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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文對李大鵬要求不高,畢竟對方是劇組助理,不過這幾天試下來,李大鵬細緻得像他家裡的老保姆。

  A組可以收工了,陸文回房車卸妝和換衣服,收拾好東西,離開劇組前返回了小區。他不喜歡欠人錢,拿著錢包直奔編劇休息室。

  客廳內小印表機運轉著,「滋啦滋啦」地響。瞿燕庭已經改完第30場戲,按照改一場拍一場的計劃,會加塞到明晚拍攝。

  咚咚咚,有人敲門。

  似乎料到瞿燕庭會拖半天才開,對方不敲了,直接喊話:「我是陸文,來還打麻將輸的錢。」

  瞿燕庭無法再拖延,拿起列印好的一份劇本。A組都收工了,要等明早分下去,既然陸文過來,就提前把劇本給他。

  陸文連軸轉累壞了,抬臂靠著門框,額頭抵在門板上,瞿燕庭一開門,他前傾些許,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

  瞿燕庭退回一步:「站好。」

  陸文收回手,擼了一下短髮。他打開錢包,麻利地抽出一沓紅票,遞過去說:「打麻將的錢,你數數對不對。」

  瞿燕庭不接:「明晚請A組吃消夜吧。」

  陸文「哦」一聲,隨即記起拍攝通告:「不對啊,明晚又沒戲,我怎麼請?」

  瞿燕庭遞上劇本,說:「第30場戲有改動,場次調整到明晚。」

  陸文接住,沒顧上回想這場戲的情節。或者說,從瞿燕庭打開門開始,他只能想到阮風所說,關於片酬的顛倒。

  瞿燕庭為了羞辱他,所以不惜撒謊騙他?

  陸文張張嘴,猶豫一會兒將問題咽了下去。他和瞿燕庭的身份不對等,瞿燕庭想怎麼回答都行,他大概率會得到一個自討沒趣的答案。

  他改口:「沒事了。」

  瞿燕庭叮囑:「把劇本提前記熟。」

  「好。」陸文說,「拜拜。」

  回到酒店,陸文什麼都懶得琢磨了。他太困了,洗完澡將窗簾一拉,眼罩一戴,上床睡得昏天黑地。

  定好晚六點的鬧鐘,沒醒過來,生生睡到了八點半。

  外面華燈連天,陸文賴在床上叫了客房晚餐,準備吃飽飯看劇本。等待的工夫拿起手機,有三條來自孫小劍的未讀。

  第一條是轉發劇務的通知,第30場戲提前拍攝,這事他已經知道了。

  第二條:我擦!我好期待啊!

  第三條:你期待嗎!

  又要熬夜,陸文不明白期待個毛線。他下床拿出劇本,翻了翻,頓時明白了孫小劍在期待什麼。

  第30場戲是葉小武和齊瀟正曖昧的階段,晚上葉小武送齊瀟回家,分開前吻了齊瀟。

  換言之,他明晚要和仙琪拍吻戲。

  第二天,白天的拍攝非常緊湊,不知不覺便忙到了傍晚。

  天黑一入夜,A組人馬轉移到另一處片場,也就是劇中齊瀟的家,一所有洋房有別墅的高檔小區。

  各組做拍攝前的準備,夜戲不好拍,燈光照明的工作難度大幅增加,一直在調試。

  某棵樹底下,陸文蹲在道牙子上,膝蓋的傷口重新裂開,有些刺痛。他手裡捏著一片落葉,轉竹蜻蜓似的來回搓葉子的梗。

  臨近拍攝,他心裡真的有點緊張。

  今晚就要拍吻戲了,那可是他的……

  陸文掏出手機,想玩一局遊戲放鬆放鬆。忽然想起答應了今晚請客,於是點開外賣軟體,找了一家貌似不錯的餐廳。

  他按人頭數點單,每人一份招牌魚片粥和牛奶芋頭糕,付款時一頓,返回點單頁面修改了一下。重新付款時,編輯了一句備註。

  陸文心思飄忽,訂完餐就忘記打遊戲,站起來,沿著樹蔭朝人少的地方溜達。

  他漸漸走到房車附近,男女主的房車並排停著,此刻都聚集在片場,車四周沒有人,一片漆黑。

  陸文摸黑上車,拿了一盒薄荷糖。下車從車尾經過兩車之間的空隙,冷不防的,發現車身側面的休息棚下,隱約有一個人形輪廓。

  「操啊!」他嚇得嚎了一嗓子。

  人影被陸文嚇得一抖,從椅子上站起來,打開便攜燈,將整束光照向車尾。

  陸文眯了眯眼睛,迎著光走過去。

  走到跟前他就後悔了。

  瞿燕庭放下便攜燈,坐回椅子,臉上寫滿了發自內心的無奈。片場亂糟糟的,他在此處躲清靜,沒料到清靜成這個死樣的犄角旮旯,也能被人撞見。

  這人還反咬一口:「嚇他媽死我了。」

  瞿燕庭沒吭聲,他何嘗不是心有餘悸。

  彼此靜默了半分鐘,陸文沒離開,退後至另一輛車身前。瞿燕庭有種不祥的預感,以他對陸文的了解,對方八成是要找事兒。

  果然,陸文咳嗽一聲:「今晚這場戲,為什麼提前拍?」

  瞿燕庭回答:「因為有改動。」

  陸文又問:「為什麼要改動?」

  瞿燕庭說:「你用不著了解。」

  陸文被堵得沒話講,在昏暗中生悶氣,其實他一點都不想了解,他只是不想把下個月的戲提前到今晚拍。

  晦暗的邊光投在車身處,瞿燕庭依稀分辨出陸文的臉色,鬱悶、忐忑、糅合在一起瞧著怪難受的。

  他問:「你有問題?」

  陸文說:「我和仙琪一共才見過三四面,就拍吻戲,我怕拍不好。」

  瞿燕庭很意外,對演員來說,吻戲和其他戲份沒什麼區別,都是演繹罷了,沒想到陸文會擔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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