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為愛在黑夜裡狂奔5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果然,樂沫沫仿佛是一下子被戳到了軟肋,猛的站起來,電視也不看,回頭看向他,緊緊的盯著馮遠清,張口想說什麼,可是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來任何話,卡著不上不下的,似乎是一條離了水的魚,眼底絕望,可只能沉默。

  發不出吶喊……

  樂沫沫渾身都在發顫,眼底一下子掉眼淚下來,眼淚在臉頰上划過,墜下去,就再也止不住。

  「馮遠清!這是我的事!這是我自己的事!」樂沫沫聲音很大,聲音也是跟著顫。

  馮遠清看著樂沫沫的反應,心裡那麼一點本來以為能刺痛她而期望獲得的愉悅一點都沒有,看著樂沫沫掉眼淚,看著樂沫沫失控的顫抖和大聲,心裡有一個聲音,一遍遍的重複:他到底是什麼?

  他是她的丈夫,可在她的心裡,他是一個連發火她都一點不在乎的人。

  慕容聰,這三個字,只要提起來,她立刻會痛,痛的失控,越是不容許提到的名字,只能證明在心裡埋藏的越深。

  他輸得一敗塗地,輸的不知道還有沒有可能贏的回來。

  她顫抖著坐下去,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眼淚還是不住的流,把自己圈起來,緊緊的抱住自己,悶聲的不住的掉眼淚,呼吸都跟著不順暢,肩頭顫動,不能自已。

  那樣絕望悲傷的模樣……

  馮遠清看著她哭,看著她掉眼淚,心裡一分分的清醒,清醒透徹了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做什麼?怎麼就讓她哭成了這個樣子?

  看她肩頭顫抖,心裡那種說不上來的虛無幾乎是吞噬了他,他伸手過去,搭著在她的肩膀上面,她立刻躲開了,他的手上一空,懸著在半空。

  「對不起。」他說,三個字已經用掉他全部的力氣。

  她還是哭,他看著她,低聲:「對不起,樂沫沫,對不起……」

  認認真真的說著對不起的句子,她不理會他,他只能是好言的勸著:「別哭了,真的,別哭了,我錯了,對不起好嗎?」

  可哪裡錯了,他也不知道,只清楚一件事,她在哭,他不可能就這樣看著,他想抹掉她的眼淚,在任何時候,他需要做的都是讓她開心,讓她快樂,而不是這樣弄哭了她。

  樂沫沫終於是動了動,臉孔從埋著的膝蓋裡面露出來,水汪汪的一雙大眼睛看著他,睫毛上還掛著淚珠,濕漉漉的,眼睛裡面都是水汽,好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滿都是怕,滿都是提防,開口聲音小小的說:「馮遠清,我們說好的各過各的生活,你不能要求我什麼,我們是結婚,你在外面怎麼玩都可以,你不能要求我。」

  她原來是這樣想的?

  樂沫沫咬了一下嘴唇,停了一下,抬頭又看他,低低說一句:「給我一點時間……」

  又是那樣讓人憐惜的模樣,他懸著難過的心飄落下來一點,至少她還說給她一點時間。

  他伸手覆蓋上她的肩頭,她沒躲,他過去沙發上面坐下,攬著她一點:「好好,你別哭,你別哭了……」

  樂沫沫沒有看他,只是目光怔怔的看著面前的桌子的一角,好像再也挪不開目光了似的,呆呆愣愣,也沒有任何回應。

  *****

  「咦?那邊那個是……」一群人從包廂里往外面走,大周末的李朝陽組局,說是一群人搓麻,樂沫沫也跟著來過兩次,這次說什麼都不去了,對於一個一點不會也不喝酒的人來說,這樣的局可能也是無趣,李朝陽一早就抱怨,哪有帶老婆來的,這局根本也就沒法繼續。

  被李朝陽這樣一說,所有人都往會所門口咖啡廳那裡看過去,細長的走廊要路過會所的咖啡廳,他沒想過竟然在這裡撞見。

  他身側還跟著一個,是李朝陽帶來的女伴,李朝陽脾氣不好罵人,女伴倒是推給他,此刻正挽著他的手臂,頗為親密。

  一下子撞個正著。

  馮遠清第一反應是立刻撇開,有些心虛的看著那邊的樂沫沫,樂沫沫桌子對面的人是夏明薇,兩個人約在這裡大概是聊什麼,他早上也知道樂沫沫要出來見夏明薇,可沒料到地點竟然撞車。

  幾個嘴巴甜的早過去叫:「嫂子。」

  樂沫沫笑笑點了頭,臉上也沒什麼神色,彼此打個招呼急過去。

  李朝陽出了門連聲高呼:「馮遠清你這是走什麼運!竟然娶的到這種老婆!我家裡那個黃臉婆管我管的像孫子似的!根本不懂越是管著我我才越是跑,回家像蹲監獄!哪個男人能回去天天對著個凶神惡煞的黃臉婆放掉外面說什麼應什麼的軟妹子!是不是!」一邊說著還拍了身側那個小模特的屁股一下!

  小模特嬌羞:「討厭……」

  最後一個字的語調拉的好長。

  馮遠清想,如果他願意呢?願意回家看黃臉婆呢?

  回頭看一眼,樂沫沫已經是神態如常的跟夏明薇一起聊天喝茶,一點沒有往這邊看。

  她其實根本不在乎,一點不在乎,只有他是夠傻,真以為能改變什麼,真以為等著能等到什麼,實在是太好笑!他是不是真的瘋了?怎麼這麼一點事就想不明白?

  *****

  徹夜不歸,清晨的時候回去家裡,開門的時候小心翼翼,一推門,屋裡靜的厲害,上樓去,樓上樂沫沫的房間反鎖著,他乾脆在樓下客廳沙發上面等,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樂沫沫穿著睡衣從樓上下來,迷迷糊糊,看見沙發上的馮遠清,問:「你怎麼今天這麼早?」

  馮遠清盯著樂沫沫說:「昨天晚上玩的太晚了,在外面睡的。」

  樂沫沫「哦」了一聲,過去廚房裡,打開冰箱拿了一袋牛奶,回頭問他:「你要嗎?」

  馮遠清看著樂沫沫,她一點沒有反應,好像他剛才說的不過是今天的天氣一樣的。

  樂沫沫等不到他回答,自己拿著牛奶過來,在沙發上坐下,靠著一點,盤著腿喝牛奶,一邊喝一邊說:「夏明薇和上官學長吵的好兇,我勸了好久,明薇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等會兒我要去我爸爸那裡,他最近這兩天挺好的。」

  馮遠清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心裡似乎是篤定了什麼,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多少有賭氣的成分,樂沫沫一點不知覺。

  「好,我爸爸叫你的時候我打給你。」樂沫沫一口答應,也站起來,往樓上走,似乎覺得一切順理成章。

  馮遠清看著她上樓,看著她走到客房裡面去,然後門「吧嗒」的一聲,關上,習慣性的從裡面反鎖,登時就有火氣冒上來,簡直是想衝上去把門砸開,全部都砸掉!她竟然還反鎖門!是怕他什麼?到底是怕他做什麼?

  他甚至懷疑有沒有想過要跟他過一生,他一點都不確定了,如果是要一直持續這一段婚姻下去是要這種態度嗎?這樣也可以?

  *****

  晚上電話響起來,深更半夜,他正跟人喝酒,電話在一邊響著,順手接了,大聲問一句:「誰?」

  對面是抽噎的哭聲,一個激靈好像是一盆冰水當頭蓋下來,他一下子清醒了一大半,著急著問:「怎麼了?什麼事?」

  對面只是哭,他站起來,往外走,包廂里的人都當是出了什麼大事,一個個看著他,他出了包廂,周圍沒那麼吵,才是又問:「沫沫,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太難受了,找不到人可以打電話。」樂沫沫聲音很低,低的他有些聽不清楚:「我爸爸現在很不好……」

  到了後期,病情反反覆覆,前兩天樂沫沫還高興,說狀態不錯,忽然急轉直下,所有人都知道是個什麼情況,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你等著,我現在過去。」馮遠清丟下這一句,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著急著好像一分鐘也等待不了,就是想立刻飛奔到她身邊去等著守著,好歹要她有個地方可以哭,怎麼就這麼怕她不開心,怕她難受,怕她萬一是委屈了怎麼辦?

  他這邊話音剛落,包廂里一個小嫩模出來,問:「馮少,快進來玩啊……」

  聲音絲絲的從電話聽筒里傳過去,對面的樂沫沫低低聲音:「你們正熱鬧呢吧?打斷你了真不好意思。」

  「沒事。」馮遠清恨不能把那小嫩模給一腳踹出去,當下說:「你等我一下,我立刻過去。」

  樂沫沫那邊說:「沒關係,你繼續。」

  「那我晚上去接你回家?」馮遠清問。

  還要回去包廂跟幾個別的兄弟說一聲,大概他們也都不放人,總要喝幾杯才能再走。

  掛了電話,馮遠清著急著回去喝了幾杯,就告辭往外走,心裡比登天都著急,到門口不能開車,有人過來自告奮勇的說幫他開車代駕,見過幾面的,其實說不上熟的一個小明星,他著急也就沒拒絕,一路上開著車往醫院過去。

  *****

  最後是頭破血流,他的車子拐彎的時候就著夜色路上沒什麼車,綠燈一亮就衝出去,沒想到由北往南一輛車子直接逆行,他好端端的在左轉道上被撞了個正著,車身大面積損毀,腦子裡面最後一點鏡頭也就是蜘蛛網一樣的車玻璃,然後冒出一個念頭:幸好樂沫沫不在副駕駛,否則可是出了大事。

  完全忘了自己頭上的傷,隨即眼前一黑,整個人失去知覺。

  樂沫沫從樓上的病房下來,到樓下看馮遠清的時候,病房裡已經不少人,鶯鶯燕燕也不少,樂沫沫一向是不喜歡這些世家子弟換女人如換衣服,還一個個囂張跋扈的樣子,就連上官睿也多少沾著這種習氣,只在跟夏明薇在一起之後收斂了不少。

  樂沫沫進來,其他人都有眼色的先走,馮遠清頭上包著紗布,問樂沫沫:「好點了嗎?」

  反而是他來問。

  「我沒事,你看看你自己吧,你爸爸打電話過來說了,是醉駕,你闖這麼大禍,他真生氣了,說再也不准你回家,也不來看你,就當沒你這個兒子,剛才醫生跟我說你爸爸已經打電話過來問了你情況,你差點胳膊骨折,安全氣囊都開了,那個女演員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正有人跟她家裡人協商解決呢。」樂沫沫大概說了情況,本來她就*都沒睡,情緒非常不好,父親現在不知道能撐多久,還有個馮遠清給她添亂,心裡更堵。

  神經半夜,醉駕,跟一個小演員一起……

  馮遠清覺得百口莫辯。

  「你爸爸那邊我會勸的,我先上樓去了,醫生說你晚上就能出院,我剛才去看了那個女演員,你抽空也去一趟吧。」樂沫沫似乎覺得心疼:「挺好看的一個人,現在傷的真重。」

  樂沫沫起身開門出去,馮遠清看見她眼底的落寞,她是為了她父親,她知道,他一點都沒幫上忙,還添了亂。

  *****

  樂沫沫一向是不會做飯的,外賣來了,他左手受傷,樂沫沫去付帳拿東西,他在客廳裡面,很少有這樣能空閒下來的時候,樂沫沫平常都是看電視劇,各種腦殘劇狗血劇抄襲劇逆天雷陣雨劇,他一向是不看的,此時無事,也能跟著盯兩眼。

  劇情是他永遠也不明白的類型,看見一群人愛了恨了,折騰了疲倦了,表演浮誇,現實中哪有這樣跌宕起伏撕心裂肺?還不都是只能自己一個人忍了吞了,繼續平靜生活。

  手機鈴聲響,馮遠清看見樂沫沫的手機在茶几上面放著,忽然想到什麼,拿起來看。

  簡訊是10086的例行簡訊,提醒明天陰天有雨,記得帶傘。馮遠清打開來,看一眼界面,挑了簡訊那裡看,一條條的往下翻,雖然有些無恥,可一想到內容裡面應該多少會有跟自己相關的事情,忍不住還是想要個答案。

  跟夏明薇的最多,足有一千多條。

  還有一個草稿箱,裡面都是沒發出去的。

  還有最近通話,一條又一條,詳細的列出來。

  *****

  吃飯了,樂沫沫擺好了東西,回頭叫馮遠清:「過來吃晚飯。」

  馮遠清放下手機,什麼都沒說,腦子裡面好像是炸裂開來,沒辦法按捺任何,只想要把這世界都跟著撕裂,站起身來,回頭看一眼樂沫沫,身形有些晃動。

  樂沫沫看著他:「來吃飯啊。」

  馮遠清手攥著,攥著發疼,他左手受傷了,骨頭裂開,這樣攥著疼的人半邊身子都發麻,可止不住,這樣攥著才覺得好一點,至少心口的疼能被引開一點,至少不會覺得連呼吸都困難。

  樂沫沫看著他忽的起身就往外走,不知道怎麼了,問一句:「你去哪裡?」

  馮遠清回頭看她一眼,沒說出來,換了鞋子就往外走,臨走拿走了車鑰匙。

  他手上傷的厲害,根本還不能開車,可顧不上,再不出去他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可能是殺了什麼人也不一定,他大概是不能再忍耐,大步的往外面走,到門口的時候,等電梯,一拳砸在電梯的下行按鍵上面,一瞬間疼的鑽心,他陡然的覺得清醒一點,可是忍不住,又一拳,還是不夠,再一拳!

  手上本來就包著紗布,現在徹底的流出血來,骨頭裂開的那種鑽心的痛楚,他覺得睏倦到極致,出去喝酒。

  李朝陽說:「人生得意須盡歡,遠清,你還年輕,又是三好學生,還不明白呢,這世上從來不讓人如意,你越是想得到的越是得不到,與其吊在一棵樹上,不如多愛幾個人,愛的越多越輕鬆。」說著,推了身邊的女人給他。

  妖嬈美麗的。

  說話的時候,李朝陽眼底露出一點破碎的光亮,可是一閃而逝,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花花公子李朝陽怎麼可能呢,絕對不會。

  身邊的女人長長的直發,長得討喜,一雙眼睛明亮閃爍,他看著,想到小鹿斑比,他低聲問:「扎馬尾可以嗎?」

  對方答應的痛快,當即拿了個手鍊扎頭髮上去,他想自己一定是瘋了,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愛什麼人?過去人生的二十多年快三十年,都沒這麼掙扎糾結過,那麼現在怎麼可能呢?愛一個協議結婚的妻子?自己一定是瘋了,所謂求之不得,他一定是求之不得了,才覺得好,有一天得到手心,就又拋在腦後……

  一定是這樣……

  一瓶酒灌下去,是李朝陽安排下去,他腦子裡昏沉,只記得隱約看見一雙明亮的眼睛,身體就燥熱發燙,馬尾晃動,他仰著躺下去,任由身上的人兒在他身上到處點火的愉悅,嗓子裡都生出燥熱。

  什麼是愛情,不可能的東西!別可笑了,不可能的!他昏昏沉沉的時候這樣自己想!

  所謂的兩個人要在一起,不過就是彼此需要,或者需要一個人陪伴,或者是要求肉、體,他想得明白,想得很明白,在他第一個女朋友離開他的時候他就知道的,這些年他不也過來了?得不到的東西都覺得好,只是這樣。

  她不愛他,他應該清楚,她愛著的那個人叫慕容聰,她手機里有無數條要發給慕容聰的簡訊,每一條都沒發出去,存在草稿箱裡,她手機里有無數個要撥給慕容聰的電話,國際長途,都打過去在沒接聽的時候就掛斷,也許對面根本連響一聲都來不及,她手機里跟夏明薇所有的對話,都離不開那三個字:慕容聰……

  如果這不是愛情,那什麼是?

  他好笑了,他的妻子愛著另外一個人,他以為自己可以淡漠的接受,各自遊戲,可原來,自己錐心刺骨。

  *****

  餐桌上有酒,有杯子盤子,煎牛排,他一瞬間以為自己是眼裡出現了幻覺,餐廳的燈還開著,客廳是黑的,只有餐廳頂燈發出黃色的光亮,映襯的整個餐桌那樣溫馨。

  隔了好些天,他還是回來家裡,走回來就看見這樣的一幕。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