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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奈聽到這裡的時候,心底已經隱隱的猜到許嘉木接下來要說些什麼,可是卻還是裝作渾然不知的樣子,反問:「什麼字?」

  「她當時寫了一句……」許嘉木皺著眉想了一下,然後開口說:「有生之年,我最愛你,我給她改成了,有生之年,我只愛你。明顯只比最要好嗎?只是唯一,最是表示愛了很多……嘖嘖嘖……怎麼樣?我的提議不錯吧?」

  許嘉木忍不住在那裡為自己曾經的一字之改,沾沾自喜。

  可是一旁的靳奈,卻已經心底澎湃成了一片。

  原來,曾經的蘇沁和許嘉木,並不是在互表心意……蘇沁而是在找許嘉木鑑定情書。

  那封情書,蘇沁今天才給的他,卻是多年前寫下的,所以說,正如他最初猜測的一樣,蘇沁是真的在他寫下這封情書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了他?

  那這是不是代表著,這麼多年以來,不是他一個人拼盡全力的去深愛她,而是他們彼此都在拼盡全力的去深愛彼此,只是誰都沒有勇氣對彼此開口說一句「我愛你」?

  許嘉木一個人在那裡自戀了一陣子,然後就突然間翻了個身,有些好奇的湊到了靳奈面前:「哥,你知道蘇蘇那情書是送給誰的不?我當初問了她好多次,她死活不肯告訴我。」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靳奈,壓根沒有聽到許嘉木究竟問了點什麼,他的胸間早已經被激動和驚喜所淹沒。

  他想,人生之中,最盪氣迴腸的一件事,大抵就是,你突然間發現,自己暗戀多年的人,恰好也在暗戀著你。

  許嘉木早已經習慣了靳奈沉默不語的模樣,說完之後,又自顧自的開口:「算了,反正蘇蘇現在嫁給你了,當初她喜歡誰也不重要了,不過,哥你怎麼當初沒早點告訴我,你喜歡蘇蘇?」

  靳奈還是沒有理會他。

  許嘉木有些可惜的說:「如果我早知道你喜歡蘇蘇的話,我肯定不會跟蘇蘇有任何關聯,這樣,你們也就可以早早的在一起了。」

  許嘉木撞了撞靳奈的胳膊:「喂,你說你跟蘇蘇已經結婚了,是不是該請我吃飯?」

  被許嘉木撞得靳奈,根本沒任何多餘的心思,去聽他到底說了點什麼,只是很敷衍的「嗯」了一聲

  「還有,婚禮你們也沒辦啊?」

  「嗯。」

  「另外,你求婚了嗎?」

  「嗯。」

  「還有戒指呢?我前陣子在網上,看到有人說蘇蘇嫁給你,連婚戒都沒有,太寒酸了吧?」

  「哦。」

  「喂,靳奈,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許嘉木被靳奈一直都是單子音的回應,搞得忍不住有些窩火。

  「嗯?」靳奈這次終於換了一種語氣祝詞,只是在他說完之後,一旁放著的手機突然間就響了起來,靳奈摸出來,看到是蘇沁撥來的,急忙接聽:「蘇蘇嗎?怎麼了?……嗯,我跟嘉木在打球……」

  「打完了,馬上要回家,你要是累了就早點休息,不用等我……嗯,牛奶嗎?我知道了,我等下拐超市買,你有什麼其他的想吃或者要帶的嗎?水果呢?還有?沒了,那好……」

  許嘉木望著對著電話喋喋不休一臉溫柔沒有絲毫不耐煩的靳奈,目瞪口呆,過了好大一會兒,才眨了眨眼睛,靠,為什麼他說一長串話,換來的就是五個「嗯」「哦」,蘇沁隨隨便便的一個查崗,說了都沒十個字,他竟然回了幾十個字?

  明明他和蘇沁都在跟他講話,怎麼區別待遇就這麼明顯?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許嘉木忍不住沉悶的吐槽了一句:「區別待遇也就算了,明明以前見到我要喊哥的人,現在我還要開口喊嫂子……」

  掛斷電話的靳奈,恰好聽見這句話,忍不住唇角就勾了起來,然後從地上站起身,隨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土,對著許嘉木伸出了手,許嘉木抬起手,抓了靳奈的手,靳奈一個用力,把許嘉木從地上拽了起來,然後立刻就立刻撒了許嘉木的手,拎了一旁的衣服,衝著體育場門外走去。

  許嘉木急忙抱了自己的衣服,撿起一地的垃圾跟上:「這就要回家了?要不要找個地方喝一杯?」

  靳奈一邊拉外套拉鏈,一邊搖了搖頭,看似很苦惱,卻又藏著數不盡的炫耀:「有家室的人,沒你自由,得回去了。」

  呵……說得好像以前沒家室的時候,就天天很自由?還不是晚上怎麼拉都拉不出來?

  許嘉木忍不住帶著幾分不屑的呵笑了一聲。

  靳奈一點也沒要和許嘉木介意的意思,伸出手,拍了拍他肩膀:「沒辦法,你嫂子現在有身孕,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走了,你也早點回家。」說完,靳奈就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直到靳奈的車子發動離開了許久,許嘉木才眨著眼睛,緩過神來,嫂子……嫂子……靳奈絕對聽見了他剛剛的吐槽,故意這麼說的!

  內傷的許嘉木坐進車裡的時候,手機叮咚的響了兩聲,他拿出來,看到是靳奈發來的兩條簡訊。

  第一條,簡單地兩個字:謝謝。

  第二條,多了幾個字:母子自古沒有深仇大恨。

  許嘉木看著這兩條簡訊,瞬間心口被一股奇異的溫暖,緊緊地包裹。

  他知道他再感謝昨天自己的澄清。

  他也知道,第二條簡訊他是在安慰自己。

  那個冷漠如斯的男子,總是這樣,輕而易舉的一句話,就那麼戳中了人心最柔軟的地方。

  許嘉木沒回靳奈的簡訊,只是靠在了車背上,閉上了眼睛,然後發現,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最近這半年多以來,最平靜的時候,甚至像是卸下了什麼沉重的包袱一樣,從心底最深處,泛起一層前所未有的輕鬆。

  母親生病,他不是不擔心,但是,他卻不後悔自己昨天的選擇。

  母親犯下的錯太多,也太深了,甚至還搭上了一條人命。

  其實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望,母親也好,靳奈和蘇沁也罷,他們都可以過得很開心。

  但是很多時候,事情就是這麼難兩全。

  想到這裡的許嘉木,忍不住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雖然蘇沁跟著趙萌去醫院檢查過了一次,但是靳奈還是有些不放心,特意托人找了全北京城最好的婦產科醫生,掛了一個號,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帶著蘇沁又去了一趟醫院。

  消耗了大概兩個小時的時間,一系列的全檢查結果出來了,孕媽和胎兒都很健康。

  從醫院出來,是下午三點鐘。

  前幾天還冷的跟嚴冬沒什麼區別,可是就從上周末起,突然間天氣轉暖,一天比一天溫度高,整個北京城街道上的迎春花一夜之間全開,柳樹開始抽芽,街上的人,都把厚重的羽絨服褪去了。

  而今天的天氣出奇的好,天藍的像是剛被染了色,一眼望去,萬里無雲,沒有絲毫的風,明媚的陽光曬在身上,暖融融的。

  上了車,靳奈給蘇沁系好了安全帶之後,看著外面這麼好的天,於是出聲說:「帶你去個地方?」

  「哪裡?」蘇沁側頭,漆黑的眼底充滿了好奇。

  「到了你就知道了。」靳奈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蘇沁撅了撅嘴,沒再問。

  靳奈發動車子,穩穩地行駛,再走了約莫半個多小時的時候,蘇沁發現周圍的環境越來越熟悉,就在她認出來靳奈帶自己來了哪裡的時候,車子便停了下來:「前方路段是學校,不讓停車,我們走過去吧。」

  怕被人認出來,靳奈提前在車上備了兩頂帽子,一頂戴在自己腦袋上,一頂扣在了蘇沁的腦袋上。

  靳奈帶蘇沁去的是他們的高中學校,因為過去了將近十年的時光,這裡的很多東西都做了改善,但是基本格局還是沒變,尤其是學校對面的兩個網吧,至今還在營業。

  今天是周末,學校里很安靜。

  正對著大門口,是一棟教學樓,前面是噴泉,還是百年不噴水的老樣子。

  靳奈牽著蘇沁,直接從教學樓里穿過,繞到了後面,然後沿著道路走了很長一段路,最後就牽著蘇沁上了「清華樓」的三層。

  那是當初他和蘇沁高中三年所在教室的那一層樓。

  從樓梯上來,左轉,第一個教室是三班,前走是二班,再往前是一班。

  當初他們那一年上學的時候,教育局給學校批了款,那一年全部都換了新的課桌課椅,現在過去了十年,好像用的還是當年他們用的那一套。

  因為是周末,教室的門都鎖著,但是三班有一扇窗是開著的。

  靳奈鬆開了蘇沁的手,靈活的爬了進去,然後踩著桌子,跳在地面上,繞到前門處,從裡面開了教室的鎖。

  蘇沁走了進去,靳奈關上門,牽著她的走,繞著教室挨個桌子一邊查看,一邊走,幾乎快將整個教室的桌子看完的時候,靳奈突然間指著一個桌子,開口說:「這桌子,是你當年在三班時,趴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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