷害她，絕對不可能傷害她，她已經都是很放心的，看窗外的一切飛馳而過，倒映著自己的臉孔，拉的有些寬，看見一個有些落寞的影像。
李嘉慕只說：「到了再說。」
*****
車子一路的開，街兩邊越來愈熟悉b市很大，後來她再也沒有來過這裡，街兩邊的法桐都熟悉，連同每一個枝椏都熟悉。
看著，就好像能看見自己小時候走過這些巷子的痕跡。
是去往李家老宅的方向。
以前就是不錯的地段，後來就幾乎是金貴了。
四周都是小房子，只有那邊一棟，是三層的高樓。
巷子不長，車在房子前面停下，院門打開，開進去，停好。
「我媽已經搬出去，家裡都空了，只有個鄰居的人守著屋子，不認識你。」李嘉慕開口。
夏明薇下車，果然，過來一個沒見過的五十多歲年紀的男人，皮膚黝黑的，看見李嘉慕打個照顧，探尋的目光在她身上走了一圈，也都沒多說什麼。
夏明薇往後面看去，三層的小樓，好像是一個堡壘。
「怎麼來這裡？」夏明薇低聲。
李家對於她來說，不是一個多好的回憶，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價值，那就是很深刻類似雜草一樣的記憶，在夾縫中求生存。
李嘉慕也回頭看這所房子，說：「可能是最後一次，帶你來看看，總有些記憶。」
夏明薇往前面走了幾步，看見中間小路的旁邊，有不大不小的一個淺淺的土坑，竟然還在這裡，以前她第一次被攆出家門，就是在這裡絆倒。
李嘉慕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知道她想到什麼，說：「後來這個宅子也都沒再大修過。」
夏明薇記起那時候李嘉慕抱著她離開，身後是李岩心的哭叫和慕雲楓憤怒的臉孔，她心裡一瞬間也有快慰，覺得是報復了。
李嘉慕前面開門。
門開，沒有王媽可怕的臉孔，也沒有別的人跑出來把她推下台階，或者搶她的書包里的作業，把她書包從台階上丟下去。
房間裡很靜，夏明薇走進去，一切都沒變動過，有些舊了，牆上還圍著牆裙，以前記得是最富麗堂皇的裝修，現在看也就是非常一般的普通人家裡罷了，客廳中間吊著的水晶燈都落了灰，一邊的餐廳，桌椅照舊，好像她現在從樓上下來，就會回到過去的時候，早上要去上學，還有李建科不懷好意的目光和慕雲楓的仇視。
回頭看李嘉慕，也不是那個兇惡的哥哥。
也沒有以前覺得那樣神秘和好奇，是慕雲楓*著在掌心裡的人。
李嘉慕在前面一路的上去，夏明薇輕車熟路，自己上了三樓，爬了梯子上閣樓上面去。
竟然也都沒太變化，只有那張小*在角落裡面落了很多的灰，屋子裡的雜物好像更多了，別的都是一樣。
夏明薇看了看，爬上去，到牆角去掀起來一塊木質的地板磚，打開來。
李嘉慕在後面跟著上去，看她的動作，她拿出來一個被塑膠袋包著的本子出來，挺好看的一個小本子，當年的圖案，現在看還是老舊。
李嘉慕在上面站著要略微的弓著身子，去推了窗戶，外面清新的風吹進來。
沉悶的空氣一下子有了些風，李嘉慕掀了*腳的被單起來，坐下去，夏明薇蹲著在*邊，看手上的小本子。
是小時候的日記本。
寫了一些細碎的事情，夏明薇往後面看過去，上面寫著很多話，字很小很娟秀，有寫一些歌詞的地方，還有很多早都已經忘記了的，諸如跟樂沫沫一起，考試成績，很多都是希望早一點高考，離開這裡。
還有就是李嘉慕，很多頁都是李嘉慕。
那個時候的記憶裡面，還沒有別的人。
「今天慕雲楓說讓我給李嘉慕把晚飯端進去，可是我端到門口，李嘉慕不肯讓我進門，我只好又端回來。真討厭他，他除了長得帥沒有別的好處。爛人爛人！誰瞎了會喜歡他！」
「隔壁班的孟芸芸讓我遞情書給李嘉慕，我拒絕了，她說我小氣，說我一定是喜歡上李嘉慕了。最後她讓李岩心幫忙，我在家裡的垃圾桶看見了那封情書，都沒打開過。啦啦啦，早都說了沒人信！」
「李嘉慕今天去學校，穿了淡藍色的襯衫，很帥啊，樂沫沫見到了就尖叫。他除了帥真的都是缺點，什麼時候我也能快點高考……」
……
李嘉慕也在一邊看，開口說：「好多都是我。」
夏明薇接著翻，說：「都是詛咒你。」
「我都不知道你那時候喜歡我。」李嘉慕說的雲淡風輕。
夏明薇搖頭：「不知道，那時候的事情早都忘了。」
這句卻是沒有說謊，誰還能記得那個時候的事情，看日記覺得早都已經不記得了。
風微微的吹動，李嘉慕看著一邊夏明薇臉頰兩側的髮絲微微的翻動，夏明薇一頁頁的看自己的日記，看的很認真，認真的好像一個孩子在用功讀書的樣子，她的側臉看上去很好看，看日記，唇角帶著一點點輕微的上翹，跟她以前十七歲的時候比，長大了一些，又好像是沒變。
夏明薇抬頭，對上李嘉慕的眼睛，站起來，腿蹲著太久有些麻，站不住的往後面倒去，李嘉慕一手扶住了，夏明薇自己站好，身子也弓著，房頂太低。
李嘉慕的手有些溫熱，夏明薇看向他，說：「我要回去了。」
*****
李嘉慕的車子開著，一路的送她回去。
來的時候飛快，回去的時候，卻好像一切都慢下來，路過巷子門口的時候，夏明薇說停車，李嘉慕停了在邊上，夏明薇下去買了一兜蘋果上來，車子又開。
一路上堵堵停停，夏明薇不說話，李嘉慕也不開口，有些沉悶。
開到了小區樓下面，李嘉慕說：「還有挽回你的辦法嗎？只要是把你從他身邊拽走。」
夏明薇想了想說：「你以後應該會有更好的生活，你現在都做到這個位子，上次在新聞上看見你了。」
是在機場的時候，看新聞，李嘉慕的鏡頭不多，上官睿在前面走著沒太注意一邊的電視牆，她看見了，應該是一個視察的項目，李嘉慕是跟在別人後面，看上去倒是嚴肅，她聽見旁邊候機的兩個小姑娘指著電視屏幕說：「快看！還有個帥哥！長得真好。」
想了想又說：「其實有人在等你。」
都知道說的是誰，也就沒再說。
夏明薇拎了蘋果，開車門下車，站在路邊跟李嘉慕揮手說再見。
李嘉慕降了車窗，說：「讓我先走吧，總是看著你的背影，就永遠也走不出去，還是讓我先走一次，說不定就好了。」
夏明薇點頭，李嘉慕就要開動，卻又是停了一下，問：「夏明薇，如果沒有上官睿會怎麼樣？你會跟我在一起嗎？」
夏明薇認真的想，可是想不出一個結果。
她是那種很膽小的人，如果是被傷一次，很容易就記得，所以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如何。
「可能吧。」夏明薇回答。
李嘉慕點點頭，車子開出去。
夏明薇看著車子尾燈那一點紅色消失在路的盡頭，才是拎著蘋果回家，這麼晚了，上官睿應該是回來了，可是沒打電話給她。
一路上樓去，開了房門，竟然是空蕩蕩的，燈都沒開，夏明薇自己開了燈，拿了手機出來，再次確認，的確沒有未接來電，又按了個號碼，打過去。
奇異的沒有人接，夏明薇一下子慌了，停一下，打給金碧桐，還是沒有人，只記得上官睿下午說是去了那家醫院，可是那醫院不對外，她一個人根本進不去。
打給樂沫沫，樂沫沫以前的號碼已經是空號，才想起樂沫沫在荷蘭，也幫不上她。
*****
李嘉慕的車子開著到一半，有些昏沉的，外面路燈已經是都亮著，那一點昏黃不知道為什麼看在眼裡卻是那樣淒涼的顏色，車子開的不快，靠右一路的慢行，心裡是有些怕的，怕自己忽然就瘋了，直接衝到逆行去，撞個灰飛煙滅。
其實都不適合開車。
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感覺，如果是空，早都已經不是第一次，空的都要習慣了才對，算是被拒絕，也根本從來沒有被接受，知道這個消息這麼多天，不過就是她跟他又在一起，都算不上新聞了，他們來來回回都是如此的鬧騰，跟兩個過家家的小孩子一樣，他在一邊看著，卻發現自己怎麼都插不進去。
在一邊火急火燎，只想伸手去拉她出來，可是竟然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們兩個兀自的煎熬，旁的人如何的跳腳，他們都好像是看不見，如果掐著夏明薇脖子真能將她拽出來弄醒，他是真的會做的，或者是更狠一點的事情，只要是她能醒來，他也都願意。
可是她都搖頭，什麼都不要。
從今天這一刻過去，應該是結束了，應該是不會再聯絡，他是輸給上官睿，他先遇見，可是沒有珍惜。
這樣一路的想著，真的會有猛打方向盤，或者去衝撞什麼的想法，路邊就是隔離帶，綠化的好，在這樣的季節還有橡膠輪胎做的花壇，上面種著不知名的植物，矮矮的不高，開出七彩的花來，在風裡面有些搖擺。
直線的往前開，去往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手機忽然響起來，他不想聽，應該又是一些公事，他今天什麼都不想處理，此刻自顧不暇，恨不能毀了一切，抬頭看前面，都覺得恍然如夢。
路兩邊的路燈都拉出長長的光暈，過了一個橋洞，又是一樣的景色，好像一條路永遠走不到盡頭。
前面紅燈，車子停下，抽空拿了手機出來看一眼，卻是那個熟悉的人名。
夏明薇。
李嘉慕立刻打過去，前面紅燈變綠，他也顧不上，車子就這樣停著先打電話。
後面的車不停的按喇叭，左邊的車子已經開出去，他都不顧上，後面有人罵人，換車道從他左側過去，大聲的三字經。
電話那邊接通，是夏明薇的聲音，夏明薇說：「李嘉慕，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去醫院，我進不去，我想你總有辦法。」
李嘉慕停了一下，說：「好，等著我。」
車子到下一個紅綠燈調頭。
*****
「上官不知道怎麼了，沒人接電話，我怕是他在醫院出事，我找不到別的人，金碧桐的電話真的很難打通，那醫院我進不去，只能找你幫我……」夏明薇跳上車子的時候，一口氣說。
李嘉慕也知道，那醫院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打了個電話找個朋友，說是有事，讓出來接一下。
那醫院裡面一是不可能進媒體，二是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哪怕是探病，所以防護的格外嚴格一點。
李嘉慕車子開到，門口已經有人等著，醫院門口的閘門緩緩打開，李嘉慕開進去停好車子，夏明薇下車，那邊的人也過來，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還穿著醫生的白色長袍，看上去脾氣很好又儒雅，看見李嘉慕問：「什麼著急的事情，你半夜跑來？」
目光向著李嘉慕身上看過去，以為李嘉慕出了什麼問題。
夏明薇問：「上官睿在哪個病房？」
對方一瞬間的語塞，沒料到是來找上官睿的，只能是看向李嘉慕。
李嘉慕說：「上官睿還在醫院裡？」
「下午回家了一趟，有一個吊瓶，晚上又回來打的，打完也就回去了。」白大褂的醫生說。
夏明薇一下子放心下來，問：「他怎麼不接電話？」
「可能是檢查的時候手機放在別的地方，沒聽到也不一定，很多檢查不能帶電子設備，很正常。」
夏明薇拿了手機出來，再打給上官睿，還是沒人接，於是問：「上官睿的病房在哪裡？我上去找他。」
對上疑惑的目光，李嘉慕說：「上官睿的妻子。」
聲音平平的，聽不出情緒。
對方醫生才是「哦」了一聲，在前面先一步帶著路，夏明薇跟著過去，到前台，查了一下，說，403病房，四樓上去。
夏明薇急急忙忙的道謝，過去按電梯上樓，電梯慢，只有四層，乾脆就是自己爬樓梯上去。
403很好找，挺大的一個病房，夏明薇站在房門口，看見門開著一條縫隙。
這樣的醫院，房門常常都是不能鎖上的那種，方便護士來回的巡查。
從門縫看過去，上官睿在病*上，靠坐著，手裡拿著手機，來來回回的在手裡捏著，好像看著什麼，可又沒動，手機就在手裡握著，剛剛她打過去的電話卻沒人接，這是為什麼？
夏明薇不明白，站在病房外面，忽然就不知道怎麼進去才好。
最後是上官睿忽然按了什麼，她還來不及反應，這邊手機忽然就響起來，叮叮咚咚的一段和旋聲響。
她拿手機出來，抬頭，就看見上官睿看過來，投過開的不大的門縫，直直的看過來，臉上說不出的神色，好像是平靜，平靜到沒任何反應的樣子。
她掛了電話，推門進去。
上官睿看著她，也沒多問，只說：「我才要打給你，有吊瓶還沒打完，你就來了。」
夏明薇看那個吊瓶，還有半瓶的樣子，大概不到一個小時就能打完，於是說：「我等你打完一起回家。」
夏明薇過去旁邊的小椅子坐下，看見旁邊有果籃，問：「吃蘋果嗎？我給你削一個。」
上官睿點頭說：「好啊。」
夏明薇就拿了蘋果，上官睿遞過來一把小水果刀子，夏明薇認真的削，很認真的，眉頭都蹙著到一起，緩緩慢慢，一直削了一條整個的蘋果皮下來，揪著一頭給上官睿看。
上官睿說：「都不知道你還有這個本事，以前都敷衍我的吧？」
以前她也削蘋果，可都斷斷續續的很多段。
夏明薇搖頭：「沒敷衍，以前沒這個刀子，用的是削土豆皮的那種，削的快，就都斷了。」
夏明薇遞了蘋果給他，他的手伸過來，有些冰涼。
「剛才打了這隻手。」上官睿說。
拿過蘋果的時候心情好像還不錯，可是只是拿著，沒吃。
「怎麼不吃？這水果籃誰送的？哪個小妹妹？」夏明薇揶揄問說。
上官睿看她：「哪有小妹妹，要是有還不被你吃了。」
夏明薇低聲：「那就是姜琳琅，還是又有新的，你西山養的那個呢？」
上官睿臉上一下子愁苦起來，剛才還板著臉看不出深淺的樣子，現在一下子都剩下皺眉：「我們說點別的吧，我吊瓶也快打完了，不然你幫我叫護士？我就這麼點老帳，就不提了吧……頭也疼了……」
夏明薇看他這個樣子，才放心一點，抬頭看吊瓶，還有挺多，知道是他隨口說的，於是也笑笑：「快把蘋果吃了。」
上官睿看她的臉孔，在一點檯燈下面的臉孔，眼底忽然有了些別的東西湧上來，左手打著針，右手放了蘋果到一邊桌上，夏明薇正要說話，卻被他拉了手腕，整個人俯身向前一點……
「你的吊針！」她怕壓了他的手，身子弓著一點。
唇上驀地一涼。
冰冰涼的觸覺。
卻是柔軟。
她停了一下，睜眼看他，他眼睛也是睜著，眼底是說不出的意味，旋即，加深這個吻。
一點點的溫度，他好像還沒有她的溫度，柔軟的唇舌糾纏，她不禁的閉了眼，靠站著在*沿，他的唇舌柔軟，吻的不似以前那樣霸道，可是溫柔繾綣，好像是要珍惜她的最後一點溫度。
他的手在她的脖頸上，壓低一點。
呼吸漸漸的有了熱度，有些難於喘息。
她略微的推開一點，大口大口的呼吸……
*****
「如果能夠公平，我都不會有這樣多的怨言，至少你還在，你肯讓我照顧你，雖然是我非要賴著，可是夏明薇，時間過去那麼多，竟然又是他……他什麼都沒做，只是病了，於是我又輸了，輸的體無完膚，一敗塗地，輸的這樣快速，你根本沒給我機會，你失蹤，我想做點什麼，可是找不到方向，如果我掐住你的脖子能搖醒你，我真想這麼做！真想讓你醒過來！看看你做的有多錯！你說跟我一起沒有未來，那麼跟他一起有什麼未來？」
李嘉慕的聲音有些疾的……
每個字都飛快，好像是怕她跑了，怕她忽然轉身就走，這些話就再也沒有機會說給她聽。
夏明薇眼睛有淚湧出來。
不是為了別的，只為了李嘉慕說的那一句：你跟他一起有什麼未來？
是沒有未來的，誰都知道，沒未來，想到就會覺得痛，痛的連心都痛，呼吸都難，想到有一天他要離開，她真寧願自己去死了。
習慣是太可怕的東西，分開的一年，她一點都沒變，一想到要再見不到他，心口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悶的捶打，說不出的酸澀和痛楚，她覺得她沒有辦法，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面對死亡，所有人都一視同仁，淡漠的計算僅存的時間，滴滴答答，等著最後一瞬誰被帶走，剩下的人默默的痛苦……
可是，她想，還有她在這裡，有一個人記得上官睿，記得這樣深。
關於未來，沒了他，世界上的花都謝了，還有什麼未來？
她此刻就是這樣覺著的，就覺得是這樣，想像不了沒有他的日子。
「明薇，就算不是我，知道不會是我，可是我希望你好，那麼多的人可以選擇，他只是病了，除去病了，他還做過什麼，一年前你可以離開，你生孩子的時候他在哪裡，過去的一年，你能離開他，分明的就可以，既然可以，為什麼還要自己陷入這個怪圈裡面？夏明薇，你傻不傻？」李嘉慕看向她，眼底帶著急躁的恨意，是恨她沒錯，恨她總是這樣不清醒。
又一個人來問她傻不傻……
夏明薇聽著，好像是眼前又出現上官睿的臉孔，那樣無奈的表情，說：你傻不傻……
可能是挺傻的，可是她這一輩子，做過最不傻的事情，就是遇見上官睿，一路追著他的步伐，一路去找他。
或者，最不傻的事情是，愛了他。
夏明薇搖頭：「李嘉慕，我要去超市，我要買點水果，麻煩你讓開一點，讓我過去。」
說著，就往那邊走。
李嘉慕在後面看著她一步步的沿著小區路走過去。
她走在紅色的地磚上面，身形有些晃動的，一個辮子扎在腦後，馬尾一晃一晃，有一點青春的氣息，露出潔白的脖頸，一件簡單的素色裙子，被風一吹，裙擺向後面吹起來，飄飄蕩蕩。
淡藍色的裙子，竟然有些刺目的。
刺痛他的眼，牽扯著，痛的有些深……
她這樣不在乎他，根本絲毫都不在乎，他做多少都是一樣，她從抗拒變成了淡漠，做錯一次事情，需要用多少時間來彌補，還是永遠也彌補不了？
在他怎麼都忘不掉的時刻，她能這樣抬頭看他，雲淡風輕，又一次折在那個人的手心裏面。
那個人哪裡好？好的足夠讓她一退再退。
李嘉慕一步過去，從後面一把拽了她的手腕，緊緊的拽住，她還來不及掙扎，他大步的拖著她到了他的車門前面，一把開了前面副駕駛的位子，用力的一甩，她整個人就跌進去，重重的，車門在身後被關上。
肩膀硌在了什麼地方，有些疼的，掙扎著起來，李嘉慕已經是上了車，一腳油門下去，車子開出去。
「你放我下去！」夏明薇起來一點，看向身後的李嘉慕。
李嘉慕只說：「不放。」
夏明薇坐起來，看李嘉慕：「你能帶我到哪裡？」
很實際的問題，能帶著她到哪裡？
這裡是b市，不是任何一個能丟了一個人都沒人管的地方，上官睿回來也會找她，曾經李嘉慕是一個只手可以遮天的人，至少是在她小小的心靈裡面，覺得李嘉慕和慕雲楓，都是能掩蓋了真理，能讓她隨時死了都沒有骨頭的人，現在跟在上官睿身邊這樣久，知道在b市裡面，太多的人物，誰也都只是渺小。
李嘉慕的車子往前面開，夏明薇看見紅燈，他闖了過去。
夏明薇不說話，靜靜的坐著。
「有個地方，你跟我去，去過之後再說話。」
夏明薇搖頭：「我不想去，我要回去買水果。」
「夏明薇，你有多久沒有笑過？你不該是這個樣子，你應該是會笑的，你以前都會的，離開上官睿之後都會的，過去一年都是好好的。」李嘉慕一邊開車一邊說。
夏明薇想起來，早上上官睿說又帶她回來的時候，她還笑了的。
只是好像在身邊沒了上官睿的時候，就很難再笑出來。
「還是讓我回去，我怕我晚了。」夏明薇低聲。
李嘉慕不會傷害她，絕對不可能傷害她，她已經都是很放心的，看窗外的一切飛馳而過，倒映著自己的臉孔，拉的有些寬，看見一個有些落寞的影像。
李嘉慕只說：「到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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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路的開，街兩邊越來愈熟悉b市很大，後來她再也沒有來過這裡，街兩邊的法桐都熟悉，連同每一個枝椏都熟悉。
看著，就好像能看見自己小時候走過這些巷子的痕跡。
是去往李家老宅的方向。
以前就是不錯的地段，後來就幾乎是金貴了。
四周都是小房子，只有那邊一棟，是三層的高樓。
巷子不長，車在房子前面停下，院門打開，開進去，停好。
「我媽已經搬出去，家裡都空了，只有個鄰居的人守著屋子，不認識你。」李嘉慕開口。
夏明薇下車，果然，過來一個沒見過的五十多歲年紀的男人，皮膚黝黑的，看見李嘉慕打個照顧，探尋的目光在她身上走了一圈，也都沒多說什麼。
夏明薇往後面看去，三層的小樓，好像是一個堡壘。
「怎麼來這裡？」夏明薇低聲。
李家對於她來說，不是一個多好的回憶，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價值，那就是很深刻類似雜草一樣的記憶，在夾縫中求生存。
李嘉慕也回頭看這所房子，說：「可能是最後一次，帶你來看看，總有些記憶。」
夏明薇往前面走了幾步，看見中間小路的旁邊，有不大不小的一個淺淺的土坑，竟然還在這裡，以前她第一次被攆出家門，就是在這裡絆倒。
李嘉慕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知道她想到什麼，說：「後來這個宅子也都沒再大修過。」
夏明薇記起那時候李嘉慕抱著她離開，身後是李岩心的哭叫和慕雲楓憤怒的臉孔，她心裡一瞬間也有快慰，覺得是報復了。
李嘉慕前面開門。
門開，沒有王媽可怕的臉孔，也沒有別的人跑出來把她推下台階，或者搶她的書包里的作業，把她書包從台階上丟下去。
房間裡很靜，夏明薇走進去，一切都沒變動過，有些舊了，牆上還圍著牆裙，以前記得是最富麗堂皇的裝修，現在看也就是非常一般的普通人家裡罷了，客廳中間吊著的水晶燈都落了灰，一邊的餐廳，桌椅照舊，好像她現在從樓上下來，就會回到過去的時候，早上要去上學，還有李建科不懷好意的目光和慕雲楓的仇視。
回頭看李嘉慕，也不是那個兇惡的哥哥。
也沒有以前覺得那樣神秘和好奇，是慕雲楓*著在掌心裡的人。
李嘉慕在前面一路的上去，夏明薇輕車熟路，自己上了三樓，爬了梯子上閣樓上面去。
竟然也都沒太變化，只有那張小*在角落裡面落了很多的灰，屋子裡的雜物好像更多了，別的都是一樣。
夏明薇看了看，爬上去，到牆角去掀起來一塊木質的地板磚，打開來。
李嘉慕在後面跟著上去，看她的動作，她拿出來一個被塑膠袋包著的本子出來，挺好看的一個小本子，當年的圖案，現在看還是老舊。
李嘉慕在上面站著要略微的弓著身子，去推了窗戶，外面清新的風吹進來。
沉悶的空氣一下子有了些風，李嘉慕掀了*腳的被單起來，坐下去，夏明薇蹲著在*邊，看手上的小本子。
是小時候的日記本。
寫了一些細碎的事情，夏明薇往後面看過去，上面寫著很多話，字很小很娟秀，有寫一些歌詞的地方，還有很多早都已經忘記了的，諸如跟樂沫沫一起，考試成績，很多都是希望早一點高考，離開這裡。
還有就是李嘉慕，很多頁都是李嘉慕。
那個時候的記憶裡面，還沒有別的人。
「今天慕雲楓說讓我給李嘉慕把晚飯端進去，可是我端到門口，李嘉慕不肯讓我進門，我只好又端回來。真討厭他，他除了長得帥沒有別的好處。爛人爛人！誰瞎了會喜歡他！」
「隔壁班的孟芸芸讓我遞情書給李嘉慕，我拒絕了，她說我小氣，說我一定是喜歡上李嘉慕了。最後她讓李岩心幫忙，我在家裡的垃圾桶看見了那封情書，都沒打開過。啦啦啦，早都說了沒人信！」
「李嘉慕今天去學校，穿了淡藍色的襯衫，很帥啊，樂沫沫見到了就尖叫。他除了帥真的都是缺點，什麼時候我也能快點高考……」
……
李嘉慕也在一邊看，開口說：「好多都是我。」
夏明薇接著翻，說：「都是詛咒你。」
「我都不知道你那時候喜歡我。」李嘉慕說的雲淡風輕。
夏明薇搖頭：「不知道，那時候的事情早都忘了。」
這句卻是沒有說謊，誰還能記得那個時候的事情，看日記覺得早都已經不記得了。
風微微的吹動，李嘉慕看著一邊夏明薇臉頰兩側的髮絲微微的翻動，夏明薇一頁頁的看自己的日記，看的很認真，認真的好像一個孩子在用功讀書的樣子，她的側臉看上去很好看，看日記，唇角帶著一點點輕微的上翹，跟她以前十七歲的時候比，長大了一些，又好像是沒變。
夏明薇抬頭，對上李嘉慕的眼睛，站起來，腿蹲著太久有些麻，站不住的往後面倒去，李嘉慕一手扶住了，夏明薇自己站好，身子也弓著，房頂太低。
李嘉慕的手有些溫熱，夏明薇看向他，說：「我要回去了。」
*****
李嘉慕的車子開著，一路的送她回去。
來的時候飛快，回去的時候，卻好像一切都慢下來，路過巷子門口的時候，夏明薇說停車，李嘉慕停了在邊上，夏明薇下去買了一兜蘋果上來，車子又開。
一路上堵堵停停，夏明薇不說話，李嘉慕也不開口，有些沉悶。
開到了小區樓下面，李嘉慕說：「還有挽回你的辦法嗎？只要是把你從他身邊拽走。」
夏明薇想了想說：「你以後應該會有更好的生活，你現在都做到這個位子，上次在新聞上看見你了。」
是在機場的時候，看新聞，李嘉慕的鏡頭不多，上官睿在前面走著沒太注意一邊的電視牆，她看見了，應該是一個視察的項目，李嘉慕是跟在別人後面，看上去倒是嚴肅，她聽見旁邊候機的兩個小姑娘指著電視屏幕說：「快看！還有個帥哥！長得真好。」
想了想又說：「其實有人在等你。」
都知道說的是誰，也就沒再說。
夏明薇拎了蘋果，開車門下車，站在路邊跟李嘉慕揮手說再見。
李嘉慕降了車窗，說：「讓我先走吧，總是看著你的背影，就永遠也走不出去，還是讓我先走一次，說不定就好了。」
夏明薇點頭，李嘉慕就要開動，卻又是停了一下，問：「夏明薇，如果沒有上官睿會怎麼樣？你會跟我在一起嗎？」
夏明薇認真的想，可是想不出一個結果。
她是那種很膽小的人，如果是被傷一次，很容易就記得，所以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如何。
「可能吧。」夏明薇回答。
李嘉慕點點頭，車子開出去。
夏明薇看著車子尾燈那一點紅色消失在路的盡頭，才是拎著蘋果回家，這麼晚了，上官睿應該是回來了，可是沒打電話給她。
一路上樓去，開了房門，竟然是空蕩蕩的，燈都沒開，夏明薇自己開了燈，拿了手機出來，再次確認，的確沒有未接來電，又按了個號碼，打過去。
奇異的沒有人接，夏明薇一下子慌了，停一下，打給金碧桐，還是沒有人，只記得上官睿下午說是去了那家醫院，可是那醫院不對外，她一個人根本進不去。
打給樂沫沫，樂沫沫以前的號碼已經是空號，才想起樂沫沫在荷蘭，也幫不上她。
*****
李嘉慕的車子開著到一半，有些昏沉的，外面路燈已經是都亮著，那一點昏黃不知道為什麼看在眼裡卻是那樣淒涼的顏色，車子開的不快，靠右一路的慢行，心裡是有些怕的，怕自己忽然就瘋了，直接衝到逆行去，撞個灰飛煙滅。
其實都不適合開車。
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感覺，如果是空，早都已經不是第一次，空的都要習慣了才對，算是被拒絕，也根本從來沒有被接受，知道這個消息這麼多天，不過就是她跟他又在一起，都算不上新聞了，他們來來回回都是如此的鬧騰，跟兩個過家家的小孩子一樣，他在一邊看著，卻發現自己怎麼都插不進去。
在一邊火急火燎，只想伸手去拉她出來，可是竟然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們兩個兀自的煎熬，旁的人如何的跳腳，他們都好像是看不見，如果掐著夏明薇脖子真能將她拽出來弄醒，他是真的會做的，或者是更狠一點的事情，只要是她能醒來，他也都願意。
可是她都搖頭，什麼都不要。
從今天這一刻過去，應該是結束了，應該是不會再聯絡，他是輸給上官睿，他先遇見，可是沒有珍惜。
這樣一路的想著，真的會有猛打方向盤，或者去衝撞什麼的想法，路邊就是隔離帶，綠化的好，在這樣的季節還有橡膠輪胎做的花壇，上面種著不知名的植物，矮矮的不高，開出七彩的花來，在風裡面有些搖擺。
直線的往前開，去往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手機忽然響起來，他不想聽，應該又是一些公事，他今天什麼都不想處理，此刻自顧不暇，恨不能毀了一切，抬頭看前面，都覺得恍然如夢。
路兩邊的路燈都拉出長長的光暈，過了一個橋洞，又是一樣的景色，好像一條路永遠走不到盡頭。
前面紅燈，車子停下，抽空拿了手機出來看一眼，卻是那個熟悉的人名。
夏明薇。
李嘉慕立刻打過去，前面紅燈變綠，他也顧不上，車子就這樣停著先打電話。
後面的車不停的按喇叭，左邊的車子已經開出去，他都不顧上，後面有人罵人，換車道從他左側過去，大聲的三字經。
電話那邊接通，是夏明薇的聲音，夏明薇說：「李嘉慕，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去醫院，我進不去，我想你總有辦法。」
李嘉慕停了一下，說：「好，等著我。」
車子到下一個紅綠燈調頭。
*****
「上官不知道怎麼了，沒人接電話，我怕是他在醫院出事，我找不到別的人，金碧桐的電話真的很難打通，那醫院我進不去，只能找你幫我……」夏明薇跳上車子的時候，一口氣說。
李嘉慕也知道，那醫院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打了個電話找個朋友，說是有事，讓出來接一下。
那醫院裡面一是不可能進媒體，二是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哪怕是探病，所以防護的格外嚴格一點。
李嘉慕車子開到，門口已經有人等著，醫院門口的閘門緩緩打開，李嘉慕開進去停好車子，夏明薇下車，那邊的人也過來，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還穿著醫生的白色長袍，看上去脾氣很好又儒雅，看見李嘉慕問：「什麼著急的事情，你半夜跑來？」
目光向著李嘉慕身上看過去，以為李嘉慕出了什麼問題。
夏明薇問：「上官睿在哪個病房？」
對方一瞬間的語塞，沒料到是來找上官睿的，只能是看向李嘉慕。
李嘉慕說：「上官睿還在醫院裡？」
「下午回家了一趟，有一個吊瓶，晚上又回來打的，打完也就回去了。」白大褂的醫生說。
夏明薇一下子放心下來，問：「他怎麼不接電話？」
「可能是檢查的時候手機放在別的地方，沒聽到也不一定，很多檢查不能帶電子設備，很正常。」
夏明薇拿了手機出來，再打給上官睿，還是沒人接，於是問：「上官睿的病房在哪裡？我上去找他。」
對上疑惑的目光，李嘉慕說：「上官睿的妻子。」
聲音平平的，聽不出情緒。
對方醫生才是「哦」了一聲，在前面先一步帶著路，夏明薇跟著過去，到前台，查了一下，說，403病房，四樓上去。
夏明薇急急忙忙的道謝，過去按電梯上樓，電梯慢，只有四層，乾脆就是自己爬樓梯上去。
403很好找，挺大的一個病房，夏明薇站在房門口，看見門開著一條縫隙。
這樣的醫院，房門常常都是不能鎖上的那種，方便護士來回的巡查。
從門縫看過去，上官睿在病*上，靠坐著，手裡拿著手機，來來回回的在手裡捏著，好像看著什麼，可又沒動，手機就在手裡握著，剛剛她打過去的電話卻沒人接，這是為什麼？
夏明薇不明白，站在病房外面，忽然就不知道怎麼進去才好。
最後是上官睿忽然按了什麼，她還來不及反應，這邊手機忽然就響起來，叮叮咚咚的一段和旋聲響。
她拿手機出來，抬頭，就看見上官睿看過來，投過開的不大的門縫，直直的看過來，臉上說不出的神色，好像是平靜，平靜到沒任何反應的樣子。
她掛了電話，推門進去。
上官睿看著她，也沒多問，只說：「我才要打給你，有吊瓶還沒打完，你就來了。」
夏明薇看那個吊瓶，還有半瓶的樣子，大概不到一個小時就能打完，於是說：「我等你打完一起回家。」
夏明薇過去旁邊的小椅子坐下，看見旁邊有果籃，問：「吃蘋果嗎？我給你削一個。」
上官睿點頭說：「好啊。」
夏明薇就拿了蘋果，上官睿遞過來一把小水果刀子，夏明薇認真的削，很認真的，眉頭都蹙著到一起，緩緩慢慢，一直削了一條整個的蘋果皮下來，揪著一頭給上官睿看。
上官睿說：「都不知道你還有這個本事，以前都敷衍我的吧？」
以前她也削蘋果，可都斷斷續續的很多段。
夏明薇搖頭：「沒敷衍，以前沒這個刀子，用的是削土豆皮的那種，削的快，就都斷了。」
夏明薇遞了蘋果給他，他的手伸過來，有些冰涼。
「剛才打了這隻手。」上官睿說。
拿過蘋果的時候心情好像還不錯，可是只是拿著，沒吃。
「怎麼不吃？這水果籃誰送的？哪個小妹妹？」夏明薇揶揄問說。
上官睿看她：「哪有小妹妹，要是有還不被你吃了。」
夏明薇低聲：「那就是姜琳琅，還是又有新的，你西山養的那個呢？」
上官睿臉上一下子愁苦起來，剛才還板著臉看不出深淺的樣子，現在一下子都剩下皺眉：「我們說點別的吧，我吊瓶也快打完了，不然你幫我叫護士？我就這麼點老帳，就不提了吧……頭也疼了……」
夏明薇看他這個樣子，才放心一點，抬頭看吊瓶，還有挺多，知道是他隨口說的，於是也笑笑：「快把蘋果吃了。」
上官睿看她的臉孔，在一點檯燈下面的臉孔，眼底忽然有了些別的東西湧上來，左手打著針，右手放了蘋果到一邊桌上，夏明薇正要說話，卻被他拉了手腕，整個人俯身向前一點……
「你的吊針！」她怕壓了他的手，身子弓著一點。
唇上驀地一涼。
冰冰涼的觸覺。
卻是柔軟。
她停了一下，睜眼看他，他眼睛也是睜著，眼底是說不出的意味，旋即，加深這個吻。
一點點的溫度，他好像還沒有她的溫度，柔軟的唇舌糾纏，她不禁的閉了眼，靠站著在*沿，他的唇舌柔軟，吻的不似以前那樣霸道，可是溫柔繾綣，好像是要珍惜她的最後一點溫度。
他的手在她的脖頸上，壓低一點。
呼吸漸漸的有了熱度，有些難於喘息。
她略微的推開一點，大口大口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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