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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呆滯得忘記躲閃,僅一顫,因為陸文已經低下頭,偏停在他的臉頰一側。

  沒有打光,路燈壞著,樹影下晦暗不明,陸文只能看見瞿燕庭瞳孔中的亮星,眼睫一垂,那點光也遮住了。

  他離近,再離近,近到假裝親吻的咫尺距離。

  陸文腦中白花花一片,聽見的是自己緊張的心跳,聞見的是瞿燕庭吃完牛奶芋頭糕的香甜氣味。他終於屏不住了,將一縷氣息拂在瞿燕庭的臉頰上。

  微涼的薄荷味,瞿燕庭如置冰火,失神失語。

  耳畔,陸文對他說:「以後,我保護你。」

  作者有話要說:  任樹:無聊的玩手機

  第19章

  瞿燕庭像一片易碎的玻璃,那四個字如雨水滴落砸下來。他如夢方醒,鬆開手,將陸文一把推開。

  掌心失去臉頰的溫暖,陸文趔趄半步,也夢醒般從角色中脫離。

  瞿燕庭的神情隱沒在陰影中,無法看真切,他的聲音也顯得飄忽,沙沙的:「我不需要。」

  陸文一時難以開口,轉瞬間,瞿燕庭便剝奪了他開口的機會,聲音變得清晰又冷漠:「能拍就拍,不能拍我整段刪掉。」

  瞿燕庭說完沒有停頓,大步離開,身影很快看不見了。

  片場陷入一陣死寂,工作人員不明情況,齊刷刷地望向樹蔭下,陸文整個人都傻了,他身後,任樹也有些懵。

  幾分鐘後,導演助理來告知,瞿燕庭坐保時捷走了。

  陸文直覺這次的問題很嚴重,他之前言語頂撞,大聲嚷嚷,甚至吹鬍子瞪眼,可瞿燕庭永遠是從容不迫的,剛才是第一次翻臉走人。

  他回頭看任樹,喊了句「導演」。

  「叫我幹嗎?」任樹問,「現在想起我來了?」

  陸文做好挨罵的準備,走到任樹面前。突然,任樹一抬手,他下意識地往後躲,以為任樹要抽他。不至於吧?就算要抽,也應該瞿燕庭親自抽吧?

  任樹掏出煙盒和火機,叼一支點上:「你犯什麼慫?剛才不挺霸道的麼,步子一邁,小臉一捧,附耳低喃,我看你下一步就要打啵兒了。」

  陸文辯解:「可不敢,我會借位的。」

  任樹簡直氣樂了:「你丫吃什麼長大的,怎麼那麼虎啊?」

  陸文說:「不是您讓我過一遍戲麼?」

  「我沒讓你跟瞿編過啊。」任樹愁得慌,「女主不在,我朝你招手,示意你跟我過,你拿瞿老師過哪門子戲?」

  陸文問:「您招手了嗎?」

  「廢話,我就差say hi了。」任樹說,「你壓根兒就沒看我,誰好看你看誰是吧?」

  陸文抹了把臉,薄汗未乾的手心蹭過鼻尖,滑下來,托住自己的腮幫。他捧著瞿燕庭側臉的畫面浮現出來,當時手指不敢動,怕一動,指尖會撥弄到瞿燕庭的耳骨。

  此時自己捧自己,比較像拔了智齒。

  任樹沉默地抽菸,雖然他訓了陸文一通,但其實對於瞿燕庭的反應,他頗覺訝異。

  他們學導演出身,幹這行,教戲時親身上陣如家常便飯,念書時就懂。也正因如此,陸文傻兮兮地和瞿燕庭比劃,他沒立即阻止。

  按理說,瞿燕庭沒有第一時間推開陸文,是接受配合的,不明白為什麼突然又不樂意了。

  陸文也不明白,問:「導演,到底什麼情況?」

  任樹分析:「估計是這場戲太曖昧了,前面還能堅持,下一步就要接吻了,這哪個直男受得了。」

  陸文心說,行了吧,問你也是白問。

  一段插曲過後,所有人員各就各位,繼續拍攝,片場仿佛不曾發生什麼。但這個行業傳八卦最快,瞿燕庭翻臉走人的事明天就能傳遍全組。

  拍完已是深夜,回酒店的路上,陸文窩在車廂最後一排,出溜半截歪著頭,真有點半身不遂的意思。

  「一時矢志不免怨嘆,一時落魄不免膽寒……」他心煩必唱歌,「那通失去希望,每日醉茫茫……」

  孫小劍罕見地沒有插嘴,經歷這麼多他已經領悟,一切的一切不是他這個經紀人的錯。他看透了,哪怕是公司的金牌經紀人、總經理、乃至老總,也弄不住陸文這個完犢子的貨。

  他感到好奇:「別人見瞿編一面都難,你不僅和他對戲,還捧他的臉。我採訪一下,捧著瞿燕庭的臉蛋兒是什麼感覺?」

  陸文當時沉浸在戲中,沒有顧及別的。如果非要說一下感覺,他蜷了蜷手掌,回憶起瞿燕庭皮膚的觸感,光滑細膩,又乾淨,比演員妝後的脂粉感更加……

  他及時打住思緒,心煩得拒絕回答。

  凌晨將過,6206套房的客廳只亮著一盞落地燈,瞿燕庭洗了澡,披著毯子坐在沙發上回覆郵件。

  發送完不過兩分鐘,工作室的喬編發來消息,問是否方便通話。因為瞿燕庭要盯夜戲,原定明早聯絡,既然回來了,他索性直接撥了過去。

  下周視協開研討會,討論的作品是瞿燕庭的工作室參與製作的。他派喬編出席,提前談一談相關事項。

  與會人員里有一位吳教授,瞿燕庭授意,會議結束請吳教授坐一坐。

  喬編是位行事爽快的女性,心思也很細膩,在談話的間隙插了一句:「瞿編,身體不舒服嗎?聲音沉沉的。」

  瞿燕庭用「犯困」敷衍,最後道:「吳教授那邊答應的話,第一時間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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