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 多子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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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

  謝府。

  春風化雨,如油一般滋潤著乾渴的土地。

  路旁的樹木,也似乎是在一夜之間,就吐出了新綠。

  謝府的花園裡,也是一樣。

  嫩綠的草兒,一個個使勁的往外鑽。生怕不努力就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只是去年的雜草似乎還不願意退位,枯黃的顏色與這新綠相比,顯得有些滄桑和落寞。

  地上,枯敗的樹枝,依然沒有被人撿拾。

  橫七豎八的散在地上,顯得有些雜亂。

  經過了冬天的蟄伏,動物們也都一個個精神了起來。

  以往膽小怕事的麻雀,如今也是大膽的跳到了大廳的正中間,啄食著地上的小蟲子。

  大廳一角,花瓶中的蘭花,長出了長長的葉子,因為疏於打理,顯得並不美觀。

  花瓶的表面,一層薄薄的灰塵,讓在太陽照射下的花瓶顯得不是那麼光彩照人。

  通往內室的石板路上,新生的綠草已經鑽出了石縫之間,漫過了路面,往來行走,也顯得有些不方便了。

  謝丹華聽說朱玉忠已經死了,悲從中來,抱著孩子哭了起來,「孩子,你沒有爹了。」

  謝策走過來,安慰說,「姐姐,你要保重。」

  謝丹華卻不吃不喝,過了三天,求謝策找謝誥命夫人過來。「我想再見我娘親一面。」

  謝策說,「姐姐見娘,想見就見唄,何必說的這麼悲傷呢?什麼最後一面的。」

  謝誥命夫人後來一直住在佛堂里,讀經吃齋,謝策親自去請她,「姐姐快不行了。」

  謝誥命夫人急忙回到謝府。

  謝丹華面容蒼白,已經奄奄一息了。

  謝誥命夫人流下眼淚來,「乖女兒啊!都是娘害了你!可是,老天爺啊!為什麼不收走娘的命,為何要偏偏和你作對啊!」

  謝丹華拉著謝誥命夫人的手,盡力一笑,「娘,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可憐的女兒啊!」謝誥命夫人大哭起來。

  謝丹華拉著謝策的手說,「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我的孩子,弟弟,你給他取個名字,以後,你好好照顧她。」

  謝策哽咽著說:「姐姐,您的孩子原來是小公主,就叫她太平吧!」

  謝丹華嘴角露出一絲微弱的笑靨,「好,太平,太平。」

  謝丹華抱住太平,閉上了眼睛。

  她已經,沒有呼吸了。

  「我可憐的女兒啊!都是娘親害了你!」謝誥命夫人大哭起來。

  謝策也跪了下來,眼睛濕潤了。

  整個謝府,都被哭聲蓋滿……

  謝府內,通往大門口的石板路上,來來往往的人流,將嫩草的綠汁都染到了青石板上。

  雖然路邊的草叢裡,鮮花開的很艷,但幾乎沒人注意到它們。

  正門兩側的石獅子,被人洗刷過後,顯得比之前乾淨了很多。

  門上方,兩個紅燈籠已經被換成了兩個白色的燈籠。

  上面,用黑色的墨水寫上了一個大大的奠字。

  白色的花圈,一個挨著一個,左右兩列,雖然不少,但卻來往的人卻不多。

  大堂正中,祭奠的桌子被一張白色的棉布鋪滿了。

  桌子上面,擺放著一個燈台,熏人的燭火和香氣把整個大堂熏出了一股淡淡的味道。

  被請來做法事的和尚,坐在一旁,嘴巴里不停的念念叨叨,木魚的聲音,也是不停歇的響著。

  大堂的門窗,以及頭頂的梁子上,白色的紗布像網一樣,四處纏繞,相互連結。

  謝丹華的遺體,被擺放在棺材內,正對著外面的一面上,也是一個大大的奠字。

  偌大的一個謝府里,沒有一張笑臉,所有人都是嚴肅的繃著臉,似乎三天沒解大便一樣的臉。

  就連擺放在靈堂里的花,也顯得怪怪的。

  整個大堂內,透著令人壓抑的氣息。

  謝誥命夫人和謝策,穿著孝服,站在謝丹華靈位前哭著。

  幾乎沒有人來,除了謝丹華之前帶來的幾個忠貞宮女。

  謝策一一給了那些宮女銀子和細軟,讓她們回家或者出去嫁人,宣布她們已經自由。

  如煙和穆熊過來了。

  「丹華姐姐。」如煙一看到靈位,就哭著跪了下來,「沒想到還是沒能救的了你和皇兄的命……」

  穆熊嘆了口氣,扶起如煙說,「都是我沒用。」

  謝策說:「你們已經盡力了,我們都知道,可是,誰都不知道,還有一個朱秋懷活著,這樣的結局,是誰都想不到的。我姐姐情深義重,不忍心朱玉忠一個人,就也跟著他去了。就是可憐了太平,小小年紀就要做一個孤兒了。」

  如煙懷抱著太平,泣不成聲。

  謝誥命夫人悲傷地吐了血,「一切都錯在我,可惜,報應在了丹華身上。謝謝你們能來看望丹華。我想丹華若是在天有靈,知道還有這麼好的兩個朋友,一定會高興的。」

  如煙點點頭,哽咽道,「丹華姐真的很好,可惜了,她生前,我哥哥沒有珍惜她,沒有人珍惜過她。」

  當晚,謝誥命夫人就因為太內疚,也吐血身亡了,一下子就失去了兩個親人,謝策烏黑的頭髮上出現了幾絲銀白色。

  謝策一下子變得滄桑了。

  皇上聖旨傳來,賜予他西北封地,馬上要謝策啟程去赴任。

  謝策安葬好謝誥命夫人和謝丹華,帶著幾個僕人和太平,遍賣了謝府和田莊,就要動身了。

  春日,乍暖還寒,昨日還是一個艷陽天,今日,太陽又被厚厚的雲層遮蓋住了,大地一下子陰冷了很多。

  樹上,新長的葉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一些不夠堅強的,也是無奈被抖到了地上。

  秦淮河上,花船也少了一些,不知是歌妓們受寒不適了,還是船夫不能來了。

  原本在水裡開心嬉戲的鴨子,忽然間也少了很多,零零碎碎的幾隻,也都是相互分開的,顯得形單形只。

  郊外,空氣中透著一股濕冷,似乎無論穿多厚的衣服,冷氣都會鑽進去。

  高大的樹木,如侍衛般站立在山坡上,迎著冷風卻屹立不倒。

  只是樹底下的雜草,卻被風吹的左搖右擺。

  「唔」的一聲,從空中飛過一隻大雁,不一會兒,又急急的墜進了不遠處的一個草叢中。

  不知是迷路累了,還是身上有傷,這大雁一直到最後,都沒能再飛起來。

  一陣風驟起,吹迷了人的眼,所有人都想速速的回城。

  謝策回頭望過去,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京城,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值得我留戀了,就這樣走了也好。皇上也算仁慈,並沒有對我斬草除根,還給了我封地,只是這個封地,實在是太偏僻,只怕皇上也是希望我離他遠一點。」

  馬蹄聲想起。謝策抬頭一看,倪重陽和楊端午縱馬而來。兩個靚麗的身影,躍入眼帘的時候,謝策心裡閃過一絲驚喜。

  楊端午,還是會來的,哪怕只是送別。

  「謝策,我們是來送你。」楊端午夫婦二人下了馬,楊端午拿出一袋包袱,說,「這裡是金陵最好吃的特產,我都放在這裡面了,給你留著吃。」

  謝策嘆了口氣,「想不到我謝策曾經在京城尊榮一世,最後要離開的時候,除了你們就沒有一人送別。看來,百姓們還是希望我走的。」

  楊端午說,「不管怎麼說,朱秋懷是個好皇帝,有朱秋懷統治江山,大銘朝又有幾年安定日子了。百姓們自然是歡迎他的。」

  謝策點點頭,「我明白。」

  三個人互道珍重,謝策就揚鞭而去,楊端午和倪重陽凝視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謝策還年輕,希望他真的能成長起來,成為一個對百姓有用的人。」

  謝策的人馬離開金陵沒多遠,忽然,一個打扮清純的女子攔住了他的去路。

  謝策認出來了,她是滕蜜!

  「你還活著?」謝策一陣驚喜,滕蜜緩緩走上前,跪下說,「吳四火被抓,我趁亂逃了出來,好容易來到了京城,就聽說你出事了。我不敢奢求什麼,只求能留在你身邊,今後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為奴為婢,我也無怨無悔。」

  謝策說,「可是,現在的我,已經一無所有了,還要前往偏僻的大西北,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現在跟著我,會受很多苦的。」

  滕蜜哽咽道,「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怎麼也是幸福的。」

  謝策一陣感動,忍不住抱住了滕蜜。

  二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謝謝你在我最落魄的時候來到我身邊,我一定不負你。」謝策在滕蜜的耳邊,說出了承諾。

  「有你這句話,我雖死而無憾了。」滕蜜說。

  金色的大殿內,富麗堂皇,陽光透過窗戶,將金色的溫暖帶進來的同時,也把整個大殿照的格外透亮。

  此時,倪重陽一身素色長衫,正恭恭敬敬的候在門外。

  皇上此次召見,並不突然,倪重陽隱約已經知道皇上的目的了。

  大殿內,皇上張秋懷一身龍袍,高坐皇位之上,顯得神采奕奕。近身的太監,也是表情輕鬆。

  看樣子就知道,應該是有什麼好事。

  準備妥當之後,張秋懷端起茶杯,輕輕押了一口。

  太監便心領神會,高喊道:「宣倪重陽覲見!」

  早已等候多時的倪重陽在太監的帶領下,一步跨進了大殿內。

  「微臣叩見皇上!」

  「平身,快快平身!」張秋懷笑容可掬的說道。

  緊接著,一旁的太監,就抬出了一塊匾額。

  乃皇上張秋懷親手所寫,「醫聖」二字。

  站在下面的倪重陽,看見這匾額的第一反應,也只是微微一怔。

  並沒有表示出太過的激動或興奮。

  「怎麼,倪大夫好像對「醫聖」這個稱謂並不十分喜歡啊?要知道,舉國上下,有多少醫者渴望能獲得這樣的殊榮。」站在後面的太監說話了,語氣中,有些不悅。

  倪重陽抬眼看了看張秋懷,見他沒什麼反應,就知道這其實也是皇上的心裡話。

  倪重陽微微一躬身,恭敬的回到:「回皇上,草民只是一個郎中,能幫人除疾止痛,已經足矣,置於這神醫的虛名,在下實在愧不敢當!」

  倪重陽雙手作揖,不卑不亢,很是大方。

  「大膽!你難道不知道……」太監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張秋懷打住了。

  「好,很好!」張秋懷大笑一聲。

  這笑身很爽朗,笑的太監一臉的尷尬,也笑的倪重陽有些好奇。

  這當了皇上的人,總是和別人不太一樣。

  「這是草民的真心話,請皇上明察!」倪重陽一直以來,便是以治病救人為自己的崇高理想,置於外界或病患給自己的尊稱,倪重陽也是一笑而過。

  「朕當然知道!」張秋懷笑著起身,走到了倪重陽的身邊。

  「而這個醫聖的稱號,也只有你倪重陽才可以配的!」張秋懷接過太監手上的匾額,親手遞給了倪重陽。

  「所謂醫聖,醫術高超自然重要,但很多醫術高超的人,卻不配擁有這稱號。」張秋懷繼續解釋道:「唯有不沽名釣譽,真正急人所急者,方可受這醫聖的美譽,如今普天之下,除了你倪重陽之外,恐怕再無他人了!」

  望著張秋懷誠懇的眼神,倪重陽此刻終於明白,張秋懷並非只是心血來潮,而是真心對自己的醫德有認可和贊同。

  「謝皇上過譽,草民實在愧不敢當!」

  「你就不要再推辭了!」張秋懷伸手,在倪重陽的肩膀上,穩穩的拍了兩下。

  又轉身對近身的太監說:「把皇家醫館的鑰匙拿來!」

  「皇家醫館!」倪重陽的心,頓時咯噔了一下。

  這可是所有醫者夢寐以求的地方。

  即使倪重陽對神醫的名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但對於皇家醫館,倪重陽的內心,還是充滿著無限期盼的。

  很快,太監就把一把金色的鑰匙,恭敬的交到了張秋懷的手上。

  」

  一轉身,張秋懷就把這把象徵皇家醫館管理權的鑰匙,交給了倪重陽。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張秋懷依然面帶微笑。

  只是此時的倪重陽,頓時覺得全身熱血沸騰,當雙手接過這把鑰匙的時候,感覺是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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