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 使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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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

  哈密進來高興的說:」姑娘,你可回來了,你不知道奴婢可想你了。「

  哈密總是喜歡拍主人的馬屁,過去端午心情不好,聽了這些好聽的話自然是很高興的。

  可是端午審視般的目光落在哈密身上,哈密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那表情給端午的感覺倒好像是在做了虧心事後的畏罪逃避。

  「哈密,我且問你,你可有對誰說漏了嘴,將我去晉州的事情泄露了出去?」端午皺起了眉毛,不怒自威。

  哈密是個膽小鬼,端午平時都是笑著對她講話的,都是友好相處,哪裡見過端午這麼嚴肅,難道是她哪裡做不好惹主人生氣了嗎?

  哈密急忙跪下,她可不想惹主人生氣,牙婆子賣她的時候就交待過她,主人決定她們這些奴婢的生殺大權,只有把主子服侍好了,她們才有幸福希望。

  「姑娘,奴婢雖然嘴巴子笨,可是,真的沒有對任何人提過這件事啊!就是最好的朋友香梨來問奴婢,姑娘去哪裡了,奴婢也把嘴巴閉的好像蚌盒一樣緊,半個字都沒說漏掉啊!」

  楊端午捧著甜白瓷蓋碗喝了一口茶,鐵觀音茶水把茶杯養的色澤青翠,溫熱暖手,握在掌中就好像玉石一樣可以賞玩。

  哈密見端午的目光落在那茶杯上,並不說話,心裡更是七上八下的了,連大氣都不敢出。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騙得了她呢?端午微微一笑,目光看向門口的芒果,「你下去吧,讓芒果進來。」

  哈密實在是太簡單不過的人了,如果她真的說漏了嘴,三個人中最有可能露出破綻的是她,可是端午看不出她的破綻。

  所以,不會是哈密,雖然哈密愛拍馬屁,嘴巴大,可她不過是在裝傻罷了,她心裡比誰都雪亮。

  她知道她誰都可以得罪,偏偏不能得罪端午,因為,端午就是她的祖宗,決定她日後的幸福。

  哈密戰戰兢兢的退出去,芒果進來了。

  「姑娘,你怎麼又喝這麼涼的茶了。周公子說了,姑娘的體質偏寒,不適合喝鐵觀音,奴婢去給姑娘換紅茶去。」芒果一上來就是關心的語氣。

  她生的不是最好看,可是脾氣溫吞,性格穩重,一直都是端午的得力助手。

  端午真的很信任芒果,視她為左膀右臂,如果內奸是芒果,端午是會很心痛的。

  「不必了,我都想戒了茶。不管紅茶還是綠茶,喝多了都傷身。」端午輕輕的把鐵觀音,往桌子上漆紅梅花瓢上一倒,「都說了茶葉養花,鐵觀音性寡淡,倒是配的上這早梅。」

  芒果見端午今天說話語氣略冷淡,看她的目光也帶了點疏離,自然在猜測是因為什麼事,想到剛才哈密戰戰兢兢的出去,就知道端午必然是發生了什麼,可芒果是很守本分的人,不該她知道的,她從來不好奇也不問。

  「這次去晉州,竟然遇上了劫匪。我總想著是不是哈密給我說漏嘴了,剛才問她,她竟然說沒有。」端午試探的說著話。

  芒果立即聽懂了端午的話,她說:「哈密不像是個喜歡搬弄是非的人。」

  端午嘆了口氣:「我也喜歡我的身邊,沒有搬弄是非的人。」

  芒果沒有說話,低頭不語。

  她知道端午是在懷疑她,所以,她說的越多,就越是抹黑她自己。

  清者自清。

  好高傲的骨格,好鎮定的性情,端午還是很欣賞芒果,她覺得,如果她懷疑錯了芒果,那簡直就是對芒果的侮辱。

  「好了,我聽說,娘有喜了,上個月,我在院子裡種下的金桔,結果了嗎?你去準備籃子,我要親自摘下給我娘吃。」端午走下來,拉著芒果的手,看她的樣子,已經不打算再提這件事了。

  幾個奴婢已經在院子裡採花做花露水了。

  周瑜恆走了過來。

  他手裡提的正是一籃子金桔。

  「聽說你回來了,我路過金桔樹,看到橘子正好熟了,我想你必是希望摘下親手種下的橘子,給楊夫人吃,就都摘下了。」周瑜恆說的漫不經心,好像他做的這些都是一時興起,可是他做的每一件事,又都是如此深得人心。

  也只有他,在漫不經心時做出來的事,都可以深得人心。知道她有心思孝順母親,他就幫她給做了。

  端午看著他,想起他也是那幾個懷疑的對象中的一個,不由的很是疲倦。

  難道他們對自己的好,都是裝出來的,還是她想太多了?

  「我乏了,既然是周公子你摘的金桔,不如有勞公子幫我送到母親那邊去。」端午說的很淡然,她的眼中,沒有之前那樣,對大家的信任。

  「也好。」周瑜恆依舊是笑,看著芒果扶著端午緩緩走遠,手裡提的籃子,忽然沉重了幾分。

  端午難得什麼都不做,在書房裡練字。

  實在是太可怕,她越是要去查內奸,就越是看不清楚,查的過程就是傷害。所以她何必還要查。

  查自己的朋友,傷害掉的是友情。

  可是卻也讓她不敢深交了。

  想到那天漆黑的夜晚,執刀的黑衣人,那倒在血泊里的幼童,她就心有餘悸。

  她也見過死人,可是,那麼真切的發生在她身邊,實在是讓她無法直視。

  周瑜恆問在擺弄花盆的芒果:「端午姑娘怎麼了?」

  「回周公子,我也不曉得。反正姑娘回來就這樣了。」芒果說。

  這時,楊宗閏走了過來,「端午回來,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她是怎麼了?」

  芒果搖搖頭,露出為難的樣子。

  周瑜恆說:「也許是受驚過度了,回頭讓廚子熬點安神湯,喝下去休息幾日就好了。楊少公子,你就不要為難芒果了,她區區一個奴婢,又如何明白主子的想法。」

  楊宗閏說:「你說的對,我馬上讓廚子去熬安神湯。」

  端午正在凝神寫「信」字,「信」字最後那個「口」總是寫不好,她寫了又寫,楊宗閏身後跟著奴婢端著安神湯,走了進來。

  「端午,看哥哥給你帶什麼來了。」楊宗閏說著讓奴婢放下安神湯先退下。

  安神湯湯黑味濃,直衝鼻翼,嗆的端午咳嗽了兩聲,楊宗閏說:「你喝了它,就不乏了。」

  「哥哥怎麼知道我乏了?」端午很奇怪的問。

  「哦,是瑜恆說的。他剛見到你精神不振,還提議讓廚子做安神湯給你吃。這不,我就照做了。看來,他還是很關心你的。」楊宗閏說,「快喝了吧,哥哥我可是放了五種藥材,才熬好的。」

  端午說:「真是奇怪了,若是覺得我太乏,應該讓我吃點補氣湯,好振奮精神,怎就讓我吃安神湯了?並且,哥哥你不懂藥材,你怎麼知道配置五種?」

  「哦,我不懂,不過,你不是把倪重陽編寫的醫書副本,都帶回家了嗎?我沒事的時候查一查,倒也是頗有收穫的。」楊宗閏說,「好了,你快喝了吧,周瑜恆那是關心你呢,看你乏了,就讓你吃點安神湯,讓你多多休息。」

  端午見楊宗閏這樣說,就端起來喝了下去。

  好苦!

  楊宗閏說:「良藥苦口,晚上我再給你喝一碗,你這兩天就好好的休息。別這麼辛苦了。」

  「我休息了,天珠師傅怎麼辦?」端午笑道,「並且,他來清河縣了,不代表他就安全了。」

  「放心,這裡這麼多人保護他,他那邊護院都有十幾個呢,哪裡能有什麼事。等兩天你休息好了,再和天珠師傅一起工作。」

  端午看著這碗內剩餘的黑湯,忽然頭有點眩暈起來。

  「哥哥,你配的藥量是不是太多了?我現在就有點想睡覺了。」

  「嗯,那你好好休息,哥哥先出去了。」楊宗閏走了之後,端午頭一歪,就睡著了。

  到了晚上,楊宗閏果然端著安神湯過來。

  「哥哥,你也太勤快了些。」端午笑道。

  「還不是因為周瑜恆,他太關心你了,下午你喝了安神湯睡下後,他就提醒我說,晚上也要記得,並且晚上還要加點藥量,這樣你可以睡的更安穩。我想啊,端午你還從來沒有睡過什麼安穩覺呢。所以,這碗安神湯的藥量可多放了一倍,保管你喝了之後,睡的很香,什麼噩夢都不會有。」楊宗閏興致勃勃的說著,好像自己的妹妹能睡得好,就是他最大的快樂似的。

  「好,哥哥,你放那裡吧,我會喝的,對了,順便請哥哥也去廚房,讓廚子燉點雞湯給周公子,有勞他這麼費心了。他晚上還要趕著審布,只怕很耗費心力的。不喝點雞湯怎麼提神呢?」端午說。

  楊宗閏說:「妹妹說的對,周瑜恆對我們好,我們也應該對他好。」

  他走了幾步忽然又折回來,「不行,你先喝了這碗安神湯,哥哥才放下心去。」

  端午笑著端起那安神湯,湯汁沾到了嘴邊,她啊了一聲:「呀,這麼燙,哥哥你就放心吧,現在先放著涼一會兒,等哥哥你煮好雞湯,妹妹也喝好了。」

  楊宗閏說:「既然這麼燙,那你慢點喝。」然後就走了。

  端午走下床,四下看了看,忽然,把那碗安神湯,倒進了桌子上的那盆菊花里。

  「沒辦法了,只能讓你喝了。你也不要怪我啊,現在都冬天了,你就算不喝我的安神湯,你也是要凋謝的了。」端午對那菊花自言自語著,看著黑汁漸漸滴下,藥罐子見了底,她才回到床邊,蓋上被子看書。

  不一會兒,芒果走了進來,收拾房間看到藥罐子正要拿出去,端午擺擺手說:「別拿,等下哥哥回來了,看不到那藥罐子不相信我喝完了怎麼辦?」

  芒果於是放下那藥罐子,鼻子聞到了異味,「姑娘,這屋子裡的藥味怎麼這麼濃?」

  端午知道是那盆菊花的緣故,就說:「可能是屋子裡的瓶瓶罐罐太多,尤其是那盆菊花,吸收了太多的藥味吧。你幫我把這盆菊花給倒掉吧。省得礙眼,橫豎都過時了的。」

  那還是她離開清河縣的時候,插上的。

  芒果於是拿了那菊花就走,把菊花倒進泥土裡。

  那藥味就融入了泥土,聞不到了。

  端午吸了下鼻子,果然屋子裡沒有藥味了。

  她剛才是借芒果之手,移走了菊花,菊花被灌了藥,肯定瞞不過聰明人的眼睛,所以,她還是移除去保險。

  不一會兒,楊宗閏果然進來了,跟他來的是周瑜恆。

  端午故意打起了哈欠。

  「都喝了吧。」楊宗閏看著那空了的藥碗,很是高興,「今晚妹妹終於可以睡的安穩覺了。」

  周瑜恆也笑了:「看來我們不應該進來打攪她。」

  端午眼皮呈現惺忪狀態:「實在不好意思,我真的很想睡了。失陪了。」

  楊宗閏和周瑜恆於是關上門走了出去。

  端午把蠟燭都給吹熄了。

  屋外沒走多遠的周瑜恆,看到端午已經熄燈了,說:「端午姑娘睡了。」

  「她是應該好好休息啊。最近她實在是太為我們操心了。」楊宗潤很感激的看著周瑜恆:「多虧了你想出來的安神湯。」

  「還不是聽你說的,什麼端午姑娘一回來就嚷嚷著看到倪重陽了。一個人要經歷過怎麼樣的重壓,才會出現幻覺,才會精神失常。如果再也給端午姑娘吃點安神湯,只怕她呀。」周瑜恆很惋惜的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多好的姑娘,可不能累的連這個都壞了。」

  原來,端午說這次看到倪重陽了,除了楊康,誰都沒有相信,都以為是端午出現幻覺,精神失常了,包括楊宗閏。

  周瑜恆第一個建議就是讓端午吃安神湯,這也叫鎮靜藥。只有鎮定下來,休息夠了,才能保持清醒。

  楊宗閏非常贊同。

  於是就有了楊宗閏送安神湯給楊端午的事。

  此時,楊康在謝靈的房間裡,眉毛皺了起來。

  「今天端午是怎麼回事,在自己的房間裡睡了一天,晚上又早早的睡下了。」

  謝靈撫摸著肚子說:「女兒一定是太累了,就讓她多睡一會兒吧。」

  「不是,我總覺得這事情很蹊蹺。端午這次去晉州,並沒有告訴別人,只是對幾個信任的人說了,可是,竟然這事會泄露出去,有人想要殺天珠師傅。」楊康說,「就算現在天珠師傅住在我們府上了,也不算完全的安全。」

  「都住我們府上了,誰還能進的來?怎麼就不算安全了呢?」謝靈很奇怪,伸手撫平楊康皺著的眉毛。

  她不希望楊康總是憂愁,他們好不容易才重逢,如今一家人相聚,難道還不能過上幾年正常的日子嗎?

  楊康嘆了口氣,說:「我怕的就是內奸。」可他不想再說下去了。也避開了謝靈的目光,免得讓她擔心。

  此時,天清氣爽,明月高空掛,正是賞月的好時節。

  天珠師傅吃完了奴婢送過來的菜餚,對著月光喝起了酒。

  他在楊府上吃穿用度都和楊家自己人一樣,這讓天珠師傅很是感動。

  他娘子把她小兒子抱上床,哄浙睡了覺。然後看著天珠師傅說:「他們是很好,可是不讓我們出院子一步。分明就是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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