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狀師(感謝「zyzm」的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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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

  倪重陽點點頭:「那也好。」

  當下都說定,然後倪重陽就去了京城。

  金陵城,六月的太陽好像被撥開殼的雞蛋,柔柔的金光顯得沒那麼刺眼。

  謝策派出去的人都回來了,告訴謝策沒有找到楊端午。

  謝策面對這一群廢物,都的是無言以對。

  身著便衣在街上走著。

  雖然已經貴為王爺,可是謝策還是保留著自由自在的習慣。

  總是獨自出門,有時候都不怕被人認出來,連帽子都沒戴。

  謝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更何況被人認出。

  當然,金陵城的人都能認出謝策,可誰都不敢去招惹他,就算是面對面撞上了,也是連招呼都不敢打,馬上繞道也走的。

  只是,這次在謝策對面走過來的人,竟然就是謝策很想找到的人。

  來的人,正是倪重陽。

  謝策一直想要找到楊端午,可是沒找到,而這次看到楊端午的夫君倪重陽,就等於找到楊端午一樣啊。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謝策自言自語。

  原來,倪重陽已經去過知府大人府上了,特意請知府大人在大赦的犯人名單里,加上謝文晉夫婦的名字。知府大人答應了。

  然後倪重陽前往回春堂,把回春堂給賣掉了。

  得了銀子正要去坐馬車回村,接過,正好就撞上了謝策。

  這對面撞上的,想走開說沒看到可是來不及了。

  再說,謝策已經主動招呼他了,「倪大人。好久不見。」

  倪重陽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行禮:「下官見過王爺。」

  「你也知道自稱下官。那你好幾天沒來履職了。」謝策看著倪重陽的目光,還算尊敬,「我娘的病,是你給治好的,所以,你對我們謝家是恩人。我不會為難你的。」

  倪重陽說:「敢問王爺有何指示?」

  「沒什麼,就是要你過來,和本王聊聊天。你已經有些日子沒來述職了。這個要求,不過分吧?」謝策很恭敬。

  倪重陽知道,謝策說這樣的話,不是為了徵求他的意思,僅僅只是為了告知。如果倪重陽不答應,謝策也會讓他答應。

  倪重陽說:「王爺何必客氣,有什麼吩咐,只管開口就是了。下官理應聽從王爺的指揮。」

  謝策看看倪重陽,說:「你這樣說話,就對了。」

  手下馬上把馬車開過來。

  謝策說:「你們送倪大人到我府上。記住,不得無禮,一定要好好伺候倪大人。」

  看著倪重陽被送上了馬車,謝策這才坐上他自己的馬車。

  王府上,魏紫開的奼紫嫣紅。

  倪重陽被帶入客廳,琉璃石鑲嵌的地面,閃著晶瑩的光彩,紅木桌椅上雕刻的花鳥蟲魚,富貴繁瑣的線條,很是好看。

  高麗窗紙糊著的西洋玻璃,掛著垂地的紫羅蘭。

  一切都是這樣的貴氣。

  沒來過的人可能不敢相信,可是這裡的確是整個大銘朝最富貴的地方了。這裡的家具都是稀少的高檔材料製作的。連盆景花藝都是珍貴少見的。

  那些問謝家人為何要掌握天下權力,其實只要看謝策的王府就知道答案了。

  門外,傳來謝策鏗鏘有力的腳步聲。

  「倪大人,怎麼不坐下來,我好向你討教下關於茶葉的一些知識。」謝策邊說,邊坐到了自己的鋪有虎皮的椅子上。

  「王爺好茶葉,在下有所耳聞,還請大人賜教。」倪重陽拱手道。

  倪重陽知道謝策別有用心,便謹慎待之。

  「自古英雄多好酒,不知為何吾愛茶更甚於酒。」謝策端起家僕送來的清茶,輕押了一口,感慨道。

  「王爺能文能武,而茶葉不過是些附庸高雅之輩的閒話,大人自有韜晦可以施展,何必只關心區區一個茶?再者,古有茶經,自有解說。茶為良水,煮茶時要三沸,聽其聲為一沸,觀其色為二沸,聞其香為三沸。若得精髓,得有好茶。可縱有好茶在手,卻也不過是陋室中一村夫罷了。哪裡比的上王爺您經略於天下呢?」

  倪重陽這一番話,誠懇而帶著對對方的讚譽,可又不過譽,看似是在說茶,其實都是在說謝策的好。

  謝策不由得對倪重陽更加刮目相看,「倪大人果然會說話。我謝策為人,好交真正的朋友,一般的人,還真入不了我謝策的眼睛。若是成為了我謝策的朋友,必當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如今和倪大人這麼接觸幾次,本王真的想和倪大人做個朋友。」

  倪重陽謙虛笑道:「王爺高貴之軀,下官自不敢高攀。並且這朋友理應順其自然,若是和王爺真有緣分,自然就是朋友。王爺經略國家,大可不必學平常人,交朋友為樂。」

  「雖然貴為王爺,可本王卻沒有朋友。」謝策感嘆道,「聽倪大人這番話,本王就更加希望和倪大人成為朋友了。本王若是結交朋友,必定不似尋常市井,只結交酒肉朋友。本王要結交的,自然是交心之友。不過本王也是想看看,順其自然的結果。」

  倪重陽點點頭:「今日和王爺的相談,下官也委實愉快。王爺不同於匹夫,言談不俗。下官也是三生有幸,可以和王爺共坐一室。」

  二人於是乎更加愉快的喝著茶,雖話不多,可很默契。

  然後謝策和倪重陽提起謝太傅要見謝丹的事。

  「只有我知道,謝丹就是楊端午,可是楊端午是女扮男裝,若是被發現了,不但太傅會怪罪於端午姑娘,就連我,也免不了責任。你別看太傅是我爺爺,可若是提到功過獎罰的,他可是鐵面無私,我並不會得到多少優待。所以,我今天也是想請倪大人商量下,怎麼辦才好。」謝策眉毛緊緊皺了起來,「當初若不是端午姑娘提議引出周貴妃,只怕我爺爺還下不了決心,和先帝斗一斗。我有今天的王爺身份,多虧了端午姑娘。」

  倪重陽說:「可是謝太傅要見端午姑娘?」

  「爺爺已經知道太醫院來了一個新人,並且也知道是這個新人,提出的引出周貴妃的建議。我爺爺懷疑這個人的真實身份,所以要親自拷問她。」謝策點點頭,「倪大人,我和你一樣,都是不希望端午姑娘出事的。」

  倪重陽說:「端午是不能去見謝太傅的,若不然,她女扮男裝就是欺君死罪,太傅一定不會放過她。」

  「可是太傅一定要見她。」謝策心裡也不好受,他已經非常包庇楊端午了,可是謝太傅的力量太大,就連他一個王爺身份,也是不敢忤逆他的。

  「那麼我去見謝太傅吧。」倪重陽略略一想,說,「就說那個新人,就是我。」

  什麼?謝策一怔。

  倪重陽嘆了一口氣,他何嘗不想早點回家看看端午,沒想到他這次恐怕是回不去了。暫時回不去了。

  端午為了找楊康,已經身陷險境,倪重陽願意用他的生命,來幫楊端午脫離危險。

  「我懂醫術,進太醫院也是合適的。」倪重陽的態度很認真。很堅決。似乎是義無反顧的。

  謝策不由的對倪重陽更加肅然起敬,謝策一生沒有崇拜過什麼人,可他對重情重義的男子,非常的敬仰。

  「可是,如果謝太傅怪罪下來,只怕會說你引出周貴妃,是奸細——」謝策說。

  「我知道是凶多吉少,可我也必須這樣做。」倪重陽說。

  謝策的內心震動了一下,「好吧。那我帶你去見謝太傅。」

  這通往謝太傅書房的路,忽然變的格外的長。

  好像長到人的生命里去。

  倪重陽想到了端午,她此時在做什麼呢,是不是也是在想他。

  她俊秀的臉兒,一直揮之不去。

  「端午,端午。」他在心裡默默的說。

  為了你,什麼都值得。死了也值得。

  謝太傅書房裡,幾隻雛菊被澆灌了水,滋養的很是精神,綻放出朝陽的光彩來。

  倪重陽傲然站在謝太傅跟前。

  「原來是你提出來的,引出周貴妃。」謝太傅看著倪重陽的眼睛,很是帶著深意。

  倪重陽點點頭:「是的。」

  「為什麼?」

  「為了幫王爺。」倪重陽忽然發現,有時候說謊,他也可以說的非常面不改色,心不跳。

  前提是,他是為了她。

  為了她,他什麼都可以。

  「很好。」謝太傅笑了起來。

  謝策覺得後背都起了雞皮疙瘩。

  謝太傅不笑才好,若是笑了,必然不是好事。

  這世界上有的人若是笑了,比哭還要可怕。

  「那麼,策兒,既然是倪神醫,那麼我們太醫院也正需要人才,你帶倪神醫去太醫院吧,以後倪神醫的官職,就是御醫了。」謝太傅笑完了,說。

  謝策點點頭:「是,爺爺。」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還好,謝太傅並沒有為難倪重陽。

  倪重陽早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坦然的跟著下人,往太醫院走去。

  謝太傅對謝策說:「那個提出引出周貴妃的人,絕對不是他。」

  謝策心虛的說:「為何?」

  「因為他還沒學會說謊,就拿出來要對我們說謊。」謝太傅冷笑,「他的謊話,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謝策說:「可是就是他。」

  謝太傅搖搖頭:「你好好關他在太醫院,我還要好好使用他。他的醫術,真的很難的。不可讓他離開了。」

  「是。」謝策說。

  很快,在謝策的安排下,倪重陽很快便被安排進了太醫院。

  窗外鳥兒鳴叫的歡,給寧靜的太醫院帶來好些生氣。

  清風徐徐,倪重陽在太醫院的閣樓上靜心研讀著一本醫籍孤本。

  這孤本是前朝太醫手寫的,可謂是集中了最精華的內容,可倪重陽卻還是一貫嚴謹,而並沒有照盤全收。

  除了這孤本之外,太醫院裡,還有眾多名方驗方,倪重陽如海綿吸水般,盡情的在醫學的海洋里遨遊。

  在太醫院裡,除了各種書籍之外,還收藏了各種醫用器皿,銀制的搗藥盅、金絲天平秤、精製的鍘藥刀。倪重陽很享受在太醫院裡的日子。

  倪重陽正在藥房內按照古方抓藥測試,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喧囂,倪重陽得知是有人求診,便迎了出去。

  來人臉色慘白,毫無血色,全身更是汗水澤澤。

  「快,扶進屋去。」

  倪重陽臉色一緊,趕緊讓太醫院內的醫助幫忙扶著進去。

  來人雖只是一個不知名的太監,但在倪重陽看來,都是一條寶貴的生命。

  等太監躺好,倪重陽便立馬給太監開始診治起來。

  這太監恐怕是實在熬不住了,才會貿然前來求診,也虧這太監求生欲望強烈,否則很可能會死在哪個不知名的角落。

  太監的脈象很微弱,是屬於典型的失血宂脈。當務之急,便是補氣止血。

  倪重陽急令醫助準備獨參湯。

  可醫助卻愣住一旁,似乎很是詫異。

  「還不快去!」倪重陽大喝一聲。一臉嚴肅。

  「大人,太醫院有規定,不可給太監用人參的。」醫助一臉無辜的看著倪重陽。

  「人命關天,快去!」倪重陽厲色道。

  醫助見狀,便急忙出去了。

  這邊,倪重陽開始檢查太監的身體,很快,便在太監的大腿根部,找到了一個出血口。

  倪重陽趕緊拿來棉紗,壓迫在出血口的位置。

  血被暫時止住了,但太監的面色,卻越來越差,這是氣隨血脫的典型徵候。

  倪重陽一陣唏噓,如果這太監晚來哪怕一刻鐘,恐怕都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很快,獨參湯被送到了倪重陽的手上,一陣獨有的香氣,讓床榻上的太監神情為之一振。

  倪重陽趕緊親自將獨參湯給太監送服下去,須臾,太監的臉上,便紅潤起來。

  總算是救過來了,倪重陽深深的吐了口氣,雖然不知道為何太監會受傷如此之嚴重,但倪重陽還是很欣慰,自己的醫術,無論在宮內宮外,都能救死扶傷,想到此,倪重陽的臉上,也露出一個笑容。

  隨後,倪重陽親自給這太監擬了一個方子,三七止血活血,龍血竭止痛止血。每日兩服,一服在辰時,一服在酉時,很快,太監的病情,基本就痊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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