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怕你假戲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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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珉兒笑而不語,面上的神情並沒有輕易屈服,皇帝也不會追著她問是不是害怕,兩人手挽著手便走進上陽殿。

  項曄吩咐清雅準備一盆水來,他有意識地洗了洗手,慢條斯理地擦乾,看著像是一會兒要抱小公主才這麼仔細,可珉兒卻覺得,他像是在告別什麼事。

  方才自己正說,最高興皇帝沒有假戲真做,而他從今往後,再不必去做那假惺惺的戲,再不用見梁若君了是嗎?

  項曄抬頭見珉兒看著自己,上前便攬了她的腰肢,身後的宮女慌忙端著水盆退下,而他的吻早已落在珉兒的唇上,用力地但不野蠻地,想要把她一寸一寸吸進身體裡似的,珉兒心頭一陣顫,差點就要當下被勾起熾熱的情慾。

  但一陣嬰兒咿呀,叫兩人都冷靜下來,項曄目光迷離地望著珉兒,笑道:「元元哭了,她在吃醋?」

  珉兒輕嗔:「皇上太得意了。」

  皇帝迅速跑來搖籃邊,可小公主不過是哼了幾聲,見到父親來了,便淡定地吃起了手指,目光有一搭沒一搭地打量幾眼她的父親,這麼丁點兒大的小東西,竟有幾分她親娘的氣質,項曄伸手戳戳她的小臉蛋:「見了父皇也不笑一個,像誰不行,偏像你娘。」

  可不知是被戳痛了,還是氣不過父親這話,小公主突然咧嘴大哭,這才叫項曄慌了神,手忙腳亂地也哄不好,只把乳娘也驚動了來,自然抱去餵了奶,小娃娃就怪了。

  珉兒見項曄追著乳母要去,她嗔道:「皇上想去看什麼?」

  項曄一怔,尷尬地說:「你又胡鬧了?」

  珉兒笑悠悠上前來為他寬衣解帶:「我可什麼都沒說。」

  看著珉兒嬌美的臉頰,薄薄的脂粉讓肌膚看起來更輕盈清透,還帶著誘人的香氣,他咽喉里的聲音渾濁了幾分:「今晚真美。」

  「皇上是真高興了,只怕眼下任何人在身邊,都會是這番讚美之詞。」珉兒故意矯情地說著,激得項曄摟緊了她的身子,她輕輕捶打了幾下,「要透不過氣了,時辰還早呢,這會子就胡鬧,一夜漫長怎麼過?」

  項曄愛不釋手:「和你在一起,怎麼會嫌時光漫長?」

  珉兒卻道:「可我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對你說,那天我們在橋上爭執,我回來一夜不眠,到此刻想來依舊心驚肉跳,你的眼神我的語氣,都太讓人心寒了。」

  沒想到珉兒會說這番話,更見她眼角沁出的淚花,項曄心疼極了。

  他輕盈地抱起珉兒,溫柔地放在榻上:「那是假的,都是假的,從此忘了,朕命令你忘了。」

  珉兒道:「可是沒了秋振宇,沒有了梁若君,還有秦莊,還有其他的人,皇上這一輩子要對付的人無窮無盡,我們不過是才越過一座大山,還有綿延千里的山脈等著我們去闖。皇上曾說,每天都在宣政殿做戲,這戲是要做一輩子了。」

  項曄問:「你還是怕朕假戲真做?」

  珉兒點頭:「怕的,就像最初我也害怕你,可我卻死死咬牙挺著,這些天我無一日不擔心,可是每天都對自己重複上百遍不要怕。我們再也不要用這麼笨的法子了好嗎,永遠都不要用了,不論是什麼原因,再也不要把其他女人卷進來。」

  項曄安心了些,托起珉兒的身子,她的衣襟微微散開,露出幾分雪白的胸脯,勾得他五臟六腑都躁動不安,身體迅速地火熱起來。天知道,他那些日子在玉明宮裡,竟然面對隔著一層紗的春色毫無反應,因為太過冷靜,皇帝還一度懷疑他是不是生病了。

  「就算有人帶著百萬雄師逼到皇城腳下,朕也不會再取什麼異國公主,更不會有其他任何女人再來打攪我們。」項曄承諾著,一隻手已經抽開了珉兒的腰帶。

  珉兒淚光瑩瑩:「把心交給你,我早就預備好了這一生都會跌宕起伏,可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項曄親吻著她的唇,喘息的空隙里說:「朕亦如是,朕今天還對秋振宇說,謝謝他把你送來了朕的身邊。」

  話音落,皇帝扯下了滿床紗帳,紗帳搖曳,掩蓋了無限春色,珉兒那一夜很快就迷失了自己,將數月來的壓抑情緒,全部化在了情慾里。

  匆匆一夜,項曄只嫌時光短暫,翌日清晨彼此依依不捨地分別,竟有新婚燕爾般的甜蜜,臨別時,珉兒問皇帝:「秋振宇會一直關在宰相府里嗎?」

  項曄頷首:「待梁國的人證物證送到京城,正式定罪後,就會送他去該去的地方。」

  珉兒道:「我可以去看一看嗎,最後做個了結。」

  項曄想了想:「帶上朕的侍衛,別叫人傷了你。」

  兩人說罷,珉兒便送皇帝出上陽殿,看著項曄大步流星地走上長橋,她的目光不經意掠過岸邊,直覺得看到了什麼礙眼的光景,再定睛仔細看,竟仿佛是梁若君帶著宮女站在岸上,那服色那身姿,必是貴妃無疑。

  清雅也瞧見了,立時道:「娘娘,要不要奴婢跟過去。」

  珉兒搖頭:「我們退下。」

  主僕倆退進了上陽殿門裡,留了一條縫,足夠珉兒看到岸上的光景。她並沒有完全迴避,事實上皇帝不會再對梁若君怎麼樣,之後的事該是她出面,更由珉兒來安排梁若君往後的人生。

  皇帝亦是大老遠就看見了梁若君,卻坦蕩蕩如往日一般上了岸,盛裝華服的貴妃上前請安,他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坐上了肩輿,一路往宣政殿去。

  梁若君周正地行禮,沒有上前糾纏,昨日在清明閣外鬧騰的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往日裡一貫大方從容的模樣,她的笑,她的一言一行,誰看著都覺得舒服。

  甚至在皇帝走遠,梁若君也沒有露出「本性」,落落大方地朝上陽殿看了一眼,自然她是看不見宮門上的這道縫,也不知道皇后正在暗處看著她,可她似乎故意這麼猜想了,時時刻刻都保持著旁人在偷窺自己的警惕,這樣完美地一直等回到玉明宮,寢殿的門牢牢關上的一瞬才破了功。

  她順著門,一點點癱軟下來,坐在了冰涼的地磚上。

  「娘娘,娘娘?」海珠被攔在外頭,而她堵著門,海珠自然是不能進來的。

  「你去清明閣外等著,哪怕等一天也要等,告訴皇上我在等他。」隔著門,梁若君吩咐著,「去吧,帶上小宮女,有任何消息都立刻來告訴我。」

  「可是……」門外,一宿沒睡的海珠,哪裡來的精力到清明閣外站著等,可她沒法子,這會兒就放棄的話,這輩子就毀了。還不知道事情最後會如何發展,眼下能挽回一些是一些,即便在海珠看來,皇帝也不至於這麼翻臉無情,那麼多日子的纏綿恩愛,就沒有一分真心嗎?

  梁若君咬著唇,幾乎要將嬌嫩的肌膚咬破,而她心裡更咬定一件事,哪怕是死在皇帝面前,她也不能向上陽殿低頭,只要皇帝不殺她不廢她,她就要陰魂不散地存在於這宮闈之中。

  「我沒做錯任何事,我想做的事一件都還沒有做,你們憑什麼這樣待我……」梁若君淚如雨下,緊緊捂著嘴不想讓人聽見她的哭聲。

  是皇帝拉著她的手,讓她感受到這世間的真情和溫暖,讓她擺脫了包袱累贅的自卑,可現在也是他,要把自己重新推入地獄裡。

  梁若君不知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很快就聽到門外,有小宮女害怕的聲音,另有人語氣兇狠地說:「今日起,玉明宮中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皇上請貴妃娘娘好生安養,待皇上得空再來看望,你們要好生伺候娘娘,不得離開。」

  聽得提起皇帝,梁若君惶然清醒了幾分,跌跌撞撞爬起來,胡亂抹掉眼淚開門闖了出來,見門前的人要走,她厲聲道:「站住!」

  她沒有哭泣,也沒有哀求,高高地端著貴妃的架勢,驕傲地問著:「這是皇上的旨意,還是皇后的旨意,為什麼不是周懷來傳話?皇上不得空,周懷也不得空嗎,你把周懷找來,我只聽他一人說。」

  那人在門前行禮,可是行禮後,竟頭也不回地走了。

  海珠氣不過,追上去要攔下,可一隻腳才跨出玉明宮大門,眼前赫然掠過寒光,兩把帶鞘的長刀交叉在面前,將她生生堵了回來。不知幾時,宮門外竟然被侍衛把守了。

  「娘娘……」海珠嚇得不輕。

  「我知道了。」梁若君冷然應著,扶了扶有些歪斜的髮髻,提起裙擺緩緩走到門前,同樣的情景再次出現,侍衛們也要把她攔下。

  梁若君高高地抬起脖子:「要殺要剮,你們只管動手,若是不殺我,就休想攔住我走出這道門。」

  侍衛們驚了一驚,不知該如何對應,便見貴妃貼著長刀一步步走向門外,他們也不得不節節後退,梁若君呵斥道:「你們打算這樣子跟著我一起去清明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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