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經歷生死離別(還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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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皇帝歸來,太后該把心思全放在兒子身上,項曄大病一場瘦了不少,太后有幾車子的話要對兒子說。可他帶著一位公主回來,還是在皇帝病重時照顧過他的人,太后左思右想,此刻在公主面前提起這個話題總有些尷尬,便只挽著兒子的手摸了摸,上上下下看了又看,含淚道:「皇上辛苦了,回來就好。」

  項曄愧疚地說:「讓您擔心了。」

  太后搖搖頭,收住了眼淚,不自覺地就把目光轉向梁若君,她笑一笑,眼中有深意,像是在對兒子說:你可要給珉兒一個交代。

  項曄微笑著像是明白母親的意思,點頭答應了。

  「孩子,皇后正在孕中安養,之前為皇上操心動了不少心神,你且等皇后見過皇上安下心來,而你也一切都安頓好了,再去見她不遲。」太后說的話,和皇帝差不多,亦笑道,「都怪皇上沒有早早知會我們,皇后為你準備的玉明宮,是倉促收拾出來的,殿閣自然是富麗堂皇,只是家居擺設未必稱你心意,但凡又不喜歡的或喜歡的,自行添減些,不必來問過我們,你喜歡便是了。」

  梁若君忙起身道謝:「臣妾多謝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邊上林嬤嬤便上前道:「貴妃娘娘,奴婢送您去玉明宮吧。」

  不想項曄卻起身道:「朕送你去。」

  梁若君怔了怔,太后也怔住了,但見皇帝走向新貴妃,和氣地說:「宮裡雖大,多走幾次也就熟悉了,往來長壽宮必然是往後時常要走的路,朕帶你走一遍。」

  「是。」梁若君抿了抿唇,到底是端著公主該有的穩重,向太后施禮後,便安安靜靜地跟著皇帝走出了長壽宮,一路上項曄並沒有對她說什麼特別的話,不過是沿途指了幾處宮殿告訴她是什麼地方,而玉明宮遠離太液池,根本看不到上陽殿。

  到玉明宮門前,宮女太監已在門前相迎,往後這裡就是梁若君的家,這個家裡會是怎樣的光景,眼下誰也不知道。冊封貴妃的典禮安排在兩天後,嚴格意義上來說,此刻的梁若君,還不屬於皇帝。

  項曄沒有進玉明宮的門,淡淡地說:「早些歇著吧,長途跋涉辛苦了。」

  梁若君深深看了他一眼,她眼中大齊皇帝真是英武不凡,彼時在西平府他病得奄奄一息,若君沒覺得這個皇帝有多了不起,但是他甦醒後抓著自己的手問是不是「珉兒」,那麼虛弱的人,手裡竟然有那麼大的勁道。

  再等他徹底清醒,將士們齊齊跪在床榻邊,她和海珠被擠在角落裡,她在這個人身上,看到了從未感受過的帝王氣勢,即便她的父親也是君王。

  非要說這就愛上了看上了,那也太荒唐了,可要嫁給這樣一個男人,梁若君突然就釋懷了,嫁給大齊的皇帝,即便只是貴妃只是妾,也好過留在梁國皇宮裡,被善妒心狠的皇后嫁給莫名其妙的人。

  「多謝皇上,皇上也請早些休息。」梁若君福身道,「這一路多謝皇上照顧。」

  項曄頷首,朝宮門裡指了指:「若有不便的地方,只管與宮人們說,梁國與我大齊的文化習俗雖是漢家一脈傳承,百年來總會有些差別,服制上便有不同,其他的事你可照著自己喜歡的樣子,但穿著打扮,還是要照我大齊的習俗。」

  梁若君安靜而順從地聽著,皇帝說什麼她都應了,並沒有一位公主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驕傲,像是完全服從了命運的安排,安安心心踏踏實實地來做大齊皇帝的妃嬪。

  又一個因為政治而被送到自己身邊的女人,在珉兒之前有很多,本該在珉兒之後不會再有,項曄現在並沒有心思去考慮梁若君的未來,他和梁若君也不會有未來,他只想快些做完這些「體面」的事,儘早去上陽殿,見他心心念念的人。

  而此刻,大腹便便的珉兒,一直站在水榭台上遙望太液池的岸邊,平日裡皇帝從清明閣或是長壽宮過來,站在這裡看不到他的身影,皇帝此刻送新貴妃去玉明宮,從玉明宮一路往太液池邊走的話,就能在水榭台的方向看到他了。

  「皇上去玉明宮了嗎?」珉兒問身邊的清雅。

  「才剛去,若是坐下說說話什麼的,一時半會兒不會來,娘娘您這麼站著多累呀。」清雅勸道。

  珉兒扶著肚子撐著腰,搖頭道:「他不會坐的,他一定連玉明宮的門都不會進。」

  話音才落,岸邊就出現了宮人們的身影,很快,虎虎生風的人也闖入了視線,只是隔得太遠,彼此都只能看個身影,岸那邊皇帝停下了腳步,像是也看到了站在水榭台的珉兒。

  「皇上還是那麼精神,我就放心了。」隔著老遠,珉兒都能感覺到他腳下有風,不敢想像病得到了彌留之際的項曄是什麼模樣的,珉兒只知道那些天的她,心碎了,魂魄也要出竅了,行屍走肉般撐了幾天,直到皇帝那筆力虛浮的兩行字出現在眼前,她才重新活了過來。

  不是非要經歷生死離別,才知道彼此的珍貴,可正因為經歷了,才明白活一遭的意義,才明白這世上真的會有一個人,無論如何也放不下。

  「娘娘?」清雅只見皇后轉身離開了水榭台,她匆匆跟上來,而皇后根本等不及宮女為她穿鞋,趿著鞋後跟就往外走去。岸上的項曄,也已沿著太液池疾步往長橋走來,眼見得珉兒走出了上陽殿,他眉頭一緊,竟丟下帝王該有的穩重,踏上長橋一路飛奔。

  珉兒挺著肚子,腳下的鞋也不便利,在清雅的攙扶下才能急急前行,清雅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不斷地說:「娘娘,皇上來了,您別著急走……」但後來,眼見皇帝走近了,清雅鬆開了手沒再跟上前。

  兩人彼此就在眼前時,才都停了下來,珉兒沒再動,項曄走上來,一把擁住了妻子。

  「皇上小心些,別壓著我的肚子。」珉兒笑言,可眼角已經沁出淚花了,就在不久前,她還以為自己這輩子都見不到丈夫了。無法想像,此刻若不是見到活生生的丈夫,而是冰涼的棺槨,她還有沒有勇氣活下去。

  「珉兒,我回來了。」千言萬語,終究化作了這一句。

  「這次出門太久了,久得都要把我忘了是吧?」珉兒嗔笑,恨不得將她的丈夫裝進眼睛裡。

  「必定也是你忘了朕,朕怎麼會忘了你?」

  「可你差一點,就把我丟下了……」

  彼此靜默不再言語,顧不得這長橋上的光景人人可見,像熱戀中不得不別離再又重逢的人,一時難分難捨,天地萬物都不在眼裡了。

  而珉兒的肚子就輕輕地貼在項曄的身上,皇帝沒敢像從前那樣抱緊珉兒,而只是這麼貼著,腹中孩子的滾動他也感受到了,這才鬆開懷抱,他離京的時候,珉兒還很窈窕,一轉眼肚子這麼大了。

  「回殿內再說話,你一定累了。」項曄小心翼翼地攙扶珉兒,才發現她腳下趿著鞋子,不禁嗔怪了兩句,但就這麼彎下腰,要為她拔上鞋跟。

  「皇上,使不得。」珉兒攔住了,她到底明白人人都能看見長橋上的光景。

  清雅見著了,忙上前來為皇后穿好鞋子,項曄這才攙扶著她,並肩回上陽殿去。

  珉兒因為跑了幾步,氣息不穩,被安置在床上,而此刻皇帝親手為她脫下鞋子,珉兒就沒再攔著,她的肚子很大了,這麼躺著還高高地隆起,平躺著喘不過氣,要墊著高高的枕頭才舒坦。

  項曄見她如此辛苦,心疼不已,珉兒笑:「太后也是這樣把您生下來的,過幾月就過去了。」

  「朕還讓你傷了心。」項曄自責,「朕若是清醒的,絕不會讓他們給你寫信,那群糊塗東西啊。」

  「可一定是皇上曾授命,他們才會這麼做不是嗎?」

  「朕的意思是,若朕不在了……」

  珉兒伸手堵住了皇帝的嘴,眼圈兒也紅了:「再也不要說這種話,你捨得我心碎嗎?」

  項曄心裡一酸,順勢捧著珉兒的手親了又親:「都過去了。」

  彼此凝望著,像是怎麼也看不夠,而他們見面有一會兒了,竟誰也沒有提新貴妃的事,皇帝明明才從玉明宮來,一見到珉兒,瞬間就把那個人忘記了。

  不久後陳太醫到了,皇帝問皇后的身體怎麼樣,珉兒卻要陳太醫為皇帝把脈,得知項曄已恢復健康,但最好能靜養一段日子,珉兒便道:「這些日子哪兒也別去了,我把書桌收拾乾淨,宣政殿裡散了,就來我這裡,批了摺子就早些歇著,什麼也別做了。」

  項曄笑道:「朕聽你的。」

  但他一想,乾咳了一聲,到底不得不提起那個人來,說道:「後天,是貴妃的冊封典禮,朕不得不出席。」

  珉兒淡淡:「那就去吧,應該的。」

  項曄眼神一晃,這個話題到底是打開了:「珉兒,你不怪朕?」

  珉兒冷然道:「當然怪的,難道皇上以為我坦然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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