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靜言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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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幾天,靜言去做戰地記者的申請就批下來了,她這次當真是比任何時候都堅決,申請批下來之後,說走便要走,沒有一點猶豫和拖泥帶水。

  從出事到她準備離開,其實也不過一個多月左右,可是有些事卻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得天翻地覆。

  最難受的人自然莫過於程奕楓,他整個人都幾乎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從靜言流產那次在醫院分別之後,他幾乎就沒有再好好見過她一次。

  有一天她趁著他開庭的時候偷偷回家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搬走了,等程奕楓晚上下班回家後,看到的便是一室冰冷,那些屬於她的東西統統不見了,她走的徹底,連一點自己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衣櫃裡的衣服都沒有了,浴室里那些女性用品也沒有了,梳妝檯上她瓶瓶罐罐的化妝品同樣被收走了。

  程奕楓站在空蕩蕩的衣櫃前愣了足足有一分鐘,始終沒反應過來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不是沒去找過她,報社他去過了,可是每次去找她,她的同事就說她在外面做採訪。工作室他也去了,可是員工卻告訴他,她已經很久都沒有來過了。孟家他自然去過,只是孟家夫婦現在都還不知道靜言出了什麼事,他也不敢多嘴,萬一不慎說錯了什麼話,引得靜言更加不高興就慘了。

  他從來沒有這樣牽掛一個人,哪怕當初顏歆月出國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麼擔心和牽腸掛肚。

  靜言就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夜深人靜的時候,他躺在他們同枕而眠的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接連幾天都是睜眼到大天亮。

  他時常在擔心她,她那麼粗心大意的一個人,自己能不能做飯,是不是要天天叫外賣?沒有他提醒,她是不是又不顧天氣好壞就穿著單薄的衣服出門?下雨天會不會忘記帶傘?周末的時候有沒有人給她買街角那家手工蛋糕店裡的提拉米蘇?

  程奕楓一直以為自己不愛靜言,可是不知不覺中卻已經攢下了這麼多回憶。有些事甚至已經變成了他的習慣,怎麼改也改不掉。

  實在是找不到她的時候,他只有去找孟靖謙和顏歆月。

  孟靖謙自然不用說了,每次一去律所,他就面無表情的甩出一疊離婚協議來讓他簽,同樣是42份,用來諷刺他當初的所作所為。除了離婚協議,孟靖謙什麼都不跟他說,問多了,他就只是一句話,我不知道。

  程奕楓自知自己在孟靖謙這裡是討不到一點好處的,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去找顏歆月。

  她到底是個女人,而且又容易心軟,跟靜言的關係也那麼好,他覺得她或許會知道靜言去了哪裡。

  一到下班的時間,他便立刻在劇院門口等著她,守株待兔般的蹲守著。

  顏歆月一齣劇院便看到了他,她倒是也一點都不緊張,反而若無其事的走上來,主動問他,「你在等我?」

  「靜言現在在哪兒?」程奕楓一句多餘的寒暄和廢話都沒有,開口便直奔主題。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巴不得能和顏歆月多說一句話,那時對他來說,顏歆月多跟他講一會兒話對他來說都是恩賜一般。而現在,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滿心只有那個已經離他而去的小女人。

  顏歆月對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即聳了聳肩,「我不知道。」

  程奕楓忍不住皺眉,「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歆月,別鬧了,快點告訴我。」

  「我沒在鬧,我是真不知道。」顏歆月有些無奈的看著他,「出了那樣的事情,靜言跟我的關係早就破裂了,這不都是拜你所賜?你還指望她像以前一樣跟我推心置腹?把我當知心姐姐?」

  她沒有告訴他,其實她和靜言早就已經和好了。她這樣說。自然會引起程奕楓內心的內疚,可她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她從來不是一個報復心很強的人,但為了靜言,這一次她也忍不住要讓他不舒服。

  果然,她此話一出,程奕楓便立即變了臉色。

  他當然知道,那件事毀掉的不僅是他和靜言之間的婚姻,同樣也毀了他和孟靖謙之間的兄弟情義,還有顏歆月和靜言的姐妹關係。

  他頓時覺得屋裡而又懊惱,蝴蝶煽動翅膀便掀起一陣滔天大浪,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在衝動之下準備的那些離婚協議,竟然會成為這麼嚴重的導火索,將他們幾個人的關係炸裂的一點不剩。

  他嘆了口氣,按著眉心抱歉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他一臉的歉疚,可是對顏歆月來說卻並沒有什麼意義,她只是對他說:「這句話跟我說沒用的,你還是去跟靜言說吧。」

  程奕楓抿了抿唇,有些固執的對她道:「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是我一個人引起的,我終歸欠你們一句對不起。」他說完,想了想又接著道:「如果你有靜言的消息,請一定要告訴我,謝謝。」

  程奕楓說完這番話便離開了,背影頹喪而又落寞,再也沒有往日的風采。

  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里,顏歆月立刻掏出撥了一個電話,「他到我這裡來找你了。」

  接連幾天都沒有一點關於靜言的消息,程奕楓覺得很挫敗,工作上也沒有什麼心情,索性請了幾天假呆在家裡喝起了悶酒。

  這天晚上他正坐在餐桌前一個人顧影自憐,門外卻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時間已經不早了,這個時候能有誰來找他?他有些奇怪的去開門,可是看到站在門外的人後卻猛然愣住了。

  「靜言。」程奕楓愣愣的看著面前的女人,一時間悲喜交加,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這樣傻傻的看著她。

  觸及到他的又驚又喜的目光,靜言笑了笑,揚揚手裡的紅酒道:「不請我進去坐嗎?」

  「噢,當然,請進。」他說完這番話才意識到自己的可笑,扯了扯嘴角道:「這也是你的家啊,你怎麼不用鑰匙?」

  「鑰匙我給你留在鞋櫃的第一個抽屜了,你沒有看到嗎?」見他一臉茫然,靜言立刻走到鞋櫃前,拉開了抽屜。

  果然,她臨走時放在那裡的鑰匙,現在還安然無恙的躺在那裡。

  她對著那串鑰匙怔愣了幾秒,隨即拿了出來,故作隨意的笑笑,「你看,這不是在這兒嗎?」

  程奕楓張了張嘴,走上來捧起她的臉凝視著她的眼睛,深情地說道:「靜言,回來吧,好不好?我不想理會,我絕不離婚。」

  他的眼神那樣溫柔認真,是她過去十幾年都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如果是以前的孟靜言,他這樣看她一眼,她怕是要激動地幾天都睡不著覺。

  可現在,她卻只是不著痕跡的避開了他的觸碰,拿著拿瓶紅酒走向餐桌前,「別說那些不高興的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咱倆好像還從來沒有在一起喝過酒呢,過來喝一杯吧。」

  聽她這麼一說,程奕楓也不想破壞氣氛,立刻換上一副開心的表情,轉頭去廚房裡拿了兩隻高腳杯出來。

  這一晚兩個人都喝得有點醉了,醉酒朦朧的時候,程奕楓吻著她的臉動情地說:「靜言,留在我身邊吧,我們好好在一起,我一定會對你好的,相信我。」

  而靜言只是淡然的笑笑,「奕楓。我就要走了。」

  程奕楓仍然有些醉意,「你要去哪兒?」

  「我要去敘利亞,做戰地記者。」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過兩天就走,簽證已經下來了。」

  程奕楓頓時清醒了不少,眼睛裡的酒意也散去了許多,盯著她問:「為什麼要走?」

  「不為什麼,在國內呆久了,想換個環境而已。」她聳聳肩,故作輕鬆的笑道:「更何況我一直都想去做戰地記者的,你忘了?」

  他確實記得比較模糊了,當初她充滿嚮往的說她想做戰地記者的時候,他只當她是年紀小不懂事,有些話隨口就來,張口就說,也不過大腦。那時候他還冷笑著諷刺她痴人說夢,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成現實了。

  敘利亞,戰地記者,戰場。

  光是聽著這幾個詞,他都覺得膽戰心驚,根本不敢想她去了這種地方要怎麼辦。

  他瞬間變得有些著急,拉著她說道:「靜言你不要胡鬧,有什麼事咱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你別拿自己的生命當兒戲。」

  靜言只是不為所動的看著他,「我沒有胡鬧,我說的是認真地。」

  見她實在是態度堅決,程奕楓心裡更加焦急,一時間卻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來阻止她,大概是酒精上頭了,腦子一熱竟然俯身過去吻住了她的唇。

  他越吻越動情,再加上兩人又都喝了酒,唇齒間都是醉人的酒意,吻著吻著就有些按捺不住,抱起她便直接走向了臥室。

  直到程奕楓把她放到床上的時候,嘴裡都始終重複著那一句話,「我不讓你走,你不許走。」

  事情後來是怎麼發生的,他已經想不起來了。大概真的是喝得太多了,他最後都有些斷片,只記得那晚的靜言格外的好說話,同樣也格外的主動和熱情。

  他不是沒見過她主動地情況,可那時候她很生澀,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一樣討好他,他雖然覺得不錯,可是畢竟她年紀小,不夠成熟,做的時候始終缺少情趣。

  可那晚的靜言卻忽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妖嬈而又嫵媚,就像是一夜之間從女孩成長為了女人,抱著他主動要他。程奕楓最後都有些情難自控,餮不知足的要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他終於折騰累了,這才抱著她滿足的喟嘆,「靜言,你真好,我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

  可她只是疏離的推開他,帶著客氣的笑,起身穿好衣服,拿出一份離婚協議遞到他面前,「滿足了嗎?滿足了是不是可以跟我離婚了?」

  程奕楓看著那幾張薄薄的紙,所有的熱情如火都在一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就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一樣,從頭冷到了腳。

  他抬眼看向面前居高臨下的女人。眼神清冷的盯著他,哪還有半分熱情和嬌媚?有的只有冷冽。

  他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啞著嗓子開口問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離婚?」

  「是。」她點頭,回答的飛快。

  程奕楓又不死心的追問了一句,「那你剛才的主動和討好,也是為了離婚?」

  靜言聳聳肩,「算是吧,如果你這麼認為的話。」

  她現在連解釋都已經懶得跟他解釋了,他在她面前已經喪失了所有的耐心和信任,她再也不願對他抱有什麼希望。

  程奕楓只覺得一股無名火瞬間從心底竄到了腦門上,他劈手奪過了靜言手裡的離婚協議,三兩下便撕得粉碎。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絕對不離婚,你死了這條心吧。」

  他隨手便將那些碎紙揚的到處都是,碎屑落在靜言的頭上肩上,就像下了一場紛飛的雪一樣。

  誰知她倒是也不急不怒,仍然面不改色的笑著,轉而又從包里掏出一份遞給了他,「沒關係,你撕完了我這裡還有,你撕多少我就去印多少,直到你簽字為止。」她說完,又微笑著補充了一句,「比42份多多了。」

  「你!」

  程奕楓被她的話刺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里一樣。饒是有萬般怒氣也撒不出來了。

  他看著面前笑容挑釁的靜言,忽然覺得她陌生而又可怕,她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尖銳而又冷漠,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箭一樣,時時刻刻都想著插進他的胸口,讓他一擊斃命。

  這一刻他忽然無比的想念過去那個柔軟單純地孟靜言,會抱著他撒嬌般的叫他「奕楓哥」,而不像現在,疏離的叫他一句「奕楓」。他更想念她的生澀和羞怯,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一個妖精一樣主動纏繞著他,帶著目的性的討好他。

  可是他忘了,她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見他只是目光複雜的盯著她看,靜言頓時有些不耐煩了,又把手上的離婚協議往他面前遞了遞,催促道:「沒什麼事你就趕緊簽了,我趕時間。」

  她臉上的不耐和厭惡更是刺痛了程奕楓,他冷笑一聲道:「沒想到那麼單純天真的你居然也學會用美人計了。」

  靜言只是嗤了一聲,不屑道:「人都會長大的,我也不可能一輩子都活成你記憶力那個傻了吧唧的蠢女人。」

  可他現在卻是真的想念那個有些傻乎乎,沒心沒肺的女孩,而不是面前這個字字帶刺的女人。

  她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勸你還是簽了吧,我不可能改變主意,你也用不著跟我死扛。」

  程奕楓怒極反笑,忽然從床上一躍而起,直接將她推倒在了床上,傾身便壓了上去,「既然你今天來找我就是為了誘哄我簽字離婚,那隻做一次不是太可惜了?如果這是你的交換條件,那就拿出誠意來讓我看看!」

  他說著便直接吻住了她的唇,不顧她的抗拒和掙扎強行開疆拓土。

  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樣,上一次程奕楓還覺得愉悅,這一次卻是帶了怒氣的,到後來靜言被他折騰的幾乎說不出話,渾身上下都在痛,紅著眼瞪著他。

  「疼嗎?」他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疼就求我。說你不離婚,我就輕一點。」

  她疼,他比她還疼,可是除了這種辦法,他再也想不出更好的。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變成這樣一個人,居然要用強迫的方法去挽留他心中的女人。

  可她已經執意要走,他看著她漸行漸遠,只剩下慌亂和無奈,就算是讓她恨,也好過讓她離開。

  「呸!」靜言怒不可遏的啐他,「要我不離婚,你做夢!」

  她這樣的反應直接激怒了程奕楓,掀起了他更加狂暴的掠奪。

  這天晚上兩人都很累了,大約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靜言醒來的時候,程奕楓依然沒有醒,只是一隻手還緊緊地抱著她,就像是怕她在夢裡偷跑了一樣。

  她看著他繾綣的姿勢忍不住冷笑一聲,現在知道緊張了,早幹什麼去了?過去那麼多年,他都沒想著要抓緊她,現在她終於要走了,他才曉得害怕了。

  靜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掙脫他的束縛,起身穿好衣服便離開了。

  等程奕楓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她離開一個多小時之後了,他下意識的在床邊摸了一把,可是卻只摸到了一把空氣。

  所有的睡意都在一瞬間消散的一乾二淨,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對著整間臥室掃視了一下,可是哪裡還有靜言的身影?

  程奕楓頓時覺得心慌意亂,隨便套了一件衣服便往樓下沖,可是找遍了整個房子也沒找到靜言,最終只能頹喪的坐在了沙發上。

  她走了。

  趁著他無知無覺的時候,她又走了。

  這一次靜言離開,程奕楓就真的沒有再找到她。

  他每天一下班就直奔回家,抱著渺茫的希望等著她再一次出現,哪怕這一次仍然是用美人計來誘哄他離婚,可是讓他再見她一面也好。

  但是沒有,一直都沒有。

  一周後。機場

  人來人往的榕城國際機場裡,一行人圍著靜言站在國際航站樓里。

  孟家夫婦,卓方圓和關存,顏歆月以及孟靖謙,還有靜言平日裡幾個比較要好的朋友,都來送她了。

  「去了那邊要小心,有什麼事一定要給爸媽打電話,美國現在局勢動盪,找室友的時候千萬要多留心,千萬別和人一起住,明白嗎?」左芯玫紅著眼拉著女兒的手,不停地叮囑著。

  靜言點頭笑笑,有些哽咽道:「嗯,我知道了媽,您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國了。」

  「哎,雖然不是第一次出國,但這畢竟是你第一次獨自出國,媽捨不得你。」左芯玫抹著眼淚說道。

  他們到最後都沒有告訴父母她是去敘利亞做戰地記者,為了不讓父母擔心,只說她是去美國公派留學,並且和報社的領導打好招呼統一口徑,孟家夫婦便也沒有多想。

  孟繼平也有些捨不得,摟著妻子對靜言道:「去那邊萬事小心,有什麼事就去紐約找你大哥,知道嗎?」

  靜言乖巧地點頭。「知道了,爸。」

  「對了,奕楓呢?」孟繼平對著人群掃視了一圈,終於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擰眉道:「他怎麼還沒來?」

  孟靖謙急忙道:「哦,奕楓今天有案子要開庭,所以來不了了。」

  孟繼平搖搖頭,「哎,罷了罷了,他的工作我比誰都了解,一向都那麼忙。」

  和父母簡單的說了兩句之後,靜言便拉著孟靖謙走到了一邊,對他小聲道:「哥,一會兒飛聖地亞哥的航班起飛的時候我就先走了,你找人把爸媽送回去,我再出來。」

  孟靖謙點頭,「好,我知道了。」

  「哦,還有這個。」靜言說著便從包里掏出一份離婚協議遞給他,「這個,他已經簽好字了,回頭你去找民政局的蘇局長,讓他找離婚辦事處的辦事員幫我把離婚證給我辦理一下。」

  孟靖謙有些驚訝,「奕楓肯簽字了?」

  靜言只是笑笑。

  他怎麼肯簽字?

  他當然不肯簽字。

  昨晚臨走之前她又去找了他一次,就像那次一樣,又對他用了一次美人計。趁他喝多了之後哄著他簽字,可他昨晚的酒量卻變得格外的好,任憑她怎麼灌,他就是醉不了,到最後還又跟她做了一次。

  等一切結束的時候,她想這個離婚協議怕是真的要不到了,索性也就不再執著,直接起身去穿衣服。

  見她故伎重演,程奕楓起身質問她,「你還是要走?」

  剛剛的火熱和纏綿,到頭來又是她帶著目的的一場算計,他頓時覺得滿心悲涼,就像是被人欺騙了一樣絕望。

  靜言穿好衣服站在他面前。冷聲道:「既然你不願意簽字,那就算了。反正我出國也不知道要去幾年,法律上有規定,分居兩年就可以申請離婚,到時候再離也可以。」

  聽她張口閉口就是離婚,程奕楓登時覺得額角突突直跳,睚呲欲裂的說道:「你就這麼想離婚?連兩年之後都算計好了?不管什麼時候都改變不了?」

  她毫不猶豫的點頭,「對,我就是這麼想離婚。」

  「好,好,真是好。」他怒極反笑的連聲道,起身奪過她手上的離婚協議,隨意找了一支筆便唰唰簽下自己的名字。轉頭劈手摔在了她臉上,「你不是就想要這個嗎?我答應你離婚,現在你可以走了。帶著你的離婚協議,滾!滾出我家!孟靜言你根本就沒有心!這麼多年我沒愛你真是做對了,我如果愛上你那才叫把真心餵了狼!你這種女人根本不值得愛!哦還有,你剛剛在床上也是那麼倒人胃口!說實話,這些年我一直只把你當洩慾工具罷了,你還真以為我挽留你是對你動心了?我不過是覺得一個免費床伴離開了有點可惜罷了!既然你要走,那我就告訴你一句實話,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以前是,以後也會是,一輩子都是!永遠不會改變!」

  聽他說著那些絕情至斯的話,靜言以為自己不會再心痛了,可是當看著他厭惡的表情和惡語相向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還是會心痛,或許永遠都會心痛。

  她最後還是對他微笑了一下,溫柔的說:「謝謝你的成全,那我走了。」

  程奕楓直接抄起床頭的鬧鐘砸到她腳下,厲聲道:「滾!現在就滾!」

  靜言忍著眼淚笑了笑,「再見。」

  這一次我是真的走了。

  再見。

  再也不見。

  她蹲下身撿起那份離婚協議,轉頭便向外走去,一直到她下了樓之後,還能聽到程奕楓怒不可遏的吼聲。

  回憶永遠都是那麼痛。

  靜言抽回思緒,對著孟靖謙笑了笑,「那些不重要了,反正他簽了字就可以了,哥,我都要走了還麻煩你,抱歉啊。」

  「傻丫頭,跟你親哥還說這些!」孟靖謙抱住她揉了揉她的短髮,啞著嗓子道:「去了那邊好好照顧自己,戰場上也不要一個勁兒的往上沖,能躲還是要躲的。」

  「嗯,我知道了。」她在孟靖謙懷裡點點頭,兄妹倆又說了一會兒,機場便傳來了廣播聲,靜言終於拉著行李走向了安檢口。

  一群人都紅著眼睛目送她離開,見她終於消失在了視野當中了。孟繼平夫婦這才先轉頭離開了。

  而就在他們離開不久,風塵僕僕的程奕楓終於上氣不接下氣的趕了過來。

  「靜言呢?」他一跑過來便對著孟靖謙問道。

  孟靖謙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她走了。」

  「怎麼可能?」程奕楓瞬間瞪大了雙眼,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她飛大馬士革的航班不是十一點的嗎?現在才十點!」

  一旁的卓方圓忍不住說道:「她的航班是九點的,現在飛機早就已經起飛了。」

  程奕楓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騙了他。

  原來到最後,她還是騙了他,連一個送別的機會都不給他。

  又或許她知道,如果他趕到了一定會百般阻止她離開,所以她都沒有告訴他實話。

  程奕楓像一個機械一樣轉頭看向安檢口,人來人往的地方,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屬於他的背影。

  他忽然覺得懊惱而悔恨,就在昨晚,他還用最刻薄最惡毒的語言去形容她,去羞辱她。他當時氣急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腦子一熱完全是在口不擇言。

  而那些最絕情的話,竟然就成了他對她說的最後的話。

  「靜言……」

  他對著安檢口喃喃出聲,自言自語道:「我也愛你啊。」

  眼中忽然傳來一陣酸脹感,接著便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流了下來,他抬手一摸,卻只摸到了一把冰冷的淚水。

  隔著朦朧的淚眼,他卻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抱歉,更新有點晚了,今天加更了一千多字作為補償,姨媽疼緩解了許多,晚上會準點更新的,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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