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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能對她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情,為什麼不能對她殘忍到底,讓她徹底絕望徹底死心,何必給了她那麼殘忍的一刀,還要給她無數次好處,讓她想要放下卻又無法放下,每天活在那種感動卻又怨恨的掙扎中,簡直是要把她折磨瘋了

  靳奈的耳邊已經完全聽不見外面的雨聲,和火焰的燃燒聲,他的耳邊充斥著都是蘇沁好不傷心的哭泣聲,一聲一聲,像是一把刀子一樣,狠狠地刺在他的心窩上。

  她剛剛說過的話,在他的腦海里繞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是一場凌遲,虐殺的他遍體鱗傷,體無完膚。

  他從小到大,被人冷嘲熱諷過很多次,甚至他的親生父親都對著他說過難聽傷人的話,可是他卻從沒有像是現在這樣感覺到狼狽過。

  他其實很想讓自己有點反應,或者說點什麼,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該怎樣做,他只能保持著固定的姿勢,神情冷漠的坐著。

  過了不知道多久,靳奈聽見女子的哭泣聲,漸漸地小了下去,他的睫毛才輕輕地眨了眨。

  他一直以為,若是告白會失去她,他寧可選擇無聲的陪伴。

  哪怕她這一生一世,都不曾回頭望他一眼,也沒關係。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她一個人,能讓他看到美好和希望。

  很多時候,她遞給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微笑,都可以讓他溫暖許多天。

  可是就連他這點很小的要求,最後也變成了一場無法實現的奢望。

  靳奈眼眶微微變得有些紅,他垂下眼帘,神情很安靜的呆了好一會兒,才掀起了眼皮,看向了蘇沁,眼底是平日裡慣有的冷淡。

  蘇蘇,你知道嗎你是我這一生,拼了命都想靠近的溫暖。

  靳奈的唇角浮現了一絲清淡的笑,很淡很淡,帶著一絲苦澀,可是現在,他卻要開口說,他以後再也不會打擾她了。

  蘇沁哭了這麼久,不但沒有心情舒暢,心底仍舊痛苦而又糾結。

  當她看到他簽名的那份流產單的時候,她傷心,她懦弱,她根本沒有勇氣來問一句靳奈,為什麼拿掉她的孩子。因為她真的很怕從他的口中聽到讓自己痛不欲生的答案。

  可是,她沒想到,她的沒勇氣,換來的卻是如今這般痛苦的折磨。

  她想要解脫,想要一了百了,想要讓自己徹底心灰意冷

  蘇沁想到這裡,抬起了頭,紅著一雙眼睛,看向了靳奈。

  山洞外面大雨滂破,下個不停,蘇沁還沒開口,眼角又有兩行清淚流淌了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因為哭泣,聲音有些沙啞:「你為什麼不要我的孩子」

  靳奈剛在心底想好自己準備蘇沁說的話,結果還沒開口,便聽到蘇沁拋來的問題,他有些詫異的望向了蘇沁。

  蘇沁哭的眼睛腫腫的,蹲在地上,看起來很嬌小,昂著頭,盯著他的眼睛,帶著幾分破釜沉舟的姿態,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又開口,字句清晰地問:「靳奈,你為什麼要拿掉我的孩子」

  蘇沁聲音又變得哽咽了起來,她心底都泛起了一絲劇烈的疼:「靳奈,我知道,我們的婚姻是假的,孩子是不應該存在的,可是,既然他來了,你又為什麼那麼狠心的要把他拿掉」

  蘇沁哭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情緒,再一次波動了起來,「你知不知道,那是一條生命,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你怎麼就那麼狠心的扼殺了你這是謀殺謀殺」

  「你憑什麼要殺了我的孩子」蘇沁因為抽泣,話語說的開始斷斷續續:「那是我的孩子你憑什麼憑什麼」

  蘇沁喃喃低語了好幾聲「憑什麼」,昂起頭,望著洞頂,抬起手,擦了擦自己今晚多的似乎都流不盡的眼淚,轉過頭,盯著外面還沒停的雨,悠悠的想起,自己一見鍾情上靳奈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雨天,然後酸澀就像是發瘋的魔,在她體內張牙舞爪,耀武揚威,蘇沁忍不住抬起手,捂著嘴,再一次痛哭失聲。

  這一次蘇沁哭的時間很短,很快就讓自己情緒穩定了下來,她長長的睫毛上,掛滿了淚滴,盯著靳奈,語調有些堅決地說:「靳奈,說真的,我真的可以理解你的做法,我在名義上是許嘉木的妻子,那個孩子的確留不得,可是,道理再懂,我也做不到原諒你。」

  「因為我沒你那麼殘忍,也沒你那麼絕情」

  蘇沁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變得有些無力,她一直以為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愛而不得,此時她才明白,最痛苦的是在明知道他對她做了那多殘忍的事,卻仍舊做不到不愛。

  她將腦袋埋在了自己的手臂里,聲音平靜卻又帶著一股很濃的哀傷:「如果你最近一段時間對我的好,是因為虧欠和補償,那麼靳奈,你真的不需要這麼做了,因為你的補償,更讓我難堪,我寧可不要」

  蘇沁的這個問題,來的太突然,突然的靳奈,都有點反應不過來,過了很長一會兒,他腦袋裡才緩緩地轉動了起來,蘇沁到底是怎麼發現她做過人流的他明明已經給了醫院當晚給她做手術的醫生和護士封口費啊

  正在靳奈心底掂量著這些想法的時候,就聽到了蘇沁最後的那一句話:你真的不需要這麼做了,因為你的補償,更讓我難堪,我寧可不要

  靳奈的心底突然間就升起了一絲希望,他眼睛亮了亮,終於對著蘇沁開口說了今晚她對他絮絮叨叨說了這麼久的第一句話:「你是因為我拿掉了你的孩子,所以才不想跟我有交集的嗎」

  靳奈的這一句話,無疑是將蘇沁推入了萬丈深淵,她的手緊緊地抓著衣襟,連看都沒敢去看他一眼,只是覺得心臟痛的翻江倒海,可是開口的聲音,輕的仿佛沒了靈魂:「孩子真的是你拿掉的啊」

  相比較蘇沁的心灰意冷,靳奈卻顯得有些激動,他伸出手,抓了她的肩膀,繼續追問:「蘇蘇,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是因為孩子的事,才不想見我的嗎」

  蘇沁將腦袋往臂彎里埋得更深,她動了動胳膊,想要從靳奈的手中掙脫。

  靳奈手上卻加大樂一些力道:「回答我」

  靳奈的話都還沒說完,蘇沁便猛地抬起頭,臉上帶著幾分仇恨,盯著靳奈,說:「是」

  蘇沁只是說了一個字,靳奈突然就笑開,他的手猛地一個用力,就將蘇沁扯入了自己的懷中,緊緊地抱著。

  她都傷心欲絕的生不如死,而他卻還有心情笑蘇沁再好的脾氣,也變得有些生氣,她用盡全力的掙扎著,想要從靳奈的懷中掙脫,可是靳奈卻只是加大了力氣,將她扣在他的懷中,力道大的,仿佛要將她壓進他的身體裡。

  蘇沁怒氣更勝,情急之下,就張開口,咬住了靳奈的肩膀。

  男子疼的身體,顫動了一下,力道卻沒有絲毫要鬆開的跡象。

  無計可施的蘇沁,氣的眼淚再一次飈了出來,甚至全身都顫抖了起來,就在她覺得自己可能要內傷致死的時候,耳邊卻傳來靳奈很輕很淡的聲音:「蘇蘇,你確實是做過人流手術,是我親自簽的字,但是當時的我是迫於無奈才那麼做的,因為,那個孩子」

  他以為她這一生都不願再看到他,到了最後,他才明白原來是因為孩子的事情,蘇沁才要和自己斬斷所有的關聯。

  靳奈覺得自己剛剛的心情就像是經歷了一場十分刺激的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玩的就是心跳,簡直險些玩死了他。

  此時提起了孩子的事情,靳奈剛剛的欣喜,瞬間被悲痛取代,聲音里都染了一絲沉重:「被醫生檢查出來的時候,已經胎死腹中一周了。」

  這句話,簡直就是像是一道雷,狠狠地劈在了蘇沁的腦袋上,劈的她嘴上咬著靳奈的動作瞬間停止。

  「蘇蘇,我之所以抱你去醫院,是因為我回錦繡園,看到你出了血,我怕你出了什麼狀況,所以就帶著你去了醫院當時的你情況很糟糕,必須馬上做手術」如果可以,靳奈真的不願意提起那一晚的事情,那是他至今午夜夢回時,都還會做起的噩夢:「蘇蘇,關於孩子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身為父親的我,沒能保護好他。」

  蘇沁聽到這裡,才炸了眨眼睛,將唇從靳奈的肩膀上挪開,怔怔的問了一句:「胎死腹中」

  靳奈輕輕地點了點頭,喉嚨上下滾動了兩下,像是害怕蘇沁不相信自己一樣,又補充說:「檢查結果,我那裡是有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回北京,我可以拿給你看。」

  胎死腹中她的孩子是因為胎死腹中,所以靳奈才簽字做的手術也就是說,一直以來都是她誤會了他

  最近這一段時間以來,他對她那麼好而她卻總是用冷冷淡淡的態度待他而且剛才還對著他說了那麼難聽的話

  一股無法言語的懊惱和後悔,衝上了蘇沁的心頭,她有些尷尬,也有些侷促,然後就將腦袋埋在了靳奈的肩膀上,結果卻看到被她剛剛用力咬過的壓印,因為淤血已經泛紫。

  蘇沁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眼皮,伸出手,摸了摸被她咬過的地方,輕聲問了一句:「疼不疼」

  靳奈臉色蒼白的沒有任何的血色,微微搖了搖頭:「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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