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爹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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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把從外轉動,一道小身影突然奔進臥室,幾乎是撲到床沿:「爹地救救救命!」

  林青一驚,男人撐著兒子腋下將他抱上床:「男子漢,哭什麼?」

  「怎麼了橙橙?」

  整顆心仿佛被狠狠揪住,林青抽出紙巾擦掉兒子滿張臉的淚水,瞬間浸透了薄薄的手帕。

  橙橙將腦袋抬起,眼角仍有淚痕,他緊緊抱住男人的脖子猶帶哭腔:「爹地不要不要丟下橙橙。」

  慕離黑眸中沉澱的陰霾這才散去,大掌輕拍在兒子腦後:「做惡夢了?不怕,爹地在。」#_#67356

  趴在肩頭的橙橙小手緊緊攥著男人衣角,生怕這一放手爹地又會不見,他啜泣了好一會兒才仰起淚痕未盡的小臉:「爹地,你不要走,橙橙乖乖。」

  「不走,爹地不走。」男人耐心輕拍著兒子,林青將被子掀開讓橙橙躺在兩人中間,小傢伙被那個夢嚇得不輕,始終緊緊攥著男人的大手不願鬆開。

  剛才的對話被打斷,林青已忘到腦後,見慕離上身露在外面,她下了床將雙人沙發上搭著的外套取來。床尾站定,看著男人跟兒子小聲說著話,床頭燈映下男人寬厚肩膀,他手掌有力地護著橙橙,仿佛就是護住了兒子的天。

  小傢伙的啜泣聲漸漸被寧靜的空氣吸附,林青腳步極輕,走至床沿時眼底印出男人英俊的眉目。她輕嘆一聲,眼角不由柔軟,有時就連她都哄不住橙橙,可男人總有辦法。

  林青將外衣仔細披在了男人身上。

  橙橙星眸還閃著淚光,他沒再哭泣,因那個夢委屈地縮入男人胸懷。慕離握住林青落在他肩頭的手,只捏了三分力道,向來迷人的嗓音此時更具磁性:「不早了,你先睡。」

  林青躺上床時,耳畔猶能聽見男人極耐心的輕哄。她側身拉開眼角,眼底映出男人浸潤在柔和燈下的俊臉,竟是從未有過的心安。

  手機鈴聲劃破正要沉寂下的氣氛,自從那天誤看簡訊林青就換了鈴聲。橙橙剛剛被哄睡著,小胸脯輕微起伏,林青未看清號碼就將電話接起。

  電話里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微啞,聽不出情緒:「林青,你現在能來中心醫院一趟嗎?凌安南出事了。」

  林青還未作出回應,就見身旁男人臉色微沉,顯然也聽到了通話內容。她撫摸著橙橙的小臉,指尖掃過淚痕時輕輕頓住,斂起的唇角輕抿:「你先別急,我們馬上就到。」

  簡單換身衣服兩人就打算出門,夜色正涼,林青給男人加了件外套,臨走前林青俯身輕吻兒子的額角。

  慕離裹住她的手,他抿起薄唇,剛才橙橙哭著衝進屋子時的那種震撼他仍心有餘悸。

  他想不出,在他沒有陪伴的那一千多個日夜裡,他們母子是不是也有過如此令人心痛的經歷。

  林青從未提及那五年她是怎麼過來的,起初他並未多想。可聯想到她對生孩子的抗拒,以及每次看向兒子時眼裡的疼愛和藏匿不住的黯然,男人的神經被狠狠刺痛。

  有些事她不願讓他知道,或許落入塵埃才是最好的方式。

  趕至醫院時凌安南已被送入病房,換上病號服後氣質倒也不減幾分,他額頭上纏著幾圈紗布,還能看到隱約滲出的血跡,此時闔著狹長的眸子還未從昏迷中甦醒。#6.7356

  路曉坐在門口長椅上,盯著手機不知是否在出神。

  腳步聲逼近時路曉抬頭,林青能看出她緊繃的神情有明顯的鬆懈。路曉起身,一時沒留心將放在腿上的手機掃到了地板上,原本寂靜的走廊使得這一聲清脆突兀。

  「你們來了。」聽不出平仄,路曉彎身撿起手機時臉上已恢復一派平靜。

  「情況怎麼樣了?」再次相見竟是這樣場面,林青拉住路曉的手,握住一把冰涼,「怎麼這樣冷?」

  她將外套脫下後給路曉穿上。

  路曉將醫生的話說了一番,林青回身時才看到慕離已找到值班醫生,醫生說是被鈍器砸了一下,還好傷的不太嚴重,但傷口在頭部需要留院觀察。

  「怎麼會這樣?」林青也沒想到會鬧到這樣地步,說話間慕離自身後走來攬住她肩膀,他手掌稍稍用力,林青眼裡有懊悔,「我走的時候見不到你們,只聽說你被他點去包廂了。」

  路曉點點頭,不自覺握緊手機,按著機身的指腹有些發白:「沒過多久我就從包廂出去了,調酒時他沒對我說什麼,只和身旁的女人說了會兒話。」她思及當時情形,聲音忽然有些飄渺,「後來到了下班時間我就離開了,那時聽說他還在包廂里。」

  林青意識到那個身旁的女人特指的是誰,聽路曉的口氣,想必其中的誤會又深一層。

  她記得凌安南說,只是想刺激一下路曉,並沒有再多打算。

  慕離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剛才問醫生時只說了被送來後的情況,醫生也不清楚之前發生過什麼,以凌安南的身份在皇御不可能有人敢招惹,更不會被鈍器擊傷。他將目光定在路曉身上:「包廂里有多少人?」

  「有六七個,男女都有,我只負責他一個人的酒,其他人我沒有看清。」

  路曉陷入回憶,仿佛被某個場景觸及後將心口蟄痛。

  見她的神態,慕離想到傍晚林青回來時說的一番話,後來林青解釋為什麼出現在酒吧時連帶提到了凌安南,他一語道破:「他和身旁的女人舉止親密?」

  路曉給了肯定的答案,但任憑走廊穿透著明亮刺眼的光線,林青也分辨不出路曉的情緒。

  林青忍不住開口:「路曉,其實他帶去的那個女人是……」

  路曉將她的話打斷,抿起的笑似有無力到極限後的釋然:「我知道,是他的未婚妻。」

  林青聞言一驚:「未婚妻?」

  路曉朝病房看去,定格在白色房門的某處:「是他親口說的。」

  「可他明明……」

  「林青,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不合適就是不合適,他今天對我好,明天也能對別人好,這樣的男人我愛不起。的確,我是連嘗試都不敢,可我也怕,一旦跨出去就只有受傷的結果。」

  「路曉。」

  心裡的痛,掩飾地再好也會被眼睛出賣,林青望著那雙並無波瀾的眸子,觸及到路曉眼底藏匿不住的悲戚。

  愛了,才會痛。

  林青欲言又止,見路曉不願再提,她轉移了話題:「那他的傷是怎麼弄的?」

  「我不清楚,送他來的人不是我。」路曉微啞的嗓音此時能極好地掩蓋心境,她將視線落在門把手,眼神飄忽,似有一隻手將房門開啟又合住,收回視線時她腦海中忽然浮現起急救時男人的模樣,「我在回家的路上接到電話,說他出事了正送往醫院。」

  林青想到那個坐在窗邊安靜等候凌安南的身影,截住路曉的視線:「給你打電話的是那個女人嗎?」

  路曉點頭,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將她推至更遠,那裡沒有凌安南,沒有五年的陪伴,沒有他對她執著的糾纏,可她知,她是該慶幸的。

  還好,她自認為沒有陷入至無法自拔的地步。

  「不知道她怎麼會打給我,我不想來,可她說情況複雜,凌安南一個人被送到醫院了。來醫院後我看果然沒有人陪著,他一直不醒,醫生說這種情況不多見,我想了想就打給了你。」

  後面的情況他們都知道。

  看來路曉也不清楚整個事情的經過,慕離潭底被深暗覆蓋,他握緊了放在林青肩頭的手掌,林青將手覆蓋著男人的手背,輕輕收攏。

  路曉將外套脫下還給林青,相觸的手指還很冰涼,她透過玻璃看看窗外,夜色極深,眼帘前的夜幕將大地籠罩,一點點吞噬至完全覆滅。

  路曉勾了勾唇,僵硬無力:「既然你們來了,我先回去了。」

  林青接過外套搭在手臂,及時擋在路曉身前:「你留下吧,陪著他,他醒過來肯定希望第一眼就看到你。」

  「他最想見到的不該是他的未婚妻麼?」路曉的嗓音里有種撕裂的暗啞,這一回林青能清晰分辨出,是痛,痛入骨髓,「林青,我不想背負太多,自從那件事之後我就變得膽小,不可能再變回以前的我了,越是這樣我就越明白,他能夠有擁有整個世界,可我一無所有,也不能成為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

  路曉沒有說,當她到醫院後莫筱夕沒過多久也驅車趕來,只簡單說是場意外,事情已經解決了。她看著莫筱夕走進病房,莫筱夕並未說話,只是站在床邊失神地望著那張略顯蒼白的臉。

  隔著透明如無物的玻璃,路曉望不進病房內的景象,眼底只印出折射在玻璃窗上她眼角溢出的哀傷。那時她驀地想起,她被凌安南帶回別墅那天,他吻著她的頸子說下的那番話。

  路曉輕閉起眸,那是他們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她有自知之明,有些人,偏要用盡一生仰望。

  話已至此,林青怎麼都不相信路曉說的不愛,她攥住路曉的目光讓後著沒有迴避的可能,林青指著房門,那扇玻璃恰好印出路曉的側臉:「所以你選擇放手,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太愛?」

  路曉繞過林青往走廊盡頭走,能看到電梯門開合之間有人走出梯廂:「不管愛不愛,我現在已經放下了。」

  林青不死心地在身後喊她的名字,卻無濟於事。^_^67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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