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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人尖銳的聲音打斷了宴會的歡言笑語,絲竹之聲還在繼續,氣氛卻驟然緊繃起來。

  兩人十指相握的雙手攏在衣袖之下,衛離笑了笑,面色如常的向自己的席位走去。

  一路有人上來攀談,祁讓也不撒手,只立在一邊身姿筆直的看著衛離,指尖在其手背上輕輕掃著,看著其紅了耳尖,仍面色不改的帶著假笑應付他人。

  剛坐到席位上,祁讓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不屑的嗤笑,衛離的手猛的收緊,祁讓安撫的摩挲了兩下,縮回了手,看向一旁。

  是右相的幼子,祁讓的師弟,李瑞。

  這座位安排的倒有些意思,祁讓這才將視線在廳內掃了一圈。

  他本以為是他的位置隨著衛離安排到了一處,如今看著倒是衛離的位置隨著他安排到了右相門生這邊。

  祁讓視線又往前掃了掃,果然,右相正在這一側的首位。

  祁讓心底對皇帝這幼稚的舉動有些失笑,難道一個位置就能決定了什麼嗎。

  他想起了自己曾經所在時代的一個故事,強國侵略,弱國被迫簽訂喪權辱國的合約,弱國的大臣不以此為恥,反而對同僚自得的嘲笑,

  「這些野蠻人,我剛剛給他們開了偏門出去的他們竟還都毫無所覺。」

  祁讓在心中搖了搖頭,衛離自幼接受的是死士的訓練,在鄉野間成長又在戰場中磨鍊,而皇帝只自幼被困在深宮學習君王之道。

  兩人眼界和心胸都不在同一高度,倒是難怪小皇帝心機深沉卻還是輸給了衛離。

  皇帝未到,便不能開席,席間大臣們便三三兩兩的聊著天,眼神卻都有意無意的向這邊掃來。

  衛黨多坐在對面,衛離昨日又在殿上大鬧了一場,兩人的桌子清淨的與宴會格格不入,右相一派的人倒是連面子都懶得做了。

  聽著耳邊越來越刺耳的對話,祁讓轉著手裡的酒杯轉過了頭,

  「師弟今日對我似頗有些意見?」

  李瑞哼笑一聲,

  「哪敢哪敢,師兄和衛大人琴瑟和鳴,師弟倒是艷羨的狠。」

  琴瑟和鳴形容男女,衛離隨祁讓而坐,這話明顯就是在諷刺衛離是個女人,一般人聽了難免犯嘔。

  何況祁讓與衛離關係不好,搬出衛府舉朝皆知,這話說的真是直往衛離心窩上捅。

  衛離向來懶得計較這些口舌之爭,不過祁讓此刻卻是閒的狠。

  於是祁讓仿佛未聽懂般,光明正大的握住了衛離的手,笑道,「我和阿離都是男子,雖用琴瑟形容不恰當了些,不過感情甚好倒是真的。師弟回去該多和師父討教討教,否則在外丟了師父一代大儒的臉面就不好了。」

  李瑞似沒想到祁讓回這麼直白的懟回來,臉色氣的通紅,手指向祁讓,又被身邊人勸住,終究只是哼了一聲,不再多言,四周也安靜了許多。

  祁讓轉頭看向盯著自己的衛離,

  「怎麼了?」

  衛離眼底深沉,搖頭笑了笑,

  「沒什麼」,

  想了想,又看著他問道,

  「今日可回衛府?」

  祁讓挑了挑眉,

  「我娘子便住在衛府,我不回府又該去哪裡?」

  衛離握緊了手中的杯子,眼中越來越涼,極力控制著身上泛起的層層冷意,仍仿若無奈的搖了搖頭,與祁讓調笑著,

  「夫君今日這般熱情倒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祁讓看出他的不對勁,皺了皺眉。

  殿門突然傳來一聲,

  「皇上到!」

  眾人起身跪拜,衛離雖被免了跪禮,此刻倒也隨著眾人伏了伏身。

  再坐下時,面上便再也看不出一絲異樣。

  ***

  回到衛府,祁讓看著坐在床頭的衛離有些哭笑不得,

  剛才在席間,衛離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著,言語清晰的和所有人交談,除了耳朵紅了些,面容平靜的毫無波瀾,祁讓還以為他是真的酒量好。

  可是此刻,

  衛離睜大眼睛看著祁讓,面無表情

  「你為什麼聽他的話?」

  祁讓試圖與他講道理,

  「我只是為了應付他」

  「你騙人,他讓你回來你就回來,你還牽我的手!」

  「你昨天還在欺負我,今天就變了個人!」

  祁讓起身想給他叫杯醒酒茶,又被扯住,

  「你為什麼聽他的話?」

  得,問題又回來了,

  祁讓耐著性子應和著他,

  「我沒有聽他的話,乖,你先鬆手,我給你叫杯醒酒茶就回來。」

  衛離看著他,依舊面無表情,

  「你是不是要去找他。」

  祁讓:為什麼沒有人告訴他平時賊的跟狐狸一樣的衛離一喝酒還會變成怨婦屬性?

  祁讓逐漸暴躁,「鬆手!」

  衛離堅持許久,看著他癟了癟嘴,還是鬆了手,像小孩子一樣,將自己縮成一團,眼睛卻盯著他轉,看他到門口喚了下人又走了回來,

  之後祁讓喚人餵了他醒酒湯又叫人服侍他更了衣,待一切收拾好後,正準備躺下,卻發現衛離換好衣服後,還是那個姿勢,縮在床角,眼睛看著他。

  明明面無表情,祁讓卻看出了滿臉的委屈。

  呵,那又怎樣。

  祁讓吹了蠟燭,蒙住被子,轉過身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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