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嬌寵令(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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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

  知府大人府上,池裡的荷花已經露出了尖尖角,幾隻蜻蜓停落,翅膀如冰紗,很是好看。

  雨公公盤腿坐在池邊的大石頭上,吃著甜瓜,楊端午和倪重陽走了過來。

  「你來了,端午姑娘。」雨公公臉上露出小孩子一樣的無邪的笑,「知府大人剛剛送來了幾個冰鎮甜瓜,我吃了一個,剩下兩個給你夫妻兩。」

  楊端午笑了一笑,「這樣的天氣是吃冰鎮的了,那七月八月豈不是要吃冰了?」

  倪重陽說:「這若是井水冰鎮過的,倒也是很有營養。就是女子還是少吃冰的為妙。」

  雨公公不服氣地說:「知府大人孤家寡人一個,哪裡來這麼多時間拿井水冰鎮,就是交給奴婢,哪個奴婢會花這上面的心思?這湖水鎮過的,和井水鎮過的,吃的時候還不是一個樣子。端午姑娘,你別聽他的,他呀,書讀的多,都信書上了。女子雖吃冰的不好,可又不是天天吃,偶爾吃一個,解個饞,也是好的。」

  楊端午笑著接過甜瓜,「雨伯伯說的是,既然是雨伯伯給我留下的,我當然是要吃了。」

  倪重陽笑著搖搖頭,雨公公拍拍倪重陽的肩膀說:「你呀,對人是真心實意的好,人品也沒的說,就是太羅嗦,吃個冰鎮甜瓜都說這個不能吃,哪個不能吃,敢情這天下的美味,都有它的缺處,都不能吃的了。那這還有什麼樂趣呢。」

  倪重陽很謙虛的點頭:「雨伯伯所言極是。」

  然後三個人一同坐下來,吃甜瓜。

  甜瓜鎮過後再吃,可以甜而不膩,冰而不冷,肥而不澀,好吃到心尖上去。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謝策已經中了我的計策,他把我爹爹的冤案真相,四處宣揚開來,如今,幾乎是整個金陵城的百姓,都在談論這件事。」楊端午欣慰的說,「等到這一天,終於來了。」

  「對,這一天,終於快來了。」雨公公眼睛紅了,「謝家如今也是不得已要這樣做了,這樣就表示,他和廣大百姓站在一起的,都是支持楊康將軍的。那麼就把百姓的鋒頭,直直的對準皇上了。」

  楊端午點點頭,「我就是要用謝家的力量,先幹掉皇上,然後,謝家一定也會自取滅亡。如此,我們楊家的仇恨,就報了。」

  倪重陽嘆了口氣說:「可是,這樣要牽涉到多少人,只怕到時候掀起的腥風血雨,比當年那場冤案都要大了。」

  楊端午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楊家死的這麼慘,總是要平反的。難道要一代代都背負著壞名聲不成麼?」

  倪重陽說:「要平反沒有錯,就是可以不必牽扯這麼多人。不過,目前看來,也只有這個計策可行的了。」

  而次日,謝策在太醫院,向楊端午討要《藥草大典》下半部。

  「少世子殿下何必這麼急呢。」楊端午很鎮定,謝策遲早會找她要下半部的。沒什麼好奇怪的。這就是謝策一直還留著她的性命的最直接的目的。

  「不急怎麼行呢。我已經等了這麼久了。」謝策說,「端午姑娘,你遲早都是要拿出來的。尤其是到了這個時候了,我們謝家要和皇上翻臉了,當然要拿出點好的醫學書籍,來積點口德。」

  「看你這麼著急,我可以給你,不過,你之前答應讓我見見周貴妃的,可是你卻騙我,如今,我想見一次,這次,如果你再欺騙我,我就把醫書給撕了,再也不給你了。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給了。」楊端午說著,做了個「撕」的手勢。

  謝策想了想,笑道:「周貴妃不過是昨日黃花罷了,你若是想見,隨時都是可以的。就算你要帶她出宮,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這可是你說的。」楊端午立馬抓住了謝策的話柄:「你說的可算話?我真的會帶周貴妃走的。」

  「可以。」謝策說,「只要你把醫書交給我,你可以帶她走。她留下來,我還嫌麻煩呢。」

  楊端午點點頭:「那這個交易我可以答應,不過,我要先帶周貴妃走了,周貴妃安全了,我才答應把醫書交給你。」

  謝策也答應了。

  周貴妃如果被謝策帶走了,那麼,深愛周貴妃的皇上一定會找謝太傅麻煩,如此,謝太傅就會真的下定決心要對付皇上了。

  謝太傅再怎麼想忍,也是等不了了。

  而謝策想要的也很簡單,當今皇上既然不同意冊封他為王,那麼,留著還有何用,還不如早點廢了他,再冊立一個聽話的新君。

  而謝策一個人是對付不了皇上的,只有依靠整個謝家的力量。所以關鍵是要讓謝太傅下定決心。

  對於謝太傅而言,他已經是位極人臣了,手握兵權和經濟大權,並且還兒孫滿堂,就算遲幾年再造反,也是沒關係的。

  可是,遲則生變,皇上是不喜歡謝策,若是皇上答應讓謝家別的叔父做王,從而拉攏謝太傅呢?

  在謝太傅那裡,謝策得不到應有的安全感。

  所以,謝策才想試著拉攏楊端午,畢竟,楊端午聰明機智,看起來並不象是他的敵人。

  謝策也的確需要一個聰明人幫他,助他完成大業。

  「既然你都答應了,那我走了,等你安排好我再來。」楊端午說著就要走。

  「等等。」謝策攔住了她。

  「還有什麼事呢?」楊端午笑了,笑的很鎮定。

  「你一定是想不到,為何我會答應的如此爽快。」謝策也笑了,謝策笑的很深意。

  「為何呢?」楊端午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

  「因為我想讓你成為我的心腹。」謝策正色說道。「哦,你就這樣相信我?」楊端午還是一樣的笑。

  「我不管你抱著什麼樣的目的,我都很欣賞你,希望你成為我的幫手。不然,你以為,為何每次你都可以順利走出我的地盤?」謝策冷冷而高傲的一笑:「因為,我是在欲擒故縱。」

  「既然這是你設置的遊戲,如果你說出來了,就不好玩了。」楊端午搖搖頭,「不好意思,我不想捲入你們朝廷間的事。我只不過是想有口飯吃而已。」

  「你竟敢拒絕我。」謝策怒視著她,「你就不怕我毀了你?」

  「如果少世子覺得,我活著對少世子是個威脅,那麼,少世子當然可以殺了我。可是我建議不要。因為。我活著,或許還能給少世子一些幫助,對少世子一點損失都沒有。可是死了,少世子在這個世界上,只怕找不到醫書了。」楊端午總是很鎮定的說著,好像謝策於她,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

  「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這天下沒有本少世子得不到的東西。」謝策說著,放開了她,「你現在可以走,可不代表,你可以走的出我的手掌心。」

  楊端午笑著行完禮,就走了。

  謝策凝視著她的背影,笑道:「這丫頭,我怎麼感覺有點喜歡她了。」

  天下的女孩子很多,比楊端午好看的也多,可只有楊端午,就好像天邊的雲,雖然美好,可總是忽遠忽近,得也得不到。

  清河縣大墳腳村。

  「錦兒,來,給爹抱抱。」楊宗瑞滿臉笑意的將楊錦高高舉過頭頂,惹得楊錦嘎嘎大笑。

  「小心點,孩子還那么小。」林安靜雖然臉上也掛著笑意,可嘴上免不了提醒幾句,生怕楊宗瑞玩過了頭。

  「好的,好的。」楊宗瑞見林安靜提醒的對,便也收斂了下,將楊錦穩穩地抱回在手裡。

  自從楊錦來到了這個家庭,幾乎每一天都是充滿歡聲笑語的。

  而林安靜,更是變得溫柔了許多。處處散發著為人母的慈愛。為了讓楊錦有更好的奶水,林安靜也努力讓自己每天能多吃些東西,身體,也比以前顯得更豐滿了些。

  六月暑夏,空氣中已經有了揮之不去的悶熱,剛出身不久的楊錦身上,出現了點點紅疹,濕癢難耐,夜不能安眠。

  聽著楊錦夜夜揪心的啼哭,楊宗瑞更是愁上眉間。

  「許是天氣太熱,悶出來的。」林安靜有些自責,便每日兩次的給楊錦擦洗換衣,如有便溺污染了衣裳,一日更是三五次的換洗。

  可即便如此,楊錦身上的紅疹依舊沒有消退的跡象。

  楊宗瑞到處尋醫打聽,得知松花粉可以用來去疹止癢。無奈松花粉每年清明期間才有,這六月夏天,怕是有錢也是難買了。

  為了讓楊錦能及早痊癒,楊宗瑞便親自去了城裡,遍尋各家藥館,才終於從一戶人家裡買得松花粉半斤。

  終於,在松花粉和麻油的外敷調理下,楊錦身上的紅疹日漸消退,七日後便痊癒了。

  過了兩日,謝策來太醫院通知楊端午,可以去帶走周貴妃了。

  「我已經設計,讓她鑽進宮裡的水缸,從而出宮。」謝策說著不懷好意的倪著楊端午,「我這可是冒著天大的死罪幫你啊。你可是要領這個情啊。」

  楊端午笑道:「你的情我只有一本醫書可以還。別的自然是還不了的。」

  「你說的倒是斬釘截鐵。不過,凡事不可說的太絕對。」謝策說完,靠近幾步,神黑的眼珠子好像玉石一樣閃耀在她面前,「你記住了,我不會放棄的。」

  楊端午在皇宮外十里的涼亭里,看到了已經打扮成布衣草民的周貴妃周琳琳。

  「娘娘。」楊端午跑過去,「終於見到你了。」

  周琳琳很奇怪的看著楊端午身後的謝策,吃驚的張大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娘娘,你不要奇怪,其實這次,要不是因為少世子殿下的幫忙,娘娘只怕還出不來。」楊端午說,「娘娘沒事就好。」

  周琳琳聽楊端午簡單講述了一遍事情經過,對謝策行禮致謝。

  謝策搖搖頭:「你不必謝我,我救你出來,不是為了你。」

  周琳琳大方答道:「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可是,得到好處的終歸是我。倫理,這是應該的,請少世子殿下,受我一拜。」

  謝策說:「既然如此,也好。也讓你心安。」

  然後楊端午要帶著周琳琳走。

  謝策問:「如果你是想把周貴妃帶到知府大人府上去,那你就大錯特錯了。皇上知道了,一定會遷怒於知府大人,會連累知府大人的。」

  「我沒這樣想過。」楊端午眼中帶著深意,「周貴妃不見了,皇上一定會派人搜查,天下都是王土,還能藏到哪裡呢。我想,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想讓娘娘去謝府上住段日子。」

  「什麼?」謝策一怔,「不好,這不好。」

  這樣若是被發現了,謝策可就慘了。

  「你放心,你不會被發現的。」楊端午說,「我自有打算。只要少世子都按照我所說的去做,一定可以保護住娘娘,對自己也沒有害處。」

  「你就這樣自信,我一定會聽你的麼?」謝策冷笑道,「周琳琳的死活,我並不如何關心。我憑什麼要送她來我家裡,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呢?」

  「因為少世子殿下是個明白人,這次的事件,其實要想查出是少世子您做的,很簡單。可是大家都不敢對你怎麼樣。而娘娘若是留在少世子身邊,除了皇上是沒有人敢動娘娘一下的。我們只需要瞞住皇上一個人就可以。可若是娘娘被置於別處,從而被抓住了,那查起來就慘了,這件事,不查就沒有人敢懷疑到少世子您頭上來,可若是查了,就也不能不懲罰您以立軍威。所以,這件事您想撇開都不行了,只有保護好娘娘,您才能最大可能的沒事。」

  楊端午的這番分析,簡直是頭頭是道,謝策甚至連反駁的能力都沒有了。

  「你不去做狀師,真是委屈你了。」謝策最後感概道,「那麼周琳琳,你可以跟我來,不過,你要留在我身邊,做個丫鬟。從貴妃娘娘降級為丫鬟,你先問問你可不可以勝任?」

  周琳琳聽楊端午和謝策兩個人剛才一來一去的對話,基本上也是聽明白了。

  可是,她剛剛是什麼也不知道,如今雖然是知道了,可還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楊端午說:「娘娘,您要為了大局著想啊。」

  周琳琳看著楊端午,握緊了她的手,說:「既然是端午希望我去,那我就去吧。橫豎,在冷宮裡的日子,還不如一個丫鬟呢。我想,謝府上的丫鬟,總不會太難做吧。」

  楊端午對謝策說:「娘娘畢竟是第一次做丫鬟,你有什麼事就多擔待一點,少讓她做點事。免得露出破綻。」

  謝策說:「你就放心吧。若是我接過了這事,這事就是必然成的。」

  然後,楊端午拉周琳琳到一邊,和她單獨說話。

  「娘娘,我已經找到雨公公了,他現在很好。」楊端午和周琳琳講了下雨公公的情況。

  周琳琳大喜:「他總算是還活著。我們都還活著。這真的好。」

  楊端午低頭說:「也不算太好。如果事情進行的順利,需要雨公公出來作證。這是我之前找到雨公公的目的。可現在。我卻不忍了。」

  「雨公公是當年事發的最直接證人,再沒有誰比他更適合做證的了。你不是一直都希望為你父親的冤案平反嗎?那為何——」周琳琳無法理解了。

  楊端午眼中露出幾絲眷戀來,「我和雨公公相處個把月,發現他是一個非常單純的好人。如果他去做證,就算是成功了,他也會遭到仇人的追殺。如果事敗了,他也會跟著連累。我若是真的為他好,又怎麼會希望他來作證呢?」

  周琳琳說:「我明白。這樣的事,誰都不希望發生。可如果發生了,就需要有人挺身而出。讓雨公公堅持活下來這麼久的,只怕就是這種挺身而出的精神支柱了。若是你不讓他做他喜歡的事,他會更加失落的。」

  楊端午是不明白,她不明白難道這世上,還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嗎?

  雨公公寧可死,也要去做這樣的事。

  雨公公後來的回答是,為了「義」。

  難怪楊端午無法理解,因為,在她穿越之前的二十一世紀,是不存在這個「義」字的。

  「那麼我聽娘娘的。」楊端午說。

  「娘娘不要擔心跟著謝策,謝策為人雖然看起來滿身邪氣,可他做的每件事,都有他自己的原則。所以,這樣的人,是不會無緣無故傷害一個弱女子的。」

  周琳琳點點頭:「我之前什麼都經歷過了,難道還怕做丫鬟不成?若是餘生可以一輩子做丫鬟,過平靜的日子,我覺得這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你們說好了沒,本公子等了很久了。」謝策垛著腳,上前幾步皺著眉毛催道。

  楊端午說:「好了,剛剛還在娘娘面前誇你,你就露出馬腳了。你可真經不起夸呢。」

  謝策聽見楊端午剛才誇他了,不由的高興起來,「哦,你誇我?你誇我什麼呢?」

  「你可別嚇著娘娘。不然娘娘若是有什麼事,你也知道結果。」

  謝策又生氣了,剛剛高興起來馬上就又生氣了。

  好吧,又讓她威脅一次了。謝策不敢惹楊端午,就狠狠瞪了周琳琳一眼。

  「你這樣看著娘娘做什麼,你這樣我還不讓娘娘跟你走,任憑官府來找送官府算了。」楊端午繼續威脅著謝策。

  謝策咬咬牙,說:「你敢。」

  「你敢我也敢,大不了就來個魚死網破,玉石俱焚。可是謝公子,你是塊玉,和我這泥灰一起死,不覺得太可惜了嗎?」

  謝策知道他是說不過楊端午的,就說:「都是一起做事的朋友了,還為了小事置氣做什麼?」

  周琳琳最後叮囑楊端午:「我已經不是娘娘了,你就不要再叫我娘娘了。你也沒有進我們周家的門,所以,你就叫我琳琳姐好了。」

  楊端午叫了聲「琳琳姐」。

  周琳琳於是就跟著謝策過去了。

  楊端午回到家,把這事只說給了倪重陽聽。並沒有和雨公公提起,免得雨公公說漏嘴說出去了。

  六月的太陽,已經顯得火熱。清河縣內,大大小小的河流里,都有人頭攢動,其中更多的是孩子,天真無邪,常常是脫的全身光溜溜的,如泥鰍般在水裡嬉戲,孩童的長輩倒也心大,基本是不聞不問,只等飯點的時候等孩童們自行回家。

  街市巷子口,各種水果攤多了起來,西瓜常常是賣的最快的,許是口感甜又多汁吧。可還是有不少老者認為瓜果太寒傷陽氣,而喜歡喝茶解暑。

  炎熱的天氣,最難受的恐怕是婦人了。男子們大可光著膀子,奈何婦人不可,為了避暑,也常常將濯衣等事挪到清晨或傍晚去做。

  林家染坊內,工匠們依舊井然有序的忙著。因為林家染坊的生意好,能在裡面找到份差事,那都是令街坊鄰居羨慕的事,因此,在裡面出工的人,也都兢兢業業的,非常愛惜這份工作。

  故此,林家染坊里出來的貨品,在市場上也有極好的口碑,更是常常脫銷。

  這一切,離不開林安靜的努力,還有林安夜的用心經營。

  「大家都過來,少爺請大家吃西瓜了。」張叔一聲喊,工人們便一個個從位置上匯集到了院子中間的一個亭子裡。

  「最近天氣炎熱,辛苦各位了。」林安夜親手端了一塊西瓜,遞給一個掛布的工人。

  工人受寵若驚,連忙雙手相迎,接了過來,嘴裡不住的稱謝道:「謝謝少爺,少爺有心了。」

  「我今日來,是有件事跟大家商量。」林安夜緩緩的說,「最近染坊里不算太忙,我想給大家放個假,也趁這時間多陪陪你們家孩子。」

  「使不得,我家人還等著我的工錢開鍋呢,我可不能休息,要不然他們吃啥。」一個瘦高個說道。

  林安夜微笑道:「這個不用擔心,休息期間,你們的工錢,我照給。」

  眾人一聽,頓時感動的連聲稱謝。

  這樣,林安夜將每道工序上的工人都分成兩班,實行輪班制,輪休的一班人,可以連休一旬。

  這消息很快傳遍了清河縣的大街小巷,大家紛紛給林家染坊和林安夜稱讚。

  大墳腳村,田間的稻穀在太陽的烘烤下,顯得有些發焉。倒是村裡的那口池塘,荷花爭相開放,引來數隻蜻蜓留戀不已。

  通往山頂的山路上,各種雜草幾乎將路都燕麥了,各種蟲子歡快的叫著,小小的螞蟻卻一聲不坑的幹著大事,竟全體動員,抬著一隻死掉的蝗蟲往蟻穴里運。

  傍晚,村口的大樹下是人最多的地方,村裡的大人小孩都喜歡來這裡納涼。一壺茶,一碟瓜果便能聊很久,看看天上的星星月亮,講講美麗的傳說故事。

  可大家似乎更喜歡這種自由自在的輕鬆氛圍,一旦倪里正過來了,大家便都安靜了。

  「聊什麼呢,老遠就聽見你們的聲音了。」倪里正的衣服敞著肚子,手裡拿著一把大紙扇。

  被看得不好意思的一個中年男子這才接了話茬,慢慢的說:「給娃兒講故事呢,這天太熱,屋內受不住。」

  「這兩日的確熱,」倪里正點點頭,說道:「你們也不要光給孩子講故事,偶爾也要教他們數數,這數數,以後更重要。」

  「好的,好的!」男子馬上點頭應和道,生怕動作慢了,會讓倪里正覺得不尊重他。

  往日裡,大家發生個什麼事,都是想到找倪里正評個理解決事情,可自從他民聲不好後,大家對他,也都是敬而遠之了。

  「怎麼才回來,這都什麼時辰了。」倪里正一臉不滿的對賀麗君喊著,「不就買個菜的事情,整天連個人影都沒有。」

  賀麗君不敢回話,站在一旁默默的聽著倪里正發脾氣。

  其實賀麗君出去沒一會兒,買了菜也是半刻不敢休息的往家趕,可倪里正就是習慣了要開口罵兩句,似乎不罵不舒服似的。

  「今日兒子可要過來,你也要收斂下你那臭脾氣了。」賀麗君提醒了一句,便進屋做飯去了。

  很快,屋內便傳出陣陣米香。

  倪里正就這麼一個兒子,奈何兒子不住在一起,倪里正常常感覺失落,得知倪雞鳴會來,倪里正趕緊整了整袖口,提著杆煙槍走到了村口去接。

  好一會兒,倪里正終於看到了倪雞鳴,便開心的把煙槍朝鞋底上狠狠敲了兩下,別在腰間便迎了過去。

  「雞鳴,怎麼樣,當差都還順利不。」倪里正笑著臉問倪雞鳴。

  「就那樣,一個破地方,能有多大的事。」倪雞鳴一臉不屑的樣子。

  「沒事就好,當差也就拿幾個錢,」倪里正自言自語的說道。

  很快,兩個人便進了屋。

  「雞鳴,回來啦。」賀麗君聽到門響,提著嗓子說話。語氣中,滿是期待的喜悅。

  「嗯,娘,我回來了。」倪里正似乎跟賀麗君的關係要好一些,也更親近些。

  很快,在賀麗君的招呼下,三人圍著桌子坐了下來。家裡難得有第三個人一起吃飯,賀麗君雖然忙裡忙外,可臉上卻是笑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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