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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相思仍是不吃。

  可能因為許嘉木纏的厲害,宋相思直接乾脆的下了床,一聲不吭的走進了宋父的房間,將門反鎖上。

  許嘉木敲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門,都沒勸得動宋相思開門,最後他就開始滿屋子的找鑰匙。

  等到他終於找了鑰匙,開了門,看到宋相思正在蹲在地上,一件一件的疊著宋父的衣服。

  許嘉木沒出聲打擾她,輕手輕腳的走在她旁邊,很安靜的蹲下身,陪著她一起疊。

  宋相思抬起眼皮,只是看了他一眼,像是要出聲哄他走,可是在看到他手背上的紅腫時,最終還是閉了唇,垂下眼帘,默不作聲的繼續疊著衣服。

  最後宋相思在宋父的衣櫃裡,看到了一個破舊的紙盒,很重,她抱了一下沒抱動,最後還是許嘉木幫她抱了出來。

  打開紙箱,裡面堆放著從宋相思幼兒園一路到了高三畢業,各式各樣的課本,作業本,畫畫本,獎狀……看著這些東西,宋相思眼淚又嘩的落了下來。

  這個世界上,她唯一可以依靠,也最愛她的人走了,從此以後,她真的能靠的人就只有自己了

  晚飯,宋相思仍舊是什麼東西都沒吃,她不吃,許嘉木也沒什麼胃口,一桌子的菜,什麼模樣擺上餐桌的,最後就原封不動的被許嘉木罩上保鮮膜放進了冰箱冷藏室。

  夜裡,宋相思在宋父的房間睡得,許嘉木睡在她的臥室里。

  在快要十一點鐘的時候,外面雷電交加,下起了暴雨,剛入睡的許嘉木,便被驚醒了。

  他想起宋父臨走之前的那個下午,跟自己說,別看思思看起來像是個女強人,其實她骨子裡還是很柔弱的,夜裡最怕打雷。

  許嘉木猛地就坐起身,掀開被子下床,急匆匆的衝進了宋父的臥室,推開門,卻看到床上空蕩蕩的,不見了宋相思的人影。

  許嘉木心底一驚,就快速的將所有的房間都檢查了一遍,沒看到宋相思的身影,他就摸出來手機給她撥電話,結果卻在臥室里聽到她的電話鈴聲。

  許嘉木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直接穿著睡衣沖了出去。

  雨下的很大,剛一從小區里出來,身上的衣服便濕透,許嘉木坐上車,第一個念想,就是開去了宋父的墳墓,結果卻沒在那裡看到宋相思的身影,許嘉木又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剛準備上樓去看看宋相思有沒有回家,他就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一樣,衝著小區公園的柏樹林裡跑去。

  雨還沒停,越下越大,遮掩住了人的視線,路燈光線都變得淡薄。

  許嘉木借著手機的手電筒,在柏樹林麗走了一圈,最後終於在最角落的地方,看到一個人蹲在那裡,將腦袋埋在膝蓋上。

  許嘉木憑著那人身上穿著的睡衣,認出那是宋相思。

  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提著的心終於落回了原處,然後就便邁著步子走了過去,靠的近了,才透過雨聲雷聲,聽見了宋相思抽泣的聲音。

  許嘉木心底泛起了一股沉悶的生疼,他的腳步微微停止了一下,然後才緩緩地走到宋相思的面前。

  宋相思聽到了聲響,抬了一下頭,哭的紅腫的眼底泛起了一絲詫異,像是納悶許嘉木怎麼會找到她。

  許嘉木沒出聲,只是伸出手,抓了她的手,將她從地上用力的拽了起來,一把拉入了自己的懷中,給了她一個深深的擁抱,低聲說:「哭吧。」

  說著,許嘉木就用力的抱緊了宋相思:「想哭就在我懷裡哭個夠,我在這陪著你。」

  宋相思一個人躲在這裡已經哭了兩個多小時,早已經哭幹了眼淚,可是在她靠入許嘉木懷中,聽到他說的話時,她的眼眶再一次濕潤,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落了下來,然後就宛如絕了堤的河流,淚水怎麼都止不住,到了最後,她直接就哭出了聲。

  雨越下越大,風聲雨聲雷聲,宋相思的哭聲,聲聲入耳。

  許嘉木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多餘的話,就那麼靜靜的抱著她。

  他想起,多年前,自己母親去世的那一夜,她也是那麼安靜的陪著自己。

  那一晚,他原本很悲痛的心,因為有她在,緩和了許多。

  現在,換他這麼陪著她。

  過了良久,宋相思才停止了哭聲,許嘉木並沒有著急將她從自己的懷裡拉了出來,他仍舊摟著她,安靜了呆了大概十分鐘,他才輕輕地低下頭,抬起手,將她臉上的淚痕擦乾,然後牽了她的手,沉默不語的拉著她,往柏樹林外走去。

  一向驕傲女王的宋相思,此時乖巧無比,沒有掙扎,也沒有傲慢,就那麼任由許嘉木拉著,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回到家,許嘉木先去放了熱水澡,讓宋相思去洗澡,而自己去廚房煮了一碗薑湯。

  一天幾乎都沒有吃東西的宋相思,在看到薑湯的時候,沒有任何排斥,很柔順的一口一口抿光。

  宋相思喝完薑湯,許嘉木問:「要不要吃點東西」

  宋相思很輕的點了一下頭。

  許嘉木立刻笑開:「要吃什麼」

  「糖醋魚」宋相思說完,就有些猶豫的想要改口,而許嘉木如聞天籟一樣,立刻點著頭說:「好,我給你去做。」

  宋相思坐在客廳里,望著許嘉木穿著被雨淋濕的衣服,忙前忙後,眼神變得有些定格。

  糖醋魚很快就被許嘉木端了上來,他又是給她遞筷子,又是給她拿碗,還時不時的提醒著她小心魚刺。

  宋相思自始至終都只是垂著腦袋,一聲不吭的吃著魚,在許嘉木突然間拿著筷子,再次挑走她碗裡的一根魚刺時,宋相思終於抬起頭望了一眼許嘉木,出聲說:「你去洗澡吧。」

  「好。」許嘉木點頭,坐在對面,盯著吃魚的宋相思看了一會兒,才站起身,進了浴室。

  許嘉木從浴室里出來,宋相思已經不在客廳,桌子下的盤子裡,剩了大概半條魚,筷子歪歪斜斜的扔在一旁。

  許嘉木以為宋相思又一個人跑了出去,猛地就衝到了宋父的臥室前,推開了門。

  躺在床上的宋相思被許嘉木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從床上猛地就坐了起來,看著許嘉木,有些狐疑的問:「怎麼了?」

  許嘉木暗鬆了一口氣:「沒事。」

  然後就拉上了門,將餐桌上簡單地收拾了一下。

  許嘉木回宋相思的那個臥室時,窗外恰好響了一個巨雷,震耳欲聾,他在客廳停頓了一下,最後還是轉身去了宋父的臥室,推開門,看到宋相思窩在床上,瑟瑟發抖。

  許嘉木心底又是一陣尖銳的巨疼,他關上門,快步的走到床邊:「相思?」

  許嘉木喊了好幾聲宋相思的名字,她才將腦袋從被褥里抬了出來,她望著他看了約莫半分鐘,唇瓣才輕輕地動了動:「陪我待會兒,好嗎?」

  許嘉木心疼更甚,他想都沒想的點了點頭,說了一個字:「好。」

  興許是有許嘉木在的緣故,這幾天一直都沒怎麼好好休息的宋相思,很快入了眠。

  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窗外陽光正好,天氣晴朗的一塌糊塗,絲毫找不到一點天氣惡劣的影子。

  宋相思這一覺睡得很沉也很長,她動了動有些慵懶的身體,轉過身,就看到坐在床邊,靠著牆壁和衣坐睡的許嘉木。

  宋相思這才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

  其實她一向不喜歡軟弱給人看的,昨晚是因為父親下葬,她實在難受的很,才會對他說了那樣的話。她以為,他會在她睡著之後離開,卻沒想到,他竟然就這麼坐著守了她一夜。

  許嘉木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眼窩處一片青黑。

  最近這一段日子,他比她要辛苦百倍,父親去世的所有事情,都是他一人去做的,即使再累,她也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到半點的不耐煩,從他的嘴裡聽到一句怨言。

  可能因為許嘉木睡著的緣故,這還是宋相思和他重逢以來,第一次這般仔細的看他。

  他的五官和從前比,沒有任何的變化,可是整體給人的感覺,卻成熟沉穩了許多。

  他的神情看起來很疲倦,想必是這一陣子也累壞了吧。

  宋相思忍不住抬起手,衝著許嘉木蹙著的眉心撫去,她的指尖剛剛碰到了他的肌膚,突然間一道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宋相思手一抖,急忙縮了回來,她順著手機鈴聲望去,在床頭柜上看到了許嘉木的手機,亮著的屏幕上,顯示著兩個字:思思。

  思思……和她的小名,一模一樣的兩個字。

  是那個叫做楊思思的女孩打來的嗎?

  宋相思垂著眼帘,快速的瞥過頭,站起身,走出了臥室,在她關門的時候,她聽見臥室里的許嘉木,被鈴聲吵醒,帶著幾分睡意朦朧的接聽了手機:「餵?怎麼了?」

  「嗯……我沒在北京,在外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去呢?好……有點困,嗯,好,拜拜,回北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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