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山城櫻花戰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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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就是這樣的故事。」

  「嗯——」

  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在了榻榻米上一邊挖著耳朵,一邊聽著我講故事的月夜見坂小姐,在把黏在指尖上的耳屎彈開的時候,發出了上面的感想。

  「說真的,真是無聊的故事啊。」

  額……

  「畢竟,最後不就是你這個傢伙和銀子以及那邊的小學生一起秀恩愛的故事嗎?就算讓我聽這種故事,也只會讓飯菜變得更難吃而已。」

  「不不不,哪裡有秀恩愛啊……到底是要怎麼樣理解才會變成這樣的啊?我從去年開始就一直,一直,一~直~辛苦到現在的事情你可是知道的——」

  「喲,小鬼。穿衣服的事情可要拜託你了。」

  「啊……好的。」

  愛從我的背後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往月夜見坂小姐的方向靠近。倒是聽我說話啊!

  「師傅請往後轉!!」

  「好,好的!!」

  被愛訓斥道,於是我急忙地往身後的方向轉去。

  ……時而聽見衣服「嘶嘶」地摩擦的聲音,時而聽見束緊腰帶時,月夜見坂小姐發出「嗯……」的聲音,這可真是令人感到心情愉快啊……

  「已經可以了哦。」

  因為愛這麼說,所以我小心翼翼地回過頭來——穿著和服的月夜見坂小姐站了起來。

  ……好漂亮啊。

  雖然敞開衣裳的樣子也挺有姿色的……但是像這樣整整齊齊地穿好衣服的樣子,反而看起來非常完美,足以超過之前所展露出來的姿色。看起來「進攻的大天使」的別稱也並不是隨便說著玩的。只要不說話的話,真的能把她本人誤認成真正的天使了……

  為了確認衣服著裝的舒適程度而轉動著手腕的月夜見坂小姐,吃驚地向愛說道。

  「……小鬼,你很擅長幫人穿衣服嗎?」

  「是嗎?」

  「啊啊。雖然直到剛才為止都挺難受的,但是現在卻變得非常輕鬆。多謝了啊!」

  拋下上面的話,月夜見坂燎女流玉將颯爽地向對局的場地出發。

  山城櫻花戰 2

  2.

  在看到庭院的那一刻,愛停止了呼吸,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之後過了一小會兒——

  「好厲害……」

  終於,愛如此說道。

  天龍寺《曹源池庭院》。

  「距今大約七百年前的風貌至今還有所保留。這個庭院可是日本第一個古蹟,並且獲得了特殊名勝古蹟指定。既是以位於中央的曹源池為中心進行圍繞的池泉回遊式庭院,也是將嵐山納入背景之中的借景式庭院。」

  據說這個庭院是由一名叫夢窗疏石的有名的禪僧所建造的。

  而這個人也在全國各地建造了雄偉的庭院。

  「另外曹源池這個名字的由來,據說是夢窗僧人在抽乾池子裡的水的時候,發現了刻有『曹源一滴』四個大字的石碑。」

  「師傅……你好厲害啊……(*^_^*)」

  「畢竟這個在官網上就有寫啊。」

  「害我白崇拜了!」

  「這有什麼的。畢竟我們還要拼命地把將棋的定跡記到腦子裡。只要能通過檢索解決的話,就通過檢索解決就好了。」

  對於不得不確保腦內剩餘容量的棋士來說,將多餘的知識裝進腦內,只能說是一種妨礙。這並不是什麼藉口。這是真的!

  就在可以看到這樣的庭院的「大方丈」中,現在正在進行著一場對局。

  雖然庭院本身就已經很漂亮了,但是大方丈這棟建築物還是讓人出乎意料。

  在分隔東西兩邊的隔扇上,畫有描繪雲龍的畫作,看起來就好象被巨大的龍盯住一樣,讓人感到一股強大的迫力。

  在平時禁止他人進出的那個場所里,現在正進行著山城櫻花戰第二局的比賽。

  對於無法理解規則的外國遊客來說,兩位穿著和服的美女以非常可怕的表情下著將棋的樣子,想必能大大地引起他們的好奇心。

  就連我們這些相關人員,也不能隨便進入到大方丈裡面去。我們只能在準備好的別的建築物中,看著記錄人員通過平板電腦實時輸入的棋譜。

  姑且在寺廟的院內轉了一圈的愛和我,決定在那個休息室里觀看比賽的進展。

  「那麼,」

  我和徒弟一起看著顯示器上所顯示的局面圖。

  「愛,你怎麼看?」

  「是呢……」

  愛把身體往前傾,把臉伸到顯示器前,仔細確認著局面。並在一邊小幅搖晃身體的同時,一邊沉浸在將棋的世界之中,說著「……這樣,這樣,這樣……」的話語。

  過了一會兒,愛說出了結論。

  「我認為進入下午以後,月夜見坂老師就處於上風了。做出穴熊的那一方……供御飯老師的穴熊雖然依然沒被突破,但是已經沒有任何進攻的手段了……」

  「原來如此。那下一手應該怎麼下呢?」

  「應該下……1四步。」

  愛所選擇的,是可以說得上是穴熊弱點的,直接在玉頭上施以壓力的一手。

  這是打算把穿著堅固鎧甲的士兵,從頭部一刀兩斷的做法。

  「這樣啊。是打算通過最強的一手,直接在最短時間內決出勝負嗎?」

  「是的」。

  「三十分。」

  「欸……?」

  愛驚訝地望向了我。

  雖然被評價道是「最強的一手」,但看來是因為我只給了「三十分」這麼低的分數,以及愛的下法不被我所認同的原因,因而導致愛過於意外而陷入到了打擊之中。

  「如果只是一手勝負的話,剛剛的回答就是正確的。」

  我說出了之所以給出這麼低分數的原因。

  「但是這可是多局勝負制。就算這一局贏了,如果下一局輸了的話,也就無法奪取頭銜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難道不應該在這個對局中,給對手施加一些傷害嗎?」

  「傷害……?」

  「就是在心靈上給人給予傷害。而且是那種不能輕易恢復的。」

  「但,但是……師父你不是說,在將棋中應該要講求禮儀嗎……不是說不能下那種給對方造成不必要痛苦的將棋嗎……」

  「這只是針對業餘選手的建議而已。」

  言外之意,就是說「你已經不是業餘選手了」。通過讓愛認識到這一點,我向愛傳授了作為在淘汰賽中出場的棋士所應掌握的心得。

  「職業棋士的話,是會一直和相同的對手進行戰鬥的。為了能將勝率有所提高,給對方留下『難對付』的印象,可是職業棋士所必須掌握的技能之一。我說的不對嗎?」

  「……」

  愛並沒有給出任何的答覆。

  對於這個坦率的孩子來說,還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接受我剛才說的話的。

  不過也有可能不會接受也說不定。

  但是——

  「職業棋士與職業棋士之間只相差著一張紙而已。大家的才能基本都一樣,就連努力的程度也是差不多的。但是,明確區分輸與贏,才是將棋世界所應有的。如果沒有足夠覺悟的話,還是不要戰鬥的好。」

  結果可想而知。

  「……月夜見坂小姐現在,就是在逐漸積累著師父你剛剛說到的那『一張紙』嗎?在這個對局中……」

  「沒錯。不給對手任何認輸的機會。在公開對局中一點點地給對手施加恥辱。無論是放棄也好,還是發怒也好,只要能讓對手在下一局比賽中喪失平常心的話,就算達成目標了。」

  供御飯小姐的別稱是《虐殺的的萬智》。

  因為供御飯小姐擅長在擺好穴熊之後與對手互相纏鬥,對長期戰也並不苦手,而且就像嘲弄對手一般,給對手致以致命的一擊,因此才被人們取上了這樣的外號。

  然而,月夜見坂小姐現在卻反了過來,對《虐殺的萬智》進行嘲弄,也因此給予了對手數十倍於普通敗北的恥辱。

  畢竟將棋和西洋棋都被人們稱作心智遊戲,和那些需要移動身體的體育活動相比,還是有著決定性的不同的。

  如果是體育活動的話,失敗的原因倒是有非常多種。

  雖然也有情緒上受到影響的原因,但是大部分失敗的原因還是歸結於肉體的層面上。畢竟是團體競技,團隊合作或者監督的指揮都可以成為敗因。

  然而,對於將棋而言,失敗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己太弱小了」,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敗因存在。

  與勇於突破自己弱小一面的部分相對應,一旦輸了的話

  ,所感受到的挫折感,就算在地球上存在的全部勝負之中,也是可以說得上是最大的。

  「非要這樣……非要這樣做不可嗎?竟然要傷害對手的心……這樣的事情也太……」

  「這就是真正的比賽。難道還存在雙方拿著真zhen刀dao互hu砍kan,卻可以無傷解決的情形嗎?雖然將棋並不會傷害到對方的肉體,但是卻會給對方的心靈帶來傷害。畢竟需要讓對手認輸的話,必須先讓對方氣餒才行。」

  「但,但是……那兩個人,可是好朋友……對吧?」

  沒錯。她們是好朋友。

  「正因如此,才會想要贏過對方。正因為她們是比誰都要好的,最好的朋友。」

  正因為她們比誰都要處的久、處的深……一旦輸了的話,等待自己的,就是不得不承認對方比自己強,從而不得不擔驚受怕的過著日子的人生。

  「這既是恐怖,對於那些終生以頂點為目標棋士來說,也是對自己人生意義的否定。屈服了的野生動物,除了成為家畜以外,就沒有別的可能。」

  「家……畜……?」

  只要放棄了以頂點為目標的話,倒是能輕鬆不少。

  但是,我們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放棄了從名為「想要贏」的心情中解放出來的可能。

  畢竟我們知道,只要不獲勝的話,就什麼也解決不了。

  只有那些把人類黑暗的欲望升華為名為「勝負」的詞彙的利己主義者,才能在這個世界中生存下去。

  如果不這麼做的話,精神早就崩潰了。

  ……不對。

  我們也許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壞掉了也說不定。對於人們來說,那些傷害了對方的心,卻說著「因為是勝負,所以沒有辦法」的人,才是奇怪的也說不定。

  現在愛所反應出來的,對於人類而言,也許才是正確的反應。

  但是,我卻不得不逐漸改變這個可愛的,擁有著善良心靈的徒弟。

  畢竟我已經不能再考慮將這個孩子放手不管了——

  「你一定要記住,站在你身邊的人,就是你首先需要擊敗的對手。」

  「……」

  在愛那大大的眼睛裡,閃爍著各種各樣的感情……如果硬要說的話,就像是落淚一般,積累著否定的感情。

  說到站在這個孩子旁邊的人的話,不是JS研的夥伴們,就是桂香姐,或者是天衣。儘管愛和以成為職業棋手為目標而奮鬥的師姐之間存在著次元般巨大的差距,但在未來的公式戰中怎麼也會碰上面的。更往後說的話,還會出現大量比自己年輕的對手。對於這些人,都不得不把他們作為向自己拱手相讓勝利果實的家畜。

  ——果然還是需要再多說一些嗎?

  為了把天真無暇的徒弟推向名為勝負的魔境之中,我開口道。

  就在這個瞬間。

  「真是在絕妙的時機給我減少了肩上的負擔啊。」

  「會長……」

  悄無聲息在我背後出現的月光會長,一臉滿足地向我說道。

  畢竟會長不可能自己一人獨自走來,在會長的身邊還有聯盟的涉外擔當負責嚮導。

  「龍王您辛苦了。您到底是做了什麼,才會讓她在上午和下午下出有如此巨大差別的將棋的?」

  會長話里指的就是月夜見坂小姐。

  「不對,嗯?雖然也沒有做些什麼特別的事情……我們只是稍微聊了會兒天而已。」

  還是說,是因為愛幫忙穿衣服起到了作用?

  「原來如此……僅僅是單純聊了一會兒天,就可以讓她的棋力提升的如此之大,真不愧是短時間之內就培養出兩名女流棋士的著名伯樂呢。」

  會長佩服地點了好幾次頭。

  被會長這麼一夸,都以為自己真的有成為優秀指導人員的才能呢。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嘛,畢竟愛和天衣的才能超出其他人太多了。

  「話術回來,龍王您明天在第三局舉行的時候有何打算呢?」

  這局棋已經沒有任何翻盤的機會了。

  包括對局的雙方在內,無論是誰都會這麼想的。

  負責報導的人員,也已經開始在準備著對局結束後的草稿了。就連會場的工作人員,也已經開始進行第三局的準備了。

  「說的也是呢。如果可以的話,倒是想前去進行觀戰。」

  「既然這樣的話,就在我們住宿的酒店給您準備一間房吧。作為補償,還有請龍王您和雛鶴小姐一起幫忙負責大盤解說。」

  「好的,沒問題。」

  對於前往當地進行拜訪的棋士來說,給頭銜戰的活動進行幫忙,有一半可以說得上是義務了。

  雖然回到大阪也不是很遠,但是為了能徹底體驗頭銜戰的氛圍,果然還是希望能在這裡留宿下來。

  「愛也想留在這吧?」

  「欸?那,那個……」

  愛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明明對局還在進行,卻在說著對局結束以後的事情…面對已經接受在關西受到照顧的供御飯小姐敗北的事實而大談特談的我們,愛也許抱有近似於反抗的情感在內也說不定。

  然而,「同情」和「勝負」可是兩碼事。

  這兩個概念可不能混淆使用。

  這也正是充滿勝負的世界的嚴厲之處。如果不能理所當然地接受這種氛圍的話,就絕不可能將頭銜握在手裡。絕對的。

  「愛,你打算怎麼樣?一個人回去嗎?」

  「……不。請讓我也一同留在這裡……」

  愛以拼命擠出的聲音說道,下一個瞬間——

  「我認輸了。」

  供御飯萬智山城櫻花——投了。

  得分為一勝一負。局面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

  山城櫻花戰 2

  3.

  「那麼,接下來我要去一下記者招待會那邊……」

  對局結束後。

  一般來說的話,現在正是舉行感想戰的時候。然而在山城櫻花戰里,在對局結束後,卻是要首先前往別的房間裡,面向當地的媒體召開記者招待會。

  我和愛為了作為將來的參考,也來到了房間的角落,在一旁參觀學習。

  在排成一排坐著的媒體工作人員中,以京都市的宣傳負責人員為代表,開始了提問。

  「首先先為在這一局中勝出的月夜見坂女流玉將致以誠摯的問候。恭喜您贏得了這一局。」

  「謝了。」

  「我認為這是一場漂亮的大勝了。」

  「也是呢。」

  「和第一局的表現相差挺大的……不對,具體說的話,應該是您上午的時候和下午的時候相比,簡直就像戲劇性的換了一個人一樣,請問您能說說這其中的理由嗎?」

  「你是想說我作弊嗎?」

  「不是不是,我並不是想說您作弊。只是,想知道在休息的時候,月夜見坂老師您到底是做了什麼事情,才得以讓狀態恢復過來的。其中具體的理由可以告訴我們嗎?」

  「我帶了男人進來。」

  「……什麼?」

  「沒聽到嗎?我說我帶了男人進來轉換心情。連飯也難吃的不行,而且也沒有別的樂趣可言。」

  沙沙沙沙……

  對於超越想像的粗鄙發言,台下的記者們都在議論紛紛,聯盟的工作人員的臉色也因此變得不好起來。

  「正好那個混hun帳zhang家jia伙huo——九頭龍八一帶著他的那個小學生徒弟來到我這。三個人在一起可玩得真開心啊。啊,對了,順帶一提,那個人ren渣zha的徒弟明明只是一個小學生,卻挺擅長給人穿衣服的,弄得我明天都想讓她幫我穿上衣服了。以上。」

  對著我的方向笑嘻嘻的月夜見坂小姐一口氣這麼說道。

  的確沒有說謊。

  畢竟月夜見坂小姐可是說了「讓老娘我高興起來」的話的,而我也為了完成這個任務竭盡全力,把我秘藏的故事給說了出來。憑藉著這個故事,也得以讓我們三人高興了起來。就這一點來說,的確沒有任何問題。

  而且,愛也的確幫月夜見坂小姐穿上了衣服。

  但是,用這種方式說出來的話……這不會讓別人以為,是我們弄亂了月夜見坂小姐的和服嗎!!

  「……愛,你先去庭院那邊玩一會兒。」

  「欸?」

  愛對我的話語完全摸不著頭腦,就這樣乖乖地走出了房間。

  現在不趕緊讓愛逃離這裡的話,等採訪結束以後,就會變成媒體的犧牲品了……而且那孩子肯定會老老實實地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的……一旦從中再誕生出新的誤解的話

  ,就真的沒法收場了啊……

  「那,那麼……接下來有請供御飯山城櫻花接受採訪。」

  感覺到危機的聯盟涉外擔當趕緊轉移了話題,京都的宣傳工作人員也在清了一下嗓子之後,重新開始提問。

  「這一局比賽的結果,真是讓人遺憾啊。」

  「序盤的時候倒是還過得去。但是到了中盤,卻出現了破綻呢。」

  「變成了無法使用擅長的穴熊的局面呢。」

  「畢竟都被人這麼下了,還真是厲害啊。也因此不得不承認對方比我更勝一籌,從而轉換了策略。」

  「下一局就是決戰了,不知道您對此是否充滿自信呢?」

  「從目前為止的對戰成績來看,雙方的實力不相上下。雖說如此,對於占據主場的您來說,其實是有利的。畢竟是公開對局,如果能把前來觀戰的人的應援化為自己的力量的話,倒是可以發揮出實力以上的水準。」

  「對於給您應援的京都民眾,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對於民眾來說,把山城櫻花的頭銜拱手相讓給京都人以外的人,怎麼想都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畢竟出生在東京下町卻要配上山城櫻花頭銜什麼的,這讓人怎麼想都是無法接受的。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有必要把頭銜的名字改為淺草花月才行,雖然挺麻煩的就是了。」

  會場裡的人第一次笑了起來。

  真不愧是供御飯小姐,最後把記者招待會的畫面定格在了眾人歡笑的時刻。從這場記者招待會來看,還真給人一種見慣了大場面的感覺。非常順利地把敗北的傷害給抹平了。

  單從這個記者招待會的情況來看……月夜見坂小姐給供御飯小姐帶來心靈上創傷的作戰,怎麼看都是以失敗告終了。

  然而,在記者招待會舉辦的期間,對局的雙方卻連一次眼神的交流都沒有進行過。

  山城櫻花戰 2

  4.

  「誒呀……變成最糟糕的氣氛了。」

  以要上廁所為藉口,從舉辦記者招待會的房間逃出來的時候,在走廊山突然碰見了認識的人。

  「男鹿小姐?」

  「是的,是我。」

  和平常穿著西服的樣子不一樣,男鹿小姐現在穿著一身和服。

  而且還把眼鏡拿了下來,換上了隱形眼鏡,就連面孔的樣子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但是從那爽直的語調來看,這明顯就是那個男鹿小姐。

  「您辛苦了。應該很久沒有從事過記錄的工作了吧?」

  「是啊。我都緊張了。」

  因為研修生以及女流棋士需要在公式戰的時候擔當記錄人員一職,因此就算現在成為了聯盟的工作人員,男鹿小姐也是知道如何進行記錄的。

  但是和男鹿小姐現役的時候相比,現在的將棋比賽卻在細微的地方不斷進化。譬如說導入了平板電腦,還有隨著棋戰的不同,計時的方式也會有所改變。

  雖然看起來只要坐在那裡就一了百了,但實際上記錄人員也是非常辛苦的。

  而且在公開對局中,就算對局者因為要上廁所的原因暫時離席,記錄人員也必須在那保持著端正的坐姿,一直坐在那裡不可。

  看來男鹿小姐所說的「我都緊張了啊」是真心話。

  ——不過明天也還得繼續幹這份苦差事,真是讓人同情啊……

  雖然對於研究生以及女流棋士來說,記錄一職有助於將棋的修行,但對於男鹿小姐來說,卻已經沒有必要變得更強了。

  包含讓男鹿小姐放鬆的想法,我小聲地說道。

  「聽說男鹿小姐是因為被會長拜託了,所以才去當山城櫻花戰的記錄人員嗎?」

  「……」

  還以為會像平常一樣,被狠狠地反擊的時候——

  男鹿小姐卻什麼也不說地低下了頭。淚水在眼旁逐漸積累起來,隨後「哇——」地大哭了起來。

  「非,非常抱歉非常抱歉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在我急忙安慰大哭起來的男鹿小姐的時候,察覺到異常而在身邊聚集起來的工作人員偷偷地小聲說道。

  「龍王竟然又把女孩子給弄哭了……」

  「聽說剛剛在召開記者招待會的時候,也說了他在午間休息的時候,在挑戰者的房間裡幹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呢。」

  「這次除了小學生,還搭上了成年女性嗎……不是說他是蘿莉控嗎?」

  「一定是想讓成年女子給他生下女兒,從而增加幼女吧。」

  「竟然是這樣!」

  「畢竟不久之前才聽到他說了『家畜』之類的詞語呢。」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

  京都這邊莫名地傳出了奇怪的誤解!?

  「男,男鹿小姐!拜託你不要繼續哭了啊……!」

  「嗚……嗚!但是……但是……」

  「如果是會長的話,肯定會說出『果然男鹿小姐不在身邊就不行啊』之類的話語!」

  「……嘿嘿(*^_^*)」

  就這麼簡單停止哭泣了嗎!?而且看起來還有些可愛的樣子……

  不過說起來。男鹿小姐真的很喜歡會長啊。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趁現在問一下男鹿小姐是遇到了什麼樣的契機,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吧。

  「說起來,男鹿小姐和會長交往了多久了吧?」

  「交,交往什麼的……我們之間還沒有正式交往呢……(*^_^*)」

  「額,不是這個意思啦。」

  這個人的腦里現在還在想著男女感情的事情啊。

  「男鹿小姐是坂井九段的……是我的師父以及月光會長的師父最後的徒弟對吧?在坂井九段去世以後,會長就成為了男鹿小姐的監護人。這方面的事情我還是知道的。男鹿小姐你和會長是在入門以前就已經認識了嗎?」

  如果是在修行的過程中,師父突然去世的話,要不就是需要更換師父,要不就是需要在保留原有師父名字的情形下,在後面加上別的監護人的名字。

  而男鹿小姐屬於後者。

  但畢竟坂井一門是個大家庭,像會長這種大忙人竟然會收養男鹿小姐,想必其中應該存在一些什麼理由吧。

  而其中的原因基本被我猜中了。

  「我的祖父當時組織了會長的——當時還是月光聖市名人的後援會。就算現在也依然擔任著後援會的代表。」

  「啊,後援會會長嗎。」

  「除此之外,他也擔任了京都府將棋普及聯合會的代表以及支部長,雖然他的本業是經營藥店的。」

  簡單來說,就是業餘棋界的重要人物。

  就連這次的山城櫻花戰的運營,想必也和他有著深深的關聯吧。也難怪會長想給男鹿小姐一個展示的機會。

  ……雖然得到展示機會的本人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就是了。

  「這麼說的話,男鹿小姐和會長,是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認識了嗎?」

  「這是當然的。早在我出生的時候,會長就已經在我的身邊了。」

  說起來,的確在男鹿小姐出生的時候,會長就已經處在豈止是當上了職業棋士,甚至已經成為了名人的年齡了。

  如果是後援會會長的話,那月光會長和他們也就像是家人一般的關係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說真的,那會兒的事情,男鹿小姐應該都已經忘記了吧?」

  「還記得哦?」

  欸……?

  「你以為我會忘記第一天被會長抱起來的事情嗎?就算忘記了我第一次洗澡時洗澡水的溫度,也決不會忘記那位大人手臂的溫度的!」

  「那個……欸?竟然還記得……出生時的記憶嗎?」

  「那個時候。我是這麼想的『啊啊,我就是為了被這個人所擁抱,所以才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吧(*^_^*)』。就在下一個瞬間,我就已經決定把我的一生奉獻給那位大人了。」

  「……」

  這樣啊。

  這個人從生下來開始,就已經是變態了啊。

  山城櫻花戰 2

  5.

  「哇啊啊……!就好像過節一樣啊!」

  新京極商店街。

  沿著鴨川逐漸擴展的有著拱門的商店街,而我和愛就在這條商店街上行走著。

  「哈哈哈。雖然沒有在節日中演奏的音樂,但是這裡的氛圍的確在別的地方體會不到呢。」

  畢竟商店街里有著大量的寺廟。

  在這個充滿風趣的商店街里,有時候可以看到年輕人經營的古裝店,或者是華麗的咖啡店,有時候又會突然出現像動

  漫或者是蜜瓜書籍(Melon Books)之類宅向的商店,這裡儼然已經成為適合男女老少聚在一起進行慶祝的地方了。

  雖然看起來很日常,但也同時很不日常。

  處於現在進行時中,不斷積累著歷史的地方——這就是京都。

  「如果直接從嵐山直接回到酒店的話,這樣的光景可就體驗不到了。畢竟明天可沒有什麼可以用來觀光的空餘時間。與其讓小孩子去寺廟裡呆著,不如把他們帶到這種熱鬧的地方會更加有趣。」

  「是的!」

  與我牽著手在人群之中行走的愛,興奮地同意道。

  「這裡,我很早之前就已經想來了!」

  「嗯?你知道這個地方?」

  「聽之前上的小學的六年級同學說,在修學旅行的時候,這裡還有清水寺是讓他們感到最快樂的地方。」

  「這樣啊……畢竟一直呆在石川縣裡,因此修學旅行的時候會來京都也就不奇怪了?」

  「大概是這樣沒錯。畢竟每年都是這樣的。」

  說道修學旅行的必要環節的話,那就是京都了。

  雖然這對大部分人來說,是一件正常到再也不能正常的事情,但對於那些住在京都附近的人來說,修學旅行的時候則會選擇去別的地方。

  「師父您修學旅行的時候,去的是什麼地方呢?」

  「畢竟我已經來到大阪了。如果是大阪的小學的話,基本上都是去伊勢和志摩這兩個地方。」

  「伊勢……是在三重縣那裡嗎?」

  「嘛,那裡的大海挺漂亮的哦?還有西班牙村也是。」

  鳥羽水族館也是一個不錯的地方。那裡的江豚真是可愛啊。

  「畢竟一但說起修學旅行的話,給人的感覺就是去京都或者奈良這些地方。就算突然之間提起三重縣,也只會讓人感到奇怪而已。」

  「的確是這樣呢。」

  作為對徒弟的發言表示認可,我一邊點著頭,一邊愉快地說道。

  「那就把這次旅行作為愛無法進行修學旅行的補償吧,玩的開心嗎?」

  「是的!非常開心!」

  「不過和同學一起進行修學旅行的話,應該會更開心吧?雖說是為了將棋的學習,但是因此而轉校什麼的,愛肯定會覺得傷心吧?」

  「沒,沒有的事情!雖然和老家的同學分開,的確會讓我感到有些寂寞……但畢竟和小澪成為了同校同學,而且也和凌乃、夏爾、天衣她們成為了朋友……愛覺得現在才是最幸福的!而且這次旅行,也是非常非~~常~~愉快的!!」

  愛一口氣說完上面的話後,低下頭來小聲說道。

  「那個……畢竟和,約會差不多……」

  「嗯?你說了什麼嗎?」

  「呀啊!?沒,沒說什麼哦——!!」

  愛的臉龐變得通紅起來,不知為何用她的那一雙小拳頭輕輕地向我敲打過來。

  就像是為了岔開話題一樣,愛說道。

  「明天的對局……師父打算怎麼辦?」

  「也是呢……」

  我叉起了雙手,看向天空。

  「第三局的話因為要重新振駒,所以想事先準備好作戰方案是非常困難的。」

  「畢竟是因為不知道誰先手,誰後手嗎?」

  「沒錯。」

  如果是將棋的話,一般來說先下的那一方會占據上風。

  這在勝率里也有所體現。

  但是對於後手來說,也有著可以通過「後出拳」的方法,來把陣型變成自己喜歡的形式的好處。

  此外就理論而言,如果先手和後手都採用相同戰法的話,則會因此而產生矛盾,因此很少會出現先手和後手同時採用相同戰法的情形。

  畢竟很有可能會把針對自己的攻略方法,通過自己的棋路而告訴別人。

  「雖說如此,那兩個人所採用的戰法相比之下還是比較固定的。供御飯小姐的話,無論是先手還是後手,只要能下穴熊的話,就絕對會選擇穴熊,而月夜見坂小姐則是——」

  『空中戰……嗎?」

  「沒錯。基本上都是空中戰。」

  月夜見坂小姐的話,倒是特別擅長橫步取或者是相掛這種,將飛車和角「嗖嗖」地有力而快速地輪流下著的下法。

  通過她的速度而讓對手無法圍起穴熊,正是月夜見坂小姐使用至今的戰法。

  但是今天,月夜見坂小姐卻讓人看到了「就算是圍出了穴熊也能擊潰」的實力。

  供御飯小姐正被步步緊逼著。

  「如果不知道對方會採取什麼樣的戰法的話,解說的工作也就變得困難起來了呢……」

  愛不安地說道。

  「說的也是。不過在這種情形下,如何讓客人興奮起來,也是展現職業手腕的一個好機會呢。」

  特別是關西的客人,總愛在解說的過程中拋出一些毫無關聯的問題,畢竟也有些人是為了尋求笑料或者是內幕才過來觀看比賽的。因此對於棋士來說,除了需要棋力以外,還需要能順利應付這種狀況的對應能力……

  「對了,說起大盤解說的話……」

  我想起了我第一次給我徒弟做大盤解說的時候的事情。

  雖然那次大盤解說和平常的解說稍微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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