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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駛過最後一道街,瞿燕庭把車擺停在公園門口,扶著方向盤緩了緩才下車。前面停著輛白色超跑,他繞過車頭時瞥了一眼。

  大概是曬的,瞿燕庭感覺口舌乾燥,在門口旁邊的冷飲店買了瓶汽水,見面的話……於是又給小歌星買了一瓶。

  人民公園占地面積很大,年頭也久,陸文在號稱「小地壇」的環形廣場圍觀大爺們抽陀螺,鞭子甩在地面發出脆響,他忽然想騎馬,上次就說帶瞿燕庭去騎馬來著。

  冰糖草莓吃完了,陸文脫離主幹道,沿著濃郁的樹影拐彎逛到「仙樂台」。

  仙樂台早晨供人吊嗓子,上午一幫票友拉弦兒唱戲,下午是露天卡拉OK,大爺大媽們聚在一堆兒K歌。

  陸文坐長椅上聽了首《軍港之夜》,下一首鄧麗君,他搖著棉花糖跟著哼,哼完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去赴約。

  他和小作家約在假山附近,但沒想到公園翻修過一次,假山下面鋪了九曲迴廊,跟迷宮似的。

  而瞿燕庭已經轉暈了,冰鎮汽水的玻璃瓶上滲出一層水霧,他一手握一個,在偌大的公園裡找路標。

  經過一處園子,裡面人多得像招聘會,貌似在舉辦活動。瞿燕庭到門前問路,叫住一位大媽:「阿姨,請問您知道假山在哪個方位嗎?」

  大媽笑眯眯地打量他,說:「環湖大半圈都有假山,可大了去了。」

  瞿燕庭問:「那我往哪個方向走啊?」

  「往東。」大媽和藹地說,「小伙子,你多大了?」

  瞿燕庭回答:「……馬上三十三。」

  大媽高興道:「哎呦,正好的歲數,什麼學歷啊?」

  瞿燕庭不明所以:「碩士研究生。」

  「學歷也不錯,」大媽問,「是本地人嗎?」

  瞿燕庭的戶口當年改到了四川,說:「不是。」

  大媽一下子變得很愁:「那不太方便,可你模樣長得是真好,做什麼工作的?」

  瞿燕庭迷惑道:「您這是……」

  大媽亮出手裡的照片和簡歷,說:「這是我閨女,你看合眼緣的話咱們加個微信?」

  原來是相親會!瞿燕庭道了聲謝掉頭便走,一路往東,手機在褲兜里振動一下,收到一條QQ消息。

  倒霉小歌星:我到了。

  社恐小作家:我也快了。

  倒霉小歌星:我在「寧靜致遠」亭子裡。

  社恐小作家:好的。

  附近只有兩撮下棋的老頭,陸文摘掉棒球帽和墨鏡,把頭髮揉了揉,翹著二郎腿在亭子裡東張西望。

  忒無聊了,偷偷撕了塊棉花糖吃。

  怎麼還不來啊,別是半路後悔了。

  大約十分鐘過去,曲折的走廊里終於出現個人影,陸文望過去,隨著對方漸漸走近,那身高、輪廓怎麼有點眼熟?

  那條純白色收腳運動褲,怎麼那麼像瞿燕庭磨破腿後穿他的那條?

  陸文跑出亭子,走過一截迴廊看清楚,不眼熟就他媽怪了,他扯嗓子喊道:「——瞿燕庭!」

  瞿燕庭嚇了一跳,聞聲看見他,瑞鳳眼都驚成了杏眼:「陸文?!」

  兩人隔著三四米互瞪,待走近了,猶猶豫豫不知道說什麼,瞿燕庭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陸文支吾。

  瞿燕庭一凜:「你又跟蹤我!」

  「靠!誰跟蹤你了!」陸文炸了毛,「這擺明我先來的!」

  瞿燕庭說:「那你來幹嗎?」

  怕越抹越黑,陸文承認道:「我約了人,不行啊?」

  瞿燕庭不信:「你一個明星約人逛公園?」

  「那怎麼了?你是不是看不起公園?」陸文梗著脖子,「別光審我,你來幹嗎?」

  瞿燕庭這才偃旗息鼓,蔫了點:「我也……約了人。」

  陸文皺眉道:「約誰啊?」

  瞿燕庭反問:「你約誰啊?」

  還沒見到,人怎麼樣尚不能蓋棺定論,陸文說:「我想之後再介紹給你。」

  「我也是。」瞿燕庭說。

  很均勻地扯平了,但瞿燕庭注意到陸文手裡的棉花糖,頓時又有些不爽:「你還給約的人買棉花糖?你挺浪漫啊?」

  陸文辯駁道:「這、這黃澄澄的都是色素,有什麼浪漫的!你又是什麼意思,請人喝汽水啊?你挺體貼唄?」

  「我、我是因為,」瞿燕庭說,「第二瓶半價!」

  幸虧沒人經過,不然以為這倆人有什麼毛病。掰扯了會兒,雙雙糾結起來,是分道揚鑣各自赴約,還是在一起待著?

  瞿燕庭望向前面亭子上的匾額,「寧靜致遠」四個大字十分醒目,但亭子裡沒人,小歌星不知道去哪了。

  陸文沿著迴廊環顧,也不見疑似小作家的身影出現。

  他們倆並肩走進亭子裡,一人一邊靠著圍欄坐下,偶爾張望找人,偶爾互相對視,就這麼別彆扭扭地熬了一刻鐘。

  陸文受不了了,再不來他就跟瞿燕庭約會去,打開QQ給小作家發消息:親,你還來嗎?

  瞿燕庭從褲兜摸出手機,回覆:我到了啊。

  倒霉小歌星:你到哪了?

  社恐小作家:到亭子了。

  見鬼了吧,陸文又環視一圈:我就在亭子裡怎麼沒見你啊?

  瞿燕庭擰著眉毛,難道他找錯了地方?不就是寧靜致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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