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沒有對錯
阿強把妻子兒女趕到了屋子裡，選擇獨自面對唐語欣。
有些該面對的事情，總該要面對的。
「唐小姐，早知道你還活著，我就該早一點帶著孩子們離開，我沒想到你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他有些懊惱，可臉上並沒有慚愧或者是歉意。
「你故意把我到那兒去，幾乎害死我，阿強，我只是想幫你而已，可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阿強睜大眼睛，臉上帶著幾分好笑，「幫我？你們這些有錢人會真心幫助我們？從你踏進這裡開始，你的一切就與這裡格格不入，你帶著憐憫的眼神看著我和我的家人，你以為帶我去a市就是拯救我？唐小姐，我該說你是善良還是天真？難道你不知道，拯救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給錢？給很多很多的錢！」他帶著幾分病態，狂熱地咆哮。
他回頭指著那棟搖搖欲墜的藍白雨蓬罩著的屋子，近乎嘲諷地笑道：「看到了嗎？在你們有錢人看來，這不過是垃圾堆一般的地方，可這裡卻是我們一家四代人住了幾十年的地方！你覺得很不可思議對吧？你覺得貧窮是因為我不夠努力？可現實是，我拼死拼活，一天在工廠工作十幾個小時，一個月掙的錢還不夠撫養我的兩個孩子！我曾經發過誓，只要我能夠有錢讓家人過得更好，無論讓我幹什麼我都願意！哪怕出賣良心，出賣我的命！」他雙眼赤紅，情緒激動地扯著自己的衣領，露出胸口蜿蜒而下的傷疤。
唐語欣怔怔地看著他，沒錯，他說的這些，一個字都沒錯，她無法控制他的憤怒，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憐憫，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不同的命運，正是這種宿命般的無奈感，才會叫人越發憤怒。
阿強神經質地笑了，「你想要尋找真相，不也是為了利益嗎？你所謂的善良又能高貴到哪裡去？而我，受人所託，把你引到那兒去就能有一大筆錢讓我一輩子都能衣食無憂，換做是你，你會選擇善良，還是錢？」
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唯有別過臉，輕聲轉移話題，「是誰讓你帶我去那兒的？」
「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他冷笑一聲，「如果你想報警抓我，就趁現在吧，否則我就要帶著孩子們一起走了。」
燥熱的夜裡，一直有不知名的蟲子低聲悲鳴，住在這兒的人們因為混亂的行政管理和城市基建，一直過著貧窮的生活，日復一日的積壓與累贅，仿佛一道又一道繩索，緊緊地勒著他們的脖子，他們唯一想做的，是掙扎著活下去，好讓這道勒住每一個人的繩索能夠鬆開一些。
在這件事裡，除了幕後主使，有誰做錯了嗎？
也許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那名幕後主使的棋子，包括她在內。
她沒有選擇報警，而是默默地挪開一步，讓出了一條路。
「我不會傷害你們。趁著天還沒亮，你們趕快走吧。」
阿強呆住了，他沒有想到做了對不起唐語欣的事，她居然還肯放他順順利利地離開。
他垂下頭，有些沉默地閉上眼睛，再度睜開的時候，眼角已經有了些許濕潤，「就算你放我走，我也不會感激你。孩子們，我們走！」
阿強帶著妻子和孩子們，不舍地看了一眼這片他從小生長的土地，還有那個破破爛爛卻讓她住了一輩子的房子，忍住眼淚，咬著牙轉過身走了。
夜色沉沉中，寂靜的街道上傳來孩子們清脆而又好奇的聲音。
「爸爸，別墅長什麼樣子啊，那裡的屋頂夏天的時候會漏雨嗎？」
「爸爸，我把小板凳也帶上了，等換了新家，我就把凳子架在門口做作業！」
阿強的語氣帶著一種輕鬆，以及擺脫了貧窮的如釋重負，「傻孩子，那裡會是我們新生活的開始，夏天的時候不會漏雨，也不用擔心屋頂被風颳走，冬天的時候，還能開暖氣，你們和媽媽的手再也不用長凍瘡了，還有這個小板凳，趕快扔了，爸爸會給你們買嶄新的書桌……」
卡車鳴喇叭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寧靜。
唐語欣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匆匆回頭，一道雪亮的燈光直逼她而來。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擋住光源，就在這時，輪胎髮出刺耳的聲音，呼嘯著滑過地面，只聽到一聲悽厲的「爸爸」之後，重物落地的聲音令人心驚肉跳。
死一般的寧靜之後，唐語欣聽到了幾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是阿強的妻子和孩子們發出的叫聲。
唐語欣雙腿發軟，她勉強抬腳朝肇事地點狂奔過去，那輛卡車呼嘯著朝唐語欣碾壓而來。
眼看巨大的輪胎就要碾壓過阿強的屍體，以及他的妻子和孩子們，一顆子彈打碎車玻璃，擊中車內司機的頭上。
司機噗通一聲倒在方向盤上，車子失去了控制，撞進了另一邊的建築工地里。
「轟隆隆——」一聲巨響之後，整個世界靜了下來。
唐語欣提起一口氣，幾乎連滾帶爬地奔到那一灘血泊跟前，用力抱起了阿強，急急催促，「快！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阿強的妻子抹了一把眼淚，顫顫巍巍地開始按電話，孩子們淚水漣漣地跪在一旁嗚嗚哭泣，死死抓著阿強的手不肯鬆開。
轉眼間死亡將至，即便是曾經欺騙過自己的人，可唐語欣仍舊忍不住紅了眼圈，「撐住！救護車很快就到了！」
阿強眼珠子凸起，微微張開嘴巴，喉嚨發出怪異的「嗬嗬」聲，她忍住眼淚，湊近了，才聽清他說的是什麼。
他說，「唐小姐，是我對不起你。」
她的眼淚忽的掉了下來，一時之間喉嚨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他又說，「小心你身邊的人。」
短短的兩句話已經耗費了他大半的心神，他的目光眷戀地看向妻子和兒女們，瞳孔漸漸渙散，在孩子們一聲一聲的抽泣聲中，終於委頓地閉上了眼睛。
救護車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十分悽厲，紅色的燈旋轉著，照得阿強老婆的臉上帶著一抹悽苦，家裡的頂樑柱忽然之間就倒了，這個老實巴交的女人顯然還沒能從阿強死去的悲傷中回過勁來。
救護人員們手忙腳亂地把阿強送上車，唐語欣手軟腳軟地爬上，跟去了醫院。
簡陋的醫院裡，阿強還沒有被送進手術室，就停止了呼吸。
一片悽厲的哭聲中，唐語欣手腳冰涼地站在窗前，背對著她們，眼圈發紅。
阿強臨死前的那句對不起，仿佛一根針刺進了她的心臟里，疼得她直哆嗦。
那個神秘人，派人撞死了阿強，又殺了肇事司機。
阿強說，小心你身邊的人。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相信他一定是想提醒她一些什麼。
可是她身邊有那麼多人，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
次日一早，在警察局裡，她見到了前來被審訊的杜奇，還有那名小診所里的醫生——宋毅。
這兩人都是她提供給警方的，她盼著警方能夠從他們身上挖出些什麼線索來。
然而，一切都令人失望了，短短的兩個小時之後，杜奇與宋毅接連從審訊室走了出來。
她失望地站起來，心裡冰冷一片，看來他們做足了準備，才來警局。
宋毅的臉色有些陰沉，抿著唇，眼神不算充滿善意，反而有些嫌惡，倒是杜奇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跟著宋毅一起走了出去。
唐語欣衝到警察面前，神情有些激動，「確定他們沒有嫌疑嗎？我說的那條小巷子裡的診所呢？派人查過了嗎？」
警局局長懶懶抬起頭來，有些不悅地提醒，「唐小姐，我們警局辦事一向都很公正有效率，你怎麼能質疑我們的能力呢？所有該查的地方我們都查了，確定是一家合法經營的正規小診所。」
「局長，我建議您能夠對他們進行暗中跟蹤，我懷疑……」
「唐小姐，請你遵守自己的本分。這裡歸我們管，你無權干涉我們的工作！」局長不耐煩地抓起大蓋帽，搭在光禿禿的腦袋上，不悅地掃了她一眼。
「現在死了兩條人命，兇手還沒抓到，你們就這樣草率地把人放走？連兩個小時都沒有審到？」她有些氣憤。
「私人？麻煩你出去看看，在這裡，e市，每時每刻都在死人！百分之八十都是窮死的！這個阿強窮了一輩子，誰知道他是不是不想活了，一頭撞向車子選擇自殺？至於那個司機，肯定是撞到人之後害怕坐牢，自己拿槍自殺的！」
如此荒謬的推論竟然得到了許多下屬小心翼翼的讚賞，唐語欣大笑幾聲，忽然抓起桌上的墨水瓶，一把掀開局長的大蓋帽，對著他光溜溜鋥亮的腦袋當頭淋下。
局長呆若木雞，張大嘴巴一臉吃到屎的表情。
「局長，我看您胸無點墨，特意幫您長點墨水。」她嘿嘿一笑。
一陣地動山搖的咆哮之後，唐語欣被兩名警察架出來，丟在了門口。
她一屁股摔在地上，痛得齜牙咧嘴，該死的傢伙！早知道真應該帶個幫手來干架！這群吃乾飯的廢物！
「你們都給我等著瞧！我還會再回來的！」她振臂高呼。
離開e市之前，她安頓好了阿強的老婆孩子們，如阿強生前所願，給她們在另外一座城市買了一套別墅，讓他的孩子們過上了新的生活。
阿強的老婆千恩萬謝差點跪下的時候，唐語欣急急扶住她，她輕聲說，「這套房子，是他用自己的命換來的。」
憨厚的女人想到丈夫為了一家人苦了一輩子，到頭來五福享受，頓時紅了眼圈，假意別過頭幹活，實則默默流淚。
唐語欣禁受不住這樣溫情的局面，匆匆離開了e市，帶著說不出的憋屈，與憤怒。
關於這座城市的記憶，她一點一滴都不會忘記，她發誓，一定還會再回來的！關於這座城市的秘密，她全都會查個水落石出！
一會到a市，唐語欣就接到了唐雅的奪命連環call，電話里，老媽憂心忡忡地表示，為了掩飾她沒回家的事情，每次顧正祁打來電話，唐雅都要編出十幾個謊言來圓她為什麼不接電話。
好在顧正祁十分尊重唐語欣的決定，並沒有刻意讓她接。
「欣欣，你快點回家！我跟你顧叔叔真的撐不下去了！」
有些該面對的事情，總該要面對的。
「唐小姐，早知道你還活著，我就該早一點帶著孩子們離開，我沒想到你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他有些懊惱，可臉上並沒有慚愧或者是歉意。
「你故意把我到那兒去，幾乎害死我，阿強，我只是想幫你而已，可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阿強睜大眼睛，臉上帶著幾分好笑，「幫我？你們這些有錢人會真心幫助我們？從你踏進這裡開始，你的一切就與這裡格格不入，你帶著憐憫的眼神看著我和我的家人，你以為帶我去a市就是拯救我？唐小姐，我該說你是善良還是天真？難道你不知道，拯救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給錢？給很多很多的錢！」他帶著幾分病態，狂熱地咆哮。
他回頭指著那棟搖搖欲墜的藍白雨蓬罩著的屋子，近乎嘲諷地笑道：「看到了嗎？在你們有錢人看來，這不過是垃圾堆一般的地方，可這裡卻是我們一家四代人住了幾十年的地方！你覺得很不可思議對吧？你覺得貧窮是因為我不夠努力？可現實是，我拼死拼活，一天在工廠工作十幾個小時，一個月掙的錢還不夠撫養我的兩個孩子！我曾經發過誓，只要我能夠有錢讓家人過得更好，無論讓我幹什麼我都願意！哪怕出賣良心，出賣我的命！」他雙眼赤紅，情緒激動地扯著自己的衣領，露出胸口蜿蜒而下的傷疤。
唐語欣怔怔地看著他，沒錯，他說的這些，一個字都沒錯，她無法控制他的憤怒，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憐憫，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不同的命運，正是這種宿命般的無奈感，才會叫人越發憤怒。
阿強神經質地笑了，「你想要尋找真相，不也是為了利益嗎？你所謂的善良又能高貴到哪裡去？而我，受人所託，把你引到那兒去就能有一大筆錢讓我一輩子都能衣食無憂，換做是你，你會選擇善良，還是錢？」
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唯有別過臉，輕聲轉移話題，「是誰讓你帶我去那兒的？」
「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他冷笑一聲，「如果你想報警抓我，就趁現在吧，否則我就要帶著孩子們一起走了。」
燥熱的夜裡，一直有不知名的蟲子低聲悲鳴，住在這兒的人們因為混亂的行政管理和城市基建，一直過著貧窮的生活，日復一日的積壓與累贅，仿佛一道又一道繩索，緊緊地勒著他們的脖子，他們唯一想做的，是掙扎著活下去，好讓這道勒住每一個人的繩索能夠鬆開一些。
在這件事裡，除了幕後主使，有誰做錯了嗎？
也許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那名幕後主使的棋子，包括她在內。
她沒有選擇報警，而是默默地挪開一步，讓出了一條路。
「我不會傷害你們。趁著天還沒亮，你們趕快走吧。」
阿強呆住了，他沒有想到做了對不起唐語欣的事，她居然還肯放他順順利利地離開。
他垂下頭，有些沉默地閉上眼睛，再度睜開的時候，眼角已經有了些許濕潤，「就算你放我走，我也不會感激你。孩子們，我們走！」
阿強帶著妻子和孩子們，不舍地看了一眼這片他從小生長的土地，還有那個破破爛爛卻讓她住了一輩子的房子，忍住眼淚，咬著牙轉過身走了。
夜色沉沉中，寂靜的街道上傳來孩子們清脆而又好奇的聲音。
「爸爸，別墅長什麼樣子啊，那裡的屋頂夏天的時候會漏雨嗎？」
「爸爸，我把小板凳也帶上了，等換了新家，我就把凳子架在門口做作業！」
阿強的語氣帶著一種輕鬆，以及擺脫了貧窮的如釋重負，「傻孩子，那裡會是我們新生活的開始，夏天的時候不會漏雨，也不用擔心屋頂被風颳走，冬天的時候，還能開暖氣，你們和媽媽的手再也不用長凍瘡了，還有這個小板凳，趕快扔了，爸爸會給你們買嶄新的書桌……」
卡車鳴喇叭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寧靜。
唐語欣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匆匆回頭，一道雪亮的燈光直逼她而來。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擋住光源，就在這時，輪胎髮出刺耳的聲音，呼嘯著滑過地面，只聽到一聲悽厲的「爸爸」之後，重物落地的聲音令人心驚肉跳。
死一般的寧靜之後，唐語欣聽到了幾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是阿強的妻子和孩子們發出的叫聲。
唐語欣雙腿發軟，她勉強抬腳朝肇事地點狂奔過去，那輛卡車呼嘯著朝唐語欣碾壓而來。
眼看巨大的輪胎就要碾壓過阿強的屍體，以及他的妻子和孩子們，一顆子彈打碎車玻璃，擊中車內司機的頭上。
司機噗通一聲倒在方向盤上，車子失去了控制，撞進了另一邊的建築工地里。
「轟隆隆——」一聲巨響之後，整個世界靜了下來。
唐語欣提起一口氣，幾乎連滾帶爬地奔到那一灘血泊跟前，用力抱起了阿強，急急催促，「快！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阿強的妻子抹了一把眼淚，顫顫巍巍地開始按電話，孩子們淚水漣漣地跪在一旁嗚嗚哭泣，死死抓著阿強的手不肯鬆開。
轉眼間死亡將至，即便是曾經欺騙過自己的人，可唐語欣仍舊忍不住紅了眼圈，「撐住！救護車很快就到了！」
阿強眼珠子凸起，微微張開嘴巴，喉嚨發出怪異的「嗬嗬」聲，她忍住眼淚，湊近了，才聽清他說的是什麼。
他說，「唐小姐，是我對不起你。」
她的眼淚忽的掉了下來，一時之間喉嚨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他又說，「小心你身邊的人。」
短短的兩句話已經耗費了他大半的心神，他的目光眷戀地看向妻子和兒女們，瞳孔漸漸渙散，在孩子們一聲一聲的抽泣聲中，終於委頓地閉上了眼睛。
救護車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十分悽厲，紅色的燈旋轉著，照得阿強老婆的臉上帶著一抹悽苦，家裡的頂樑柱忽然之間就倒了，這個老實巴交的女人顯然還沒能從阿強死去的悲傷中回過勁來。
救護人員們手忙腳亂地把阿強送上車，唐語欣手軟腳軟地爬上，跟去了醫院。
簡陋的醫院裡，阿強還沒有被送進手術室，就停止了呼吸。
一片悽厲的哭聲中，唐語欣手腳冰涼地站在窗前，背對著她們，眼圈發紅。
阿強臨死前的那句對不起，仿佛一根針刺進了她的心臟里，疼得她直哆嗦。
那個神秘人，派人撞死了阿強，又殺了肇事司機。
阿強說，小心你身邊的人。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相信他一定是想提醒她一些什麼。
可是她身邊有那麼多人，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
次日一早，在警察局裡，她見到了前來被審訊的杜奇，還有那名小診所里的醫生——宋毅。
這兩人都是她提供給警方的，她盼著警方能夠從他們身上挖出些什麼線索來。
然而，一切都令人失望了，短短的兩個小時之後，杜奇與宋毅接連從審訊室走了出來。
她失望地站起來，心裡冰冷一片，看來他們做足了準備，才來警局。
宋毅的臉色有些陰沉，抿著唇，眼神不算充滿善意，反而有些嫌惡，倒是杜奇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跟著宋毅一起走了出去。
唐語欣衝到警察面前，神情有些激動，「確定他們沒有嫌疑嗎？我說的那條小巷子裡的診所呢？派人查過了嗎？」
警局局長懶懶抬起頭來，有些不悅地提醒，「唐小姐，我們警局辦事一向都很公正有效率，你怎麼能質疑我們的能力呢？所有該查的地方我們都查了，確定是一家合法經營的正規小診所。」
「局長，我建議您能夠對他們進行暗中跟蹤，我懷疑……」
「唐小姐，請你遵守自己的本分。這裡歸我們管，你無權干涉我們的工作！」局長不耐煩地抓起大蓋帽，搭在光禿禿的腦袋上，不悅地掃了她一眼。
「現在死了兩條人命，兇手還沒抓到，你們就這樣草率地把人放走？連兩個小時都沒有審到？」她有些氣憤。
「私人？麻煩你出去看看，在這裡，e市，每時每刻都在死人！百分之八十都是窮死的！這個阿強窮了一輩子，誰知道他是不是不想活了，一頭撞向車子選擇自殺？至於那個司機，肯定是撞到人之後害怕坐牢，自己拿槍自殺的！」
如此荒謬的推論竟然得到了許多下屬小心翼翼的讚賞，唐語欣大笑幾聲，忽然抓起桌上的墨水瓶，一把掀開局長的大蓋帽，對著他光溜溜鋥亮的腦袋當頭淋下。
局長呆若木雞，張大嘴巴一臉吃到屎的表情。
「局長，我看您胸無點墨，特意幫您長點墨水。」她嘿嘿一笑。
一陣地動山搖的咆哮之後，唐語欣被兩名警察架出來，丟在了門口。
她一屁股摔在地上，痛得齜牙咧嘴，該死的傢伙！早知道真應該帶個幫手來干架！這群吃乾飯的廢物！
「你們都給我等著瞧！我還會再回來的！」她振臂高呼。
離開e市之前，她安頓好了阿強的老婆孩子們，如阿強生前所願，給她們在另外一座城市買了一套別墅，讓他的孩子們過上了新的生活。
阿強的老婆千恩萬謝差點跪下的時候，唐語欣急急扶住她，她輕聲說，「這套房子，是他用自己的命換來的。」
憨厚的女人想到丈夫為了一家人苦了一輩子，到頭來五福享受，頓時紅了眼圈，假意別過頭幹活，實則默默流淚。
唐語欣禁受不住這樣溫情的局面，匆匆離開了e市，帶著說不出的憋屈，與憤怒。
關於這座城市的記憶，她一點一滴都不會忘記，她發誓，一定還會再回來的！關於這座城市的秘密，她全都會查個水落石出！
一會到a市，唐語欣就接到了唐雅的奪命連環call，電話里，老媽憂心忡忡地表示，為了掩飾她沒回家的事情，每次顧正祁打來電話，唐雅都要編出十幾個謊言來圓她為什麼不接電話。
好在顧正祁十分尊重唐語欣的決定，並沒有刻意讓她接。
「欣欣，你快點回家！我跟你顧叔叔真的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