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 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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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

  滿朝的大臣,竟然無一例外地,都偏向了冥尚書這一邊,要幫助冥尚書冊封「朱秋懷」為皇帝。

  楊逸辰的軍隊,此時也已經休息停當,如果謝策想和他們正面抗擊,根本沒有勝算。

  謝策,大勢已去。

  而幫謝策帶北大營的周炎,見謝策必敗,立馬跑過來投靠了冥尚書。

  謝策失去了北大營的最後依靠,已經是窮途末路。

  倪重陽和楊端午來到了謝府。

  如今的謝府,已經是人丁凋零,偶爾留下來的幾個人,都是對謝策最忠心的。

  謝策一個人坐在水榭里。

  想起過去水榭旁的熱鬧,和現在的冷冷清清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們是來看一個失敗者嗎?」謝策冷笑著喝了一口酒。

  楊端午說:「難道謝策會真的認輸嗎?我們所認識的那個謝策,真的是一個這樣沒用的人嗎?」

  謝策冷笑道,「你們是恨不得我失敗,那麼現在,你們應該高興才對。」

  倪重陽說,「如果我們真的是這麼想的,那麼今天,我們也不會來了。」

  楊端午收拾著一片狼藉的花草,倪重陽坐在了謝策面前。

  謝策說,「我只有一壺酒。再說了,我也知道,你不會喝我的酒。」

  倪重陽說,「我是不會喝。可是,你以酒消愁有用嗎?」

  謝策又喝了一杯酒,目光里透著不甘心,「可是,我沒有別的辦法了。朱秋懷贏了,韃虜人贏了。」

  「真正的朱秋懷,是絕對不肯定和韃虜人一起的。」楊端午忽然說道,「所以,我敢肯定,那個人,絕對不是真的朱秋懷。」

  「是不是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大家都已經相信了。接下來,朝廷將會成為冥尚書和冥城璧的天下,朱秋懷不過是他們的一個幌子罷了。不需要多久,中原將會被韃虜人占領。」謝策冷淡著說。

  「所以我們要來告訴你,他不是真的朱秋懷,所以,不能成為皇帝。」楊端午肯定地說。

  謝策苦笑道,「怎麼阻止?」

  「逸辰才是掌握著真正的最多的兵權,如果我們楊家人不同意他們做皇帝,誰都做不了。」楊端午說。

  這話是對的,謝策也認同。

  「現在天下是你們楊家人說了算,既然如此,你們不如乾脆自己做皇帝算了。免得讓韃虜人有了機會。」謝策說。

  楊端午正色說:「這就是我們楊家人和你們謝家人的不同,我們楊家人對皇帝的位置,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謝策嘆了口氣,「是啊!你們似乎永遠不知道什麼叫權力的頂峰。」

  「就算到了權力的頂峰,又如何?人生最大的幸福不是一個人失去那麼多,去換一個頂峰的感覺。」楊端午說。

  謝策低下了頭,是啊!如果這次,他沒有冒險要登基做皇帝,也許,就不會敗的那麼慘了。

  這麼多年,他為了爭奪權力的頂峰,失去了那麼多,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感覺到幸福。

  也許,他曾經也是有過幸福的,就是那段和楊端午相遇初識的日子。

  可是,如今,他還是孤獨一人。

  他們謝家,為了得到這個權力的頂峰,死的死,逃的逃,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就算他得到了又如何,最後,還是會一點又一點的失去。

  他,什麼都抓不住。一無所有。

  倪重陽說,「謝策,我們會確保你的安全的,在這些日子裡,我們會去尋找真的朱秋懷的蹤跡。你不必擔心,有逸辰在,冥尚書不敢做什麼。楊家的人沒有確認朱秋懷的身份,朱秋懷就一天不能做皇帝。」

  謝策看著倪重陽和楊端午走了出去,若有所思。

  他的這一生,如果就那麼結束了,未免也太失敗了。

  他害死了倪重陽的母親,可是,倪重陽卻還是能原諒他。

  看來,他真的是不如倪重陽。

  楊康和楊逸辰在朝廷里提出對朱秋懷身份的異議,冥尚書畏懼楊逸辰的兵馬,一時之間,不敢做什麼。

  楊逸辰更是當眾處斬了吳四火,可是,沒有合適的人去保衛邊關,楊逸辰就委派周星星去暫時保衛著邊關。

  周星星做督察這麼久,卻從來沒有發過兵打過戰,但是,楊康告訴楊逸辰,周星星絕對有這個能力,楊逸辰就大膽任用了。

  周星星臨危受命,馬上啟程,也沒有和倪重陽道別,只是告訴倪重陽,他已經知道了一個倪家的秘密,等這一切都結束了,他就會把這個秘密告訴給倪重陽。

  朝政暫時歸楊逸辰管理,楊家空前絕後處在了權力最高峰上。韃虜被拒之門外,大銘朝也出現了短暫的太平。

  清河縣,街市口的空地上,擺了好幾摞的凳子。

  長的在下面,短的在上面。看上去,就知道是有什麼表演了。

  看熱鬧的人們,也都漸漸聚圍了過來。

  這排場很大,應該是個蠻熱鬧的事情。

  就當人們翹首以待的時候,突然,一陣鑼鼓喧天,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兩隻獅子搖頭晃腦的進入人們的視線。

  通體紅色打底,在鑲嵌上片片金色的亮片,使得這獅子顯得富貴吉祥。

  獅子頭很大,兩隻獅子眼更是直凸凸的掉在外面,只不過明眼人都看的清楚,這獅子的眼睛,還是全白的。

  直等到這一對獅子走到跟前了。

  一個戴著小黑帽的人端著一青瓷碗上前來。

  請一個富貴老者手持毛筆,沾了碗內的紅墨水後,在獅子的眼睛上,來了個點睛之筆。

  頓時,鞭炮聲四起。

  兩隻獅子,似乎突然被驚醒了一般,一個跳躍,就上了之前已經擺好的凳子上。

  剛還略顯溫柔的鑼鼓聲,這時候也異常高亢了起來,讓站在旁邊湊熱鬧的百姓,都不自禁的捂住了耳朵。

  隨著鑼鼓聲的節奏,兩隻獅子在剛好可以站人的凳子上輾轉挪騰,站在前頭的舞獅人,則不斷的伸屈手臂,一會兒是一隻獅子將頭靠在另外一頭獅子的頸項上,一會兒是兩隻獅子面對著面,使勁的抖眼睛。

  「好!好」人群中,不斷傳來叫好聲,掌聲也是此起彼伏。

  突然,兩個獅子均騰空而起,朝著觀望的人群嘴巴一抖,大巴花生糖果從獅子嘴巴里吐了出來。

  圍觀的人們紛紛去撿拾這些寓意良好的糖果,孩童們更是在現場就吃起來了。

  「左邊一點,再往左邊一點。」

  楊宗瑞站在門口,伸著手比劃著名,兩個僱工正抬著一塊匾額,按照楊宗瑞的指示,調整著最後的位置。

  馬上就要過年了,今年發生了太多事情,楊康讓人重新製作了一塊府匾,趕在過年前,給掛在了大門的正上方。

  家裡的人口不少,現如今楊府也有能力了,給每個人增添件新年的衣服,便也成了楊府過年前的一件要事。

  而這件事,楊康決定交給楊端午來辦。

  收到父親的指示,楊端午不敢怠慢,立馬著手去計量每個人的身高,腰圍等數據,而布料的事情,自然就找林安夜來辦了。

  林安夜沒有家人,過年的時候,也是在楊府里過了。

  這新年衣服的布料,不用楊端午說,便已經早早的留起來了。

  而且,還按照每人的特點,都準備了各種款式的布料。

  這邊衣裳就交給專門的人去做了,那邊,過年的一些年貨,也要開始準備了。

  雖然很多東西,都可以買到,但有些東西,還是自己做的最好。比如,年糕。

  這過年如果沒有年糕,那就是不完整的。

  就像北方人春節沒有餃子一般。

  這自己做年糕,不僅味道好,更重要的,一家人在一起,那其樂融融的感覺,很好。

  謝靈自然是不會錯過這個大事的,早早的把做年糕用的大米準備好。

  楊逸辰有空,也跟在謝靈的身邊幫忙,有時候是幫謝靈抬東西拿東西,有時候又是幫忙帶下小弟弟楊雨澤。

  這楊雨澤很是調皮好動,無論什麼東西,都想上前摸一摸看一看。

  這做年糕之前,先要把米蒸熟,這兩百斤的大米,一鍋肯定是蒸不下的,但本來就是自己家吃,也不趕時間,便邊蒸邊搗。

  院子裡,一口大石臼擺在中間,楊宗瑞和楊逸辰一起,將一鍋的大米飯倒扣進石臼內。

  接下來,便是最重要的體力活了,這個年糕糯不糯,軟不軟,好不好吃,全看這搗的水平。

  「我來搗!」楊逸辰擼起袖子,一副準備大幹一場的架子。

  「你先等等,這第一槌,還是應該讓你父親來。」謝靈喊住楊逸辰。

  「對,對!應該是父親大人先來!」林安夜站在一旁,趕緊接上謝靈的話。

  站在旁邊的楊宗瑞雖然也支持讓父親先來,但這林安夜這麼快就懂得站在丈母娘這一邊,倒讓楊宗瑞笑出了聲。

  「我說安夜,你這女婿,表現不錯啊!」

  頓時,一眾人都笑開了。

  連楊雨澤,也咯吱咯吱的笑。

  楊康拿過槌子,對著石臼狠狠一擊。

  「來,來,該你了。」楊逸辰將槌子遞給林安夜說,「好好搗,丈母娘看著呢。」

  說完,捧了點水,灑在石臼內。

  這灑水,可是個技術活,不能太多,否則會讓石臼內都是水。

  也不能太少,要不然槌子頭就全是飯了,黏糊糊的搗不開。

  這搗二百斤的年糕,要不是楊府內男丁比較多,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搗完的年糕,味道還是比較普通的,這時候,便可以加上各種口味了,一般情況下,會加紅糖進去,讓年糕更甜。

  之後,謝靈便拿出了早就準備好了的模具,將年糕一塊塊打模。

  雖然還沒有到過年的那一天,但楊府里的人,個個都忍不住要吃這新做的年糕。

  楊端午喜歡吃甜的,不僅在年糕里加了紅棗,還用模具,做出了一個福字。

  除了年糕,街市上還有很多年貨,炒花生,炒瓜子,蜜餞和乾果。

  楊美丫帶著林安夜去採購了很多,還不忘帶回了一大疊紅紙。

  這紅紙,不是吃的或包什麼用。而是拿來剪紙用的。

  楊府很大,如果每個門窗門板上都貼上福字,那可要好幾十個福字。

  這剪紙的活,實在太過精細,這下就只能全靠楊端午和楊美丫了,當然,林安靜也是一個好幫手。

  三個女人,一台戲。

  這邊剪紙邊說些家常話,好不快活,林安靜說些自己店鋪里遇到的好玩的人或事情,楊端午則會在她們的追問下說些關於倪重陽和蠶房的一些事。

  這不知不覺間,楊端午和倪重陽一家,已經成了一大戶了。

  讓楊美丫很是羨慕。

  而新婚的楊美丫,自然是逃不過楊端午和林安靜的追問,什麼新婚感覺如何啊,什麼時候生孩子啊,搞的楊美丫臉紅的跟被太陽曬傷了一樣。

  此時的倪重陽,正坐在楊府的門口,給迎來送往的人寫春聯。

  這一手毛筆字,就是拿來賣錢,也會有很多人買,只是倪重陽不差這個錢,這個寫春聯,更多的是想把這過年的喜慶,送給更多的人。

  得知這個送春聯之後,街里街坊的,很快就圍了一群人過來,大家你一對我一對的,很快就把倪重陽之前準備的紅紙全用完了。

  後來的人,便直接自己帶了紅紙過來,就這樣,倪重陽整整坐了好幾個時辰都沒停過。

  但看見大傢伙都這麼開心,倪重陽也覺得很是開心。

  冷風瑟瑟,夾帶著雪花,打在皇宮內的高牆上。

  似乎要努力推翻這高牆,但任憑冷風如何凜冽,高牆依然如故。

  也許是因為天太冷了,太監們也都開始偷懶了。

  一日一次的除草,也被人漠視了。

  導致高牆底下的縫隙里,長出了不少雜草。

  這些雜草在薄冰的滋潤下,也是住在機會拼命的長。

  不僅僅在這高牆下,御花園裡的雜草,更是長的瘋。

  當其他花卉植物都被寒冬給凍住的時候,雜草卻在御花園中唱起了主角。

  肥沃的泥土,配合著其他花卉的營養,想長不好都難。

  御廚房門口,原本用來整理菜蔬食物的空地上,只留下了兩行清晰發黑的車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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